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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好意思说,我告诉你,今天的事情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和你没完。”顾弦思伸手在他的手臂上轻敲着,带着些许命令的语气说着这话。
见顾弦思的脸上如今早已经没有了早晨时的那副失魂落魄,易笙嘴角微微上扬,看着她生气害羞的样子,很是开心,居然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你还笑,易笙,我警告你,要是这件事情被人知道了,我跟你没完,你说我以后要是交了男朋友,让他知道了,我还怎么见人啊,所以,你要是敢说出去,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顾弦思一脸气得要哭的样子,如今的她似乎是真的忘记了早上的事情,不过她并不是真的忘了,她只是强迫着自己不去想起而已。
听她说起以后交男朋友的事情,易笙脸色忽然沉了下来,不过瞬间又恢复了原状,说:“你放心吧,我是不过告诉别人的,再说了,我是真的什么都没有看见。”
“你还想看见什么?”
“没有啊,我不是这个意思。”
随后顾弦思就拖着自己那个受了伤的脚,追着易笙打闹着,他们的脸上虽然有笑容,可是却很难分辨,那到底是真是假。
那天顾弦思的情绪起伏很大,从崩溃的边缘,再次回来,她感觉自己经历了很多,可是在那不到一天的时间,她却又让自己退回到了原地,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那晚易笙送顾弦思回去的时候,顾母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顾弦思在他临走的时候,还不停的警告他,不许把那件事情说出去。
回去的路上,易笙走的很慢,他的心里有事,有很多很多的事,他希望顾弦思是真的愿意忘记过去,重新开始,但是他却又害怕,害怕这只不过是顾弦思用来安慰自己的谎话而已。
晚上顾母在房间里重新给顾弦思的伤口上药,她的眼里满是担忧,可是却始终都没有开口问她半句,直到收拾完,她起身走到门口的时候,顾弦思才忍不住的叫住了她。
“妈,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要问我吗?”
“我问了,你就会说吗?你是我的女儿,你的脾气我最清楚,从小到大,你什么苦都往自己肚子里咽,你觉得我现在该问你什么?”顾母没有回头,只是站在门口很是无奈的说着这话,从小到大,她都清楚自己亏欠了顾弦思多少,也明白顾弦思承受了多少。
顾弦思勉强笑笑,闭着眼睛,想了想,说:“妈,我想去……荣城上大学。”
“为什么?那里天寒地冻的,冬天你受得了吗?”顾母猛地回头,紧锁着眉头追问着。
“没事,我有什么受不了的,当年那么苦的日子,我都可以活过来,现在这点苦,怕什么呀?”
是啊,当年,在她和母亲被父亲家暴,折磨的生不如死的时候,她都活下来了,如今还有什么是她受不了的了,在想起小时候那些不堪的回忆时,顾弦思觉得,似乎言梓的事情,在她心里的分量也不是那么的足了。
如今的顾弦思,是在用一个伤口来掩盖另一个伤口,当两处伤口一同疼起来的时候,她只需要去在意那个最疼的,其余的小伤都已经不是那么的重要了。
顾母的眼泪忍不住的滚落着,那些过往不堪的回忆涌上了心头,这么多年,她努力的去忘记,努力的给顾弦思创造良好的生活环境,可是她却终究没有想到,在顾弦思的心里,这是她永久的痛,是无论多长时间都抚平不了的伤。
“思思……那要是等你真的去了荣城上大学的话,我们就搬家去荣城吧。”
“好,到时候我们就搬走,去那里开始新的生活。”顾弦思强忍着自己眼里的泪,勉强微笑着,虽然她在易笙面前说过,自己不再逞强了,可是如今在母亲面前,她却又一次学会了逞强。
顾母一边擦着自己脸上的泪,一边说:“好,好,开始新的生活,思思,你早些睡吧,明天一早不是还要回奶奶家吗?”
“知道了,妈,你也早点休息。”
“好,晚安。”
看着母亲离开了自己的房间,顾弦思捂着自己的嘴,哭了起来,她不是故意要哭的,是眼泪自己不听话要跑出来的,她不敢让自己的哭声被母亲听见。
屋外,顾母的手还放在门把上,她不是不知道顾弦思在哭,那是她的女儿,她怎么会不知道,她只是不愿进去,她们母女俩心里都有结,哪怕是她们嘴上时常说着要重新开始,可是那些埋在黑暗里的过去,依旧会时不时的跑出来,一点点的刺痛着她们的心。
那晚,顾弦思在屋里哭了许久,直到天微亮,她都不曾闭上眼睛休息过,眼泪似乎已经流干了,那些让她寻死觅活的过去,似乎也随着昨晚的眼泪,消失了。
顾弦思心里暗黑的过去,如今除了父亲带给她的伤痛外,还多了言梓带给她的痛,这样的痛不再是让她悲伤,是让她的心彻彻底底的死了。
易笙那晚回家后,坐在书房里,看着那个盒子,他却依旧没有勇气再次打开,那里有着顾弦思寻死的过往,他害怕去触及。"
第27章 终会,相逢 "易笙是早上七点出现在顾弦思家门口的,虽然去的有些早,不过他也没办法,毕竟他的心里担心,只有再次确认顾弦思平安无事,他悬着的心才能放下。
“阿姨,早上好。”
顾母开门后看见易笙很是诧异,不过随后就侧过身,让他进屋,笑呵呵的说:“易笙,这么早就过来了,快进屋坐吧,我正在做饭呢,一会儿一起吃点……”
“好啊,阿姨需要帮忙吗?”易笙紧跟在她的身后走着。
顾母回头指了指沙发的方向,说:“没事,你坐下吧,一会儿就好,思思还没起床,恐怕要再等会,你也知道,她有起床气的。”
“妈,说我什么呢?”顾弦思的声音从屋里传来,随后才看见她揉着自己那有些凌乱的头发走了出来。
顾母看着易笙,两人相视一笑,边向着厨房走去,边说:“没事,马上就吃饭了,你快去收拾一下吧。”
顾弦思只是看了母亲一眼,随后就走到易笙旁边坐了下来,拖鞋胡乱的丢在沙发前,随后她就盘着腿很是无力的靠在沙发上,说:“你来这么早啊,我十点的车。”
易笙侧身看着她,将手边的抱枕丢给她,说:“你能不能像个女孩子一样啊?”
顾弦思微微坐直了身子,将抱枕抱在怀里,瞪着他,说:“我哪里不像个女孩子了,再说了,这是我家,我什么样子,你管得着吗?”
若不是顾弦思瞪着他,或许易笙也不会发现,她眼眶红红的,一脸憔悴的样子,“你昨晚上……没休息好吗?”明明是想问她昨晚上到底有没有睡觉,是不是哭了,可是说出口的话,却和自己心里想的不太一样。
听见这话之后,顾弦思感觉自己的心里微微一颤,随后她又靠在了沙发上,闭着眼睛,说:“一想到我今天就可以回奶奶家了,高兴的睡不着啊。”
易笙只是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却也不拆穿她的谎言,她这哪里是因为要回奶奶家兴奋的睡不着啊,她这明明就是因为心里还是放不下,哭了一夜,睡不着而已。
听见了易笙微微的叹了一口气,顾弦思眉头忍不住微蹙着,清了清嗓子,说:“易笙,一大早上的,你就别叹气了,开心点行不行啊,你要是害怕整个暑假看不见我,你可以来奶奶家看我啊,有什么大不了的啊?”
顾弦思试图用这样的话来缓解他们之间的小尴尬,而自始至终她都不敢睁开眼睛,她害怕自己与易笙四目相对,害怕自己内心的所有事情,都被他给知道了。
易笙也学着她平时的样子,拍着她的肩膀,说:“你放心吧,我肯定是会去看你的,我可是很喜欢和奶奶聊天的,尤其是听她讲你小时候的糗事。”
“易笙……”顾弦思猛地睁开眼睛,胳膊肘狠狠的打在了他的腰上,看来一眼厨房的方向,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说:“我告诉你,之后你不许去奶奶家了,更不许让她告诉你,我时候的事情,还有,之前奶奶和你说的那些,你要是敢说出去,我跟你拼命。”
顾弦思说着就双手掐着易笙的脖子,将他压在了沙发上,做着一副要弄死他的表情。
“你干嘛呢?”顾母端着粥从厨房出来,刚好看见了这一幕,一副吃惊的样子望着他们。
顾弦思赶紧起身,向着餐厅走去,而易笙也急忙爬了起来,捋了捋自己的衣服,有些尴尬的跟在顾弦思身后。
一顿饭,易笙不停的在夸赞顾母的手艺,顾母被逗得乐呵呵的,可是却引来了顾弦思无数个白眼。
在走的时候,顾母并没有过多的去叮嘱顾弦思什么,只是让她小心脚上的伤,易笙陪着顾弦思去车站,顾母也就没去了。
在坐车去车站的时候,顾弦思并没有说话,虽然易笙一路上找了无数个话题来逗她,可最终得到的也只是顾弦思那略带敷衍的回应声而已。
言梓送慕辰去车站的时候,顾弦思他们还在路上,慕辰的家在荣城,如今他要回去了,之后他也会在那里上大学。
“我在荣城等你,之后我们的大学生活就要在那里开始了,这里的一切都和我们没有关系了。”慕辰拉着言梓的手,一副热恋情侣的不舍模样。
言梓很是不舍这次分离,虽然大学开学之后,她就会去荣城读书,也会再次见到慕辰,可是这漫长的暑假,对于她来说似乎真的有些难捱。
“恩,我会在开学前半个月过去的。”
慕辰将她揽入怀里,紧紧的搂着,他是真舍不得分别,可是高考都已经结束了,他也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借口了。
此时这对小情侣正在依依不舍的告别,而顾弦思和易笙也刚刚下车,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顾弦思与言梓是在门口遇见的,那个时候慕辰已经上车了,顾弦思连他的背影都没有看见。
“思思……”也不知道是因为诧异,还是因为欣喜,言梓忍不住的叫着她的名字。
看见她的那一刻,顾弦思就已经愣住了,如今听着她叫着自己的名字,她的心里更是无法平静了,心开始躁动,拳头也下意识的紧握着。
“小思,快走吧,你要赶不上车了。”说着易笙就一只手拉着行李箱,一只手牵着顾弦思,向着里面走去。
如今的顾弦思也不抗拒易笙的生拉硬拽,她甚至还在心里感谢,感谢易笙带她逃离了那样的尴尬。
言梓就这样好和顾弦思擦肩而过,曾经亲密无间的两个人,如今见面,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想在对方的身上浪费。
坐在候车室里,易笙看着顾弦思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心又一次紧张了起来,轻拍着她的肩膀,小声的问道:“你还好吗?”
顾弦思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随后便在脸上扬起了笑容,侧头看着他,问道:“你说我这次回去要不要给奶奶买些什么东西啊,如果不买些什么的话,又总觉得不太好,但是买的话好像奶奶什么也不缺,要不你帮我想想,我到底要不要买啊?”
“啊?”易笙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她,似乎还没有听清楚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顾弦思冲他翻了个白眼,说:“我是在问你,这次我回老家,要不要给奶奶买些东西?你发什么愣呀?”
易笙微蹙着眉头,他知道顾弦思如今是在刻意回避自己的问题,但他似乎也真的在心里认为,自己不该再继续追问了。
“依我看,你还是什么都不要买最好,因为奶奶家里什么都不缺,对于她来说,只要你回去,就已经是她最好的礼物了。”易笙很是认真的在给她做着分析,两个人都刻意的不去提起,刚刚在门口遇见言梓的事情。
似乎易笙的答案让顾弦思很满意,她露一副很是骄傲的样子,说:“我要上车走了,开学的时候再见了,我未来的大学同学,不过我希望你的成绩,能够有资格和我报考同一所大学,不然我们就没有办法成为同学了。”
“你放心好了,就算不是走进去,我爬也是会爬进那所学校,和你成为同学的。”
顾弦思瘪瘪嘴,一脸嫌弃的看着他,微微点头,说:“好吧,那就到时候见了,拜拜。”
“照顾好自己,不要再受伤了,开学前早点回来。”易笙依旧在心里放心不下,一个劲儿的叮嘱着她。
顾弦思没有说话,只是转身拉着自己的行李箱走了,手高举在空中,一个劲的挥着,她最不喜欢的就是离别,她不敢回头看,也不敢让易笙看见她眼里的泪。
在今天早上,没有见到言梓之前,顾弦思以为自己可以放下一切,也不会再次与她见面,可是刚刚在车站门口看见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心依旧会因为言梓的出现而疼痛不已,那是她想要忘记,想要埋藏的过去,又一次清晰可见的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顾弦思走了,回老家去了,不过这次不是不告而别,直到人群里再也看不见她的影子,易笙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易笙是在顾弦思回老家后的第三天搬走的,他租的房子到期了,他也在母亲的要求下,搬回家里去住了。
回到自己那个富丽堂皇的家里,易笙似乎有些不太习惯,坐在自己宽敞且明亮的卧室里,他却始终觉得自己被束缚着,被困着。
在这个易笙生活十几年的家里,他却丝毫都感觉不到熟悉,坐在房间的地上,手边放着的是属于顾弦思的盒子,这么多天以来,他总算是有勇气将它打开,将里面的信封全部拆开,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着,一点一点的刺痛着自己的心。
听说易笙回来了,易子岩一下班就急急忙忙的回家,敲了敲易笙的房门,未见回应之后,他轻轻地推门走了进去,看着那散落在满地的信封和信纸,他有些被吓到了。
“你这是什么情况呀?”
“没事啊,你来干什么?”易笙抬头望了他一眼,随后便开始收拾起了地上的信纸。
易子岩蹲下身子,拿起一封信,都还没来得及展开,易笙就急忙起身,一把将它夺了过来,说:“你别乱看,亏你还是学法律的,尊重别人的隐私,你到底懂不懂啊,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儿呀?”
易子岩也不生气,站起身来,捋了捋自己的衣服,说:“算了,来找你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听说我家的孙猴子回来了,特地赶来看看是不是真的。”
“哥,你瞧你这话说的,我要是孙猴子,早在那如来佛祖的五指山下压死了。”
“你还在生爸的气呢?你也知道他的脾气,有什么好计较的呢?”易子岩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着他。
易笙冷哼了一声,随后就蹲下身子,开始捡起地上的信纸。"
第28章 大学,同学 "易子岩没有蹲下身子帮忙,反倒是坐在了后面的椅子上,微微低头看着他,直到他将地上所有的信纸,都重新放入了盒子里,他才缓缓的开口。
“这些都是你收的情书吗?”
“哥,打探别人隐私不太好吧,你可别学的跟爸一样。”易笙很是嫌弃的说着这话,随后就将盒子合上,找了一个很是隐秘的地方,将盒子放了进去,随后又觉得不太放心,拿起桌子上的几本书丢在了上面。
易子岩看着他的这个动作,很是可笑,打趣道:“就算是你想藏东西,也该等我走了之后再藏吧,难道你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吗?”
“我知道你不关心我的这些东西,放心吧,就算我防着家里的所有人,也不会防着你的。”易笙看着身后的易子岩,一边说着一边向他走去。
在这个家里,易笙最不喜欢的就是自己的父亲,可是最信任的,就是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易子岩了,更何况易子岩是个律师,所以易笙从来都没想着自己要防着他什么。
“看不出来,我在你心里的地位,还是蛮高的嘛。”
“哥,你就别在这里一个劲的笑我了,要不是你们不让那个房东继续把房子租给我,我会搬回家住吗?”易笙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很是气愤的说着这话。
易子岩一脸无辜的看着他,说:“这事真和我没关系,是妈想让你回来的。”
“我真不知道我妈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她明明知道,我回来就一定会和爸吵架,难道她就见不得我过一点安稳日子吗?”易笙紧锁着眉头,从踏进这个家门开始,他的心里就不舒服,即便是这些天没有看见父亲,他心里依旧难受。
“小笙,这件事情你还真的是误会妈了,如果不是因为她,你觉得你这三年的高中生活,可以过得那么平淡吗?要不是她时常劝着爸,恐怕你连高中的门都还没有走进,就已经被爸送出国了,你觉得还会等到你高考结束之后,爸才安排你出国吗?”
“我是不会出国。”易笙很是冷漠的说着这话,之前的十几年,他的人生,都是按照父亲的安排在走,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不是他心甘情愿的,如今他不会再继续这样活着,哪怕付出的代价是惨痛的,他也会和父亲抗争到底。
虽然易子岩从始至终都明白易笙心里的想法,可是他的态度一直都保持中立,他是一个律师,做任何事情,做任何决定之前,他都会首先考虑利弊关系,而在这件事情上面,他牵涉进了自己的情感,无法做出一个最为合理的判断,因此他的态度只能是中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