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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苏离却直接拥住了他。
破天荒头一回。
云清尘也僵住了，不知所措地拍了拍他的背，柔声安慰道：“没事了，我在。”
两人相拥了好一阵，苏离才迟疑着问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听江文说你得了失心疯，被赶出了东宫。”
“那日我回了东宫，才走到门口，便听父皇身边的太监传话，让我去储秀宫找父皇。可是我才进了储秀宫，那公公就翻脸不认人，说是父皇责怪我这几日不露脸，龙颜大怒，让我面壁思过三日。”
云清尘顿了一下，这才道：“我知道，父皇是想让我抉择，究竟是留一条命，还是继续当我的太子，我选了前者。”
“所以你假装失心疯？”苏离忙问。
“半真半假吧，要知道那是母亲生前的居所，如今阴阳两隔，我多少会有感触，干脆将计就计了。”
苏离突然觉得，就算云清尘不假装失心疯，皇上也会将他说成是的。
毕竟从将云清尘引入储秀宫，便能看出一二。
“三日后，我等来的便是一道圣旨，说我得了失心疯，为不损国体，废了太子之位，受封云王，即日搬出东宫前往云王府。”
苏离却是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会被废，所以才要我搬来别院。”
“是，从母妃枉死，被降为嫔，我便知道下一个就是我了。加之那段日子京城荒废已久的先赵王府里出现了工匠，我便大致猜到了。”云清尘也不瞒他，直接道。
他没有选择。
不是没想过逼宫，只是那日他们算过，逼宫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只是好在，皇帝还是留了他一条命。
想来皇上到底漏算了一步，他原本以为，皇陵一战，云清尘必定无法完好无损回去，故而连面也不见，就笃定了他无力登顶。
只是他并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从来都受人爱戴，御林军敬重不伤要害不说，还碰上了医术过人的莫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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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章
苏离突然觉得，上天和他开了一个玩笑。
明明自己已经是命运多舛了，有时候甚至会想，只要云清尘过得好点，自己或许也能够不去记恨皇上。
可是兜兜转转，他们二人居然同时恨上了皇上。
当真是有趣。
“你今日过来，没有被人发现吗？”苏离有些不放心地道。
云清尘摇了摇头：“没人会在意一个疯子究竟做了什么，再者，我是假扮成江武过来的。”
说着，他便从怀里掏出一张人皮面具，小心翼翼地贴上去。
当真和江武无异，只怕江文见了也不会怀疑。
“这是？”苏离疑惑道。
“自然是莫大夫的手笔了，江湖中人，多的是这样的巧活。”
说完，他又拿出来一个盒子，盒子制的极精巧，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云清尘看着苏离，道：“打开看看。”
苏离迟疑着打开了这个盒子，里面赫然出现一张人品面具。
云清尘叹了口气，道：“你现如今这副模样，肯定不能出去见人，换皮挫骨实属不必，所以我让莫大夫制了一张脸，你瞧瞧。”
看着这张人皮面具，苏离顿时有些想笑，从前自己最爱的便是这张脸，现如今却见不得人了。
云清尘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忙道：“你别急，再过一段时日，等将军府沉冤昭雪，一切步入正轨，也便罢了。”
苏离点了点头，默默戴上了这张面具。
莫大夫当真巧手。
这张一张面具，做的服服帖帖，丝毫看不出痕迹，只是脸却同从前完全不同。
云清尘递了一面铜镜过来，苏离瞧了瞧自己现在的脸。
果然俊俏。
从前自己因着在武场摸滚打爬，眉宇间多的是英气，现如今这张脸，看起来的确是柔弱许多。
云清尘点了点头：“莫大夫的手艺果然不错，想来你用着也不会有甚不适，当真是极好的了。”
苏离不想说话，不知为何，他现如今有一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却不能对云清尘道说。
“我明日让江武来接你去云王府，今日我出来太久，恐有人疑心，若是明日王府里不见人，只怕会招来杀人之祸。”
苏离点了点头。
帝王的猜忌究竟有多可怖，他自然知道。
要知道他苏家满门，可都是葬送在了那无谓的猜忌里。
趁着夜色，云清尘回了王府。
只留下苏离一个人发呆。
从此以后，世间再无苏离了。
第二日一大早，莫大夫便做好了饭过来喊苏离一起吃，苏离看着他道：“莫大夫，你会一同前去吗？”
莫大夫点了点头：“认识我莫夙的人不多，倒也无妨，正好寻个由头把云王府的郎中打发了，由我顶替了，去治殿下的失心疯。”
听完苏离低下头道：“嗯，想来这样是最好不过了。”
莫大夫看着他，良久才道：“殿下传的信我看了，从此后你便是殿下的贴身侍卫无月了。”
侍卫，无月。
苏离啊苏离，从前你多风光，沦落至今，竟连姓都不曾有一个。
二人正说话间，江文却来了。
“公子，我弟弟已经过来了，咱们差不多可以动身去云王府了。”
苏离却自嘲地笑了笑：“以后你我算是同僚，你还算我半个上司，不必这样多礼了。”
江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愣愣地看着莫大夫。
莫夙轻咳了一声，道：“我和苏公子吃的也差不多了，咱们就出发吧。”
苏离回望了一下这个住了一段时日的别院，到底大步往前走了。
到云王府的时候，苏离便被面前的冷清骇住了。
从前的东宫太子府，一直是门庭若市的，现如今的云王府，却是门可罗雀。
天壤之别。
一走进门，管家就迎了上来。
“诸位请进吧，莫大夫，您请。”
因着这一次的由头就是寻了个江湖郎中来治云王的失心疯，所以莫大夫自然是重头戏，要好好欢迎一下。
再者，现如今的云王，可是得了失心疯的，自然不适合出来迎接。
苏离有些难受，现如今二人，当真是同病相怜了，一个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一个更是得装成疯子。
进了大厅，就瞧见云清尘在屋子里玩泥巴，一个人不亦乐乎。
二人缓缓跪拜在地，道：“见过云王殿下。”
云清尘却是笑嘻嘻地看了他们二人一眼，又继续玩泥巴了。
管家见状，忙把二人拉起来，惭愧道：“二位此后施过礼便直接站起来吧，我家殿下……唉。”
苏离点了点头，对着云清尘拱拱手：“在下无月，此后便是殿下的贴身护卫了，殿下放心，属下一定会护卫殿下周全。”
云清尘却是头也不抬。
管家摇了摇头，对着莫夙道：“莫大夫，您瞧，这可怎么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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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甚好，那便请二位随我来吧，我带二位去住处。”
三人一同走了之后，云清尘也没有抬头，仍在捏他的泥人。
就在这时候，屋顶上有一道黑影飞过。
云清尘听着这个动静，冷笑一声，心道：当真是不放心。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间，无月也准备去歇息了，谁知还没走出门，就听见云清尘的声音。
“无月哥哥，你怎能不陪本王睡觉，母妃，啊，我怕。”
他这一通也算是乱叫了，可是无月听了，却是摇了摇头。
他还真是扮上瘾了，竟要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去陪他。
不过无月也没有拒绝，反而耐心地走进去道：“殿下不怕，属下这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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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是顽。”无月无奈道。
“阿离……哦，不，无月，我总感觉，许久不曾见你了。”
他一时也有些回转不过来，总觉得面前那个人，还是自己熟悉的苏离。
无月摇了摇头：“睡吧。”
“我这屋子是安全的，房顶上也有人看着，你不必小心翼翼，面具也可以取下来。”
“好。”
从此，无月也便只有在这间屋子，才能短暂地做回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