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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头恢复了冷漠:“拖出去随意埋了,以后不要在提这个人。”
陆锦瑟僵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小厮将自己的身体抬了出去。
而裴年昭揽着陆微荷谈笑风生地走了出去。
看着这一幕,陆锦瑟通红的眼中翻涌起滔天的恨意。
她清楚的记得,她不过因和陆微荷拌了几句嘴,裴年昭便将她禁足。
整整半个月,无人伺候,一日只送一顿剩菜剩饭。
也就是这一天,她喝了一口下人送来的豆腐汤便丧了命。
原来自己死后竟是如此苍凉,裴年昭一句“随意埋了”便了却了她此生。
陆锦瑟攥紧拳,浑身颤抖:“裴年昭,陆微荷,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第十一章
裴行止坐在榻边,剑眉紧锁。
“裴年昭……”
陆锦瑟无意识的嘤咛让他心一顿。
她竟然叫裴年昭的名字。
裴行止神色微沉,担心之余多了丝莫名吃味。
“我……我要……杀了你们……”
可陆锦瑟接下来的话让他一怔,继而庆幸这里没有外人,否则这话被别人听了去,陆锦瑟必死无疑。
石璟匆匆走了进来,低声道:“殿下,梅朵的伤不重,但近几日不能伺候陆姑娘了。”
裴行止抿了抿唇:“那人可是裴年昭的人?”
“他腰间的令牌的确是秦王的。”石璟看了眼一脸痛苦的陆锦瑟,“看来秦王已经开始行动了。”
他们都清楚,一旦裴行止眼睛好了,太子之位便跟着稳固。
而陆锦瑟恰恰是这其中关键。
裴行止冷然笑道:“若真是他所为,那他是真的觉得陆锦瑟有本事治好本宫。”
话虽如此,他却觉得这件事不像是裴年昭的作风。
裴年昭虽狂傲,却也很谨慎。
陆锦瑟的院子离太子府很近,一旦失手,单凭一个令牌就能抓住他……
“咳咳咳……”
忽然,一阵咳嗽声打断了裴行止的思绪。
陆锦瑟意识才清醒,后背的【创建和谐家园】辣的疼痛让她倒吸了口凉气。
石璟见她要翻身,忙快步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别动,伤口才包扎好。”裴行止提醒道。
陆锦瑟强忍着痛,也顾不得此刻尊卑,连声问:“我娘呢?她现在在哪儿?”
闻言,裴行止沉默了一会儿:“本宫以命人妥善处理了。”
听了这话,陆锦瑟心瞬时沉浸了冰窖。
娘真的死了,为了救我……
陆锦瑟眼眶一红,大颗眼泪砸落在紧握的拳头上:“是我没用……都怪我……”
原以为重活一世能好好保护母亲,却不想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她伏在臂弯中,难以抑制满心的悲痛与懊悔。
沙哑的哭声像刺扎在裴行止心上,他紧抿着唇,黯淡的眸子多了丝难以察觉的心疼。
他虽看不见,但能感受到陆锦瑟的痛苦。
“逝者往矣,若不想她在九泉下担心就好好养伤吧。”裴行止声音低沉,更比平日温和了些。
陆锦瑟抽噎着喘了几口气,噙满泪水的双眼缓缓漫上恨意。
想起曾经自己对裴年昭的痴心,她露出一个极为讽刺笑容:“想不到他竟然能心狠手辣道如此。”
即便他们二人没有感情,她至少治好了他的双腿,可却落得这个下场。
裴年昭摩挲着指尖:“或许他另有隐情。”
“若不是他,便是陆微荷,左不过是他们其中一个。”
陆锦瑟攥着拳,稍稍用力便牵扯到了背上的伤口,痛的她紧拧起眉。
她下意识地想去看伤口,却突然发现自己【创建和谐家园】。
她心一窒,忙惊愕地望向裴行止。
见他无神的目光落在窗外,陆锦瑟才松了口气。
她差点忘了,他看不见。
几日后,为了不打草惊蛇,裴行止命人悄悄地把陆母葬在城外。
墓前,裴行止听着陆锦瑟低声的抽泣,心底有些发闷。
“你伤还没好,早些回去吧。”
陆锦瑟满着满是血丝的眼看了看他,而后忍痛对墓磕了一个头。
娘,是锦瑟害了你,你放心,锦瑟定不会让你冤死!
第十二章
月余后。
陆锦瑟的伤好了六七分,但话却少了许多。
石璟看着亭内发呆的人,叹了口气:“陆夫人七七都过了,陆姑娘还是……”
“血脉相连,她又不是铁石心肠之人。”
裴行止打断他,心思却不由飘到了多年前。
那时他的母后还在,还是这一朝皇后。
可就在他十二岁时,皇后生下个死胎后便血崩而亡。
裴行止暗淡的眼神闪过一丝悲戚,恐怕那时的自己比陆锦瑟还要伤心难过。
“石璟。”
石璟闻声立刻引扶着裴行止走向亭子,看着他坐下才离去。
梅朵端着药正要过去,却被石璟拉住:“等会儿再给你家姑娘送。”
“不行,一会儿凉了药性就不好。”梅朵摇摇头。
石璟笑了:“你这丫头一根筋啊?”
梅朵与他年纪差不多,这些日子两人也熟络了许多。
她皱眉不满地反驳:“你说谁一根筋?”
石璟扯着她的小辫子看了眼亭子里说话的两人:“走走走,哥哥请你吃杏仁酥。”
“什么哥哥,你才比我大两个月!”
亭内,陆锦瑟望着枯枝上的莹莹白雪,怔怔发问:“殿下,你相信人死了以后会回到过去吗?”
闻言,裴行止愣了愣:“若真能回到过去,世间有何来这么多遗憾。”
这话说的陆锦瑟眼眶一涩:“是啊,遗憾终究会成为遗憾,不会因为重新来过而有所改变。”
她垂眸掩去眼中的哀伤,越发觉着冷。
“倒也未必。”
陆锦瑟一愣,诧异地看向裴行止。
裴行止如墨般的双眸定在树杈上,似是看到了什么:“兴许回到过去并非只为弥补遗憾。”
话落,周遭剩下的便只有丫鬟小厮轻轻的脚步声。
寒风吹过,陆锦瑟看着裴行止落在的斗篷,迟疑了一会儿后才起身过去将斗篷拿起。
突然靠近的暖意让裴行止身形一怔。
若换做平日,他绝不会允许别人靠他如此近。
但淡淡的熏香让他心中没有任何抗拒,与前几次换药不同,这一次竟多了几分留恋。
裴行止不觉放轻了呼吸,正想开口,斗篷轻轻地披在了肩膀上。
“天凉,殿下小心。”陆锦瑟离身坐了回去。
她看着裴行止那双眼睛,神色微怔。
有时候她会觉得他根本就没有瞎,甚至比常人还要多些心眼。
这时,一个小厮走了过来。
“殿下。”他行了礼,略带警惕地看了眼陆锦瑟后上前在裴行止身旁耳语了几句。
裴行止眉头一蹙,眼中的一丝愉悦霎时变成了疑虑。
良久后,他才道:“外头冷,你回房吧。”
陆锦瑟看了眼天,嗯了一声,起身告退。
听见脚步声消失了,裴行止才正色问道:“消息没错?”
小厮压低声音:“这是李大人亲口说的,应该不会有假。”
闻言,裴行止神色微沉,陷入了沉思。
忽然,府门小厮着急地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行礼:“殿下,秦王来了。”
裴行止眉头又拧了几分。
自陆母被杀后,他二人只在朝中碰过面,那几次并未听裴年昭有何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