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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玲珑望着地上的血迹,她想,这一路血线,仿佛燃尽了她此生对他所有的期待,也终于够了。
从此以后,他不再是她年少记忆里那个温暖的少年;也不是长大后,她心心念念的夫君;更不是,她深爱多年的夜无情!
如果有来生,那么,希望就算喝了孟婆汤,就算过了奈何桥,她也要记得今天的耻辱!
记得她怀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守着他和别的女人洞房到天明的痛!
记得他当着所有人宾客的面,赐给她的那剥骨抽筋的二十长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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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此时此刻,整个德王府的漫天嘲笑和步步血痕的凌迟折磨!
云中院中,夜无情手里的枪还散发着浓烈的火药味儿,他的视线里,已经没有了那个他恨得想要撕碎的女人。
地面上留下的血痕触目惊心,他暴躁地吩咐:“马上给我把这里到扫干净!”
佣人噤若寒蝉,连忙跑进房里去拿水桶和抹布,一番冲刷,院落里的鲜血顿时没了痕迹,仿佛那个女人根本没有存在过一样。
“少将军,您昨夜操劳了一.夜,人家也好累……我们再去睡会儿吧!”玉灵蓉抱着夜无情的手臂道。
可是,男人根本没动,削薄的唇.瓣紧抿成一条凌厉的线。
“少将军——”玉灵蓉心头涌起一阵紧张,她清晰地看到,夜无情被玉玲珑影响了情绪。
她在他身子上蹭着,声音又酥.软了几分。
夜无情蹙眉,正要将手臂从玉灵蓉手里抽出来,蓦然就看到了窗棂上的血迹。
“这是怎么回事?!”他冷喝道。
婆子不敢扯谎,连忙道:“是夫、夫人她早上吐的……”夜无情蓦然想起,玉灵蓉从那个房间出来,胸口上都是鲜红。
而她,被家法伺候的时候,打的都是后背和屁.股。
他的手紧攥成拳:“把那个【创建和谐家园】给我带去前院!”
第8章 最美的姑娘
身后,玉灵蓉还在叫他:“少将军,您有什么事休息一会儿再处理吧,人家担心您的身体!”
夜无情反感地蹙眉,大步出去,根本没有回头。
这个云中院,他以后都不会再来。
回到前院,夜无情莫名觉得时间过得太慢。
他烦躁地在房间里来回走着,府中的佣人也太不好用了,带一个女人过来都花了这么久的时间!而此刻,玉玲珑已经爬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下来的,此刻的她,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
她摸索着往前,身子被蛮儿扶住,她带着她来到屋里,要扶她躺到床上,可是,她却执拗地坐在了窗前。
她的视线已经彻底模糊,只能依稀看到外面灰白的天光,她抬手,摸着自己的脸颊,问身旁的蛮儿:“蛮儿,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丑?”
蛮儿哭得眼睛都肿了:“小姐,您不丑,您从来都是我们海城最美的姑娘!”
她现在,已经不叫玉玲珑‘夫人’了,在她心中,玉玲珑不是那个禽.兽少将军的夫人,她是她的小姐!如果不是玉玲珑,当初的蛮儿,早就被叔叔婶婶卖去妓院了。
“蛮儿,你又取笑我了……”玉玲珑笑着,伸手摸出很久不曾用过的胭脂水粉:“帮我化一下妆吧!”
她要走了,要去见妈妈了,要漂漂亮亮地去,不要让妈妈担心……
蛮儿忍住没有哭出声音,可是发颤的喉咙还是泄露了她的情绪:“好,小姐。”
她开始认认真真给玉玲珑描摹妆容,二十二岁的玉玲珑,被夜无情折磨了五年的玉玲珑,从三岁起,就饱尝人间苦楚的玉玲珑,此刻,一点一点焕发出神采。
只是蛮儿也知道,她的小姐,已经油尽灯枯了。
最后点上朱唇,蛮儿眼泪开始疯狂地落:“小姐,好了。”“好看吗?”玉玲珑轻声问,一如当初还未出阁的时候。
“好看。”蛮儿努力扬起一抹笑。
“帮我换上那身红衣吧。”玉玲珑又道。
“好。”蛮儿继续照做。
玉玲珑的身上,已经没了一丝完好的地方,蛮儿帮她穿衣的时候,难免还是碰到了她的伤口,可她已经察觉不到疼。
她穿上一袭红衣,在蛮儿的搀扶下,站到了门口。
来提她的佣人见到此刻姿容绝世的她,全都惊得说不出话来:“你、夫人……”
“是他让我过去吗?”玉玲珑平静地道:“你们和蛮儿先走,我马上就过去。”她说罢,转头将一包东西交给蛮儿:“蛮儿,你和他们走吧,我死了后,帮我把这些东西烧了,埋在我母亲的墓旁。”
她知道,就算她死,夜无情也不会放过她的尸体,她能陪母亲的,只有小时候母亲给她做的小衣小鞋了。
蛮儿声泪俱下:“小姐,不要——”“要我跪下来求你吗?”
玉玲珑语气认真起来,说罢,似乎真的要跪。
蛮儿连忙摇头:“好,小姐,蛮儿听你的,蛮儿走就是了!”
她冲着玉玲珑跪下,连磕了三个响头,额头一片血肉模糊,然后,转身和佣人先行离开。
“少将军,夫人、【创建和谐家园】说,她马上就过来。”
佣人其实当时也想马上带玉玲珑过来的,可是,他们从没见过那样的玉玲珑,一时间,竟然真听了她的吩咐。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吗?!”夜无情顿时变了脸色:“叫你们带个人都带不过来,一群饭桶!”
他的话还没说完,外面蓦然有人闯进来,慌慌张张:“少将军,不好了,夫、夫人的那座小院着火了!”
夜无情脸色一变,所有人都没看清的一瞬,他已经飞奔出了前院。
老远,就看到了那个角落冲天的火光,那一瞬,夜无情只觉得从未有过的恐慌若排山倒海将他包围。
他几乎是疯了一般向着那座庭院狂奔,一边奔,一边大喝:“副将人呢?马上给我救火!”他冲到那座院落的时候,整个小院全都已经被刺目的火光包围。
通天的火光中,依稀可见那个明眸善睐的女子,穿着一袭红衣,绝美的面孔一如十七岁出嫁的那天。
她最后看了他一眼,澄澈的眸底无悲无喜,长裙被火光吞噬,她却毫无所觉般,转身走入了火海最深处……
第9章 大火
深情给谁看?,心头猛然被那种抓不住的恐慌感所吞噬,夜无情毫不犹豫,抬步就冲入了火海。
“玉玲珑,马上给我出来!”夜无情眸子猩红,冲着火海深处的女人大喊。
可是,火海占满了他的视线,他的眸底已经不见了她。餅餅付費獨家
于是,他挥开眼前飞舞的火星,大步往里追。
身后,副将见状,吓得连忙冲过去阻拦。
可是,夜无情力气太大,副将竟然被他撂倒在地。
“快进去救少将军!”副将冲着刚刚赶来的众副将道。
于是,众人连忙冲了进去,很快就看到了夜无情的身影。
四五个人,终于将他按倒在地,其中,夜无情最信任的两名副将对视一眼,然后其中一人对着夜无情的脖颈劈了一记,这才将挣扎中的男人劈晕过去。
蛮儿和其他佣人赶来的时候,夜无情刚刚被副将们扶出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样子的夜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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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儿收回目光,望向火海,她的唇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眼泪却是潺潺而下:“小姐,你看到这样的他了吗?可惜,人都不在了,深情又做给谁看?!”小姐不在了,其实在两年前,小姐得了那个病之后,就在准备后事了。
蛮儿背着玉玲珑给她的包,最后看了一眼她们曾经相依为命五年的地方,转身离去。
夜无情醒来时候,大火已经扑灭,他睁开眼睛,整个人像是发怒的狮子:“唐策,谁允许你击晕我的?!”
唐副将低下头:“少将军,我愿接受一切惩罚!”
夜无情已经快速往外,边走边问:“人呢?”
唐策跟随他多年,自然知道他问的是谁。
他道:“夫人已经找到了,少将军您要去看她吗?”夜无情的脚步蓦然顿了半步,他没有说话,无人知晓他此刻的心情。
直到,他赶到了那座黑色的废墟前。
原本就破旧到下雨天漏水的破旧木屋,此刻已经彻底坍塌,黑色的焦炭、斑驳的青石板,甚至还有路边烧焦的枯草,画面处处透着破败与颓然。
而就在这一片焦黑中,一席草席和一张白布却格外刺目,似乎是这个世界唯一的色彩。
夜无情的身子,微不可查地晃了晃,视线落在那个盖着的白布身上。
他的手紧握成拳,一步步走了过去。
周围,副将们不自觉背过身去,转开视线。
夜无情的手抓在那张白布上,常年握枪的手却有些握不住白布。
他猛地用力,一把拉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完全烧焦的瘦小身体,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完好,看不清原本的模样。
夜无情的唇.瓣紧抿成线,下颌线绷紧,眸子一点点染上猩红。
他顺着那个身体往下看,就看到了那人焦黑的手腕上,戴着一枚通体碧绿的翡翠。
看到那翡翠的瞬间,夜无情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一击,大脑一片嗡嗡作响。
那个翡翠他认得,那是玉玲珑母亲留给她的遗物,她自嫁给他后,这五年从不离身!
第10章 死了真的一了百了
霎时间,夜无情眸色赤红,他一把抓住那个翡翠,疯了一般怒吼:“玉玲珑,你给我起来!”
“玉玲珑,你这个【创建和谐家园】,你说死就死?你以为死了真的一了百了了?!”
“玉玲珑,你再不起来,我就把你母亲给你唯一的遗物砸成粉末!”
他说着,一把将那枚翡翠从焦黑的手腕上取了下来,高高举起,就要往下摔!可是,地上早已烧焦的人,又怎么可能醒来?
空庭冷寂,映着一世薄凉,就算他发了疯去折磨她,她也不可能睁开眼睛,冲他诘问一句:“你就是这么报复我的?!”
“玉玲珑,你给我起来!”
“玉玲珑……”
“我不允许你死!你听到没有?!”
“你怎么这么轻易就死了?你欠我的,还没有还清!”
当天,夜无情疯了一样冲着那个一动不动的焦黑身体怒吼,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回应他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