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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你不是人
发布：2018/4/24 14:3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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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渐褪去，窗外秋露成霜。蓝雪只觉得自己睡到麻木的身体被一只大手无情地翻了过去，熟悉的重量和呼吸顿时压得她喘不过气。痛！她本能地睁开眼，扭转头，却被身后男人狠狠摁住！同时一个大力使上去，贯穿得粗暴且无情！“趴好了！别像只母狗一样搔首弄姿！”男人低沉的声音透着满满的嘲讽，将蓝雪重重拉回现实。想想日子，是差不多了呢。结婚一年来，白夜阑只有这一件事算得甚至比蓝雪自己还清楚！那就是她的排卵期。每个月的那一天，他都会烂醉回家。只从后面要她，又粗鲁又绝情。“夜阑，不要了好不好，真的好疼......”蓝雪咬着牙，一双小手抖索着抓在床沿上。“疼？”白夜阑冷笑，“又不是第一次了，你装什么纯情？给我抬高点！”酒气弥散着失智，冲击着他身上的每一寸疯狂细胞，她的呜咽她的乞怜，在他眼里统统成就了施虐的【创建和谐家园】。几番长驱直入过后，白夜阑终于退身出来。看了一眼那床铺上仿佛被揉碎似的女人，他皱皱眉，厉声命令道——“把腿架起来！”眼看蓝雪的肩膀还在一抽抽抖动，半晌没有回应。白夜阑烦躁起来，他上前挽起衣袖，提起蓝雪的两只脚踝。然后像挂咸鱼一样把她倒拖到床头的墙面上！“你死了么！跟你说把两腿抬起来，这样才容易怀孕！”奶白色睡裙一直被撩到蓝雪的胸脯之下，腰腹上还残留着男人残忍捏抓过后的红痕。他的力量恰到好处，一个月的时间，刚够她养好旧伤，再填新伤。蓝雪就这样保持着耻辱又可笑的姿势一动不动，任由眼泪从眼角逆流城河，沿着跳乱胀痛的太阳穴。一缕缕，浸湿了长发。这样的日子，她不知道何时才是尽头。“你在委屈什么！”听到身旁的女人从沉默的流泪，到小声啜泣。白夜阑大吼一声，“都两年过去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你还好意思在这里委屈？”他最是讨厌这样子的蓝雪。从来都只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脸孔，其实早把阴暗的内心埋成了祸患的伏笔。如果不是因为她，自己最心爱的蓝玥，也不会死得那么惨......想到这里，白夜阑狠狠甩开烟蒂，无意弹飞的一小块烟灰正好落在蓝雪的小腹上。刺痛伴随着皮肉焦灼的痉挛，蓝雪忍不住颤抖。高架的双腿瞬间翻落在床上，身下溢出一滩无力的白浆。“你干什么！”眼看着自己的‘精华’被女人有意或无意地浪费出来，白夜阑暴怒而起，“收拾起来，自己放进去！否则我再【创建和谐家园】一次！”如此侮辱到没有下限的行为，蓝雪做不出来。虽然她知道，反抗白夜阑的后果将会是更加猛烈的惩处与折磨。所以她只能缩在床角，无助而惊恐地哭泣。蓝雪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一年前他突然提出要跟自己结婚，蓝雪偷偷开心了好久呢。她甚至以为白夜阑终于愿意释怀当年的悲伤，她甚至以为自己从此可以替他平复姐姐去世后的绝望。可是蓝雪太天真了。她低估了蓝玥在白夜阑心里的位置。他为了她，可以憎恨全世界，可以摧毁全世界。而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一个因爱发光的小角落，又怎么会为这个男人所在意？虽然，她已经无数次地解释过了。蓝玥出事，跟自己完完全全没有关系。但白夜阑就是认定事情是她主使——“夜阑，我真的受不了了......要不，下个月行么？”蓝雪紧咬着唇，小声抿出请求。“下个月？小健还有几个下个月！”白夜阑将蓝雪狠狠拎起，像按鱼肉于刀俎，“你当我娶你回来是为了当白家少奶奶的么！快点给我生个一男半女出来，小健需要换肾！”“什么！”蓝雪怎么也没想到，白夜阑娶自己回来，并拼命要她怀孕的原因——竟是如此惊人且无情！五年前，姐姐蓝玥在会所遭人算计【创建和谐家园】。她受不了屈辱，从高楼堕下。虽然抢救数月，最后还是确认了脑死亡。但就在这时候，医生竟然惊奇地发现蓝玥因被【创建和谐家园】而致孕！胎儿有了心跳，且一切指标正常。他们都说，这是母性的本能，于顽强中庇佑了生命奇迹！白夜阑在悲痛之余，最终决定让蓝玥继续妊娠到了六个多月。剖腹生下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起名小健。他待他如亲生骨肉，甚至力排家族非议而指定他为自己的继承人。只因那是他最心爱的女人留下的骨血——如今，男孩已经快四岁了。却因为早产发育不良，患了双肾衰竭。那么，蓝雪作为蓝玥的亲妹妹，是她的血缘至亲。如果蓝雪能生下一个孩子——“白夜阑你还是不是人！”蓝雪掀开床铺，挣扎着跳下地。还没等站稳，就被男人一记毫不客气的耳光扇倒在地！
第二章 他不会相信
发布：2018/4/24 14:3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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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人？你连你自己亲姐姐都能送给流氓糟蹋，到底谁才不是人！”抓起蓝雪的头发，白夜阑狰狞着目光，居高睥睨的恨意倾泻而下。他从不知道这个看似温和内向的女人，会有这么蛇蝎一样的嫉妒心。蓝玥明明对她那么好，她却像条养不熟的狗一样，恩将仇报！“白夜阑我没有！我说过我没有，我没有害过姐姐！可是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相信我......难道就因为我也像她一样喜欢你吗！”蓝雪的泪快要流干，嗓子也几乎喊哑。从小到大，她眼看着姐姐和白夜阑成双入对地亮相在所有人的祝福里。她吞咽下暗恋的苦涩，从不敢有过半点非分之想。姐姐的死，她也痛。姐姐留下的骨肉，她也疼。可为什么姐姐留下的男人，她却不能爱？“喜欢我？呵呵，蓝雪你有什么资格说喜欢我？像你这种自私无情又心怀鬼胎的【创建和谐家园】，出身卑贱，满腹恶毒。从你口中说出的喜欢，只会让我恶心！告诉你，蓝玥在我心里比你强上千倍百倍。她的儿子，一样也比你生下的肮脏货色要强上千倍百倍！你要是真心知道忏悔，真心想为她做点什么，就快点给我生下个孩子来救小健！”“你休想！”蓝雪倔强爬起身，“你便是割了我的肾脏我也认了，但你休想动我的孩子！”男人的大手用力一搡，蓝雪再次被他掼倒在地。双腿任其直挺挺地拉开，一次次承下屈辱又苦涩的侵犯。终于，白夜阑筋疲力尽地结束这场放肆。他起身拉上西裤，拎着外套推门而去。完成了他要完成的事，就连一分一秒都不愿跟自己多待了，是么？蓝雪悲哀地想。为什么即便被如此对待，她还是深爱着白夜阑？大概，只源于那年青春年少，他的笑容像阳光一样温和，他对自己叫出那句‘阿雪’的时候，让她一生沦陷。轻轻拉开床头的抽屉，蓝雪拿出那枚比这段婚姻还要名存实亡的钻戒。拽出小盒子的夹层，拈了一枚白色的药片含在口中。她无法告诉白夜阑，这么久以来自己都不能受孕的真实原因。半年多前，医院里常规体检。拍片同事惊讶地对蓝雪说。她的胃部靠近胃脘左侧区域有一颗非典型的血管瘤。位置不太好，开刀有风险。由于暂时还不能确诊是否良性，只能观察一段。但她不能劳累，不能创伤，也不适合妊娠。当然，更不能这样随意地被殴打——蓝雪刚咽下避孕药，就觉得腹腔里一阵钝痛，伴随着剧烈的作呕感。强迫她不由自主地弯下身去！“太太，你要不要紧！”吴妈闻声，急忙跑上楼。“没事......我......”蓝雪刚想摇摇头，猛地呕出一口鲜血，吓得吴妈大惊失色。“太太！我......我去找先生回来！”“不要......”死死攥住吴妈的袖子，蓝雪拼命摇头，“不要让他知道。麻烦您，帮我叫车.....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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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别让你的女人流泪
发布：2018/4/24 14:3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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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雪！我听李主任说你在急诊，你——”林毅闻讯赶来，进门看到脸色煞白的蓝雪正试图自己拔掉输液管，赶紧一步上前按住她。“你这又要干什么啊？快躺好！”“我已经没事了。”蓝雪挑起唇角，牵强地笑了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还要辛苦你专门下来一趟......”“怎么会没事！李主任上回千叮咛万嘱咐，千万要当心血管瘤破裂，上消化道大出血不是小事！”“呵呵，我自己也是医生，心里有数的呢。林毅，真的谢谢你关心了。”林毅是蓝雪在医学院的学长，爱慕她多年。可是爱情总是没什么道理的。他爱她，她爱他，他却爱着她，一个个都倔强着不肯回头。看着蓝雪苍白的脸，嘴角还挂着些些干涸的血丝。林毅痛从中来。“是不是他......伤害你了？”“没有。”蓝雪不善于撒谎，从小就是。“白夜阑这个【创建和谐家园】，他怎么就认准是你害了你姐姐？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林毅一拳捶在病床上，倒挂的盐水袋倒映出蓝雪更加无助的眼眸。泪水一点点丰盈，随着震动，终于忍不住滑落。“别哭，阿雪。”林毅慌忙揪起白大褂的袖子，刚想上去替她擦眼泪。然后就在这时候，白夜阑突然出现在急诊室的门口！“你在这里干什么？”他的口吻冷若寒冰，目光如刃如炬。蓝雪惊了一吓，突然想起来今天白天小健做过血透，今晚还在医院观察。所以白夜阑出现在这里，也是一点都不奇怪的。“我......值班。”蓝雪把脸往外轻转了一下，以手背抹去脸上两点血痕。“值班？”白夜阑冷哼一声，“什么时候值班值到需要别的男人来擦眼泪的程度！”“白先生，”林毅站起身，挡在蓝雪的面前，“如果你不想让别的男人来给她擦眼泪，最好就不要让她流眼泪！”“你——”对林毅，白夜阑多少还是有些忌惮的。毕竟他是A城最资深的泌尿系统专家，也是小健的主治医生。轻咳两声以掩交锋失利的尴尬，白夜阑皱起眉头质问道：“小健现在在发烧，你这个主治医生却不在岗位上。就算作为康华医院的最大股东，我也有权质疑你的医德品行！”“白天我已经提示过了，小健今天透析后换了进口药物，会有一点不良反应。低烧是正常现象，我下来之前已经安排护士查血象和尿常规，并无异样。白先生作为家长的心情可以理解，但也不该把所有的压力都往外推。尤其是对您的太太，难道稍有不如意，就可以对她拳——”“我的家务事不用外人来插嘴！你现在立刻给我回到楼上病房去看看孩子的状况！”“抱歉白先生，护士没有通知我状况异常，我有权决定孰轻孰重。我还有别的病人要看。”说完，林毅撞开白夜阑的肩膀，径自离去。蓝雪坐在病床上，略略抬起眼，只觉得白夜阑的目光灼向自己的每一寸肌肤都很烫。“要不，我上去看看小健吧......”她对白夜阑说。话音刚落，白夜阑一脚揣上病房的门，抓起蓝雪的头发就把她按上墙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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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病发
发布：2018/4/24 14:3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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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雪，你长本事了是不是？打你两巴掌就敢出来跟备胎诉苦？你该不会把我【创建和谐家园】的姿势，统统跟他描述一遍吧！”白夜阑也不知道自己这股无名火是从什么时候压过来的，也许是离开家那会儿就不爽？也许是看到小健发烧更烦躁？或者是刚刚一进门看到林毅给蓝雪擦眼泪时，莫名的妒忌和恼怒。“夜阑，你别这样！这是医院！”“医院又怎样！你这种女人，还会有什么廉耻感么？”白夜阑单手压住蓝雪的腰，将她用力按低位置。“白夜阑你干什么！放开！”蓝雪用尽浑身力气反抗，大概是因为太激烈，或者是白夜阑完全没想到她今天竟会这么激烈地反抗——挣脱束缚的同时，蓝雪几乎把白夜阑撞出好几步的跄踉。一时间，他和她都愣了。“这里是医院，到处都有摄像头。不管你怎么想我，但至少，以你的身份......不该在人前做这样的事......”蓝雪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即使被这样对待，她考虑的竟然还是这个男人的名誉和身份。房间里的空气变得急促起来，在相对宁静的时间线里焦灼着。白夜阑的巴掌和侮辱最终没有落下，蓝雪轻轻叹了口气，闭了闭眼说：“我上楼去看小健。”白夜阑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半晌整好领带追了出去。冲着走廊里那女人瘦削的背影吼道：“不许去！用不着你在这里假仁假义！小健要是少一根汗毛，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蓝雪定了下神，轻转脸却没有回头。只略略说了一句：“他是我外甥，你允不允许我，我都是他亲小姨。”来到楼上的V病房，天已经开始蒙蒙亮。可能是因为发烧的缘故，小男孩烦躁无法安睡。这会儿正跟陪护的阿嬷闹着，要玩ipad。“小健，”蓝雪走上前去，想要安抚孩子，“乖点听阿嬷的话，生病了要好好休息，不能一直玩游戏的哦。”“我不！我就要！就要！我要打穿关了！等我死了就不能玩了！”蓝雪呼吸一窒，心痛得快要停止跳动了。才不过四岁的孩子，怎能说出这样的话？“小健，不许这样说！”蓝雪伸手出去试图安抚他，却被孩子一把抓住，咔嚓一口咬上去！四岁的男孩已有十足的蛮力，两排尖牙像小刀片一样。蓝雪吃痛，不由地上手推开孩子！她自认为自己的力气绝对没有可能会伤害小健，但这一幕还是结结实实地落在赶进门来的卢美欣眼中。“你想干什么！”一个打耳光不由分说地打在蓝雪脸上，她本就虚弱不堪，这会儿连摔带撞，跌得狼狈十足。“姥姥！”小健哭着扑到卢美欣怀里，“小姨是坏人！她害死我妈妈！还想害死我！”蓝雪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转向卢美欣道：“妈！你怎么能这样教小健？他还是个孩子，我——”“你什么你！你敢做难道还不敢认么！我们小玥也是瞎了眼，把你这种卑贱的玩意儿当亲妹妹疼。早知道当初我就不该心软，让你这个不要脸的狐媚子杂种进蓝家的大门！”蓝雪无话可说，因为卢美欣说得一点没错。她的确是蓝家的私生女。亲生母亲生完她就跑了，她从小在蓝家寄人篱下地长大，被卢美欣看成眼中钉也是人之常情。可是至少，蓝玥是把她当妹妹的。至少，蓝雪是知道感恩的。人求无愧于心，却未必能得到那些丧失所爱的人的理解——无论是卢美欣还是白夜阑。“小姨坏！坏！打死她！姥姥姥姥！她不让我玩ipad！”看到有人来给自己撑腰，小健一时得意忘形地在病床上跳了起来。然后一头栽倒！“小健！”卢美欣吓得魂飞魄散，“小健你怎么了！”蓝雪爬起身，一手按住小健磕破流血的脑袋，同时惊恐地发现，孩子已经开始呈现抽搐癫痫的状态！“糟了，血饱和度下降！快叫林毅过来！”蓝雪冲问询赶来的护士大叫。同时她掰开小健的嘴，不顾自己刚咬伤的痛，毅然将手臂伸进孩子口中。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孩子咬了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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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抽她的血
发布：2018/4/24 14:3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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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健！小健在哪！怎么样了？”白夜阑才刚到公司，就接到卢美欣的电话。丢下一会议室的人，他再次赶返医院。紧闭的急诊室大门散发着一股阴冷的紧张感，他狠狠转过头，盯住蓝雪——“我刚才跟你说什么了？小健少一根汗毛，我要你的命！”就在这时候，林毅从手术室里出来。一声喝住白夜阑：“你要干什么！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孩子双肾衰竭导致的血小板急剧减少，头上的磕伤虽然不大，但凝血功能太差。家属去签同意书，马上安排输血！”“林医生！”一个小护士从里间探出头来，“血库不够存货了，这孩子昨天才做的血透。中午才要去调配！”话音未落，蓝雪就只觉得身后一只大手猛地在自己肩膀上推了一下！“抽她的！她是小健的小姨，血型一致的！”蓝雪默默回头，看着白夜阑。他说出这话时，连看都没有往自己身上看一眼。就好像在说这是自己家的什么物件，你们尽管拿去用一样。可是蓝雪真的很想告诉白夜阑，就算他不提出来，自己也会义无反顾的。林毅气得脸色涨红，提高八度愤愤道：“你开什么玩笑！阿雪现在怎么可以捐血！你知不知道她昨天晚上——”“林毅！”蓝雪松开紧咬的唇，摇摇头，“我可以的。”撸起袖子，蓝雪白皙瘦削的手臂在刚刚攀上窗户的阳光照射下，两排血淋淋的牙印是那么清晰瞩目。白夜阑看到了，但很快别过眼睛。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这个女人的报应，她不值得同情......抽了400cc以后，蓝雪的意识就不再清晰了。恍惚中，好像听到白夜阑再跟护士吵架，要求她再换一只胳膊什么的。蓝雪只在心里苦笑，在白夜阑心里，大抵是只嫌自己死得还不够快吧。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守在蓝雪身边的只有林毅，他告诉她，小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林毅，你告诉我，小健这个病，除了肾脏移植之外——”林毅摇摇头，熄灭了蓝雪眼睛里的希冀。“那如果，用成人的肾脏呢？”之所以那么难以排到合适匹配的【创建和谐家园】，是因为小健只有四岁，理论上成人和儿童的此类器官实在无法匹配，只能等合适同龄的意愿捐赠者。这个范围，实在太微小了。“按照临床上的病例经验来看，至少也要等到孩子六岁，各方面器官耐受程度都完善。才能考虑是否可以移植成人的......”“那......小健这个情况，还能等两年么？”蓝雪问。“也许可以，也许不可以。”林毅摇摇头，说：“病情瞬息万变，谁也不能打这个保证。阿雪，你该不会是想——”蓝雪苦笑着摇摇头：“林毅，我想，就算小健还能等两年，我也未必能等到两年了是么？这段时间，我看《柳叶刀》上面有个专栏，说美国有一种先进的冷藏技术，可以保持活体肾脏的活性程度长达五年之久，你帮我问问，是不是已经开始研发上市了，好么？”“阿雪！”林毅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你不要乱说！你的病不会......”“呵呵，我早就说过，我也是医生，怎么可能不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蓝雪轻轻拍了下林毅的肩膀，笑了笑说，“你和李主任他们都瞒着我，我自己去别的医院检查过的。那个血管瘤，已经扩散到肝脏......引起类癌氏病灶。这个病，治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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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永远变不成她
发布：2018/4/24 14:3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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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了林毅要送她的提议，蓝雪叫了一辆出租车自己回家。一路上她想了好多以前的事，很久没把脑袋装得这么满，心放得那么空了。她从来都不像姐姐蓝玥那么聪明，读书好，人又漂亮。能考上世界著名的商学院，陪在白夜阑身边做他事业上的得力助手，同他一并出入在所有人欣羡的眼光中。而自己，又内向又胆怯，小时候甚至还有点胖。最后选了一个可以多读几年书的专业，只想做个认真的小医生。可到最后，她救不了姐姐的命，救不了白夜阑的心，救不了小健甚至救不了她自己......身上的伤痛和心里的颓败感汹涌而来，蓝雪像个行尸走肉似的走进家门，却没想到——白夜阑竟然在家？他一定又是为了小健的事，过来责难自己的吧？蓝雪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你去哪了。”白夜阑放下手机，冷眼瞄在她身上。“没去哪，在医院里。”“又跟那个姓林的鬼混在一起？”白夜阑冷哼出声。“我没有，”蓝雪咬咬牙，“你侮辱我便罢了，但林医生他真的不是那种人。”“我管他是哪种人？你们两情相悦也罢，奸夫【创建和谐家园】也好。在我看来，不过一个是为小健主刀的大夫，一个是能救小健的生育机器。等小健病好了，我给你份大嫁妆，你爱他妈跟谁跟谁去，整天在我眼前晃我还嫌恶心！但是在此之前——”白夜阑上前一把抓住蓝雪的手，将她直接扔在沙发上。接着，一只装着礼服裙的包装袋从天而降，直挺挺砸在蓝雪的怀里！“至少现在，你还是我明媒正娶的女人。再给我碰到你们两个眉来眼去，我要你好看！”蓝雪对白夜阑的各种威胁已经到了屏蔽和免疫的程度，她只是下意识地乖顺点头，同时诧异地看着这件漂亮的晚礼服，不明所以。“下周末有个商宴，你跟我一起去。表面上，我们还是一对‘恩爱’的夫妻，明白么！”摸索着手里这件真丝质感的晚礼服，蓝雪咬着唇点点头。高贵的紫色，是姐姐蓝玥最喜欢的颜色。“换上，我看看。”白夜阑坐回到沙发上，点了一支烟。像看高级【创建和谐家园】一样，用挑衅且鄙视的目光在蓝雪身上扫了个来回。蓝雪没有拒绝，抱着衣服进了洗手间。她个子不高，又很瘦。加上这些日子伤病加身，实在很难用貌美肤白气质佳来形容。但她还是很努力地换上了。蓝雪的皮肤很白，近乎透明一般的病态白，在紫色的衬托下显出吹弹得破般的柔美。她把头发扎了起来，露出颀长的脖颈。礼服恰到好处的半路肩设计，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娇小玲珑。白夜阑看了一眼，稍微顿了顿神色。最后终是脱口了一句：“烂泥巴扶不上墙。”蓝雪的脸红了红，她知道，自己即便再努力，也不会比得上姐姐在他眼里的半寸光芒。“鞋呢！”看到蓝雪脚上还穿着一双毛绒拖鞋，白夜阑又厌弃又哭笑不得。“我没有高跟鞋。”蓝雪摇摇头，“医院里不能穿。”白夜阑没说什么，站起身拿了西装，便要出门了。“你要走？”蓝雪只是下意识问出了口。“否则呢？就凭你，该不会以为这点姿色就能吸引我留下过夜了！这个月该做的我已经做完了，你最好祈祷能中上个孩子。免得我月月都要忍着恶心来【创建和谐家园】！”看着白夜阑头也不回的背影消失在夜的漆黑中，有时候蓝雪真的想，要么干脆快点病发死去算了。不用日日捧着委屈，去猜测——他今天又睡在谁的身边了。这五年来，白夜阑身边女人不断。但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像蓝玥一样，留黑色的长直发，穿优雅的高跟鞋。接下来的几天里，蓝雪休了病假。一直在家睡的昏天暗地，吴妈给她烧了好多补血补气的汤羹，她都吃不下去。中途白夜阑打过一次电话来，吴妈忍不住说了太太身体不舒服胃口也不好。结果可想而知，自是被白夜阑隔着免提臭骂了一顿矫情。蓝雪无奈起身咽下那些作呕腥腻的汤羹，然而半夜里【创建和谐家园】了肝脾肠胃，又呕出好些血。她不敢告诉吴妈，也不愿打电话给林毅。想着明日还要跟白夜阑出席什么宴会，只觉身心俱疲皆压力。就这么睁着眼等到天亮——听得吴妈下去开门的声音，蓝雪知道，定是白夜阑上门来接她了。
第七章 惩罚
发布：2018/4/24 14:3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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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穿的，这是什么鬼东西？”蓝雪并没有穿白夜阑给她的紫色晚礼服，而是找了一件比较素雅的黑色职业装。她不喜欢那样【创建和谐家园】的衣裙，更做不来姐姐那样高贵从容姿态。更何况，她无法想象自己身上这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疤该如何应对来往宾客的异样目光。世间传闻白家少奶奶是个不得宠爱的废物，但传闻只是传闻，她并不希望自己在所有人眼里都坐实了狼狈和可悲。“我......觉得这样挺好的。”蓝雪紧了紧拳身。“换上我给你的！”白夜阑狠狠盯住她，目光像刀子一样锐利。“我......穿不上......”蓝雪相信白夜阑一定不会看不出。这一周多没见，她瘦了有五六斤。而他买给她的那条裙子——不仅是蓝玥的风格，更是蓝玥的size。高挑，丰满。白夜阑上下打量着蓝雪，皱眉厉声道：“让你多吃些东西，整天搞得好像我连饭都供不饱你似的！”“先生，”吴妈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插了一言道，“太太胃不好，吃多了就——”“吴妈！”蓝雪看了她一眼，叫她闭嘴。就在这时，白夜阑挥挥手，往门外招进来个女人。“阿玫，把她带去商场拾掇干净。六点前到世纪阳光酒店。我等在那。”蓝雪打量着眼前这个叫唐玫的女人，年纪二十七八，黑色长直发。她是白夜阑的公关秘书，跟他的时间想必也不算短了。否则，这番打扮又怎会明显投的都是那男人的喜好？期间心机，自是不言而喻。蓝雪从商场出来赶到世纪阳光酒店时，已经六点过一刻了。此时等待许久的白夜阑，脸色已经像猪肝一样难看。蓝雪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看起来苍白冷汗不断，这会儿鞋子里火烧火燎，整只左脚已经不像是自己的了。白夜阑单手插在西装口袋里，做了一个拐肘的姿势。蓝雪愣了一下，旋即会意。上前挽住的一瞬间，她多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以前，她最是羡慕姐姐能这样挽着白夜阑的手，出双入对......“我记得你以前，好像蛮会跳舞吧？”场上的华尔兹已经奏响，满场飞转的香槟红酒碰撞出上流社会特有的交际节奏。当白夜阑目光犀利地盯住蓝雪，要求她跟自己跳舞的时候，蓝雪只觉得呼吸都要停止了！“我......我......”商场里试鞋子的时候，唐玫故意在里面塞了一块碎玻璃。毫无防备的蓝雪一脚踩上去，登时切开了五六厘米的口子！她能坚持着走过来已经是很奇迹了，现在居然还要她跳舞？“怎么，你好像不太愿意？”逼仄的走廊里，白夜阑一把将她推进盥洗室，二话不说便掐着她的腰按上洗手台，然后一把拽下蓝雪的鞋子。棉花和纱布哪里能制得住这样的流血，顷刻间，鞋子里泛滥成猩红，蜿蜒低落一地面。白夜阑眉头一皱，狠狠将蓝雪推到镜子上：“唐玫说你不愿跟我参加宴会，竟不惜玩苦肉计弄伤自己的脚！蓝雪，你有什么资格说不愿意！”“我！”蓝雪倒吸一口冷气，她本没打算跟白夜阑说这件事的。却不曾想，唐玫竟然会恶人先告状！算了，反正自己无论说什么，他都不会信的。“夜阑！不是这样的，我只是不小心。”“不小心？蓝雪我真的看不懂你这种女人，只要一刻不跟我玩心计，你都受不了么！”白夜阑推开蓝雪的腿，似乎十足厌恶她的血淋在自己身上。“好，既然你不想跟我参加宴会，不想跟我跳舞。那么今天你就坐在那给我看着，看我身边的女人们都应该是被我【创建和谐家园】到什么程度的——唐玫，立刻到世纪阳光酒店来！”说着，白夜阑一个电话打出去。半小时后，唐玫出现。她盛装打扮，如同一切胜券在握的女王。挽着白夜阑的手臂入场时，只把目光轻蔑地瞥在蓝雪身上。那一刻，蓝雪终于明白刚才在商场里，她为什么会把帮自己挑的衣装行头再打包一份？她早知道，她会是今晚的赢家——原来白夜阑的身边只有站着像蓝玥一样气质的女人，才好看，才和谐。也难为她们绞尽脑汁地把自己这个白太太看成最大的眼中钉。实际上，她连半点战斗力都没有。蓝雪低下头，把那双充满血腥气的鞋子放回手提袋，她想趁着宴会热闹的【创建和谐家园】悄悄隐出人群。“站住！我跟你说过，站在这里看好了！”白夜阑手捧唐玫的酥腰，极尽贴合的肢体暧昧。却始终不肯放开目光，放她离去。于是蓝雪只能站在原地，任凭脚下鲜血聚成洼，汇成行。像凌迟切割的痛，痛到心也麻木。最后，她目送着白夜阑拥着唐玫进电梯。这里是酒店一楼的宴会厅，他们进电梯的意思不言而喻。在此之上，是几百个豪华套房，随便一间都是春乡。
第八章 共枕
发布：2018/4/24 14:3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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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已经是半夜了，蓝雪没有打扰入睡的吴妈，只一个人拿了药箱包扎伤口。手边短信叮咚一声，她抓起来看了一眼。是用陌生手机发过来的。此时他半裸的身子陷在酒店的Kingsize大床里。显然是一番鏖战过后，疲惫落于他精致的眼角眉梢。在他的睡颜右侧，是唐玫挑衅的【创建和谐家园】。蓝雪面无表情地按掉。她觉得自己是时候该离开了。只有离开了白夜阑，兴许自己还有颗平静的心来延续接下来的生命。兴许还能等到，为小健捐献肾脏的那一天。于是蓝雪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将犹豫了好多时日的那份离婚协议打印出来。一遍遍读过那些冰冷的条款，她感觉到腮边又暖又痒。原来，她以为自己为那男人流尽的泪水其实并没有干涸。无论离开与死亡，那爱依然在。就在这时，蓝雪听到楼下有动响。她下意识地把离婚协议藏在抽屉里，秉着足底的刺痛，弹起身来！“你又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白夜阑进来了，怀疑的目光打量蓝雪全身。“没什么，查些东西。”蓝雪深吸一口气。“没事做的话就把地板擦干净！弄得像个鬼楼！”白夜阑指的，是蓝雪回来后踩在楼梯上的一串血脚印，大晚上的一开灯，确实把他吓得酒也醒了。“我知道了。”蓝雪点点头，一瘸一拐地擦过白夜阑的身边。她洗过澡，身上有种淡淡的沐浴香氛。头发尚未被完全吹干，恬淡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经过白夜阑的时候，窗外有阵小风轻轻穿堂而过。真丝睡袍在蓝雪瘦削的身体上，贴出了一个凹凸的弧度。白夜阑重重吞咽了一下。他有点奇怪，今天明明不是该‘交作业’的日子，他怎么会在毫无酝酿的前兆之下，对蓝雪起了反应！看着那女人此时弯着身子，吃力地跪在地板上，一下一下地擦着污秽。白夜阑只觉得一股邪火自丹田涌起，杂乱无章地冲撞着！“夜阑！你——”身背之上，猝然负重。蓝雪羸弱的身体完全抵抗不了白夜阑野蛮的扑压。唰得一声裂帛响，他大手一撕，便将蓝雪身上的睡袍尽数撕毁。压住她绵软的腰身，长驱直入！“放开我！”蓝雪一改往日的顺从，竟像一只翻转爪牙的小野猫。白夜阑本就有些酒醉，这会儿竟在她的反抗之下，仿佛狐狸咬刺猬般无从下口。“你装什么装！这个月多【创建和谐家园】一次，算便宜你了！给我趴好了！”不！蓝雪觉得无法忍受。她真的无法忍受白夜阑把刚刚从别的女人身体里抽出来的东西，再塞进自己的身体！那是一种比强迫和暴力还要可怕的侮辱感。“你再碰我我就去死！你就再也没办法救小健了！”蓝雪的头被压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喊道！“死？”白夜阑松开了手，冷笑道，“蓝雪，你知不知道你早就该死了！你以为这世上就你一个A型血？想给我生孩子的女人有的是！”“所以你为什么一直不肯放过我！”蓝雪翻过身来，泪水泄闸一般喷涌而出，“有那么多女人喜欢你，你找别人行不行！白夜阑，我从来都没有做过对不起你，对不起我姐的事。是你一直在给你的无知和无能找借口！”“你说什么！”白夜阑凛然怔住，鹰隼般的目光里竟然藏了一丝不由自主的恐惧。“我说你只是......只是习惯了对我的恨意和折磨。你明知道......想要就小健，其实是有好多种方法的。可是你偏偏选了最无能，最没有人性的一种。”蓝雪爬起身，捡拾着不敝体的衣物，一层层压盖在自己残破的身体和尊严上。“你明明没有任何证据，却认定是我害了姐。你只是再给自己的无能为力找借口。”“蓝雪你敢再说一遍！”白夜阑的大手骤然上前，将蓝雪扼在冰冷的墙壁上。“你便是杀了我我也这样说，你救不了我姐，也救不了小健。等我死去的那一天，你会发现你身边除了一群乱糟糟的女人外，什么也剩不下。你可以拥有无数具漂亮的皮囊，却没有一个人能陪你......好好说话......”好好说话，是么？就像十六岁那年的林荫路下，他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跟她说过的柴可夫斯基的四季，还有普希金的诗集。只是后来，他们都长大了。在父辈江山的业绩下，交际于世间虚伪的假笑和利益的铜臭之间。他变了，可她却始终没变。这一刻，白夜阑死死掐着蓝雪的脖子，似乎想从她的眼睛里找到一点别的东西。可最后，那些东西却随着女人的一阵呛咳，被染上了猩红的血色！“咳咳......咳咳咳......”白夜阑惊恐地放开蓝雪，眼看着她扑在地上，捂着口鼻的手指缝里，鲜血淋漓滴落。“你怎么了！”蓝雪摇摇头，转身冲进洗手间，哗哗地打开龙头。用白噪音掩盖胸腔里震出的剧烈咳嗽。她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能等到白夜阑明白......明白那颗被她深埋在暗恋背后的真心，始终不变。“蓝雪你给我出来！不要装神弄鬼！”白夜阑刚想上去砸门，蓝雪便开门走了出来。她身上水淋淋的，冲刷去血色之后，人显得更苍白。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那一刻的白夜阑突然有点不敢上手再去蹂躏她了。但这么久以来凌驾于她的高姿态，说崩溃竟就就在一瞬间。“你到底怎么了？”“没什么......上火出鼻血而已。”蓝雪游开目光，转身离去。天快亮了，当晚两人同床共枕在主卧的大床上。中间隔着泾渭分明的楚河汉界。白夜阑没有动蓝雪，就这么静静躺着，不知多久才各自入梦。然而一通电话突然闯入沉浸良久的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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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没资格离婚
发布：2018/4/24 14:3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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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雪接起电话，竟然是林毅！“阿雪！我跟你说，今天早上送过来一个车祸的小女孩，四岁。已经确认脑死亡了！A型血！现在她的家属都在医院，你......你方便过来下么？还有，白夜阑他——”蓝雪当然明白，林毅告诉她的消息究竟意味着什么。同龄的小姑娘，A型血，刚刚确认的脑死亡......肾脏，那是符合移植给小健的肾脏！“我知道了！我马上过来！”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白夜阑，蓝雪犹豫了一下，并未叫起他。因为她明白，要从一对刚刚失去女儿的可怜夫妻手中拿到同意捐赠器官的协议，是比登天还难的事。个中屈辱和谩骂，她一点不希望这个骄傲了一辈子的男人来承担......***白夜阑醒来，手边空荡荡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觉得有点空虚，蓝雪的温度，他分明从来没有贪恋过，在意过。但好像他每个月回到这里，都能在这张床上找到那个女人的身影。久而久之，竟成了病态的习惯。一阵急促的电话【创建和谐家园】响起，白夜阑下意识地去看自己的手机。原来不是他的，而是蓝雪搁在桌子上的。“蓝雪！人呢！接电话！”白夜阑推门出去，却只看到吴妈一人，正在打扫地板上清理未竟的血痕。“太太呢？”“她一早就出去了，急急忙忙的。可能是医院里有病人吧。”吴妈看了白夜阑一眼，继续低头打扫。白夜阑想，蓝雪是医生，有时候医院有抢救，急忙到位也是正常的。只是这一次，竟然急的连手机都忘了带？一分多钟后，无人接听的电话被挂断了。然而没多久，又响起。白夜阑烦躁地按下接听键，对着那端的陌生号码道：“喂！哪位！”“额，”对方是个低沉的中年男音，稍微犹顿了一瞬，又说：“是蓝雪小姐的电话么？我是星光百货的经理。”“找她什么事？跟我说就行！”“哦是这样，昨天下午，蓝雪小姐在我们商场被割伤的事，不管怎么说，发生了那样的事总是应该明责的。于是我们问询了当时的售货员工，还有结合监控录像看到，蓝雪小姐在试穿鞋子的时候，跟她同行的那位女士确有一个不太正常的小动作，像是往鞋子里放了什么东西。虽然蓝雪小姐表示不愿追究索赔，但是对我们商场来说，必须要查清缘由，给双方一个交代。”“你说什么？”白夜阑倒吸一口冷气，“她的脚，不是她自己弄伤的？”想起昨天在宴会上，蓝雪一瘸一拐地站在自己面前，整张脸都痛到扭曲了。白夜阑深吸一口气，感同身受般的疼让他激起了一身的冷汗！唐玫分明是跟他打电话说，蓝雪自残弄伤自己，是为了逃避跟他一并出席宴会的！“当然不是啊，”商场经理说，“监控上显示的清清楚楚。蓝雪小姐事先一点准备都没，刚一试穿，就被鞋子里的玻璃片划了那么深的伤口。当时我们的营业员主动要求带她去医院，她没有答应。只是随便要了些纱布包扎，就匆匆走了。先生，不知您是她的什么人。但我今天的意思——怎么说呢，如果涉及要求赔偿。作为商场，我们肯定是会把证据提交上去来抗辩的。因为这确实不是源于我们内部管理不当，希望您和蓝雪小姐都能理解。”挂了电话，白夜阑有点颓废地坐在办公椅上。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件可怕的事，刚刚那一瞬间的心疼反应，到底有多少是真实的呢？她被唐玫算计了，为什么一点都不跟自己解释呢？想到这，白夜阑又觉得挺可笑的。这么多年来，他又何曾相信过蓝雪的任何解释。目光落在办公桌下半掩的抽屉处，一角白色的文件吸引了白夜阑的注意。他伸手抽出来，离婚协议书这五个黑体大字映入眼帘。白夜阑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有点颤抖地翻到最后一页，蓝雪那娟秀清逸的名字已经签署好了。离婚？白夜阑攥了攥拳，抓起这份协议便出了门！
第十章 让我替她爱你吧
发布：2018/4/24 14:3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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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你们这些草菅人命的【创建和谐家园】，披着白大褂的魔鬼！我女儿身子都没凉，你就要割她的肾！是不是人！是不是！”绝望的母亲抓着蓝雪的头发，疯狂的父亲一拳一脚地全都招呼在蓝雪的身上。“不要这样！”林毅心疼得都要炸裂了，不顾一切地扑上前要把蓝雪拉开，“不要【创建和谐家园】！再这样报警了！”“林毅！”蓝雪推开林毅的手，撑着浴血的身子叫道，“不要！不要报警，让我再求他们——”“你求个屁！我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同意的，你死了这份心把！”年轻的父亲一拳砸在蓝雪的脸颊上，她凭靠着双手紧紧搂住人家的腿，才能保持这样的跪姿。“二位，我真的可以理解你们的心情。我姐姐遭受意外，脑死亡整整六个月，凭靠着仪器维持才生下那个男孩的！他和你们的倩倩一样大，一样可爱。我求求你们，答应我吧！无论你们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救救我家的孩子吧！”“滚！你当我不知道？就是为了救你家小孩，你们医院才不肯用心抢救倩倩的！”男人抓起蓝雪的衣领，如同破布一般将她贯倒在地。蓝雪爬起，他再踢到。再爬起，再踢倒。“阿雪！”“林毅你别管！”蓝雪挣扎着从地上翻滚起来，用残破不堪的袖子逝去脸颊的血污。“小健是我们全家人的希望，他的外婆......他的父亲......他身边所有疼爱他的人，在他身上寄予的，还有对他妈妈的思念。你们救了小健，就等于救了所有人......我求你们了！”重重跪地一声磕头响，蓝雪只能用无计可施的尊严去换取一点点的希望。她知道，小健对自己意味着什么，对白夜阑意味着什么。即便这世上没有人愿意相信，为了姐姐留下的孤苦骨血，她一样愿意用生命去兑换。她也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而这一幕，被带着离婚协议来医院找蓝雪的白夜阑，看得清清楚楚。他突然有点迷惘了，这一年多来，无论他用什么办法折辱蓝雪，都没可能让她低下骄傲的头。他来，她不喜。他走，她不念。她在做些什么，想些什么，自己竟然统统都不知道。然而就在刚才，她为了能从新丧女儿的悲伤父母手中拿到一枚可以救小健的肾脏，宁愿屈膝下跪，磕头乞怜。这是他认识的那个蓝雪么？她说她也一样爱蓝玥，爱小健。而自己，信过么？“够了！”甩开脚步，白夜阑冲上去拎起蓝雪，然后冲着那对夫妻道，“我是那孩子的父亲，我请求你们，请给我儿子一个活下去的希望。无论你们需要多少钱，只要开个价，我都可以——”商人的思维永远是那个幼稚无情的。在这么激烈的状况下，提钱岂非激化矛盾？暴怒的男人目眦尽裂：“*【创建和谐家园】你有几个钱了不起么！能买回我女儿的命么！”“不是这样的！”蓝雪推开白夜阑的手，冲上去急切的安抚，“大哥大姐，你们再好好想想行么......倩倩的肾脏如果能够留在小健的身体里，你们的女儿就仿佛一直活在其中......我求你们再想想好么！时间快来不及了！”“少废话，你们就是一帮狗眼看人低的杂种！我女儿死了，我宁可不要活了也不会便宜你们的！”说时迟那时快，近乎崩溃的母亲扑到一旁的医药推车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操起一把医用剪刀！眼看着她像头蛮牛一样往白夜阑身后撞过去——“夜阑！”一阵血肉模糊声刺破耳膜，血浆飞溅出温热的质感。——夜阑哥，以后，让我替姐姐爱你好么？蓝雪倒在自己怀里的一瞬间，白夜阑也不晓得为什么，耳边突然想起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好像梦里听到过，亦真亦幻。意识开始顿挫，喉咙瞬间干涸。他用力地呼吸，吸入肺里的血腥气让他十足了作呕。蓝雪就这样软绵绵地倒在自己的臂弯里。湿润的刘海贴在前额，纤长的睫毛被鲜血糊得一塌糊涂。那柄医用剪直挺挺插在她的左眼眶里，像罪恶的标杆，衡量着他与她之间从来没有试图贴近的距离。“蓝雪......”白夜阑轻轻叫了声她的名字。她安静平和的样子，就如幼年时那般乖巧平顺。一动不动，就像停止了呼吸。那一刻，白夜阑突然意识到自己经久不曾有过的恐惧，像毒蔓一样爬满了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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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孩子没了
发布：2018/4/24 14:3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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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一直很厌恶这个女人么？不是一直恨不能她即刻死在自己面前么？为什么，此时此刻心却像被烙铁压住了一样，焦灼翻滚着疼！白夜阑伸出手，试着拂去蓝雪脸颊上汩汩不断的血流。却只能徒劳地看着那些猩红掠过她雪白的脸庞，渗透颈窝，滋长绝望。“蓝雪！”背上的衣料稍微抖动了一下，是蓝雪的手指。她吃力地眯起另外一只眼睛，血泪把目光交错得更虔诚。“夜阑......我......伤哪了？我的肾，没事吧......”如果无法为小健找到合适的【创建和谐家园】，那么她自己将会是最后的希望。蓝雪不知道自己伤在哪，全身的痛楚从每一根神经开始炸裂泛滥。白夜阑不知道，他也无法知道。因为他手触蓝雪的每一寸身体，都是粘稠的腥色，他也不知道她伤到了哪里。“阿雪！”林毅疯了一样抢上前去，然后一把推开白夜阑，“你放开她！你有什么资格碰她！”“她是我的妻子！”“天底下有你这么【创建和谐家园】的丈夫么！白夜阑我不跟你废话，赶紧送阿雪去急救室！”咣当一声，白夜阑眼看着冷酷的手术室重重关闭。他低下头，凝视着自己满身的血痕。刚刚那一瞬发生的事就像在做梦——他来找蓝雪，不就是来质问她离婚协议的事么？她已经下定决心要永远离开他了，为什么还要不顾一切地替她挡刀子？白夜阑想，也许她是真的不愿意再留在自己身边纠缠了吧。死，更干脆更了断。警察来了，带走即将崩溃的行凶者。医生护士来来【创建和谐家园】，血浆送往迎来一袋袋。整整十个小时的手术，足够白夜阑回忆他们之间仿佛没留下任何故事的曾经。年少的印象里，蓝玥的光彩足以掩盖蓝雪的一切不起眼。他甚至都没怎么正眼看过那个乖巧又自卑的女孩。只记得十六岁那年的午后，她抱着一本《追忆似水年华》，坐在大学校园的长椅上。微风吹着她的长发，掀落一只白色的蝴蝶结发卡。白夜阑走过去拾起来，她腼腆地笑笑说，自己过来等姐姐下课。他说，我也是。后来白夜阑都忘了，忘了那短短的一个小时里，自己究竟跟蓝雪说过什么——让她今天能够这样忘乎所以地为自己赴死。刚刚她睁开眼睛的一刹那，眸子里分明都写满了心甘情愿。“哪位是蓝雪的家属？”手术门终于打开，医生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迎上了焦急的白夜阑。“我是她丈夫！她，怎么样了？”“浑身多处骨折，左眼球功能性损害。我们已经尽力保全，不要摘除，但是她的左眼视力可能会有极大的损害。另外，她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你说什么！”白夜阑倒退两步，“她怀孕了？！”“你不是她丈夫么？”医生冷冷地盯了白夜阑一眼，“她都怀孕两个月了，你居然一点都不知道？”白夜阑茫然地摇头，然后就看到护士们把躺在轮床上的蓝雪推了出来。她的脸色白得近乎透明。左脸被厚重的纱布包扎着，羸弱的手臂上插满了输液管。“先送ICU观察四十八小时，家属去把费用补一下吧。”看着蓝雪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走廊尽头，白夜阑突觉天旋地转。他重重靠在墙壁上，寒意渗透全身。蓝雪的孩子没了......老人都说，胎儿是这世上最有灵性的东西。他们一定知道自己是个残忍而不负责任的父亲，所以不愿意到来。他想起蓝玥，想起蓝玥刚刚出事的时候。小健的生命力是有多么顽强，才会在妈妈那样一副机能的身体里滋长，存在下去。白夜阑一直觉得，不顾家人的反对而让蓝玥生下小健，是自己这辈子做过的最伟大的决定。也是爱，最伟大的奇迹。可是蓝雪没有那么幸运，他自己的孩子没有那么幸运。大概是因为，那颗小小的生命感受不到爱的存在吧。就在这时，白夜阑听到身后有人在叫他。“您是白先生吧？”一转头，他看到对方是个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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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我只想跟你离婚
发布：2018/4/24 14:3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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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蓝雪苏醒。身边只有林毅一个人。“阿雪！你......你感觉怎么样了？”“我......”蓝雪抬起绑着石膏的手，觉得视线很晕，头痛欲裂，“我的肾没事吧？”“你到底在想什么东西！都什么时候了，还关心这个？”林毅又心疼又生气，只恨自己没有资格一把将她揉进怀里。他不止一次地想问问蓝雪，白夜阑到底给你下了什么毒，中了什么蛊。让你一次次遍体鳞伤，舍尔生死。“林毅，对不起。”看到那坚强男人的眼睛里噙满泪水，蓝雪由衷得难受而抱歉，“真的对不起，我知道我又惹你难受了。可是......”“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你没办法不喜欢白夜阑，就如我也没有办法不喜欢你一样。”林毅轻轻握住蓝雪的手，隔着绷带，感受不到体温。但是这样也好，至少能给她一点点力量。“我的左眼，是不是看不见了？”林毅的心钝痛一下，咬咬牙，点点头。“还有......其他的么？”“孩子也没了。”林毅想，一个人若是到了伤心的极致，那会不会就此向死而生。他多么希望蓝雪有天可以真的走出这段地狱般的爱恋，哪怕这一刻，让她一口气哭个够。“什么？”蓝雪仅剩的右眼突然睁得大大的，“你说我怀孕了？”“你自己不知道？”林毅惊诧。蓝雪茫然摇头。因为胃部血管瘤的关系，她一直小心翼翼地偷偷避孕，不敢给白夜阑知道就是了。只是最后一次——她想起来了，那天做过之后，自己因为受了殴打而吐血，刚刚服下的避孕药想必一块呕吐出去了！“阿雪你别难受，你现在身子这么弱，就算有了孩子也未必留得住。千万别哭，你的右眼眼压很高，经常流泪的话，视力也会成倍地下降。”可是蓝雪的眼睛只是红了红，最终没有掉下泪来。“别担心我，林毅。我没有......很难受......”蓝雪用力秉了下呼吸，胸腔里泛滥的情愫却像是无处泄出的洪水。她用力咳呛了两声，点点鲜血尽数飞溅在林毅的白大褂上！“阿雪！”林毅急着要去叫医生，却被蓝雪用力攥住。“我没事，你......没告诉白夜阑吧？”“还没来得及，他这两天都——”“没告诉我什么？”说话间，白夜阑的身影便出现在病房的门口。“没告诉你她打算跟你离婚，等她康复了，我会带她到一个你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林毅气呼呼地站起，转身就要走！“你别走！”白夜阑一把拦住他，“我有事要跟你说，你在这儿顺便。”“什么事？”林毅冷冷看了白夜阑一眼。“那个女孩的父母，同意把肾脏捐赠给小健了。”白夜阑说，“所以，林医生可以准备手术了。”“你是说真的？”蓝雪惊道。“是的，”白夜阑看了蓝雪一眼，但很快便移开了目光。林毅点点头，说他知道了，这就去安排术前检查。女孩目前脑死亡，遗体还占着病床，仪器也没撤。如果她的肾脏真的能够匹配给小健，也算这个无奈故事里最好的一种结局了。林毅离开了，病房里的空气瞬间焦灼了尴尬。面对蓝雪，白夜阑仿佛比之前更不清楚自己该说些什么。但有些话，他不得不说。“他们，同意捐赠......但是有一个条件......”“哦。”蓝雪松开紧紧攥着的拳，抬手抹去唇角的血痕，“我猜，他们是希望我......不要【创建和谐家园】，对么？”一只眼球，一个孩子，全身多处骨折创伤。如果要告，她能让那对夫妻赔的倾家荡产且把牢底坐穿。蓝雪从来都是个聪明人——“所以，你已经答应他们了，对么？”白夜阑没有说话。“没关系，你是我的丈夫，可以为我的一切做主。你说放弃【创建和谐家园】，便代表了我的意愿。”蓝雪闭上眼睛，靠回床头。窗外进来的阳光把她的皮肤衬得更透明，她微微上扬的嘴角，如天使的笑意，让白夜阑在那一瞬间更显自惭形秽。“你也是爱小健的，所以即便是你，也会做这样的决定，不是么？”白夜阑想，自己大概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么骄傲的蓝雪会为了给小健求一条生路，跪在地上恳求别人。不顾殴打和谩骂，不顾尊严和耻辱。她用她的实际行动来告诉全世界，对蓝玥，对小健，她都是问心无愧的。而自己究竟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她？就如她所说，如果他白夜阑有证据，为什么不把她送进监狱呢？不，他没有证据。他恨得人，也不应该是蓝雪。蓝玥那天的确是被蓝雪约出去的，但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蓝玥为什么会去会所，为什么会被人设计【创建和谐家园】。这些统统都是未解之谜。是他被仇恨和悲伤冲昏了头，与其说恨着蓝雪，不如说恨着当年那个无法保护心爱之人的自己。这种感觉，三天前也有过。看着蓝雪为自己挡下那一刀，血淋淋躺在自己怀里的样子。白夜阑只觉得五年前那种无助感，仿佛又回来了！白夜阑突然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那是眼看着心爱之人在自己面前一点点耗尽生命的无助感，之于蓝玥，他感同身受。那么之于蓝雪呢？她什么时候，也能被列于心爱之人的行列......“我.......问了医生，你的左眼并没有完全失明，如果采用国外最好的医疗技术，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恢复到0.5以上。你......毕竟是为了替我挡那一刀才伤了，这个情我总归要领。等小健病好了，我带你出国去治疗。”“不用了。”蓝雪轻吐三个字。“你说对方同意捐肾，条件是让我放弃【创建和谐家园】，对么？”“嗯？”“那么如果要我放弃【创建和谐家园】，我也要提个条件。”蓝雪转向白夜阑，仅剩的一只眼睛里装了白夜阑读也读不懂的坚持和态度。“你说，只要我能办到。”“我想跟你离婚。”
第十三章 我爱上别人了
发布：2018/4/24 14:3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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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两个字从蓝雪口中说出，白夜阑本不该奇怪。只不过，当他第一次在办公室抽屉里看到那两份协议的时候，心境与现在是完全不同的。那会儿只觉得，这个愚蠢的女人凭什么敢跟自己这么叫板。可是现在，他看着蓝雪仅剩一只的眼睛，却怎么也狠不出那些年颐指气使的情绪。“蓝雪，”这么多年了，白夜阑好不容易才学会平心静气地叫出蓝雪的名字。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就是了。“就算要离婚，也要等你身体好些。否则别人会觉得我太无情。”这话说得白夜阑自己都有点想笑，他对蓝雪做的那些无情的事，还需要一样样数出来么？可是为什么以前都可以，偏偏这一次不行？“替我挡刀是你心甘情愿的，救小健也是你心甘情愿的。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偏要因为这样，就要跟我离婚！从我们结婚后的第一个月起，我就明确表达过我讨厌你，我娶你就是为了报复你。你要走，为什么不早点走？！”蓝雪低下头。她不想解释自己做下这个决定，内心究竟纠结了多少次。她爱白夜阑，所以一心一意地嫁过去。她没有多少生命可以继续爱白夜阑了，所以收整心情，毅然离去。这本来是一句话便能说明白的事，可她却宁愿它们成为永远的秘密。“因为我想跟别人在一起。我想，他比你更适合我。”蓝雪轻轻启唇，不卑不亢的话语就像舌尖软软的音符在跳跃。“你是说......那个姓林的医生么？”白夜阑攥攥拳，齿缝里骤然挤出几个字。“嗯。”“好，只要他能治好小健。我答应过你的，会给你一份丰厚的嫁妆。”“不需要的。”蓝雪摇摇头，“白夜阑，你不欠我任何东西。嫁给你是我心甘情愿，离开你也是我深思熟虑。无论我们做不做得成夫妻，我都希望你能好好的，希望小健能健康快乐。如果你想好了，到你书房的办公室抽屉里找一下。我把协议都签好了，属于你的东西，我一分都不要。你签了字给我，我就写一份放弃【创建和谐家园】的同意书。然后，林毅就能给小健做肾移植的手术了。”“所以，你把这一切都安排得很顺利。就只是那么想要离开我而已？”白夜阑咬了咬牙，“蓝雪，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么厌恶跟我在一起的？呵，那你当时还要救【创建和谐家园】什么？让那女人一刀痛死我，你落得个守寡，还能继承我白家很大一笔财富！”“我不知道。”蓝雪轻轻笑了笑，“但我现在，挺后悔的。”“你——”白夜阑拉开公文袋，将两份协议狠狠甩出来：“我早就找到了！不用等回去，我现在就可以签给你。你要走，我放你滚得远远的！”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落笔，就如他们之间的婚姻一样草率又暴躁。“蓝雪，我最后再告诉你一件事。就算你真的生下了那个孩子，我也不可能拿走它的肾脏来救小健。他是个没有没有民事行为能力的新生儿，即使做父母的，也没有这个权利。我那么说，只是想.......吓唬你而已。就......这些了，我会尽快搬走。”当男人的身影狠狠摔出门去，蓝雪的泪水才纱布里渐渐洇湿出去。含着药水的气息和血水的腥气，每一滴都像浓酸在心里灼烧般得疼痛。可是，一切早该结束了吧。
第十四章 告别
发布：2018/4/24 14:3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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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雪出院那天，江城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谢谢你送我回来，林毅。”车停在别墅门口，蓝雪坚持自己把箱子拖进去。“阿雪，你......”如今蓝雪跟白夜阑已经离婚了，小健的移植手术也很成功。所有的爱恨纠缠都告一段落，那么，他们可不可以谈谈自己的事？林毅想。“林毅，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这卡发得猝不及防，林毅尴尬地摇摇头，说我不是想说这个的。“林毅，我不是不明白你对我的心意。可是你知道，我没多少时间了。”蓝雪咬了咬唇，把围巾往脖颈上紧了紧。“你都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还想让白夜阑这三个字烂在你最后的记忆里么！你为什么不愿意试试？我很好，跟我在一起，我会让你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快乐与家庭的温暖。我......”蓝雪摇摇头：“林毅，正因为你很好，所以我不敢。”快乐的定义如果就是自己年少时的苦涩而甜蜜的暗恋，那么蓝雪已经感受过了。至于家庭的温暖——眼眶微微湿润，蓝雪轻叹一声：“林毅，我有点想我妈了。”蓝雪的母亲在她三岁的时候就离开了，为了能让女儿有更好的生活条件和教育，她答应了卢美欣，从此不会再出现在蓝家豪的面前。“如果我妈还活着，不知道她会不会偶尔想起我呢......”蓝雪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要问她在这世上还有什么心愿，那大概......就是再见自己的亲生母亲一面吧。“好，我帮你。我有两个朋友在警署，我会帮你找到你妈妈的。阿雪，如果......如果一直没有找到，你来我家好不好？我妈在国外定居，她人很好，她一定非常非常喜欢你的！”“真的么？但愿，我也有机会能去拜访阿姨呢。”天不早了，刚刚稍有停息的雪，这会儿又在下大。蓝雪告别了林毅，打开了家门。“太太你回来了啊！”吴妈赶紧迎上去，“你该跟我说一声的，先生临走前还吩咐过，说你出院的时候要让我去接你的。”“没关系的，又没有多少东西呢。”蓝雪把箱子交给吴妈，只在客厅里扫视了一眼——这里，貌似已经再也没了那个男人的痕迹。离婚后，他把这座房子留给了蓝雪。蓝雪起初是不肯接受的，但是无奈他借口办离婚证时拿走了蓝雪的一系列证件。竟连这一套房产也一并过户到她名下了。他说，这房子就算是他对蓝雪的一点补偿。不管怎么说，她的眼睛是为了救他而失去的。她的孩子是为了救小健而失去的。白夜阑说，他搬家比较方便。反正这一年来，他几乎没有在这儿过夜过。一只小皮箱子，基本上就装走了蓝雪的全部念想。倒是卧室里那张放大而讽刺的婚纱照，居然还挂在原处。“吴妈，把这个拆了吧。”“啊？”“嗯，没什么用了，先装到楼上储物箱里。以后搬家的时候，带不走就烧了。”蓝雪伸手轻轻摸了两下，白夜阑的脸上已经落尘了，而自己的脸上也差不多该落泪了。“哦，好。”“另外，我刚才在您的工资卡上打了八万块。”吴妈吓了一跳，连忙说太太您这是干什么？“是你这半年来的工资。”“可是......可也用不了那么多啊！”“没关系，剩下的，就算我的一点心意了。您把东西收拾收拾，下周......就去中介找别的人家吧。”蓝雪说得平静，吴妈的眼泪却一下子出来了。“太太，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怎么可能呢？我要是对您不满意，又怎么会多给您一个季度的薪水？吴妈，别多想，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打算，把这个房子卖了。放心，我能自己照顾自己。”蓝雪这么一说，吴妈的眼泪就更止不住了。“太太，你的身体是不是......”蓝雪摇摇头，安慰了她几句便一个人上楼去了。她有点累了，这一场伤病过后，她的病程也到了更加严重的地步。她想，等到自己完全不能动的时候，就找个边远的疗养院，度过余生。那里最好有大海，有自己十六岁那天的下午，跟白夜阑讲起过得诗与远方。躺在空荡荡的大床上，蓝雪意识到自己再也不用担心夜里被突然上门的白夜阑折磨一顿了。她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最好可以不要再醒来，不用面对病痛的折磨，不用再想念那些永远也不可能的人......可是夜里，蓝雪再次被咳嗽弄醒。嘴巴里又腥又咸，她赶紧爬起来找纸巾。慌乱中，手机一不小心掉到床头柜子后面。蓝雪撑起身子，伸手去找。最后在地板上找到了一枚小小的优盘。
第十五章 他在洗澡
发布：2018/4/24 14:3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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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雪觉得，这个优盘应该不是自己的。那就是白夜阑的了？看这个优盘上面积的一层灰，估计掉在狭缝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蓝雪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打一个电话给白夜阑。“喂，你找夜阑么？”电话接通，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蓝雪呼吸一窒，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能听的出来，那是白夜阑身边的秘书——唐玫。“夜阑在洗澡。要不，你等会儿再打过来？”女人的声音又娇又得意。蓝雪倒吸一口冷气：“不用了，我没什么要紧的事。”飞快挂了电话，蓝雪恨自己为何到如今还要去自取其辱。她与白夜阑已经离婚了，他身边再睡任何女人也都跟自己没关系了吧。一个破旧的优盘而已，不该是自己给他打电话的借口了。独自来到书房，蓝雪打开电脑，将优盘插上去。她只是想看看里面的资料重不重要而已，如果有必要，干脆明天叫个快递直接发给白夜阑好了。干净的分盘界面上排列着一行整齐的文件夹。日常工作计划，旅游照片，等等等等。蓝雪随便点开两个就明白了，这不是白夜阑的优盘，而是姐姐蓝玥的！蓝雪想：姐姐的东西留在这里也本不稀奇。因为这座别墅，本来就是白夜阑以前买来给给自己和蓝玥做婚房的。蓝玥跟他同居过两年，睡得就是这间卧室。当初跟自己结婚的时候，白夜阑还曾把蓝玥的遗像摆在这里。他说要让她每日每夜看着姐姐，是否过得去良心。后来吴妈打扫卫生的时候‘无意’打碎了，便不了了之了。有时候蓝雪不明白，全世界的人都觉得白夜阑这么对自己是件很过分的事。难道就只有白夜阑自己一点都不觉得么？蓝雪叹了口气，拔掉优盘。她想，要么找个时间还是把这个也送给白夜阑吧。蓝玥的东西，他一定很想珍视。***白夜阑从沙发上撑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快午夜十二点了。一周前他托人把离婚证交给蓝雪以后，便匆匆搬离了那幢别墅。他不愿意回到父母的家，于是暂且住在公司的休息室里。他的办公室分上下两层，有个小loft可以做休息区域。昨天可能是因为忘关窗了，临下雪前温度骤降，早上起来就着凉了。这会儿昏昏沉沉地刚退了烧，就看到唐玫坐在身边守着茶几上的药瓶和温毛巾。样子又乖顺又关切。“你怎么在这儿？”“你醒了？夜阑。”唐玫上手扶起他，手指接触白夜阑的一瞬间，让他忍不住皱了下眉。“我是问你怎么在这儿。”“我......我看你病得厉害，一直就没敢走。”“手机给我。”白夜阑说。“哦，对了，蓝雪刚才给你打了个电话。”“你接了？！”白夜阑眉头一挑，目光如炬直逼唐玫心虚下的神情。“我......”“唐玫，你不是第一天跟我了吧？”白夜阑没有用像侮辱蓝雪那样的语言来质问唐玫，但唐玫知道，他用这样的语气和眼神对自己说话，将意味着什么。“夜阑你别生气，我以为你跟蓝雪都已经离婚了。她这么晚来找你，本来就......就......”“唐玫，你不要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白夜阑推开唐玫的手，摇摇晃晃站起来，“这些年你跟我，我亦不曾亏待你。但我最讨厌太有心计的女人，以为可以把我蒙在鼓里当猴耍。明天一早，自己去财务处结算下薪水，不用再过来了。”“夜阑！夜阑我知道错了，我......”“我不接受道歉。何况你伤害的人是蓝雪，要道歉，你该亲自去请她原谅！另外，她上次在商场里割伤脚的药费，会从你的结算补偿金里扣。出去！”“你——”唐玫急得脸都红了，但见白夜阑脸上的表情一点都不像开玩笑。“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你明明说过，蓝雪害死你最心爱的人。你恨不能全世界都帮你报复她！夜阑，我喜欢你这么多年，若不是为了讨你欢心，我犯得着要对付蓝雪么？现在你卸磨杀驴，连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都不知道，你凭什么这样责怪我？”“出去！”白夜阑拉开门，吐出不容置喙的命令。赶走了唐玫，白夜阑颓然跌坐回沙发里。他突然觉得唐玫说得好像一点都没错——人人都可以欺负蓝雪，不过是因为他的默许和纵容。他的身边有无数个唐玫，今天这个去划蓝雪的脚，明天那个去划蓝雪的车。可是至始至终，蓝雪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告过任何人的状。白夜阑以前一直想不明白：自己真的有这么【创建和谐家园】下流么？看着手机里的最近通话，白夜阑咬咬牙，把电话打了回去。【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这个时间了，蓝雪应该已经睡下了吧。白夜阑想了想，起身穿衣，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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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就为了上来解释？
发布：2018/4/24 14:3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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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您怎么......回来了？”听到门铃响，吴妈急急忙忙去开。这雪下了一天一夜，到凌晨反而是最凶猛。老人家穿衣耽误了点时间，开门后再见白夜阑，他的头发上已经蒙了一层的霜雪。“太太在么？”“嗯嗯，太太今天下午出院的，已经——”“夜阑？”听到声音，蓝雪披了一件羽绒服便出来了。看到白夜阑的瞬间，她十足了惊讶。“你怎么会......突然跑过来？”现在是凌晨两点了，距离刚才自己打电话给他，已经过去了整整四个小时。他总不会刚刚跟那个什么唐玫的翻云覆雨结束后，觉得意犹未尽......想到这，蓝雪下意识地把衣服收紧，倒退两步。看到她仅有的那只右眼里残存一瞬的恐惧，白夜阑顿觉心痛不已。他知道，蓝雪是在害怕着他。不关乎爱，也不关乎恨。她只是很认真地在害怕他，即便他想伸出手去摸摸她的脸，她都会以为那是巴掌坠落的前奏。即便她眼看着伤口里汩汩而出的血流，首先担心的，也是自己的鲜血溅在他身上时......他会不会厌恶。“我......刚才给你打电话，你关机了。”白夜阑说。“哦，我睡了。”蓝雪咬了下唇，别开脸。“所以我过来是想告诉你，我没有......我只是有些伤风发热，在办公室里睡了。唐玫自作主张接了我的电话。我并没有跟她......”“你大半夜冒着风雪跑到这里，就是为了......来跟我解释的么？”蓝雪十分惊诧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顿觉哭笑不得。“算是吧。”“那我知道了。你今晚，没睡唐玫。所以，那......”蓝雪指了指隔壁的卧室，“我能回去休息了么？”“嗯。”白夜阑点点头，转身就准备出门。突然又像想起什么了似的，立刻又转了回来：“蓝雪！什么叫我今晚没睡唐玫？我从来就没睡过她好么！”“可是——”“我知道，她以前对你做的那些事。也没少拿那些事来骚扰你，侮辱你。可是不管你信不信，自从玥儿走了，我只有过你一个女人。”“哦。”白夜阑觉得有点胸闷：“哦是什么意思，你不相信我？”“不相信。”蓝雪微微挑了下唇角，“不过我不相信也只是‘哦’一声，你不相信我的时候......对我做过什么呢？”白夜阑的心猛然揪紧了一下，他对蓝雪都做过什么？如今一幕幕像足了不愿回忆的噩梦，将他牢牢禁锢在自欺欺人里。“那你休息吧，我先走了。”此时的蓝雪已经没有什么睡意了，她给自己倒了杯热水，站在卧室的窗前去看这场雪。印象里，江城上一次下这么大的雪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那会儿姐姐还在，温柔的夜阑哥也在。大雪如此纯净，让所有的自卑都不存在，所有的暗恋都埋得深深。蓝雪想，自己的有生之年也许再也见不到这样的雪了。她贪婪地站在窗前，看着看着，看了好久才意识到白夜阑的车怎么停在外面一直都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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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你能温柔点么
发布：2018/4/24 14:3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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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楼下干什么？”蓝雪开机，打通了白夜阑的电话。“没干什么。”“没干什么是干什么？这么大的雪，你待在车里会着凉的。”“雪太大，熄火了。我在等拖车。”白夜阑说。蓝雪幽幽叹了口气，其实她想也是这样。“你上来吧。不是说在伤风么？再冻坏了就麻烦了。”“不用。”“那算了。”啪一声，蓝雪把电话挂断了。两分钟后，白夜阑把门铃按得跟打劫似的。“蓝雪你再多说几句温柔点的话会死么！”***蓝雪有些局促地坐在卧室大床上，听到卧室里白夜阑哗啦啦的洗澡声。后来半晌也没动静，她有点担心。刚才让他进来的时候就觉得他连呼吸都很烫，发烧是肯定的了。这会儿可别再昏倒在浴室里。“喂，你还好吧？”隔着玻璃，蓝雪怯生生叫了一句。“嗯，帮我拿下衣服。”白夜阑说。“衣服？”蓝雪想，他搬都搬走了，家里哪里还有他的衣服？“在客房储物柜第一层的抽屉里，有干净的衬衫和长裤。”白夜阑的确是搬走了，但一周前他收拾行装的时候也不知为什么，偏鬼使神差地留了一身衣服在这儿。也不知是不是冥冥之中的潜意识，他发觉自己好像一点都舍不得跟这里彻底告别。这间别墅，他与蓝玥住了两年。但是现在，因为谁而舍不得，白夜阑却惧于说出口。走出浴室，白夜阑扫了一眼卧室的墙壁。那里空旷出一块诡异的白墙，如果他记得不错，本该是他与蓝雪的婚纱照。“你动作蛮快的。”一股莫名的酸楚爬上心头，白夜阑自有点塞住的鼻腔里哼了一声，“打算跟那个姓林的医生，在这里结婚么？”“当然不是啊。”蓝雪稍微红了下脸，“我打算搬出去的，那个留在这儿......也很奇怪的。”“搬出去？”“嗯，这里太大了。我一个人住有点......”“难道以前就不是一个人住了？”白夜阑的话让蓝雪不知该如何回答，恍然一股心酸炸开了胸腔，她咬咬牙，扬起依然坚挺的右眼直逼白夜阑的灵魂！“夜阑，我不想留在这里，再回忆以前那些噩梦了。这不能理解么？我不想每天晚上睡着的时候，一有风吹草动就担心是你回来了，你会伤害我，会强迫我。我更不愿意活在姐姐的阴影里，全世界都在告诉我说，是我害了她，到最后我甚至都快要不敢相信我自己了。夜阑，我们已经离婚了。你答应过放了我的......”白夜阑的肩膀动了动，略抬起手，沿着蓝雪的脸颊轻轻拂过。他的手温度很高，动作有点笨拙。蓝雪的目光沿着他游移的曲线，一点点聚焦，一点点朦胧了泪意。“对不起，蓝雪。”“你在发烧，早点休息吧。”蓝雪抱了枕头和被子，“我去客房。”“不用了！”白夜阑按住蓝雪的肩膀，“我去书房沙发躺一下，明天雪停了就走。你帮我找床被子就行。”“哦。”“哦，对了？”白夜阑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忘了问一件很重要的事，“我说，你今晚给我打电话到底要说什么事啊？”蓝雪抱住被子，也是一愣。“对哦，我也忘了跟你说。你过来书房——”把被子放在沙发上，蓝雪拉开抽屉拿出那个优盘。“我今天无意中在床头狭缝里发现的。我本来以为是你的，怕里面有重要东西，于是打电话问你。”“这不是我的。”白夜阑看了一眼。“嗯，后来我插电脑打开了，应该是我姐姐的。里面有她存的旅游照片，还有工作计划和客户资料什么的。”“哦。”提到蓝玥的时候，白夜阑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些停顿。“你拿去吧。”蓝雪说，“里面有她的照片。以后等小健长大了，兴许还能给他看看她妈妈。”“你放出来，我们先看看吧。”白夜阑说。“哦。”照片就像是一个人的记忆标签，什么时候打开，都能把思绪带回去。蓝雪从没想过有朝一日，白夜阑会这样靠着她，平心静气地跟她一块欣赏那些带着蓝玥的记忆。第一个文件夹是蓝玥二十四岁生日时的party，欢声笑语鲜花蛋糕，如果时间能停留在那时候......该多好？第二个文件夹是蓝玥跟白夜阑去巴厘岛订婚时候的照片，蓝雪是她的伴娘。第三个......第四个......“蓝雪。”白夜阑轻轻叫出蓝雪的名字。“嗯？”“你看那些照片里，你和玥儿的感情多好啊......她走了，你也一样难过是不是？”医生嘱咐过蓝雪，说她的眼睛不能流泪，否则造成感染，左眼球坏死。就彻底没办法了。但是这一刻，她就是很想尽情而放肆地流泪。在生命即将终结的最后一年里，她守着白夜阑，守到心力交瘁，最终守到了这一句理解......“夜阑。”蓝雪低下头，看到白夜阑不知何时竟已经躺在了自己的腿上。他双眼微微闭着，呼吸灼热。蓝雪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还有些热度。“你好多年没生病了，扛不住就去医院吧。”“玥儿走的那天晚上，也就是小健出生的同一天。我记得，那会儿我也是这样躺在一个人的腿上，悲伤得不愿意回到现实中。阿雪，那个人也是你......对么？”蓝雪以为，有生之年还能再听到白夜阑叫她一句‘阿雪’，便也是足够了。桌面上的照片还在以幻灯片的模式一张一张地播放着。蓝雪虔诚地看着，看着，膝盖上枕着的白夜阑已经发出了阵阵轻鼾。她真的好害怕。害怕白夜阑明白得太晚，自己有生之年都等不到他的理解。也怕白夜阑明白得太早，自己纵然还想像飞蛾扑火一样入他怀抱，却再也没了生命和时间。相遇太美，因为那只是不用负责任的一瞬间。如果可以，蓝雪真的很希望自己可以死在十六岁那年的梧桐树下。有些情感能够沉淀，但有些伤害，却再也回不去了。照片停住了，蓝雪以为是不是这个文件夹播放完了。她一手托着白夜阑的头，然后伸手过去动动鼠标，然后发现是因为有一个文件不是jpg格式，才卡住的。她看了看文件夹，原来里面还有一份日常工作计划表。蓝雪只是下意识地点了下双击——
阿丑独家整理
第十八章 真正的嫌疑人
发布：2018/4/24 14:3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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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阑你快起来！”蓝雪用力推了推枕在膝盖上的男人，“你快看看这份东西！”蓝雪只是出于好奇才打开了蓝玥留在优盘里的那份计划表，但里面的内容却让她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怎么了？”白夜阑睡了有一个多小时，这会儿烧退了些，只是精神还有点萎靡。“你看我姐写的工作日志。”蓝雪指着屏幕道。文档是五年多前建立的，最后修改日是6月18号，而蓝玥出事是在6月27号。蓝雪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天，因为卢美欣快过五十岁生日了。于是她约了姐姐出来，想给继母买一件好点的生日礼物。那会儿蓝雪还是医院的实习医生，没有很高的薪水。于是跟姐姐约好下班就去附近的商业中心逛逛。本来蓝玥也答应的好好的，但就在当天上午。蓝玥打电话给她说，有个客户临时要约见，让她在商场外面的咖啡厅等她一会儿。蓝雪一直等到九点，期间蓝玥的手机一直无法接通。后来接到家里电话，说蓝玥出事了。按照蓝玥的工作习惯，一般会提前拟定好接下来一周的工作计划。“你看我姐的工作计划，千科实业，融汇集团，还有金马科技，这三家是我姐那段时间一直在频繁联系沟通的客户。从当年一月到出事前，每次拜访和合作进展都写在计划上。”蓝雪说。“我知道。这几家客户，都排查过的。”当时白夜阑配合着警方，把蓝玥近期手头上的客户从头捋顺到尾，始终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线索。他这才对蓝雪产生了百般怀疑，认为是蓝雪说了谎。故意给蓝玥设套，让她被人侮辱，最后还捏造一个什么见客户的借口。“可是你看这上面，有一个中兴证券，待定。”蓝雪指着第二个工作表，下面的一个标注说，“只是什么客户，你有印象么？”白夜阑皱了皱眉，仔细回想之前的所有细节。这个中兴证券好像是在五年多前，因为项目融资并购事项，跟自家公司起了些利益上的冲突。蓝玥在他的公司，主管运营一方。按道理说，应该不会直接接触风控部门的相关事项。“所以，既然我姐姐在计划里罗列了这个客户。那我们是不是遗漏了对这个中兴证券的排查？”白夜阑沉思了好一会儿，才说：“貌似是的，但......好像有点麻烦。”“麻烦？”“嗯，因为中兴证券在三年前就因为经营不善关门了。以前的老板携款潜逃，后来被抓起来判了二十八年。其他高管和员工也都遣散了。想找到当初是不是有人在出事时见过玥儿，已经非常困难了。”“但你会放弃找出伤害我姐姐的凶手么？”蓝雪转过脸，她的左眼不能很好的聚焦，但右眼已经足够虔诚。白夜阑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如果不是突然看到蓝雪这样的眼神，他都快忘记了，这个羞涩内向的邻家小妹，对自己也曾如此依赖和信任。“我不会放弃。”白夜阑深吸一口气，说。“那便好。”蓝雪微微垂下头，“以后，我若是去见姐姐了，也不会觉得羞愧。”蓝雪想，大概要不了多久吧.....这一场雪停了，明年春天的花，也不晓得自己还看不看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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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离开之前
发布：2018/4/24 14:3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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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雪，你真的要辞职么？”蓝雪在收拾办公桌的时候，林毅听到消息，急急忙忙从楼上下来。“其实我已经跟院里领导商量过了，可以考虑为你停薪留职。等你病好了，再——”“不用了。”蓝雪微微一笑，“我的眼睛已经残废了，以前想着再努力一点，说不定很快就能成为外科主刀医师了。可是，再也不可能了......”“阿雪，对不起......”“你干嘛要说对不起？”蓝雪诧异了一下。林毅苦笑着摇摇头：“我总说想要保护你，最后却什么都没能为你做。”“你别这样......我......”“哦对了，今年春节，你要怎么安排？”“我？”蓝雪笑笑说，“还有两个月才过年呢，我没想那么多。现在辞职了，我想一个人到处去走走，先回一趟我母亲的老家。然后.......”然后怎么样，蓝雪也不知道。这些年她在一个人的身边停留太久了，真的很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只是不知道，自己的生命会停留在哪一刻。“春节我妈会从国外回江城，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过年？”“啊？”蓝雪惊了一下，她觉得这样有点太唐突了。“没关系的，我妈虽然不是我亲生母亲，但是她在我八岁的时候就跟我爸结婚了。这些年来，对我视如己出。”“这样？”蓝雪突然觉得自己好惭愧，林毅帮了她那么多，自己竟然连他的出身都不曾有过丝毫了解，“那，你父亲呢？”“我父亲三年前过世了。”“抱歉。”蓝雪轻轻叹息了一声，“没想到会这样啊，我们身为医生，有时候却看着至亲至爱被病魔夺去生命——”“我爸不是病死的，投资失败，【创建和谐家园】的。不过没关系啦，都过去了。阿雪，爸走了以后，妈一直一个人在国外。我们和你一样，都渴望能过一个热闹的年。答应我，你会来的对么？”“我......”蓝雪咬着唇点点头：“好，如果我病得......不是特别严重的话。”她生性不愿给任何人添麻烦，连吴妈都不舍得拖累，何况是林毅和他的家人呢？说起吴妈，今天早上她把行李搬走，跟蓝雪告了别。虽然蓝雪一直没有向吴妈坦白过自己的病情，但人非草木。老阿姨心里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多半知道，这一离别怕是再无相见。平白多添了好些眼泪。没有吴妈的别墅，更加空荡荡了。只是蓝雪没有想到——“是你？”窗外夜色靡靡，早已洗好澡准备上床的蓝雪听到门【创建和谐家园】，竟然又是白夜阑！今年的雪特别多，眼前的男人没有打伞，头发淋漓了沾湿的痕迹。“这么晚了，你不问问就开门么？”“我以为是物业……”蓝雪咬咬唇。“所以你就穿成这样给物业开门？”这会儿蓝雪还穿着睡衣，淡粉蕾丝的质地透着若隐若现的肌理。白夜阑这不着边际的话，让她顿时略略红了脸颊。蓝雪抓了沙发上的外套裹住身子，低声问句：“你......有事？”“也没什么，就想问问你，下周小健四周岁的生日。我和他外婆决定在家里办个生日party，想要帮他好好庆祝一下。你要不要参加？”蓝雪这才想起来，下周12月24号，平安夜，是小健的生日。也是自己那个可怜的姐姐，四周年的忌日。“小健他，身体还好吧？”“嗯，恢复得蛮好。不过林医生说，虽然暂时没有排异反应。但是不能保证移植的年限能稳定多久，他这个病，未来还有五成的可能会复发。搞不好，还要二次移植。”“这样啊。”蓝雪垂了下眼睫，“不过能坚持一年是一年，等小健成人了，【创建和谐家园】也会更容易匹配些的。”“是。”就在这时候，脚下咪呜一声，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蹿了出来，一下子打破僵局。白夜阑凛然低下头，顿时与一只橘猫无所遁形地对视！“你……养猫了？”白夜阑吞咽了一下，声音略有颤抖。几乎是难以自持地，白夜阑那高大的身躯狼狈不堪地跌倒在沙发里！“小胖！”蓝雪惊慌过去，一把搂住猫。“前两天捡的，已经打过疫苗了。”蓝雪知道，白夜阑对猫，那是十分害怕的。“那你，就打算一直养着了？”白夜阑用手背擦了下额角的冷汗。“怎么可能呢？”蓝雪想，那天早上看到它瑟瑟发抖地蹲在院子前，实在不忍心放任它不管。但要是养着它，也要自己有这个能力和寿命吧。“看缘分吧，有些猫也是养不住的。”说着，蓝雪把猫关到客房那里去。再回来时，白夜阑的脸色才微微有些缓和。她平静地端了茶水过来，侧坐在白夜阑对面的沙发上。气氛一度有些尴尬了，空气像堆满了猫毛一样让人不顺畅。“连名字都起了，你舍得吗？”白夜阑清咳两声。舍得？这世上舍不得的东西多了。到最后，除了一身皮囊，什么都不是自己的啊。蓝雪笑了笑：“没关系，人不能因为自己太寂寞就把情感强加别的动物。何况，我也只是随便取了个名字。都说十个橘猫九个胖，还有一个压垮炕。就叫小胖了。”“阿雪，你还真是个有趣的人。”白夜阑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发觉蓝雪是个这么有趣的女孩呢？他怎么会那么愚蠢，一根筋似的怀疑和伤害，险些让他错过了这世上最美好的邂逅。跟蓝玥比起来，蓝雪是完全不同的。不像蓝玥那么优雅自信，聪慧阳光。却像生命中不可缺少的氧气一样，问问润润地提供着支撑。“你，还是打算搬走？”白夜阑知道，蓝雪已经从医院离职了。如果她在搬走，那自己是不是有可能......再也找不到她了？一想到这个可以让自己不用费力便能找得到的女人，从此可能就要消失在他的生活里，白夜阑的沮丧就不是一点点。只是他不愿意承认，除了蓝玥以外，今生还会有别的女人让他如是牵挂罢了。“嗯，房子已经挂中介了。”“那，小胖怎么办？”看了一眼隔壁房间的门，里面的猫咪正在咪呜咪呜地【创建和谐家园】。“送动物流浪站吧。”蓝雪想了想，说。“动物流浪站......最后都会实行安乐死的。”“你说什么？！”蓝雪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十二岁那年捡回来的一只小狗，后来因为卢美欣吵着说自己对动物过敏，坚决不让她养。于是在蓝玥和白夜阑的劝说下，嘟嘟被送进了动物救助站！“白夜阑，那我的嘟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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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你给我出去！
发布：2018/4/24 14:3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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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们当时对我说，把嘟嘟送去动物流浪站，会有好吃好喝的给他！”蓝雪觉得，自己好像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年少时的谎言最残忍，因为自己还是个孩子，别人只能笑着捅刀子。无论是那只名叫嘟嘟的狗，还是白夜阑笑着摸摸她的头说，阿雪将来肯定能当个好媳妇，不知道谁家有这个福气。他和蓝玥比自己大四岁，已经足够成熟于成年人的谎言里，欺骗她一整个曾经了。“阿雪，那件事我们.....”“白夜阑你给我出去！”蓝雪皱皱眉，转过身去。“不是，你听我解释——”白夜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在这个女孩面前如此的手足无措，看她生气伤心的小模样，竟也能从心底滋生出最真实的联系。“你出不出去？”蓝雪咬咬牙，一下子拉开了客房的门。胖橘猫就像一只大橙子似的，咕噜一下滚出来。“喂！你——”白夜阑吓得倒退好几步，“阿雪！你把它抓住！”“你走不走？”蓝雪抱住猫咪，作势要往白夜阑身上扔。咣当一声，男人夺门而出。蓝雪站在原地怔了怔，最后俯身往猫咪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小胖，你可真是好棒哎。听人家说你有九条命，要是......能分我一条就好了。”蓝雪把猫放下地，一步步走回卧室里。她最近腰疼得紧，去复查的时候，医生说病灶已经开始往骨髓里走了。叮一声，床头的手机里穿过来一条微信。蓝雪往窗外望了一眼，星星点点的，闪烁在灌木丛中。蓝雪知道，白夜阑还没走。【对不起。以后，只要是你珍视的东西，我都会好好保护的。】我最珍视的东西......蓝雪握着手机，不由自主地潸然了泪水。在这个世界上，我最珍视的东西除了你，还有什么呢？【那便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请永远要照顾好你自己和小健。】***回到公司，白夜阑只觉得心境久久不能平息。他打开电脑，重新翻出蓝玥之前留下来的那个工作日常计划。目光定格在中兴证券上，表情越发凝重起来。“杨超，你进来一下。”他打了个电话给自己的助手。“白先生，您有什么吩咐？”“帮我查一下，中兴证券***年六月前后的行业披露报告。还有，三年前它因为涉嫌内部暗箱操作，负责人和一众高管都垮了台。你帮我找人去挖些资料出来，我想知道，那几个涉事的高管都是什么情况。”“是。”白夜阑看着助手的离去，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沉默了好久。分明应该在五年前就查找到的突破口，自己却足足用这么久的时间来折磨那个无故的女孩。真正应该付出代价的人早晚会落网，只是蓝雪那颗千疮百孔的心.......不知还能否愈合。
第二十一章 那个人，其实是我
发布：2018/4/24 14:3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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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夜这天，白夜阑一早打电话过来，问蓝雪要不要自己来接她。今天是小健的生日，之前她已经答应过会去参加的。“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过去。”“我去接你吧。就......在院子外面，我不进去的。”一听白夜阑这么说，蓝雪突然就笑了：“你放心吧，我把小胖子送人了。”她一猜就知道，白夜阑是怕她家里有猫。书上说，一个人敢于面对内心的恐惧，才活得像个真实的人。白夜阑曾以为，自己失去了蓝玥之后便再也没了恐惧。如今才意识到，他依旧像以前一样怕猫，也怕失去眼前这个从来没有走进自己内心的女人。蓝雪穿了一件驼色的羊绒大衣，鲜红的围巾飘在颈子上，整个人点缀在雪景里，浑然天成的美丽。白夜阑呆呆地看了她好一阵。才意识到，原来华丽高贵的紫色衣裙也许真的并不适合她。她是蓝雪，不是蓝玥。“你，没有给小健买生日礼物么？要不要顺便去趟商场？”白夜阑看到蓝雪貌似只背了一个手提袋，并没有拿其他的东西。“哦，我订好了礼物，就是有点庞大，直接送到家里去了。”“庞大？”白夜阑游了下眼睛，“不会是坦克吧？”他的笑话实在太冷，不仅蓝雪觉得不好笑，就连他自己也觉得很尬聊。那一刻，白夜阑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自己貌似从来没有试着好好与蓝雪相处过。像这世上的任何一对正常的夫妻那样，好好说话，好好倾听。如今，他们已经分开了。自己再抛出的每一根橄榄枝却都好像在提醒彼此，这一整年来，他带给她的噩梦，他带给自己的愧疚一样。白夜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有勇气问出那一句‘你还爱我么’？虽然他知道，蓝雪的心意坚如磐石不转不移。她看自己的眼神恐惧且躲闪，但从来没有削弱过关切和爱意。可他不能仗着这个女人的偏爱，再一次绑架她的心意。如果她真的那么轻易就原谅了自己，白夜阑自己都觉得过意不去。所以纠结到如今，他连试着对她好的一举一动，都显得不和谐不自然。“是钢琴。”蓝雪游了下眼睛，“小健之前说过，很想学钢琴。”白夜阑点点头：“对的，还是你......对他更细心一些。”“小健喜欢钢琴，那......应该是遗传了蓝玥的天赋吧。”“我姐？”蓝雪怔了怔，转脸看着白夜阑，“你说我姐......她钢琴弹得很好？”“是啊，我记得我第一次去你家的时候。应该是爷爷过生日吧？宴会布置得很热闹，我爸妈带着我从走廊经过的时候，就看到蓝玥坐在门口那家三角钢琴上弹奏。我记得，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戴粉红色的发带。个子小小的，坐在钢琴椅子上双脚还够不到地面，一荡一荡很是可爱。我想，我大概就是那时候爱上她的吧。不过后来很少看她弹琴，十级证书也不知道压在哪里去了——阿雪？你怎么了？”白夜阑说着说着，突然很惊讶地发现蓝雪别过了脸，窗户外天寒地冻，呵气成冰。她美丽的脸上，却是泪流不息。“阿雪你为什么哭？你——”白夜阑抓了一张纸巾塞给她，蓝雪哽咽着声音说了句谢谢：“我没事......就是想到我姐，心里难受。”“我也一样难受。”白夜阑犹豫了一下，冲蓝雪轻轻伸出手。他揽住她柔软的腰，他感受到她微微的颤抖。“所以我不过所有人的反对，坚持留下了小健。不在的人永远不在了，留给我们活着的人的，就只剩下念想。我答应过你，一定会找出你姐姐被害的真相。等到那时候，我想我才有资格——”后面的话，白夜阑没有说出口。但他用词‘你姐姐’，而不是‘玥儿’。蓝雪明白，这代表着他对她的承诺。车慢慢开在宽敞的大道上，蓝雪靠在窗边，看一片雾蒙蒙遮了心。她想，也许她永远也无法告诉白夜阑。那个弹钢琴的女孩，是自己。那不是十二岁的蓝玥，而是八岁的蓝雪。所以她看起来乖巧而矮小，所以他从此以后再也没看到过蓝玥弹琴。蓝玥生性奔放热情，对枯燥的五线谱没有任何天赋。但卢美欣认为钢琴是一个大家闺秀应该具备的优雅素质，所以坚持让自己陪她练。最后的结果，就是白夜阑看到的那样。蓝玥的十级证书，其实是蓝雪【创建和谐家园】的。但这些重要么？谁会弹琴，谁会跳舞？谁更漂亮，谁更惹人喜爱？又能怎么样！可偏偏的，为什么那漫不经心的一瞥，叫白夜阑如此这般地爱上！蓝雪以为，自己静如止水的心也许再也不会起波澜了。但人心就是这样不甘的，不是自己的不敢想，属于自己又失去了的，就会难受得抓心挠肝。如果，如果她没有身患绝症。如果老天还愿意给她一点点时间，也许她会选择不顾一切地告诉白夜阑——我爱你，我也值得你去爱。可是现在......压抑着胸腔里的钝痛，蓝雪咬着牙靠在副驾驶的窗户前。她不敢激动，不敢妄想。因为已经注定了的结局，她不想徒添悲伤。
第二十二章 快道歉
发布：2018/4/24 14:3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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