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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木木：[谢谢你。]

  　　。：[？]

  　　苏木木：[【鬼脸】]

  　　到剧组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小可是跟着司机一起的，从明天开始就要进入正式拍摄环节。这部戏的导演，黄导，是出了名的严格刁钻。

  　　所谓黄导出品，必是精品。

  　　因此，这部剧对苏橙来说，很重要。不管是自身的职业发展方向，还是以后交涉的圈子，接触到的资源都有一定影响。

  　　徐彤送完苏橙，早早的离开，留苏橙和小可两人在房内。

  　　苏橙看小可忙前忙后，在收拾屋子，整理自己的衣柜，给自己铺带来的小型电热毯，铺床单等等，很是细致，对自己的照料很用心。

  　　她不忍心，但终究开口：“小可，第二天我去公司谈判，资料是你换走的？”

  　　听到这话时，小可正背对着苏橙烧水，她一愣，直起了身，然后红了眼：“姐，是我做的。但是我不想做的。”

  　　“谁让你做的？”

  　　“陈年老师。”小可委屈的声音显而可听。

  　　？

  　　？？

  　　？？？

  　　“你说谁？”苏橙不可置信的怀疑自己听错了，还两手分别对着自己的耳朵拍了几下。

  　　“是陈年老师。陈年老师说她知道你以后肯定会问，他说这些证据会达不到想要的效果，目前就不能透底，但可以唱空城计。待到合适的时候，添砖加瓦，然后釜底抽薪，即可。”声音还是呜咽的：“陈年老师那天说等你问了再说，他说彤姐和你可以处理好谈判，毕竟对方也不希望受一方牵制，最好三方均衡，互相拉扯。”

  　　？

  　　要是我没处理好怎么办？！

  　　这么信我？！

  　　不对！

  　　苏橙随即反应过来，先自己深吸了两口气，然后佯装怒气：“你是我的助理还是他的助理？！当时你怎么就听他话？以后再这样，信不信我不要你了。”

  　　“因为，陈年老师说，你是他的唯一。”

  第44章 回忆

  　　翌日，《普天之下》正式开拍。

  　　黄导的导戏习惯，圈内早有耳闻。从感情戏入手，让演员快速进入角色，理解角色，洞悉角色思维，这样拍起来更加顺畅。

  　　因此，前面的戏都是感情戏为主，苏橙虽说不是拍的很顺利，但经过刘老师指导，在演绎上很有进步。沈宇岩的戏感很好，能够不自觉的带戏，所以，整体拍下来越来越顺利，NG次数越来越少。

  　　直到拍到奶奶去世的这场戏时。

  　　“这条等下再来一遍！先给演员补个妆，大家休息一下。”黄导在机子后面，开始不耐烦的喊到。

  　　这一条，天色从余晖逐渐暗淡，夜色慢慢吞噬。

  　　冬天独有的、刺骨的冷风在破败的小镇里肆意妄为，席卷着演员们的每寸皮肤。

  　　小可拎着个高长保温杯，递上早已准备好的厚羽绒服：“姐，喝点姜茶去去寒。”

  　　苏橙正准备接过杯子，看到导演往自己放心走来，了然于心，她抿了抿嘴，走向导演。

  　　苏橙：“黄导，对不起，我耽误大家了。”

  　　黄导略带着怒气，双眉紧皱：“刘老师说你演戏很有天分，这部戏好好塑造。之前拍的挺顺利，我也这么觉得。那，这场戏怎么就这么难？”

  　　黄导继续讲戏，沈宇岩听着声音就走了过来。“刚才那出戏，你和小岩两人躲筐子里，透着路灯的微光，看年迈的奶奶被镇长一干人等威胁，然后倒下。你感情要卡点有个递进的情绪，首先得是心痛和愤怒，那种不顾一切的冲出去的那种决心要体现出来，其实你要意识到是奶奶将你们藏起来的，你得克制和纠结，你想啊，你这个时候得考虑到不能暴露自己和同伴的信息，不能辜负奶奶对你的保护，你觉得自己无能为力，这些人该死，但你连奶奶都保护不了，怎么做更大的选择。最后，你得有决心，那种不管怎样，我也要把这个镇子曝光，将幕后黑手抓出来。你想想你亲人在你面前去世的场景，共情一下。”

  　　转头黄导的声音明显提高了，继续对着周围群众演员说：“这一条，五分钟后再来一次，大家动作利索一点。”

  　　“橙子，戏里这边群众演员散了之后，你和小岩出来，中间就不停了。”

  　　苏橙应答着，说了声好。

  　　五分钟后。ACTION

  　　苏橙哽咽着，在狭小的空间里，有力的吞吐呼吸，泪不停的掉落，但却只能听到外面的声音。

  　　“老婆子，你到底把你孙女藏哪里了？”说话的人是镇长，嘴里叼着烟，跷着的二郎腿不停的抖动。

  　　“走了。”苍老的声音，无力的声音。

  　　“走？这个小镇子出口都被我的人看着了，连个苍蝇出去，我都知道，她能走去哪？！说！”镇长抖动腿，手指了指站在奶奶身旁的人：“轻点打。”

  　　苏橙已经看不清画影，泪水挡住了视线，沈宇岩握住她的手，害怕她冲出唯一的避港处。他感受到她的双手逐渐松开，没了力气，身旁的她的呼吸从急促时间趋于平静无力。

  　　框外，是奶奶的残喘：“没事。”

  　　框内，是无声的哽咽，红了的眼。

  　　不知过了多久，世界都安静了。高宇（沈宇岩角色名）拉了刑捷（苏橙角色名）的衣角，昏暗下，看不清她的状态，但路灯下，通过密缝，可以看清外面已无人，只有地上的阴影：“外面没有声音了，我们现在出去。”

  　　他站了起来，地上躺着的是毫无起伏的奶奶。

  　　本来，戏到这边就已经结束了，后面只需要补个别镜头就可以了。

  　　但苏橙却走向躺在地上的奶奶。演员有所触动，不自觉入戏属于正常反应，才会更加真实，因此四周的演员、助手等人也都没有出声。

  　　苏橙瘫坐在奶奶旁边，红了的眼又不自觉的流下了眼泪，她声音沙哑，好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说，等我长大了，出息了，带你离开这，可是…最后一眼，你的最后一句话都在和我说，没事。我，我，我，”苏橙的声音随着不齐的呼吸，越来越激动，还未说完，就瘫倒在奶奶身上。

  　　“CUT，CUT，CUT。快看看怎么了？”黄导看到这个情形，焦急的上前。

  　　“姐晕倒了。”小可慌张的将大衣披在苏橙身上。

  　　“快送医院。”

  　　无论什么时候，医院都是最忙、最嘈杂的地方。

  　　苏橙是在闹声中睁开了双眼。小可坐在床边，手撑着桌子，闭目养神的状态。

  　　“小可？”

  　　听到声音的小可，拿过保温杯：“姐，醒了就好，喝口热水。”

  　　苏橙巡视四周，外面还在吵闹：“外面怎么了？”

  　　“我们拍摄点比较偏，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这，这边人比较杂，姐，你也真是的，医生说你这个是情绪激动。”

  　　苏橙没有回话，空洞的看着前方。

  　　挂完葡萄糖后，两人迅速赶回剧组，小可以为这事就结束了，没有关注太多，毕竟苏橙拍戏频频受到肯定。

  　　可时间一长，她意识到了不对劲。她看苏橙越来越寡言少语，脸上没了笑容，戏外阴沉沉的，和陈年的通话也是寥寥几句。

  　　直到晚上，洛时的一句“担心自己出不了戏”点醒了她。她急忙告知了彤姐，但没想到第二天来的却是陈年。

  　　这天后面的几场戏都是与去世那场戏的回忆息息相关，苏橙拍完的时候崴筆，两眼红肿。

  　　她没有心情吃完饭，让小可去弄两个鸡蛋敷眼睛，送饭到宾馆就行。

  　　开门的时候，却看到陈年坐在里面。

  　　苏橙一愣。迟迟没有动静。

  　　坐着的陈年无奈的笑了，他站起来张开双臂：“才半个月不见，不认识我了？”

  　　苏橙还是愣在原地。

  　　陈年走到门口，将她拉进房间，关上门：“嗯？”

  　　“你，怎么来了？”

  　　陈年看她红肿的双眼里，没有一丝光芒。他将她抱在胸口，声音沉闷：“想你了。”

  第45章 庭有枇杷树

  　　“吃不下？”桌上是小可刚送来的晚饭，两人齐坐在桌边，陈年看着她无力的抓着筷子，眼神空洞，问道。

  　　“没有。”听到话苏橙象征性的夹起菜，低着头吃起来。

  　　“想奶奶了？”

  　　听到这话的苏橙，双眼浸湿。她抬起头看向陈年，说话都有点鼻音，这几天哭的好像鼻音越来越严重：“嗯。”

  　　他将她的头掩在怀里，听着她哽咽着、嘤嘤的说：“我回家的时候，奶奶已经昏迷不醒了。可是，她在等我。”

  　　那天，是转学后的第二次月考成绩下来的一天。

  　　九十点的阳光，操场上响亮的跑操声。是青春洋溢，是蓬勃生气。

  　　回到座位的苏橙满头大汗，班长通知她去办公室。她怀揣着紧张的心，一步一步。这是她历时一个月补习后的第一次月考，是她翻身农奴把歌唱的一天。

  　　到办公室的她看见老班皱着眉头在接听电话，嘴里还说着：“好，我马上通知她。”

  　　“报告！”苏橙洪亮的声音都透露着对成绩的期待。

  　　老班听到声音：“进来吧。喊你过来两件事。”班主任把成绩条递给苏橙：“你这次排名比第一次前进了20名，再接再厉，数学也中上等，不错。”

  　　她开心的接过成绩条，月牙弯的笑着。可以和奶奶炫耀了，可以让爸妈欣慰了，可以给陈年老师交代了。她仔仔细细的看着纸上的成绩：语文 105 /120，数学 100 /160，英语 118/120 ，总分323/400，排名14/40。

  　　“还有。你奶奶去世了，你父亲已经来接你了，你【创建和谐家园】室收一下东西。”

  　　喜悦还留脸上，班主任的声音却像是雷雨天的雷声，轰轰隆隆来自头顶，一下一下的，有力的击打心脏。

  　　嘴角还是僵硬的微笑：“啊？”

  　　后面班主任说了什么，苏橙已经不记得了。怎么回到江城，怎么回到熟悉的家里，她没有印象。

  　　她只记得，进门看到的是奶奶的床。奶奶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顺着床的方向睡，而是头朝着门的方向躺着。胸口很高，呼吸声很沉重。一呼一吸，一沉一浮，感觉很艰难。

  　　苏橙走到床尾，坐在边沿。她摸了【创建和谐家园】奶的胸口，旁边的人说是胀气。她摸过奶奶的手，可以摸出根根骨节，是冰凉的。口腔里，每一次的呼吸都会推出白色唾沫，不多，但不到一会儿，就会漫出，然后沿着嘴角滑下。

  　　她在亲戚的催促下，喊出奶奶。一开始是轻声的，像是怕打扰到奶奶的睡觉。又喊了两声，声音逐渐变大，以至于开始扯着嗓子喊。

  　　可是，没有一丝回应。冰冷的手指，没有回握苏橙，艰难的呼吸，没有变化频率，僵硬的身体，没有一点动静。

  　　她眼眶的泪开始打转，周围人却拉着她走出房间：“还没有去世，现在不兴哭的。”

  　　她没有说话，哽咽着，睁大眼睛，咬紧牙齿，她没哭，她真的没哭。

  　　苏橙小时候是和奶奶一起生活的，爸妈在南城打工，来回将近半天的时间，因此聚少离多。但苏橙并没有像林叶那样缺少童年的爱，她所有的爱都来自于她的奶奶。

  　　她奶奶年轻的时候是在私塾读书的，背井离乡，远嫁江城。可好景不长，刚结婚几年，爷爷就去世了。奶奶就拉扯着她爸和几个姐妹长大，因此她爸很早就独当一面，出去赚钱。尽管父亲和母亲常年在外，但奶奶却给了苏橙足够的爱。

  　　奶奶教她习字，教她三字经，教她踢毽子，教她跳绳，会给她做玩具，送她上学，接她放学，即使天气再寒冷，下雨下雪，出校门的苏橙还是会一眼看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