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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裴年昭反倒收紧了力道。
看着陆锦瑟那满含愠色的双眼,裴年昭生了丝莫名的不甘。
“这几日,你住在何处?”他冷声问。
那日陆锦瑟离府后不久,他便派人去追,谁知竟不见了人影。
“秦王殿下倒是多管闲事。”陆锦瑟皱眉,“只是,我看秦王妃像是不开心呢。”
裴年昭一怔,看向陆微荷。
谁知却正好看见了陆微荷来不及收敛的嫉恨恶毒。
只是那扭曲神色一瞬即逝,转眼便又恢复如常。
陆锦瑟趁机抽开手,扶着陆母离开了侯府。
陆微荷看着裴年昭的目光跟着远去,将狠毒藏进眼底,带着委屈开口:“年昭,我们进去吧。”
裴年昭生硬地收回视线,烦乱的心绪却久久无法平息。
陆锦瑟将陆母带回太子府,便去拜见太子。
书房。
裴行止盘坐于于榻上,指间捻着一枚黑棋。
陆锦瑟上前准备行礼,裴行止却率先开口:“坐吧。”
闻言,她欠了身便轻轻坐了过去。
“你帮本宫看看,这枚黑子该落在哪儿?”裴行止意有所指似的问道。
陆锦瑟一愣,看向面前的棋盘。
盘中黑子已被白子重重包围。
她思索一番,拿起一枚黑子落下:“置之死地而后生。”
裴行止听了,黯淡的眸子亮了瞬。
他将手中黑子稳稳落下,从容地让人觉得他并不是瞎子。
两枚黑子如同一把剑刺破被白子围困的僵局。
陆锦瑟有些诧异,裴行止真的看不见吗?
而裴行止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唇角轻扬:“本宫眼瞎,但心不盲。”
听到这话,陆锦瑟低头一笑。
太子眼瞎心不盲,有的人却是眼不瞎心盲。
裴行止抬眸:“怎么了?”
陆锦瑟忙道:“殿下英明,我是说,明日我便开始为殿下诊治。”
陆母的事让她明白,就算和离,若是没有守护的力量,最终还是保护不了她的家人。
直到傍晚,陆母才醒了过来。
守在榻边的陆锦瑟眼眶一红:“娘。”
陆母浑浊的目光闪了闪,颤抖的手抚上她的脸:“锦瑟,你瘦了,在王府……可是伤心了?”
陆锦瑟心一紧,险些落下泪:“锦瑟不伤心。”
她深吸了口气:“娘,您放心,以后锦瑟定不会让您再受苦。”
心底的涌起的愧意让她声音都有些颤抖。
上一世,她满心都扑在裴年昭身上,以至于错过与陆母的最后一面。
这是她的错,也是她的痛……
次日,陆锦瑟就开始治太子的眼睛。
她先将裹着药的细布轻轻蒙住裴行止的双眼。
两人靠的很近,温热的气息洒在裴行止的鼻尖,竟有种猫爪挠了下心的感觉。
“你在想什么?”
陆锦瑟眼底划过一抹诧异,裴行止竟然知道自己在想别的。
她将细布打了个结,转身拿出银针:“我来往太子府一事恐怕早已入了裴年昭的耳了。”
淡淡馨香的远离让裴行止心莫名空了瞬。
他轻咳一声:“害怕了?”
陆锦瑟莞尔一笑:“这不是有殿下吗?”
话一出,她顿觉这话不妥,忙讪讪改口:“不,我的意思是……”
“施针吧。”裴行止打断她,声音中忽然多了一丝微不可闻的愉悦。
第九章 原来如此
陆锦瑟耳尖微红,不敢再说话,专心致志地给他扎针。
待她诊治完毕,离开之后。
裴行止却久久坐着未动。
石璟安静站在一侧,却听裴行止忽道:“你去送两瓶枇杷露给陆姑娘。”
闻言,石璟愣了一下。
细想刚刚陆锦瑟的声音似乎是有些沙哑,可太子殿下何时竟会关心一个女子的小事了?
日暮时分,敢在宫门关闭之前,陆锦瑟出了宫门。
如今她将陆母接出,自然不好再住在太子府。
便暂时租住了一处小院。
行至巷口,一墨色身影忽然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拖入巷内。
陆锦瑟吃痛地揉着手腕,抬头间,眼眸一怔。
竟然是他!?
裴年昭看着面前脸色红润的人,心底五味杂陈。
离开了王府,离开了他,陆锦瑟似乎一天比一天过得好了……
他喉结滚动,如鹰爪的目光紧锁着她:“你现在回来,本王还可以让你做本王的王妃。”
陆锦瑟一愣,只觉他的话荒唐又可笑。
她冷嗤一笑:“王爷可真看得起我,不顾身份来亲自赐我殊荣。”
满含讥讽的语气刺的裴年昭脸色一沉。
“身份?”他看着陆锦瑟,目光幽深,“你出入太子府又是以什么身份?”
只要想到陆锦瑟与裴行止来往密切,他胸口便烧起了无名业火。
陆锦瑟神色冷淡:“与王爷何干?”
裴年昭心不觉一窒,更为不甘:“难不成你的真心,只要是个男人便能交付出去吗?”
闻言,陆锦瑟眼神瞬变。
前世她死前裴年昭的话又一次响在耳边。
她看着裴年昭,一字一句:“裴年昭,你也知道我曾真心对你,可你又给了我什么?”
是无尽的冷漠和一次次的羞辱!
自作自受,随意埋了……
她永远记得这句话,随着她的灵魂到了今生。
所以她绝不会回头,也绝不会再向他低头。
望着陆锦瑟泛着红的眼,裴年昭心神大震。
半响,他怔怔问:“这三年,你后悔了?”
陆锦瑟给了答案:“悔不当初。”
不过四字回答却尖锐的像【创建和谐家园】在裴年昭的心口,让他痛而迷惘。
陆锦瑟深吸一口气,攥着双手,问出了两世她最想知道而没能问出口的问题。
“裴年昭,你为什么那么喜欢陆微荷?”
裴年昭怔住了。
“五年前,我在江东剿匪时受伤坠江,奄奄一息之际是微荷救了我,从那时起我便起誓要娶她为妻……”
他说着说着,不知道他的话与其说是解释自己为什么喜欢陆微荷,更像是在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娶陆微荷。
而陆锦瑟听着,脸色却一点点苍白。
“原来如此。”她压低的声音不知何时嘶哑。
那纠缠不休的不甘和痛苦,还有最后一点爱,都被这话绞了个干净。
只剩她空洞洞往下坠。
五年前,陆家回江东祭祖,她在江边救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那男子留下一个碧绿玉佩,说是自己一定会来报恩。
三年前,她嫁给了她救的男子,还以为是天赐良缘……
她不知道裴年昭为何会认为那是陆微荷,但也无所谓了。
陆锦瑟从怀中拿出一块碧绿玉佩,看也不看的向他扔去。
“还给你。”
她不知该如何处理自己这一刻的情绪。
终于知道了真相,她只想痛快大哭一场,却发现自己没了眼泪
原来她的眼泪早在上一世就流干了。
陆锦瑟没再看他一眼,头也不回的踉跄走了,只留下一句让裴年昭听不明白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