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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守灵
"轰隆隆——
随着一道闪电,一阵闷雷打在了屋顶上,接着乌云密布,原本还是艳阳高照,此刻确实阴沉的厉害。
贴满了喜字的新房里,满目的红色,龙凤被上卷缩着一个瘦小的身影,此时她紧闭双眼,不施粉黛的小脸白皙中透着点点粉色,她的眉心紧皱,额头上有细小的汗水渗出。
“嗯.......”
一声宛若猫儿般的娇喘声不经意间从女子的唇角中溢出,伴随着她扭动的身躯,让人不难想象出她在做什么样的梦.......
......
“少夫人,该守灵了”
一个沧桑的声音赫然在门外响起,一道黑影站至窗前,那一个庞大魁梧的身影一靠过来,瞬间就把门外的光亮给笼罩在一个巨大的黑影中。
床上的小人儿终于有了反应,准确的说,她是被这刺耳的嗓音给惊醒的,醒来后,她极度恐慌的看了看四周,感觉身体上传来的异样感,让她小脸瞬间变成了粉红色。
那个梦.......
贝齿轻咬薄唇,咬出了一道妖艳的痕迹,好一会儿,她快速的起身,压抑住自己不去看自己的异样感,她起身穿戴整齐,入目的是雪白的丧服,长长的睫毛微微扇动了几下,恢复了往日的镇定。
白色的灵堂白茫茫的一片,灵堂外面都挂满了白绸,大门两边挂着白色的纸灯笼,灯笼上写着大大的“奠”字。
一阵风袭来,浓郁的香烛和纸钱的味道弥漫开来,让人觉得有些阴森的味道。
香烛味道浓郁,白飘飘的冥纸到处飞,夜凉心闻着那漆黑通透的棺木中散发的淡淡檀木味道微微蹙眉,这味道虽然淡淡的,却直刺鼻尖,让她混沌的脑袋顿时有些清醒。
“这是昨儿新过门的少夫人?真可怜”
屋檐下,两个丫头刚把灯笼点燃,绿衣的秋菊伸手戳了戳身旁粉衣的玉兰,意有所指的看向灵堂里面。
玉兰看了看四周没人注意到,便对秋菊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嘘,没大没小的,虽然咱们少爷昨天没了,但是这少夫人还是少夫人,由不得你一个小丫头在这里嚼主子的舌根,你忘记香儿是怎么死的?”
一说到香儿,秋菊止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不过想到那灵堂中跪着的少夫人似又心下不忍,便多议论了几句。
“少夫人真可怜,万一跟前三个一样,不明不白就......”
“我看你是忘记这墨府的规矩了?仔细着你的舌头!”玉兰瞪了秋菊一眼,提着灯笼,拽住秋菊的手就往院外走。
“玉兰姐姐,看着少夫人像个好人,长得又那么好看,.....我听说棺材里躺着的不是大公子......”
“秋菊!”
“知道了,我不说了!”
见玉兰姐姐生气了,秋菊也识相的乖乖闭嘴,任由着玉兰拽住自己往外走,终究是走到院门槛处,回过头,怜悯的看了一眼堂屋里跪着的那个女子。
昏暗的灵堂内,一个身白色丧服,挽着一个斜云髻,墨黑的发丝间别了一朵雪白色的白茸花,她微微低着头,纤细雪白的手指慢慢的撕着手里的冥纸,一张张的,慢慢的丢进面前的火盆里。
她的脊背挺拔,白色的丧服裹在她娇小的身上显得更加娇小了。
对于门外的议论声,夜凉心已经没有多余的表情了,从她昨日被抬进墨府的那一刻起,她早已心灰意冷。"
第2章 规矩 "爹娘竟然在她的饭菜里面下药,竟然把她送来墨家给墨大少爷当冲喜的儿媳,然而造化弄人,这个墨大公子并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而冲喜,反而被克死了,其实墨家大少爷的病情本来就不好,大夫都束手无策,根本就是无力回天,早晚都要去的人,偏偏墨老夫人不这般认为,觉得是夜凉心克死了她的孙子,连带着整个墨家都不待见她,说好守灵七天就要她跟着自家相公殉葬。
死,对她来说,早已不恐惧,也不陌生,只是她在死的时候,有个要求,守灵七天,她能把自己出嫁的时候带着的一些首饰换做银钱给家中的幼弟幼妹,至少让他们的日子好过点吧,那个后娘,是不会好好照顾弟妹的。
抬头,夜凉心硬生生的逼退了眼中的泪水,把心中的悲伤压制住。
不是因为自己心冷,而是此时此地,她不能哭,要笑......
呵,笑,自己即将殉葬,幼弟妹还吃不饱穿不暖,她不能再照顾他们,却要在这里面对着面前这口棺材笑着守灵......
墨家的规矩,不是一般的多,最让她疑惑不解,惊悚害怕的是这其中三个规定。
“第一,夜里守灵,天不亮,不得出灵堂!”
“第二,灵堂里的东西不能动,除了烧纸点香,尽量被从蒲草垫上起来!”
“第三,棺材前烧四根香,天不亮,香不灭!”
这些都是些什么破规矩,虽然她不懂风水一说,但是也常听老一辈的人说的,烧香有很多讲究,所谓四根神,三根鬼,这棺材里面的明明是死人,却要烧四根香,而且还是昼夜烧的,难不成那棺材里的死人还能成神仙不成?
想到这里,夜凉心止不住的打了一个冷颤,总觉得有股透心凉直往脚心里的钻上来,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
“若是香灭了......”
“若是香灭了,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也是你命不好......”
墨府管家阴森森的声音犹响在耳畔......
当时她便觉得奇怪,为什么香不能灭,为什么灭了会说她命不好,若是命不好会怎样?
可是这一切,又怎么办呢,她知不知道,七天后终究是......
无所谓了。
“夜幕降临,守灵了!”
咚咚咚,三声闷鼓的声音敲响,惊得夜凉心收回了思绪,连忙站起来,往棺材前走去。
面前这口棺材浑身漆黑如墨,上面细细雕琢了一些暗纹,看不清楚,夜凉心也没有细看,她也曾纳闷过,这墨府如此大的一个王府,竟然用这样一口再普通不过的棺材确实有些太寒碜了一些,完全跟婚房的布局简陋到不是一星半点。
走到棺木前的檀木供桌上,拿出了四根香点上,棺头上放着的那盏长明灯泯泯灭灭的,好似随时都要熄灭了一般。
屋子里面很静,灵堂很大,除了那敞开的大门,整个屋子连窗户都没有,活像一口死人墓。
点了香,夜凉心没看到香炉,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最后只能插在供奉的那碗生米饭上。
反正这生米饭也叫“入棺饭”,供奉给死人留在人间未下葬时使用的,把香插在这里也算妥当,接着便拿起放在一边的蜡烛,一根红烛,一根白烛。
按理说白烛是祭奠死人,红烛则是用来办喜事做的,这墨府却让自己点在棺材面前,很诡异,也很不吉利,再来就是那两盘子饼子,一盘是糖饼,一盘是糯米做的点了红花的喜饼。
糖饼自然是祭奠死人的,这是习俗,这点夜凉心丝毫不意外,但是那喜饼......"
第3章 偷福添寿 "她询问过送过来的丫头,那丫头的话却让她惊讶不已。
“墨少爷是个有福之人,这糖饼又称福饼,这喜饼又称寿饼,所谓“偷寿添福”讲的就是这个理儿,少爷走得早,福气还没有享尽,吃了这喜饼和糖饼给后人添福,你放在你蒲草垫旁,你守灵的时候若是有人来拿这糖饼喜饼少夫人就给他们,莫要阻止!”
虽那丫头说的是那么个理儿,但是夜凉心却觉得整个墨府都诡异的很,特别是那丫头临走前那阴森森的笑,还有那些话。
“少夫人守灵夜别出灵堂,别动棺材,不然发生什么事情,那就不好说了”
灵堂很静,不,是整个院子都很静,外面是一片漆黑,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寂静的能清晰的听到自己清浅的呼吸声。
夜凉心伸手点了纸钱往火盆里丢,淡淡的火光散发着一丝暖意,让夜凉心在这寂静的夜里感到一丝踏实。
说不害怕是骗人的,整个院子,那么大,整个灵堂空旷的很,除了那一红一白的蜡烛,还有就是棺材边的那盏忽明忽暗的长明灯了。
嘀嗒,嘀嗒——
似有清晰的水滴声下来,夜凉心一愣,眼睛下意识的看向声音来源之处。
只见漆黑的棺材下面竟然在滴水......
滴水?这墨家大公子才死第一天,入棺封盖放在这灵堂里今天才第二天,怎么会有水?
夜凉心拧紧眉心一沉思,瞬间被自己脑海中窜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
一双黑眸紧紧的盯着那滴答滴答往下滴的水,狠狠的吞了一口唾沫,这......该不会是人们常说的尸水吧?
这个认知让夜凉心瞳孔缩紧,强迫自己别去看,别去想,埋着头撕着手里的纸钱,似乎只有那泯泯灭灭的火光才能驱走她身上彻骨的寒冷感。
直到手里的纸钱烧完,她的膝盖有些发麻,夜凉心才抬起头来,后知后觉的记起要点香。
抬头一看供桌上那四根就要熄灭的香吓得小脸一白,慌忙的站起来点上新的插上。
做完这一切,夜凉心只觉得膝盖酸麻的厉害,她下意识的弯腰去揉了揉,那滴水的声音更加清晰的徘徊在她的耳畔。
嘀嗒,嘀嗒......
一声接着一声,清晰的如同她跳动的心脏,让她惊的连忙后退数步,坐在了蒲草垫上。
灵堂太安静了,安静的只能听见那水滴的声音,夜凉心虽然努力安抚自己,自己被逼无奈,虽然是他的妻子,但是连盖头都没有掀开他就去了,自己和他无冤无仇,他定然不会害自己,只是这第一天就滴尸水了,那么七天后,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光景。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期间夜凉心点了三次香,就在她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这脚步声瞬间把夜凉心的瞌睡给吓干净了。
督眼看向门外,昏暗的灯光照耀下,夜凉心眯了眯眼,看到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的小厮,灰头灰脸的,也不说话,进了门来,直奔供桌上的糖饼。
夜凉心动了动嘴唇,想到那丫头的话,便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止,就那么瞪大眼睛,直溜溜的看着那男子拿了一个糖饼火急火燎的走了。
?夜凉心一阵错愕,她又没说让他不要拿,那么一副见鬼的模样干嘛?白了消失在黑夜中的男子一眼,瘪了瘪嘴,重新在火盆旁蹲了下来。
又接连续了三次香,夜凉心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看着已经过半的蜡烛,微微有些愣神。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夜凉心整个身子抖了一下,看了过去。"
第4章 诡异 "一个身穿碎花衣裳,下面配着一条藏色裙子的妇人,她手里挎着一个竹篮,走进来凉悠悠的斜了夜凉心一眼,紧接着便快步走到供桌前,双手并用,拿着糖饼和喜饼就往竹篮里面塞。
“这位大婶,你拿那么多,后面的人都没有了,你少拿点......”夜凉心看她那架势似乎都不打算停手的,开口商量。
然而她话还未说完,那妇人倏地停下了捡饼子的动作,狰狞凶狠的瞪了夜凉心一眼。
夜凉心被这个眼神一瞪,下意识的后退,只觉得后背心一寒,一股冷风拼命的往脚心里钻上来。
“小姑娘,别管闲事!”
那妇人接连拿了三个糖饼,三个喜饼,跨出灵堂门的时候阴测测的回过头,从牙缝里蹦出这么一句话来。
夜凉心打了一个寒颤,总感觉随着那妇人消失,背后就有一股冷风在死命的往她脖子里钻似得。
看来自己还是少说话为妙,这些人太奇怪了.....
夜凉心好不容易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摸索到供桌旁拿了火折子点了香,重新把已经烧完的香换下来。
迷迷糊糊间,夜凉心又听见了门外响起了脚步声,不由得心下一紧,这些半夜过来偷糖饼和喜饼的人看着就怪怪的,她宁愿他们不要来,搞得她心慌慌的。
不过墨府既有这个规定她也没有办法,只祈求这些人赶紧拿了赶紧走。
不过现在这个点了,距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了吧,竟然还有人不睡觉来偷寿买福?
?夜凉心支起了身子,往堂屋门口看过去,门口两边挂着的灯笼发出微弱的灯光,忽明忽暗的,看不太真切,明明没有风,那烛光却是摇曳的厉害,夜凉心等了好一会儿,那脚步声居然消失了,但是门口却没有人进来。
夜凉心不由自主的狠狠咽了咽唾液,她想走到门口看看,但是又害怕,外面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那脚步声忽近忽远,她听的毛骨悚然,一时间竟失去了去探究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