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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燕樾面色铁青，他厌恶的松开手，看着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苏灵儿，却没有一丝的怜惜。
他看着盛襄，立刻换上柔情的面孔：“漱玉，你说要怎么处置她？”
盛襄不悦的拧了拧眉：“王爷，我和你说过许多次，我不是阮漱玉。你若再这样的话，我只能用沉默回敬你。”
燕樾赶紧示弱：“好好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这个女人你说要怎么处置才好？”
盛襄低头看了一眼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苏灵儿，冷冷摇了摇头：“这是王爷的家事，和我无关，王爷想要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
按照阮漱玉的性子，像苏灵儿这种心狠手辣的女人，更何况还是对她下了那样毒手的人，阮漱玉一定不会放过她。
可是眼前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倒真的和阮漱玉是截然不同的性子。
燕樾转过身示意侍卫进来，“把这个女人给我扔到街上去，让她在街上乞讨为生，不许苏家的人接济，否则苏家便是下一个阮家！”
提到阮家，他忽然觉得有些懊悔，赶紧转过身看盛襄的脸色，不管是提到阮家还是怎么惩治苏灵儿，她都是一副淡淡然的样子，清冷到了极致。
燕樾双手不自觉的握成拳，当初听信苏灵儿谗言，将阮家拉下朝堂，逼死阮丞相和他的夫人，这是他做过最后悔的事。
如今，苏灵儿要为她所做错的事付出代价。
只是死去的阮丞相和阮夫人，再也回不来了。
盛襄偏过头去，疲劳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王爷，如今我已经参观过王府，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吧？”
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她觉得自己快要疯掉。
那些痛苦的回忆，随着熟悉的环境，都一一浮现在自己的眼前。
她不可以强迫自己不去想，只是一睁开眼，那些血淋淋的事实，都历历在目。
死去的知夏，她得孩子，宋玄之，还有阮家一百多口人，都在看着她。
想到这些，盛襄便觉得浑身发寒。
仿佛她待的地方，不是王府，而是人间地狱。
燕樾不敢看盛襄的脸色，只是转移话题：“上京有一家很出名的馆子，他们做的点心非常不错，要不我带你去尝尝？”
他的死缠烂打彻底耗光了盛襄的耐心，她厌恶的瞪着燕樾，眼神像是一把刀子，恨不得生生在他胸口剜上一刀。
“你究竟还想要干什么？我不想吃什么点心，看什么景色，我只想和长安回到江城，并且永远也不要再看到你。”
第二十五章
燕樾像是受伤了一般，猛然往后退了几步：“你……你就这么厌恶我吗？”
她只是摇头：“王爷，我与你素不相识，实在谈不上厌恶。只是我与长安两人情投意合，都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人，来上京也不过是采购药材，你这样多番刁难我们不过是因为我长得与尊夫人相似罢了。可是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不是王妃，也不会成为王妃。若是王爷再对我纠缠不休的话，我确实是对这样的行为厌恶至极。”
她一口气说了许多，从他们两人重逢以来，她一直都很少对他说话。
可是第一次说这样多的话，却是要和他划清距离。
这让燕樾如何能忍，他亲口听到她说，她与盛长安情投意合。
这样的话，比直接给他一刀，还要让人痛彻心扉。
他看着眼前女人一片清明的眼神，她得目光是那么清澈，没有恨也没有怨，好似真的从来都不曾认识过他。
难道真的是他看错了吗？不可能，不可能的。
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他不相信。
只是眼下，他不能再强把她留在王府了，再逼下去，她会对自己越来越排斥的。
“盛姑娘，是本王鲁莽了。盛公子那边你放心，衙门那边已经传来消息，只需要将所有药材检查完毕，明天便可以放他出来了。”
“天色已经晚了，你今天便在王府歇息一晚，明日我亲自送你与盛公子团聚，你看如何？”
盛襄没有说话，她冷冷的看着眼前人，考虑着他话里究竟有几分真。
最后她沉沉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吧，希望王爷说话算话。”
眼下她实在不想节外生枝，除了先稳住燕樾，她想不到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夜里，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临雪阁早就被那场大火化作了灰烬，如今即便重新休憩，也不再是曾经的临雪阁了。
就好像她和燕樾之间一样，再也不可能回到原来的样子。
屋外忽然一阵响动，盛襄立刻警觉的瞪大了眼睛。
“谁！”
没有人回应，盛襄翻身下了床，披了外衣打开房门往外走，却看到长廊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知夏！
时隔三年，她仍旧是当初那幅稚嫩的脸，圆圆的脸蛋上闪烁着晶莹剔透的泪珠，看着她得眼神惊喜而又震惊。
“王妃！王妃你没死！你真的回来了吗？”
第二十六章
盛襄紧张的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外人后，这才上前将知夏搂入怀中。
“知夏，我的好知夏，你还活着！”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低头看着在自己怀里哭得瑟瑟发抖的人儿，心痛得无法呼吸。
“当初，苏灵儿不是把你……”
知夏胡乱的抹一把眼泪，楚楚可怜的道：“当日我被打伤扔到了野外，一场大雨把我给浇熄，原来当时我只是昏死过去，并没有断气。后来我牵挂着王妃，稍微能动了便赶回了王府。
只是等我回来时，临雪阁已经起了大火，他们说……他们说王妃连同临雪阁一起被烧成了灰烬！”
盛襄心中一片凄然，她握住知夏的手，仔细的打量着她。
今日她穿着一条淡紫色的布裙，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甚至还簪上了别致的小簪子。
盛襄心中一凉，她不动声色的拉开两人的距离，声音也冷了几分。
“苏灵儿恨我入骨，自然也会恨你入骨，为何你还能在王府金尊玉贵的养着？”
知夏脸色有些微微发红，双手不自觉的搅作一团，她似乎被盛襄的话问住了，犹犹豫豫半天才回应道。
“当年自从王妃离开王府，王爷伤心欲绝，也追悔莫及，所以看到我出现，作为唯一能和王妃有所关联的人，王爷自然会好好护我周全。”
盛襄心中却一片凄凉，她不再看知夏的眼睛，声音也凉的透彻。
“别演了，你不是知夏。”
听到她这么说，知夏慌了神，立刻冲上前拽住盛襄的袖子：“王妃，是我啊，真的是知夏，我所说的都是真的，没有骗您。”
盛襄推开她，自始至终不再看她一眼。
两人僵持了许久，门后终于缓缓闪过一人。
燕樾穿着黑色的袍子，隐在长廊后，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看到眼前人被揭穿，他才终于出现在盛襄的面前。
“算了，你先下去吧。”
他就知道，他的漱玉冰雪聪明，不会被轻易骗到，可是他的目的还是达到了。
如果她能一直相信这个假知夏，是最好不过的事情，可如今他既然已经通过她试探出盛襄就是阮漱玉，那他也就没有必要再利用知夏了。
燕樾缓缓走到盛襄的面前，清冷的月光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试图伸手去触碰她的脸颊，却被她无情躲开。
心好似被针扎过一般，细细密密的疼得人发紧。
“漱玉，你终于回来了，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你就是我的漱玉……”
第二十七章
盛襄眼底弥漫起一层密密麻麻的水汽，她扭过身子，不去看他。
“曾经的阮漱玉已经亲手被你杀死，现在的我是盛襄。”
既然他已经扯破了这层纱，她也不能再假装下去了。
曾经的她以为，自己隐姓埋名，永远不再和他有所关联，一切都可以风平浪静的过下去。
可是她没想到，他会这么执着。
执着的要找到她，执着的想要她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燕樾的心痛得拧作一团，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心痛是这样的滋味。
那之前他对阮漱玉的所作所为，又会让她有多痛呢？他简直不敢想象。
“漱玉，对不起，我知道你很恨我，都是我的错。原谅我好吗？我真的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如果时光倒流，我宁愿让自己受伤，也不会伤害你一丁半点儿。真的对不起……”
他还在絮絮叨叨的说话，可盛襄却完全听不进去。
对于燕樾的爱意，还有她的心，早就死了。
死在那个夜里，刀光剑影中，他无情的指挥士兵，社死宋玄之，更绝情的将她赐为军妓犒赏三军！
一夜白头，三千发丝洁白如雪。
她从来也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一夜白头。
即便是盛长安那么高明的医术，也无法让她得白发回青。如今虽然她得头发看上去与常人无异，实际上是用了集中的首乌染头。
每月一次，月月如此。
其实她并不在意自己的满头白发，心死了，谁还会在意这些呢？
是盛长安，一点点的带她走出阴霾，一点点的活了过来。
为了不让盛长安遭受非人的眼光，她这才决定隐藏自己的满头白发。
这些年，如果不是盛长安陪着她，她早就活不下去了。
盛襄转过身来，冷冷看着燕樾，眼里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看着这个曾经深深爱过的男人，如今看着却像是一个陌生人。
“燕樾，不必和我道歉，因为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你道歉求我原谅，不过是为了让你心里好受一点罢了，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你知道吗？我曾经真的以为我们会幸福携手一生，我曾经那么爱你，为了你我可以付出自己的一切。”
“可是你呢？是我高估了你对我的爱罢了。便只是因为你从青楼发现我，便认定我不干净了。你知道吗？为了守住自己的贞洁，我受了怎样的折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