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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的夜晚在过了凌晨之后变得寂静无比，和入夜时的喧嚣相比起来，完全是两个世界，林星海在睡衣外面套了件长款外套，一边拉着拉链，一边试图找手机联络不知道去了哪里的赵贺。
他去看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没有。
林星海甩了甩脑袋，整个人都彻底清醒过来，如果不是丘白的那番话将林星海吓醒，他本可以一觉睡到天亮的，怎么会突然梦到这个人了？林星海皱着眉穿好拖鞋下床，想去厨房热杯牛奶。
“……我会转告他，请节哀。”
“……您也是…再见。”
林星海顺着声音去了卧室外的阳台，只是站在推拉门的旁边，他已经四肢冰冷地连一步都走不了了，男人微弓着腰背靠在栏杆上，带着寒意的夜风吹动几根发丝摇曳，林星海看到了赵贺夹在右手指尖的香烟，雾白色的烟顺着风向远去，很快便消散了。
“谁的电话？”林星海伫立在原地，捧着温热的牛奶问：“转告什么？”
赵贺的背影明显僵硬了一秒，他很快转身，看着林星海道：“怎么醒了？”男人走到林星海面前试探着蹭蹭青年白皙的鼻尖，摸到一手冰冷后，直接推着对方往屋里走，“外边儿冷，进去说。”
“我不，我不进去。”
林星海低头盯着玻璃杯中看起来毫无波澜的白色牛奶，声音不大不小，却毫无回转之余地，“赵贺，你回答我的问题……好不好？”
赵贺还想说什么，他抿着唇抬起青年的下颌，下一秒便在林星海的眼中看到了一片泪海，林星海两只手捧着玻璃杯，双手已经感觉不到任何温度，他执拗地等待赵贺的回答，带着希望的干净眸子让人不忍说出任何伤害性的话语。
“医院的电话，林芳女士因心血管供血突发病症，抢救无效，已经宣布死亡了，”赵贺捏着手机叙述道：“……通知家属尽早签署死者遗体，准备后事。”
赵贺自认从来不是不敢面对的人，可让他亲口告诉林星海这个消息，对赵贺来说真的是太大的折磨——有什么比亲眼看着你爱的人痛苦，自己却无可奈何无计可施更加残酷的？
林星海没有大哭大闹，他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自己了，林星辰要结婚，林星海觉得自己就要失去对方了，于是他大吵大闹拒绝承认这场婚礼，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只对家里人耍脾气的林星海也长大了，只不过这一次他失去的是母亲，没有人会无声息接纳他的任性，怪怪让他撒气，林星海憋红了眼眶，最后被赵贺抱进怀里。
“林星海，你还有我，”赵贺在青年耳边低声承诺，“你还有我，听见了吗？”
林星海手里的牛奶被摔到木质地板上，他紧紧抓着男人的衣摆，埋在对方温热的颈肩，哽咽地泣不成声。
丧母之痛，终有一回。
第三十七章：解开心结
第三十七章：解开心结
林母留了遗书给林星海，遗书是由于阿姨转角给他，听说是林母手术前就写好了的，林星海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整个人还沉浸在丧母的大悲之中，久久无法清醒，根本不敢打开信件看内容，直到赵贺帮着林星海低调操办完了林母的后事，林星海才恢复了一些精神。
他在飞回京市的头等舱里看完了这封信，赵贺就坐在林星海旁边陪着他，沉默地让人心安。
“我被林家领养的时候还小，不知道是不是年龄的原因，我总觉得自己对父母的印象不太深刻，”林星海一边还原信纸的折痕，一边说低声：“比起他们，我更习惯亲近陪我长大的大哥林星辰。”
“小时候很多事情我都不太记得了，现在印象还比较深的一件事，就是他们一家人去孤儿院，别的小孩听说是给林星辰找玩伴，都躲到后面不肯出来，就算年纪再小，也懂得领养不如亲生的道理，没有人甘愿去已经有了小孩的家里当人家的玩具，只有我。”
林星海说：“只有我被推到最前面，然后林星辰就看到了我，于是扬言要带我回家。”
赵贺嗯了一声，认真听林星海讲述他的过去。
“长大之后，林星辰经常跟我说这件事，说当时只有我敢站到前面，不像别的小孩子那样胆小怕生，他说林家也是基于这个理由，才领养我回去的……呵。他们不知道我是被推上去的，我便没有解释，任由他们自顾自美化我在他们心中的形象，我总是想着，就让他们误会也好，就让他们认为我是勇敢正直的小孩子也好，这样我被再次抛弃的几率便会再少一些。”
林星海的声音有些呜咽，眼中水光浸润，波光粼粼，“我让他们认识的不是真正的我，可妈妈已经走了，我没有机会告诉她真正的我了……甚至连句道歉的话都没办法亲口说给她听……”
赵贺关闭了头等舱双人舱的舱门，让青年的脆弱只展现在他一个人的面前，重重抚着林星海的后脑勺，赵贺放轻了声音道：“伯母会知道的，林星海，人和人的接触就是心与心的的接触，就算你秉持着一颗坚硬如冰的心，在亲人的眼里，也是一眼就能看破的逞强。”
“我相信林伯母就是用心待你的人，所以不要害怕，你想要传达给她的东西，一定都已经传达到了。”
林星海呜咽了一声，他低头揉揉眼睛，被赵贺拉住手说不卫生，然后用纸巾仔细帮青年清理了变得红红的眼眶。眼底是一片足以溺毙任何人的温柔和稳重。
“赵贺…你，你真的变了好多啊。”林星海嘟囔两句，炊垂下眼看男人帮他擦拭眼睛的动作，表情慢慢变得有些愤愤不平起来，“干嘛突然对我这么好，弄得我好像很任性一样……”
赵贺认真帮林星海擦干净眼睛，确认不会痒之后才收回了手帕，他折好放进林星海的口袋里，撑着一只手凑近对方的耳边道：“你任性也没事，我宠。”
男人英剧成熟的面孔对林星海造成了极大的杀伤力，比起以前可以说是只多不少，林星海的耳尖都红透了，连带着白皙的脖颈儿也红了一片，衬着黑色微卷的短发，看起来竟然有些单纯的艳丽。
这让赵贺浅色的瞳孔深处变暗了一些。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不过多半是林星海在说，赵贺作为倾听者坐在一边，悠然的神情中带着点专注，偶尔回应一两句表示他在听，林星海便继续说下去，看上去倒是幅很养眼的画面。
“……其实认真想想，妈妈说的话还是有道理的，而且现在来看，好像也都一一印证了。”
林星海躺在软硬适中的靠枕上，回忆着道：“她说我大嫂不管如何，人心总是肉长的，只要我稍微表个态，大嫂该帮我的时候总不会坑我。”
“还说大哥虽然比我大几岁，但有时候做事也难免不成熟，让我看着他，在某些关键的时候悬崖勒马管好林星辰。”
“妈妈说地最准的，我觉得是关于我和你之间的未来，赵贺，”林星海偏头看向男人，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执拗。尖锐地让人心疼，“当我告诉妈妈我喜欢你，她沉默了好久好久，然后跟我说——”
“——你们会分手的。”
林星海轻笑一声，苍白的唇边是蔓延开来的苦涩，“然后，我们就真的分手了。”
每一次回忆起分手时的记忆，对于林星海来说就是一场深邃而幽长的折磨，时间持久，没有尽头，就算脱身结束之后，还会在林星海心上留下残留的痛楚痕迹，让他总想着为什么，为什么他当初没有听林星辰的话，为什么就那么坚持要跟赵贺交往呢？！
他想打醒高中时说要和赵贺交往时的那个自己，可每每凝望着男人的脸时，这种冲动和勇气又全都消失无踪，林母和林星辰的话化为粉末被风吹走，不点痕迹不留。
“……我讨厌让我变成这样的你，”林星海望着赵贺说：“更讨厌无法控制自己的我。”
林星海最讨厌的，只是那个一如既往、甚至越来越喜欢赵贺的自己罢了。
不知不觉间，青年已经将自己的心声全都说了出来，他似乎很久没有这样将心底的话全都倾泻而出了，说完之后没有后怕，只有欣慰。
赵贺听青年说完，抬手轻抚上了对方白皙的脸颊，冰冷的皮肤互相接触，林星海被冻地打了冷颤，他被迫以这样的姿势注视着赵贺，一时间竟分不清到底是谁的体温更低。
“林星辰，你就这么愿意听你这个大哥的话！？”
“如果让你重新选择，你会为了他的话而拒绝我的接近！？？”
“林星海，你就这么狠心。”
男人的眼神深邃，浅色的眼眸里闪烁着细碎的光，其中夹杂的一些情绪就如同刀尖般扎在了林星海的心上，他原本就有些红的眼眶越发红腻，想转头躲过对方的视线，却被赵贺有力的大掌桎梏着，任他怎么挣扎也无法逃开。
“不过我还是很高兴，原来不是只有我还在原地傻乎乎地喜欢着你，”赵贺附身亲上林星海的唇，呢喃的话语变得模糊不清，却非常直接地穿进了林星海的耳朵里，“这让我好高兴。”
林星海被亲地整个人都软在了男人怀里，两人的呼吸相交，鼻尖都是炙热的气息，青年大概做梦的都不会料到，横在他和赵贺之间的那些问题，会在这趟航班上得到彻底的解释。
“对了，有个消息，我必须提前告诉你。”
“什么？”
赵贺只犹豫了一下，然后握着林星海的手，说：“丘白回国了。”
林星海直接惊讶地站了起来，双人舱的高度不足，他的头顶差点被磕到，好在赵贺眼明手快，男人时时刻刻的注意力都放在林星海身上，眼看着青年快撞上，便就着两人紧握的手将人拉了回来，一个旋身便让林星海坐到了他的腿上。
“你为什么会知道他回国了？！”林星海火冒三丈，说出来的每个字都沾染着明显的醋意，“难道这些年你一直还在关注他不成？？！”
丘白！林星海只要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浑身不舒服，原因倒不只是因为对方曾破坏了他和赵贺的关系，更重要的还是因为林星海不喜欢丘白的自身性格。
不管是对人还是对事，丘白总给林星海一种笑里藏刀的感觉，而高中时发生的一些事情也证明了，丘白的笑里藏刀不是林星海的错觉，而是这个人真实的性格。
同为男人，林星海宁愿有矛盾就当面讲理调节，是在谈不来非要针锋相对也行，大不了干一架就能解决，可像丘白这种口腹蜜剑，喜欢暗地里使阴招的人，让林星海非常厌恶。
他在孤儿院时，就见多了这种人。
“我不想听到他的名字，”林星海想从赵贺身上起来，对于男人主动提起这个曾经的情敌，心里暗暗不爽，“你特意跟我说，是指望我找人列队欢迎他吗？”
赵贺轻笑一声，不想让林星海吃这不明不白的醋，当即解释了起来，“咱们跟他自然不是一路人，不过我承认，我的确有在关注他，”不等林星海生气，赵贺便低声哄道：“是有理由的。”
林星海斜斜看男人一眼，挑起一边的眉梢悉听对方解释。
“你还记得，我曾经放在西装里的那盒药吗？”
第三十八章：荣获金奖
第三十八章：荣获金奖
赵贺说：“那是我的药。”
林星海的手指抖了两下，他下意识看向赵贺，一双黑眸里装满了毫不掩饰的关心。
“别担心，不是身体上的问题，”赵贺摸着青年的头发，安慰道：“只是心理上有一些小毛病罢了。”
“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林星海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咬着唇，想追问的问题全都堵在嘴边，欲言又止，最后却只是低喃问道：“是什么病？”
赵贺垂眼，一副不是很想讨论这个话题的样子，“话题中心不是我的病，我们回到正题——我之所以知道丘白的回国的消息，就是因为他在国外，曾和我在同一家医院受到治疗过。”
“我知道你对他没有好感，为了避免他回国闹事，像上学时那样一直找你麻烦，打扰你的生活，所以安排了人注意他的行踪……”
林星海静静听着男人的解释，他用专注的眼神够了男人的轮廓，不由想起高中的时候，丘白突然转学过来，也是因为他的出现，才导致林星海和赵贺的分手。
“……我们会分手，是不是跟你的病有关系？”林星海陡然问。
赵贺沉默不语，林星海内心的答案就要呼之欲出的时候，飞机已经再次广播，准备滑行落地了。
始终没有得到男人正面回答的问题在林星海心里埋下疑问，他没再追问，却不像以往似的对当年分手的那段回忆避之不及，反而细细回想了一下，倒真的被他记起不少奇怪的地方。
丘白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宏市一中？林星海当时听到的答案是机缘巧合转学过来，凑巧罢了，可仔细想想之后丘白针对他而做过的一系列事情，觉得丘白的转学绝对是有目的性的，只是到底是因为什么，这还需要林星海进行深层的探索。
另外，赵贺的心理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会导致林星海和他的分手，这也是林星海自己需要进一步了解清楚的，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之后，林星海便有了前进的勇气和决心，不再像之前一样把问题放在一边，置之不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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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京市之后，林星海登陆了好久没上线过的几个聊天账号，微博，微信，qq等软件上全都是别人发过来的新年祝福，排比的问好看得林星海眼花缭乱，一些群发的信息他没回复，只回复了几个亲近好友的消息。
星海：同乐同乐，新的一年祝一切顺利！[炮竹][炮竹]
消息发出去之后，林星海便收到了大家的回复，林星海迅速扫了过去，一眼看到几个比较重要的信息点。
大佛：年都过完才回消息，够忙的啊我们星海作家！[坏笑][坏笑]
大佛：刚巧你回复了，问下你打算啥时候开新书？要是有准备了记得提前跟哥打声招呼哈，好歹我也是总编辑长了，你这位大神开新书的话，我们要做的事前工作还是不少的[抱拳]
林星海看到‘新书’两个字，表情有些哭笑不得起来，毕竟自从《正反人格》完结之后，微博上也是不少粉丝在催他的新小说，但林星海一只都没有作出明确的回复，现在慕容佛竟然都主动催促他了，看来是真的有点急了。
林星海笑着回复：暂时还没打算，大概等开春了吧
慕容佛马上回复了过来，显然是一直在线等着林星海的回答。
大佛：有在打算我就谢天谢地了，哈哈怎么样，已经回京市了还是在老家呢？
星海：回来了
星海：也要开学了不是[笑]
林星海又打开另一条消息，是京市大学微影社团的社长孙杨发给他的一条喜讯，这也算是林星海开年过后收到的第一条好消息了。
孙杨：《丑天鹅》斩获金奖了！！！
孙杨：我刚拿到的消息，你快上微博看，已经上热搜了！！！！
林星海从这么多个感叹号里就能看出孙杨到底有多开心，作为微影社团的社长，孙杨又是准大四生，他的性格一向是偏内敛沉稳的，很少有这么情绪外漏的时候，可见《丑天鹅》获奖的消息是让孙杨实打实的喜悦。
《丑天鹅》是林星海的第一个剧本，能获奖他自然也是高兴的，当即说了贺喜的话，孙杨不敢邀功，作为社团社长，他表现地有点过度谦虚，可能是还顾念着之前宣传拉票时的微博事件。
孙杨：总之还是很感谢你这次提供的剧本！！不然我们也拿不到这么好的成绩[眼睛][眼睛]
孙杨：道谢的话我在这儿也不多说了，你回京市没有，兄弟请你吃饭，市里酒店随你选，千万别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