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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不要……”小唯摇着头，如同疯子般呢喃，眼睁睁看着小姜被人欺辱，她却不敢上前一步。

  可没有人分心管她，他们都死死地咬着小姜不放，痛苦的喘息声回荡在神殿里。

  落在泥泞里的少女啊，依旧看着她，嘴角弯起一个微小的弧度，轻轻地叮嘱她，“不要看……”

  我气得厉害，却什么也做不了。

  这种感觉，太无力了。

  道士摸着我的背脊，一下又一下，似是在安抚着我。

  大殿里的烛火突然灭了。

  墙壁上的仙女图腾陡然亮起来。大汉们都吓了一跳，就连里正也停止了动作，“神迹……”

  那图腾，竟然是我的模样！我根本没来过这里，什么时候成为他们口中的神女了？

  道士微微眯了眯眼睛，什么也没说。

  在这一愣神的时间里，“砰”地一声，衣不蔽体的少女撞上了墙壁，鲜血溅上了图腾。

  她最后留下的一句话是，“活下去。”

  小唯猛地扑上去，如同野兽般发出最后的嘶吼，“不要——”

  她没有一次，哪怕一次站出来，站在小姜身前。

  她的那抹细碎星光，在那一刻，突然就陨灭了。

  如果真的有神，就请赐予她力量，让她能够手刃他们。

  无论是无动于衷的旁观者也好，还是这些心狠手辣的施暴者。

  我终于知道那丝怪异感是什么了。

  这个幻境的视角，是小唯的。

  在小姜死后，她与妖怪签订契约，将自己变成了那抹光。

  我气得攥紧拳头，“一定要让这群禽兽得到应有的惩罚！”

  道士不置可否，只是拎着长剑，加快步伐。

  “臭道士，你说小唯还有可能重新聚魂吗？”我叹了口气，“她太执着了，恶人自有天收，她没必要牺牲自己让他人得到惩罚。”

  小姜或许已经转世成人了，可小唯，连再来的机会都没有。

  道士抿唇，依旧一言不发。但我能感受到他藏在平静下的波涛汹涌。或许这就是成年人的素养吧，明明心里百转千回，脸上却还要不动声色。

  还好我只是一只敢爱敢恨的小猫咪而已。

  风声疾疾，很快，道士就揣着我到了河边。

  我一眼便看出了这里的不对劲，微风拂过，水面平静，连一丝波澜都没有。不仅如此，水面上还泛着黑气，黑气翻涌，带来一阵阵腥臭味。

  这幕后之妖，就藏身在这个地方。

  道士口中念诀，跳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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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赶紧闭上眼睛、停止呼吸，却没有像预想中那般，感受到一阵凉意。

  道士拍了拍我的头，“睁眼吧，没事的。”

  我闻言睁开双眼，看清了眼前的景象，河水仿佛有生命似地主动避开了我们。河水深不见底，我们不断往下沉。

  怪异的是，水里连半点生命迹象也没有。我连一条鱼一只虾都没有见着。

  我们越坠越深，一直沉到水底。水底却别有洞天，端的是怪石峥嵘，一眼望去显得骇人可怖，像是处处布满凶险的杀机。

  水底情况复杂，若是我俩漫无目的地找寻那幕后之妖，还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

  道士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扒开我，在胸前挑挑拣拣，终于掏出了一根……头发丝？

  我不解，他解释道：“这是我从小唯身上拔下来的，这上头有那妖怪的妖力。我们可以根据这点妖力找到它。”

  这小道士，想得还挺周全。

  第十四章 含沙射影

  他的指尖燃起火焰，看得我目瞪口呆，这人的手指头还能当火柴用，真是妙哉！

  道士点燃一炷线香，头发丝在香上燃尽。这时，线香上冒出的白烟明显改变了方向。

  道士凝眸，“走吧。”

  我们跟随着白烟，越过一块块巨石。这河水与峭壁相接，我们停在山壁前，布满青苔的山壁上水草飘摇，中间开了一个不规则的大洞，不知是天然形成还是有人为之。

  道士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铁链的响声回荡在水底，声音沉闷而又清晰。

  一只外形奇特的怪物出现在我们眼前，像鳖，却又不是鳖。体型巨大，足有一个马车大小。它只有三只脚，尾巴奇长，我见识短，之前并没有看到过这种妖怪。

  “果真是蜮。”

  这臭道士，怎么总是事后诸葛亮？

  我并未听说过这种妖怪，“蜮？”

  “含沙射影，被他射中影子之人，死后会化成一摊黑水，无影无踪。不过它被铁链束缚，攻击力大大降低，很难一举杀人。”

  所以村人才会呈现病容？那小唯也是和这只蜮妖做的交易？

  我恍然大悟，难怪村民说白天总有人消失。因为白天的他们有影子啊！而且人死后化成一滩水混入泥土里，可不就是消失不见了吗？！

  “就是你坏了我的好事？”

  蜮妖似乎是气急，铁链哐当作响，它却不能移动分毫。

  这有如孩童手臂一般粗壮的铁链将它的身体裹得严严实实，而那铁链不知道是哪位高人设下的，竟然没入了山壁中。

  如果蜮妖要逃脱，唯一的办法就是愚公移山。除非山体碎裂，不然它根本没办法重获自由。

  不过这铁链隐隐有了些松动的迹象，我想这就是为什么它能够利用小唯的恨意，害人性命的原因。

  那蜮妖丝毫不讲武德，一声不吭地发动攻势，朝我们吐来一堆沙子。还好道士眼疾手快，身姿矫健，纷纷避开。

  不过这蜮被铁链锁住，就等于是砧板上的鱼肉，任道士宰割。

  它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攻势越发猛烈，漫天沙雨，朝我们飞来。

  道士拿出罗盘，口中念诀，罗盘逐渐变大，如盾牌一般伫立在我们面前。

  沙子落在罗盘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却不能撼动罗盘分毫。

  道士凝眸，一手抵在罗盘上，罗盘向着蜮妖寸寸推近。

  暗潮涌动，无数水柱朝着道士背后袭来，他仿佛早就知道蜮妖会有这么一手。身后长剑自动飞出剑鞘，分化成数把，百剑齐发，快刀斩乱麻，砍断那一根根水柱。

  刀光剑影，看得我眼花缭乱。

  还没等我松口气，那水柱又集结在一起，水流湍急，以乘风破浪之势，如同一支利箭，朝道士射来。

  在水柱将要碰到他的衣角时，道士身上腾地燃起幽幽蓝火，火焰跳跃着，吞噬了那道水柱。

  这蓝火，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遇水不灭，根本不可能是凡物。

  道士不过一介凡夫俗子，怎么可能拥有这等宝物？

  他到底是谁？我一定在哪里看到过这簇火焰。

  第十五章 往事知多少

  道士咬破指尖，衣袂翩飞，动作迅速地在罗盘上画下符咒。

  他咬牙，额头渗出薄汗。

  蜮妖那边更是好不到哪里去，罗盘压上它的身体，它陷入石壁中，整只妖看上去毫无招架之力。

  这场架赢得毫无悬念。

  这蜮妖也太弱鸡了。

  道士正义凛然，中气十足地喝道：“修炼千年，却偶变投隙、投机取巧，以害人性命来增长修为，罪大恶极，该收！”

  此时的道士，帅气至极。

  蜮妖嘴硬道：“是他们该死！”

  “该不该死自有判官判定，你又何来权力夺人性命？”

  蜮妖本想再狡辩几句，却瞧见了在道士胸襟前探头探脑的我。

  那双铜铃般的眼睛直直看向我，它咧嘴一笑，道：“你终于来了。”

  我伸出肉爪，指了指自己，“我？”

  听它这语气，好像认识我？

  我耸耸肩，妖之将死，其言也憨。

  想想就不可能，我只是一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猫咪而已，根本没见过这等庞然大物。

  蜮妖死死地盯着我，它咆哮着，那具硕大的身躯化成黑色的烟雾，消散在水中。

  河水骤然清澈起来。

  我惊讶地张着嘴，对这番变化惊奇不已。

  我非常给面地鼓掌，对道士拍着马屁，“太厉害了！”

  希望他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记得我骂了他的事情。

  道士狠狠地揉了揉我的脑袋，“是先前小唯魂飞魄散，让蜮受了重伤，我才能这么轻而易举地消灭它。”

  想不到这道士竟然也学会了谦虚。

  在我们交谈之际，那副铁链也动了起来，在水中互相缠绕，汇成了一个橙黄色的光球。光球不断收缩，直至婴儿拳头大小，随后朝着我直直飞来。

  道士举着剑，却没能阻止光球分毫。

  我更是避闪不及，光球没入我的身体内，温度甚高，仿佛灼伤了我的五脏六腑。它在我的身体内横冲直撞，似乎要找一个出口。我痛得蜷缩起来。

  生活终于对我这只小猫咪下手了。

  道士手足无措，嘴唇翕张，好像在对着我说些什么。可我太痛了，一句话也没能听到。

  我的身体腾空而起，道士更是不管不顾，一把抱上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