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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天太黑了，那小孩钻进了草丛里就跟泥鳅似得，我追了半天也没追上，自己还摔坏了腿。”
“我越想越害怕，也不敢再回工地，铺盖都没拿连夜偷偷的跑了。跑到外地躲了几年，提心吊胆的，生怕那哪一天警察会上门把我抓走。”
“结果好长时间过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忍不住跟以前认识的工友打听才知道，我埋了人的事并没有被发现。”
“我以为这事算是彻底过去了，于是就壮着胆子回了Z市。”
郑成说完，双手抱着脑袋，也不知是愧疚还是后怕。
不过，虽然他是无心之失，但害死人命是事实，对于他我并没有任何的同情。
更何况，当时如果他能有几分担当，立刻跳下去救人而不是想着怎么掩盖罪行，那埋在下面的孩子或许还有生还的可能。
江焱听了淡淡道：“这么说，缠上你的就是当年被你害死的那个小孩？你知道他是谁吗？”
“我不知道。”郑成摇了摇头，但是目光明显有些闪躲。
“是么？”江焱不置可否，但是他那点小伎俩又怎么逃得过江焱的眼睛。
“叫顾警官进来吧。”江焱说着站起身来，让我通知顾远舟。
“等等，【创建和谐家园】，您不是答应要救我的么？那个小鬼一直缠着我不放，我都快疯了！你救救我吧，是坐牢还是怎样我都认了！”郑成已经把江焱当做是他的救命稻草，眼巴巴的看着他。
江焱嗤笑一声，居高临下，声音冷漠：“冥顽不灵，我为何要救你？”
郑成脸色瞬间煞白，心理防线彻底崩溃，近乎癫狂的哭喊：“我错了！【创建和谐家园】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知道那个小孩是谁！”
他眼泪纵横，痛哭道：“是马建文的儿子马浩浩。”
我和江焱听到这两个名字都是一怔，停下来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他情绪很不稳定，断断续续开口：“我，我一开始真的不知道，后来一打听，原来马建文的儿子马浩浩那天晚上就失踪了，这么多年都没找到，而且失踪的地点就在工地附近。”
“这天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不用猜也知道，埋在地下的那个就是马浩浩。”
“我和马建文是老乡，出狱以后他对我很好，我要是，我要是知道埋进去的是马浩浩，就算是用手扒也要把他扒出来！我对不起马哥，我是畜生，我不是人！是我害了他们一家！”
郑成说着大嘴巴一个接一个的抽自己，抽得脸上肿起嘴角流血还不带停的，可见他因为这件事确实心里有愧。
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郑成再怎么悔恨，马浩浩也已经是人死不能复生，马建文夫妻两人这些年遭受的煎熬也永远不能磨灭。
郑成他犯下的罪，无可弥补。
“这么说，你肯定要害你的是马浩浩？”江焱见郑成和盘托出，继续问了一句。
“是！我肯定是他！”郑成眼睛里面都是红血丝，“我以前经常在马哥家里吃饭，马浩浩的声音我一听就知道。”
“他说他要让我偿命，他要弄死我！”
江焱抱着胳膊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害死了他，他要你的命也很正常，你的事我管不了，你自求多福吧。”
说完，打开门出去了。只留下郑成一脸绝望的坐在审讯椅上，面如死灰。
确实，正如江焱所说，马浩浩要他的命没有什么不妥，郑成犯下的过错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从关押室出来，我看到江焱和顾远舟正在走廊尽头交谈，走过去的时候正好听到顾远舟对江焱说：“那个木偶娃娃不见了。我派去的人把车子里里外外还有车祸现场都找了个遍，什么都没找到。”
江焱听了皱了皱眉：“那个娃娃凭空消失了？”
“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顾远舟脸色沉了沉，问江焱，“现在该怎么办？”
江焱想了想道：“你让人看住郑成，一有什么不正常的举动立马告诉我，我想，我们应该去找马建文夫妻谈一谈了。”
顾远舟点点头，叫来了一个手下吩咐了两句，回头带着我和江焱先去了马建文的审讯室。
马建文坐在审讯室里面显得特别的焦急不安，看到我们走进来立马问：“顾警官，小周的是真的是我一时糊涂，跟我老婆没有关系，你们要关关我一个人好了，把我老婆放了吧，她身子不好，我怕她撑不住。”
这马建文倒是个好丈夫，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关心老婆王惠。
如果不是因为郑成的过错，还得他们两个痛失爱子，我想他们一家三口此刻应该过得和谐美满，比大部分的家庭都要幸福吧？
可惜了！
我暗自为他们惋惜，旁边的江焱却不留情面，直接开口道：“马建文，进了这里你以为你还能出的去？”
“除了小周，我们还在你家发现了李天，这个你怎么解释？”
第一百一十三章 或许是命数
马建文一听到李天这个名字，脸上先是震惊然后是慌乱：“你，你们怎么……”
顾远舟拿出了警察的威严，冷声道：“马建文，你自己做了什么老实交代吧，争取一个宽大处理。”
马建文整个人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颓然的坐在椅子上，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的退去。
他大概知道，李天已经被我们找到，他再要隐瞒也是瞒不住的。
于是长长的叹息一声，缓缓开口：“我交代，我交代，但是这件事是我一个人做的，跟我老婆没关系，你们不要难为她。”
顾远舟沉声道：“有没有关系我们警方会调查清楚，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你只要交代自己知道的情况就行了。”
“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呵呵……说得好听啊，我们夫妻两个相信这句话相信了好几年，可是结果呢，我儿子浩浩失踪了这么长时间，到头来一点消息也没有。”
马建文嗤笑了一声，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其实我和王惠心里猜到，我儿子浩浩八成是已经没了，我们就盼着你们警察有一天能抓到害他的凶手，能亲眼看见他伏法认罪，我们夫妻两个就算是死也能瞑目了。”
“可是这几年太难熬了，我和王惠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她夜里总是哭着醒来，说梦见了儿子在喊她救命。”
“你们没做过父母，不知道这种感觉，就像有人拿把刀子，天天在你的心窝子上扎，一刀一刀的扎！我真的快熬不下去了……”
“马老板……”我迟疑了一下开口，看着马建文悲痛伤心的样子，忍不住道，“其实就在刚才，我们已经找到了杀害你儿子的凶手，他认罪了，等待他的一定是法律的制裁。”
“什么？找到了？是谁？他是谁？”马建文听了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不顾手上还铐着手铐站起身，眼睛赤红的看着我，“我要见他！我要问问他为什么要害死我家浩浩，他还那么小，只是一个孩子，到底是谁下这样的狠手！”
“马先生，你先冷静一下，我们慢慢告诉你。”顾远舟安抚着马建文的情绪，等他稍微平静了一些，才把刚刚的事告诉了他。
他毕竟是受害者，有知情的权利。
马建文听完，整个人就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几岁，老泪纵横，声音发颤：“郑成！居然是他！我怎么没想到会是他！我家浩浩还叫他一声叔叔，他怎么，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这样的结果，对于马建文来说无异于双重打击。毕竟，在此之前，他一直对郑成这个老乡极为关照，从来没有怀疑到他的身上。
马建文又哭又笑，多年来积压在心里的情绪释放了出来。
都说哀莫大于心死，我感觉此刻的马建文心都死了。
“马老板，对于您儿子的事我们也很难过，我知道你们是受害者，承受了很多常人无法想象的悲痛。”我深深的吸了口气，慢慢开口。
“可是李天也是个孩子，他也有疼爱他的父母亲人，你们这么做不是害了另外一个家庭？他们做错了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样？”
虽然马建文一家的遭遇值得同情，可是一码归一码，受害者最后竟然变成了加害者，把自己承受过的伤痛强加给了另外一个无辜的家庭。
这种做法太让人心痛，当然更多的是悲哀。
马建文情绪稳定了一些，叹息着开口：“这件事使我们做错了，我不为自己辩解，我们做的这一切只是想让浩浩回来。”
“一开始那个【创建和谐家园】告诉我们只要和浩浩年纪相仿的孩子一点血就好，我们就信了，而且我儿子也确确实实回来了。”
“可是浩浩回来以后每到夜里就会喊饿，如果不给他血喝他就闹，整夜整夜的闹，我们实在没办法，只能放那个孩子的血给他喝。”
“我们也知道，这么下去那个孩子会撑不住，本来想再弄个孩子过来就把李天给放了。”
“可谁知道来的却是浩浩以前的好朋友小周。”
“小周也是可怜，浩浩失踪以后他就疯了，对他我实在是下不去手，只能让他回去了。谁知道那个傻子，之后又跑回来，还喊着要找浩浩玩……这或许就是命数吧！”
马建文说到这里苦涩的笑了笑，想起来看着我问：“许小姐，是你们发现的李天，那孩子怎么样了？”
我看着他回答道：“医生说他的情况不太好，可能会留下后遗症，不过命是保住了。”
马建文叹了口气，满脸惭愧：“我也知道自己是鬼迷了心窍才会做出这种畜生不如的事，可是浩浩好不容易回来，他一直喊饿，我们做父母的能怎么办？就算是要吃我的心头肉我都会挖给他。”
“现在想起来，或许小周的出现也是冥冥注定，不然我和王惠的手上只怕就沾上了人命。”
“这么说，你们从郊区搬到市区来并不是真的想开了，而是因为市区人多，方便你们给浩浩找小孩放血是么？”我想起来问他。
马建文点点头承认了。
“那郑成院子里的那只叫黑子的狗……”
“也是我们弄死的。”马建文没有隐瞒的必要，一五一十的道，“那天晚上我们带浩浩回来，那条狗就跟疯了似得一直叫个不停。”
“都说黑狗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我们以后就要住在院子里，它这么天天闹的话迟早有一天会让人起疑心的。”
“所以我就趁着天黑把它弄死，拖回店里剥皮吃了。”
听他说完，旁边的顾远舟脸色顿时又难看了几分。
果然，我们先前的猜测没有错，那天马建文热情招待我们吃的狗肉就是郑成家养的黑子。
虽然这事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但是肯定在顾远舟心里留下了阴影。
一直抱着胳膊靠在旁边没有说话的江焱这个时候突然开口：“是谁告诉你通过招魂术可以把你儿子找回来的？”
对对对！这个才是关键！
虽然马浩浩遇害的事已经水落石出，但是木偶娃娃的问题还没解决。
第一百一十四章 相当的谨慎
毕竟招魂仪式这种阴邪之术，如果没有人授意的话，马建文和王惠这种普普通通的百姓不可能知道。
事到如今马建文也不再遮掩，老实交代道：“我不认识那个人，只是那天正好到市区补货遇上的。他个子不大高，披着个披斗篷，也看不清长什么样，声音听起来很嘶哑，估计年纪不小了。”
“他一看到我就说我有忧思，我一开始以为他是算命的没怎么搭理，结果他一开口就说出了我儿子已经死了，魂魄孤苦无依，漂泊在外，如果不给他供奉祭拜，他就会灰飞烟灭。”
“然后他又说了我儿子的生辰八字，还有他失踪的时间，毫无纰漏，由不得我不相信。”
“他告诉我，只要我们按照他的方法不但能把浩浩找回来，还能让他的魂魄重新投胎到王惠的肚子里，再做我们的儿子。”
?“我知道你们肯定觉得我们怎么那么傻，这种鬼话也相信。可是你们没有经历过那种深沉的绝望，哪怕是有人给我们一线的希望我们都愿意相信。”
“那之后，我们夫妻两个就从郊区搬了回来，而且按照【创建和谐家园】的方式我们确实也感觉到儿子浩浩回来了。”
“不过【创建和谐家园】说，光是这样还不够，浩浩的魂魄一直游荡没有归宿，我们要给他找一个躯壳，所以我们才去卖买了那个木偶娃娃。”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赶紧道：“该不会，我在古玩街看到你们的时候，你们就是去买那个木偶娃娃吧？”
马建文点点头道：“没错，那个地方也是【创建和谐家园】告诉我们的。”
我接着问：“那家店我在外面看了两眼很古怪，你们在里面见到了什么人？他里面是卖什么东西的？”
马建文摇头，一无所知的样子：“我们在窗口报了名字，里面就有人递了个盒子出来，至于里面是什么人，做什么生意的我们也不知道。”
看来对方相当的谨慎。
顾远舟看着我道：“你还记得店面的地址在哪么？我派人去看看。”
我赶紧把店铺号告诉他，不过直觉告诉我，对方既然从头到尾都没有露过面，想必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就算现在去店里抓人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经过一番询问，我们从马建文这里得到的讯息并不多，至于那个木偶娃娃的下落，他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