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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时,屋里陷入一片死寂。
裴年昭看着她,袖袍中的手不觉攥紧:“你要和离?”
陆锦瑟那三年的确劳苦功高,他不否认,所以他也从未想过休弃她。
但此刻,她那双眼中的坚定让他明白,她是真的要和离。
胸口莫名翻涌的怒意和烦乱,让裴年昭眉目一沉:“王妃大不敬,即日起禁足院内,无本王吩咐,任何人不许出入!”
说完,他就带着陆微荷离开了。
这一关就是五六日,裴年昭再没来过。
陆锦瑟不知道他是不是要将自己一直关下去,但她绝不愿再沦落到前世的下场。
她趁着侍卫轮换逃出了王府。
既然裴年昭不和离,她便去找能让他们和离的人。
雪落了陆锦瑟一身,寒风吹的她意识都开始模糊。
突然,一辆马车驰骋而来,险些将她撞到。
车帘被掀开,眼蒙白布的男子探身出来。
陆锦瑟一愣,这不是灵山寺遇到的男子吗?
她先道一声抱歉正准备走,男子忽然叫住了她:“姑娘,相逢即是缘,我且送你一程如何?”
陆锦瑟考虑了一下自己的体力,苦笑:“多谢,便请您送我去宫门吧。”
裴行止动作一滞:“去宫门有何事?”
陆锦瑟望向皇宫,一字字道:“求和离。”
第五章 此生不嫁
马车摇摇晃晃地到了宫门外。
陆锦瑟下车道了谢,强撑着朝宫门而去。
驾车的少年石璟看着那踉跄的背影,不解问道:“殿下,为何要答应帮秦王妃啊?”
太子裴行止如玉的指节轻叩马车窗,答非所问:“她倒算个妙人。”
风雪中,陆锦瑟仰望着宫门上“承天门”三个大字,倏然跪下。
侍卫面面相觑,忙叫人进去禀报。
满天飞雪,陆锦瑟跪在宫门外的场景惹得不少行人驻足窃窃私语。
“秦王妃怎么跪在宫门口?”
“几日前秦王娶了平妻,这是受了委屈啊……”
“实在可怜,听说王妃的父亲陆将军可是为国捐躯啊……”
没多久,一个公公跟着侍卫从里头走了出来。
“皇上口谕,传秦王妃入宫。”
御书房。
陆锦瑟跪在御前,磕头恳求:“求皇上开恩,许臣女与秦王和离。”
“荒唐!”皇上一盏茶砸在陆锦瑟脚边。
天子之怒,吓得陆锦瑟一颤。
她咬牙又磕了个头:“臣女才情不善,三年无所出,实担不起秦王妃殊荣。”
“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皇家之人只有丧偶没有和离。”
皇上看着她,眉目间的愠色让人不寒而栗。
陆锦瑟只能磕头。
这一刻,她大概豁出去了,只想着便是死也不要再做秦王妃去死。
这时,外头候着的公公来报:“皇上,太子到。”
皇上神情蓦然缓和了些:“传。”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渐渐靠近,陆锦瑟浑身紧绷着,连呼吸都不敢过重。
身旁多了一道身影,熟悉的声音响起。
“儿臣参见父皇。”
陆锦瑟眼眸一震。
她抬头望去,果真是那送她来宫门的男子!
他竟然是太子裴行止。
陆锦瑟心下大惊。
裴行止薄唇亲启:“父皇,容儿臣说一句,若陆将军还在,定会心疼独女。”
短短几句话便让皇上心底的怒气消散。
他看着瘦弱苍白的陆锦瑟,再想起她战死沙场的父亲,眉头紧皱。
陆父安邦定国,战功赫赫,若他看见自己唯一血脉如此凄惨……
皇上暗叹了口气,细想自己答应裴年昭娶平妻一事确有不妥。
御书房内气氛凝滞半晌。
皇上终于松了口:“既如此,朕准许你同年昭和离,但为了皇家颜面,你此生都不许再嫁,就算这样,你还要和离吗?”
陆锦瑟愣了瞬,而后直接叩头谢恩:“臣女叩谢皇上。”
不嫁便不嫁,她受够了爱而不得的折磨。
这一世,不如守着母亲行医济世来的安稳自在。
风雪已停,陆锦瑟从御书房走了出来。
她双腿一软,向前摔去。
突然,一只手攥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扶正。
陆锦瑟错愕地望着裴行止:“多谢太子。”
裴行止收回手,语气淡漠:“举手之劳。”
话落,一旁候着的石璟上前引着他离去。
陆锦瑟看着他丝毫不因失明而慌乱的步伐,再想起他前世战死的结局,心中一阵感叹。
若他能登帝,夏国必再现昌荣。
王府。
陆微荷将热茶递给裴年昭:“都看了半日的书,歇会儿吧。”
裴年昭并未接,目光随停在书上,却没看进去一个字。
陆锦瑟已经被禁足好几日,他原以为她会像从前那般最多两日便差梅朵来请他,然而……
“王爷!不好了,王妃她,她……”一个小厮神色匆匆地跑了来。
陆微荷皱眉呵斥:“慌慌张张成何……”
她的话还未说完,裴年昭起身打断:“陆锦瑟怎么了?”
陆微荷眸色一怔,手中的茶也险些泼倒。
小厮喘了几口气:“王妃说要见王爷。”
裴年昭眉头一松,只当陆锦瑟总算服了软。
他大步流星地朝正厅跨去。
直至看见那消瘦单薄的身影,裴年昭心底忽然升起一丝不安。
他还未开口,陆锦瑟就率先将一道明黄圣旨展开。
“圣旨到,王爷请接旨。”
第六章 夺嫡之路
厅内除了裴年昭,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圣旨吓得跪在地上。
“皇上有旨,陆锦瑟即日起与秦王裴年昭和离,从此桥路不相逢,各不相干,钦此!”
陆锦瑟放下圣旨,看着僵在原地的裴年昭:“王爷,桥路不相逢,珍重。”
关于两人,她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或者一字都不愿再对他说。
良久,裴年昭才寻回自己的声音:“你竟然去求见父皇。”
陆锦瑟眼神毫无波澜:“王爷既能幽禁我,我又为何不能去求皇上?”
话落,她见陆微荷迟迟而来,目光顿时染上一抹嫌恶。
有那么一刻,她觉得眼前两人挺相配。
一个薄情,一个寡义。
裴年昭看着陆锦瑟那张苍白却又淡然的脸,莫名的沉闷感像是石头压在心头。
陆微荷见到她便开口指责:“堂姐,你怎能如此不顾情谊,在宫门下跪,让王爷丢了好大的脸!”
陆锦瑟只觉好笑。
陆微荷比裴年昭都还要快知道自己宫门下跪之事,看来她的确事事留心着自己。
“情谊?”陆锦瑟轻咬两字,“王爷可觉着我们有情谊?”
裴年昭看着她,心绪烦乱异常。
他紧攥着拳,声音冰冷:“离开王府,你又能去哪儿?”
陆锦瑟的父亲虽是前一代侯爷,但他战死沙场后,爵位和侯府就都被陆微荷的父亲陆成杰继承了。
陆锦瑟就算离开他,也回不了侯府。
陆锦瑟淡淡道:“不牢王爷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