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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娘不知道他们身份，见陆锦瑟专心致志的模样，忍不住打趣道：“姑娘这是给心上人煎药呢吧？”
闻言，陆锦瑟下意识想起裴行止，忙窘迫否认：“不是，是给殿，给公子煎药呢。”
厨娘见她两颊微红，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陆锦瑟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生怕她再说出什么让她难为情的话。
煽火间隙，她不由想起那日在御书房求和离时。
若非裴行止提起她爹，皇上定不会同意和离，甚至可能治她一个大不敬之罪。
陆锦瑟怅然叹气。
说起心上人，她曾经的心上人裴年昭早已成了自己的仇人，而为了和离，她也答应了皇上此生不嫁，这辈子也只能这样了。
这时，药沸腾了起来，陆锦瑟忙去掀盖，却被烫的缩回了手。
她也顾不得烫伤，拿过一旁的手帕将盖子掀开。
半个时辰后，天色渐亮。
陆锦瑟端着药去寻裴行止，她将药放在桌上：“一会儿启程前我给你扎几针。”
苦涩的味道钻进裴行止的鼻内，他有些失神。
这药要煎一个多时辰，难不成陆锦瑟天还没亮就起来煎药了吗？
一旁眼尖的石璟见陆锦瑟的指头通红，故意大声道：“陆姑娘，你这都烫伤了，我去给你拿药。”
说着，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陆锦瑟看了眼自己的手，好像还不至于要擦药的地步吧。
忽然，掌心被另一只手轻轻攥住，她一愣，错愕地看着面前眉头紧蹙的裴行止。
“烫伤了？”裴行止语气中带着难以察觉的担忧。
“只是有些红而已。”陆锦瑟想抽回手，却难以挣脱。
她脸色一红，不明白为什么裴行止总能准确无误地抓住她。
裴行止感受到掌心的闪躲，才觉自己的举动有些不妥。
他放开了手，掩去眼中的不舍：“以后煎药一事让下人去做即可。”
陆锦瑟揉着手中残余的暖意：“药也要看火候，怕他们煎坏了。”
话落，两人再无言。
陆锦瑟望着那双明明什么也看不见，却觉看进了自己心底的眼睛有些紧张。
她后退了几步：“我，我去收拾东西。”
不等裴行止说话，陆锦瑟转身快步离去。
待石璟拿着药膏来，却见屋内只有裴行止一人。
他看了眼门外，走上前压低声音问：“殿下，您可是心仪陆姑娘？”
第二十章
裴行止被石璟这一问愣了瞬。
自己心仪陆锦瑟吗？
他不禁在心中又问了一遍，耳畔也跟着响起陆锦瑟的声音。
平和的、恼怒的、悲伤的、开心的等等，他虽看不见她的脸，却能从声音中听出她的喜怒哀乐。
这些再平凡不过的情绪却不知何时起牵动着他的心，让他跟着起起落落。
裴行止摸索着拿起药，答非所问：“把药送去。”
石璟失望地撇撇嘴：“是。”
脚步声渐渐远去，苦涩的药汁也随之入口。
裴行止向来不喜欢这些苦药，但为了治病喝了三年的药。
但这一次的药竟让他感觉到了一丝丝甜味，是他从未尝过的甜……
陆锦瑟回到房间，梅朵正将早膳端来，见她有些慌乱的模样，不由问：“姑娘，你怎么了？”
“没什么……”陆锦瑟心不在焉地摇摇头。
梅朵见她面色发红，赶忙放下饭菜，上前细看：“姑娘，你的脸好红，是不是着凉了？”
陆锦瑟一愣，忙把她推搡了出去：“你先去吃饭，我先更衣。”
“哎？”
梅朵一头雾水看着紧闭的房门。
平时她更衣不都是自己伺候的吗？怎么这次？
“小丫头，你家姑娘呢？”
石璟的声音让梅朵回过神：“姑娘要更衣。”
而后突然反应过来，怒瞪着他：“叫谁小丫头呢？”
石璟一如既往地被她的迟钝逗乐，将手里的药膏塞到她手里：“你家姑娘手被烫伤了，殿下让我送药来。”
梅朵拿着药膏，自言自语：“看姑娘脸那么红，我还以为她着凉了……”
闻言，石璟眸色一亮。
陆姑娘脸红了，莫不是对殿下也有意思？
不过让裴行止有些头疼的是之后陆锦瑟显然开始疏远他。
如果他不开口，她绝不多说一句话。
他不善于处理这种男女之事，只觉陆锦瑟的逃避让他很烦躁，偏偏又无法通过眼睛去看对方的真情实感。
路上，陆锦瑟借透气下了马车，再一次减少与裴行止独处的时间。
她站在路边，视线落在京城的方向。
梅朵和石璟跟个孩子似的蹲在一旁扒开雪堆，不知在找些什么。
陆锦瑟望向他们，心中有些羡慕。
倘若当初不答应陈云芳的苦求，她兴许能得一段平凡姻缘。
目光一转，陆锦瑟看着马车，还未平复的心又起了波澜。
她此生不能嫁人，所以不能对任何人动心，何况是将来的天子。
突然，不知从何而来的箭朝陆锦瑟射去。
石璟眼神一变，翻身过去用剑鞘挡掉。
马匹似是受了惊嘶吼起来，侍卫大喊：“有刺客，保护殿下！”
陆锦瑟一僵，同梅朵一起被石璟推上了马车。
梅朵胆子小，加上几月前才险险捡回小命，顿时吓得全身哆嗦。
陆锦瑟握着她的手，安慰道：“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
然而她的声音却有些颤抖，眼神同样露出了丝恐惧。
但裴行止面不改色地坐着，听着外头刀剑相碰的声音，他缓声道：“莫怕。”
陆锦瑟眸色微怔，却不得不承认这简单的两字给了她安全感。
裴行止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眉眼深沉：“这一次又会是谁？”
第二十一章
一场短暂的厮杀后，裴行止随行的侍卫死了两个。
而行刺的十六人被石璟杀的只剩下了一人。
石璟将长剑架在那人脖子旁，毫无少年的稚嫩，只有嗜血的杀意：“胆子不小，竟敢光天化日行刺当朝太子！”
车帘被掀开，陆锦瑟扶引着要下来的裴行止，却有意无意地挡在他身前，深怕又会飞来一箭伤了他。
刺客阴狠的目光望向陆锦瑟，而后趁石璟不注意用力在刀刃上一抹，满身鲜血地倒在了地上。
石璟诧异，这人宁愿自尽也不肯说一个字！
满地的尸体和血腥味让陆锦瑟都有些不适，她强忍着恶心道：“难道是裴年昭的人？”
石璟俯身扯掉此刻的面巾，是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男子，右脸有一条两寸的刀疤。
陆锦瑟眯了眯眼，见这男子的面貌竟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应该不是裴年昭。”
裴行止话音刚落，石璟便走了过来：“他们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
闻言，裴行止微微蹙起眉，沉默了一会儿后才吩咐好生安葬死掉的侍卫。
陆锦瑟见他如此镇定，忍不住问：“你不怕吗？”
裴行止语气平淡：“若是怕，也坐不得太子这个位置了。”
话虽如此，但他却知心中对这一次遇刺生了些许后怕，甚至有些后悔带陆锦瑟一起来。
可经过上次，他着实不敢将她留在京中。
陆锦瑟想起裴行止的眼睛就是因为遇刺而瞎的，而裴年昭的腿……
想到这儿，她心一顿。
裴年昭和裴行止都是在三年前受伤的，可朝中又有谁冒着诛九族的危险去刺杀一个太子一个王爷呢？
一个不敢轻易说出口的猜测在陆锦瑟心中浮起。
她看着裴行止冷峻的侧颜，再想起裴年昭的绝情，心底一颤。
为了一个皇位，竟然可以残杀手足……
埋葬死掉的侍卫后，裴行止和陆锦瑟才上了马车。
梅朵坐在马车沿上，紧紧靠着石璟：“他们不会再来了吧？”
石璟知道她真的害怕，便放轻了声音安慰道：“放心，有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