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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她的身份
京城王府。
天色还未亮，初冬却毫不吝啬的释放着寒意。
屋内只有一盏烛火。
摇曳的火光中，风云菱独自坐在窗旁。
她轻轻抚着手中略显陈旧的琵琶，凉意从指间渐蔓至心头。
风云菱娴熟的拨动着弦，微微蹙眉。
明明弹奏的是最熟悉的曲子，她却觉得分外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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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弦断了。
它是四弦中最粗的一根弦，如今竟断了。
风云菱愣愣的看着，不知为何竟心生一种同病相怜之感。
“吱——”
房门突然被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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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淡淡的瞥了眼窗旁的风云菱：“一早就这般闲情雅致？”
风云菱看着两月都不曾来过她院中的楚炎洌，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想必是她弹琵琶声吵到西院的他和侧妃芳音了吧。
她半垂眼帘，语气中带着些许落寞：“弦，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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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了啊……
风云菱眼眸一暗，楚炎洌送给她这把琵琶已经七年，她嫁给他也有七年了。
口中的残留药汁的苦涩蔓延到了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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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炎洌也没坐下，只是清冷的看着她：“过几日就是母妃的寿辰，你准备一首曲子。”
“若再像几月前你为本王弹奏时途中忘了谱，丢的可是整个王府的脸。”
风云菱听着他冷淡中夹杂着些许警告之声，心如同沉进了冰窖。
当日她并非忘了谱，而是痛到无法弹奏。
她每动一根指，全身就如同被千百万蚂蚁啃噬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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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神色一凛：“仔细斟酌一下你的身份。”
话毕，头也不回的离开。
房间再次陷入死寂，仿佛他从未来过。
“滴——”
晶莹的眼泪落在弦上，发出细细的颤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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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当然知道她的身份，她是当朝仪亲王的正室王妃。
但在外人口中，她却是落魄的知府小姐，只因偶然弹得一曲琵琶被王爷看上，纳为侧妃，婚后第二年升为正妃。
曾经王爷很爱她，不然怎会力排众议娶她为妃！
可如今，只道故人心易变。
良久，等朦胧的光线照进了房间，风云菱才抹净脸上的残泪。
她将琵琶轻轻放在桌上，走至床边将楚炎洌许久没盖过的缎被放进了柜中。
届时，指节和手臂突然开始刺痛起来。
“王妃。”
贴身婢女阿梓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药走了过来：“张大夫说这服药能缓解您的疼痛，您快喝了吧。”
风云菱看着阿梓乌青的下眼睑，知道她是为了偷偷给自己熬药彻夜未眠，苍白的脸上浮出一丝暖意。
偌大的王府，大概只有阿梓一人真心待她。
风云菱接过药，还不曾入口，复而又问道：“雁书近日可还乖？”
风雁书是她家弟，因生顽疾，自小便离不得她。
因此，她嫁来王府，也将他带着。
阿梓闻言，面色微变：“公子倒是乖，只是……”
风云菱看她面有难色，将药落下：“梳洗更衣，我去看他。”
雁书本住东宫侧院，方便风云菱照看。
可今日，阿梓却带着风云菱穿过了好几道长廊，走到了王府西南角落用来堆积杂物的风芦院。
沉闷的气息扑面而来，院内杂乱不堪。
风云菱愣愣看着荒凉的小院：“雁书……怎会在这儿？”
阿梓鼻尖一酸，垂下眼，瓮声道：“王爷说，公子蠢笨愚钝，住侧院怕冲撞了侧妃。”
第二章 又是只此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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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菱闻言，目光瞬时黯淡。
风雁书虽是弱冠之年，然却智若四岁孩童，最是听她的话。
同她来了王府后，从未踏出东院半步。
怎去冲撞西院的侧妃？
“雁书，雁书？”
风雁书听到她的呼唤，灰头土脸的从房里跑了出来。
他手里抓着半个发黑的馒头，在风云菱面前蹦着：“长姐！长姐！雁书想你！”
风云菱忍住泪，轻轻抚去他脸上的灰，将他手中的馒头拿走。
“长姐也想你。”
风雁书看着她手中的馒头：“长姐，雁书饿……”
风云菱声音开始哽咽：“雁书乖，馒头脏了，长姐这就让阿梓给你拿吃的，可好？”
“好。”
阿梓掩泪疾步离开。
她很快回来，伺候风雁书用餐，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鼻尖全是酸意：“公子好歹是王妃家弟，那些奴才竟敢用这些腌臜货应付公子，等王爷回心转意，定扒了他们的皮。”
风云菱默默地收拾着庭院：“以后，莫要当着雁书说这些。”
阿梓听罢，望着风云菱越渐萧条的身子，只得默默垂泪。
风云菱想陪风雁书时间长些，可她作为王妃，事事身不由己。
临走前，风雁书抓着她的手，舍不得松开：“长姐不走，雁书舍不得长姐……”
风云菱将眼底的泪生生逼了回去，摸着风雁书的脸：“乖乖听话，等你生辰，长姐给你买糖葫芦，可好。”
“好，雁书等长姐，哪儿也不去！”
被糖葫芦吸引去了注意力，风雁书拍着手跑到树下去捡着叶子，嘴里还念着糖葫芦。
风云菱含泪离开，看着那扇门被再次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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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不舍离去……
几日之后，太妃寿辰。
看着风云菱连喝下四碗药，阿梓担心不已：“王妃，是药三分毒，您这么喝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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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曾说她有倾城之貌，淡妆浓抹总相宜，当初纳她入府也有此原因。
可如今，她只能靠着浓妆掩盖自己疲态的姿色。
一刻后，风云菱确认她气色无异才往府门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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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太妃寿辰，其他皇家贵族必定在场，她这般妆容是要给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