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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藤蔓蜿蜒而来，道士无法，掏出一把符箓，黄色的符箓碰到藤蔓自动燃烧起来，无数黑烟升向夜空，一股焦臭味钻入我的鼻腔。
我果断转头，蹭上道士的衣裳。
远处传来鸡鸣声，道士皱眉，手上速度越来越快，刀光剑影，那人身上的藤蔓层层退去。
那张脸，竟然是送饭少女！
怎么会是她？她不是还在石室里面好好待着吗？
道士冷哼，“果然是你！”
这臭道士，怎么颇有种事后诸葛亮的味道？
“我给过你机会的，让你离开这里。”
刚刚是“阿留”叫嚣着让我们离开，所以幕后黑手是她？
按照道士的话来说，是她用村民们的魂体为媒介，以此控制阿留，然后把我们赶走？
这什么仇什么怨啊，死后都不让自家村民安息。
“既然你执意要管闲事，那就怪不得我了。”
少女闭上眼，表情有几分挣扎，但片刻后，她再睁开眼时，眸中只余暴戾。
一片片黑色鱼鳞从她的肌肤里钻出来，如同雨后的春笋，密密麻麻盖住了整张脸。与此同时，她的一双眼睛也发生了变化，眼珠向外凸出，瞳孔不断收缩，眼白极多，像鱼眼却又不像鱼眼，总之这双眼睛长在人脸上，怎么看也不匹配。
现在的她，可怖至极。
无数藤蔓破土而出，如同一条条深绿色的毒蛇般缠绕上她的身体，攀附着她蜿蜒而上。
藤蔓越发粗壮，我甚至看到了一股又一股的水流在藤蔓里头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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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在用自己的血液供养它们，真是不要命了。
道士眸光凌厉，“你的目的不止于此吧，话说得好听，设计让我们离开，不伤害无辜。但是你何尝不是在替那妖怪拖延时间？天，就快亮了。”
天亮以后，人会消失。
只是一般的妖怪都不敢在白天作恶，这幕后之妖不知道哪里来的本事，竟敢在白天害人性命。
嘶——我见识短，这样的妖怪还真是闻所未闻。
少女妖化后，明显下了死手，藤蔓飞涨，全都朝着道士的命门而来。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还是这么多藤蔓，铺天盖地，几乎要将我们包裹起来。
道士反映飞快，双手结印，口中念诀。幽幽蓝火从他身上燃起，那些藤蔓碰到火焰，如同水滴一般落在地上。空气似乎都灼热起来，而我，被道士护得极好，半点感觉都没有。
这蓝火给我的感觉十分熟悉，我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道士靠近妖化后的少女，火焰舔舐着她的身体，那些缠绕着她的藤蔓蜷缩弯曲。少女干枯的身体展现在我们眼前。
她发出一阵又一阵痛苦的【创建和谐家园】，眼里竟然流出两行血泪。
那些鱼鳞片片剥落，她又恢复了人类的模样，但却垂垂老矣，那张脸再也不复青春美丽。看上去像是下一秒就要随风而去。
她甘愿成为妖物的走狗，以生命为代价残害自己的族人，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我不解。
可少女却笑了，“既然你是替天行道之人，那我就告诉你！这里的所有人！都不配被拯救！他们都该死！他们都该死！他们都要下地狱！”
她的笑声尖利，带着绝望与苍凉，还有十足的恨意。
“我诅咒他们！我诅咒他们！”
她那具老化的身体突然破裂，如同被打破的瓷器般，成为了一片又一片的碎片。
风一扬，那些碎片就成为了灰烬，被风带走，不知会落在何处。
而她的诅咒却还回荡在我的耳际。
她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这么恨自己的族人？
“魂飞魄散。”道士的声音淡漠，没有一丝别的情绪。
我觉得他有些过于冷漠了。
没等我继续吐槽，周遭的场景又发生了变化。
“我们进入了她的幻境。”
第十二章 少女小唯
我怀疑我进入了另一个地府。
这是还未陷入怪病的村庄，人人安居乐业，可每个人脸上都蒙了一层黑雾。
连天空，都是灰蒙蒙的。
“她的幻境，怎么这么黑？”我有些不解。
道士波澜不惊，答道：“与她的心境有关。”
哦对，毕竟这是她的幻境。可她人已经死了，这地方就跟记忆没有差别。
一个与其他人与众不同的人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她的面目清楚，脸上却覆着一大片红色胎记，盖住了她的半边脸，从眉毛到嘴巴。
她一身老气的黑裙，步履匆匆，遮遮掩掩。
但还是吸引了他人的注意。
有醉汉摇摇晃晃朝着她而来，一把扯住了她的衣裳，撕拉一声格外刺耳。少女的肌肤暴露在空气里，上头青紫斑驳，纵横交错。
我有些心惊，下意识就想冲上前帮她。
道士一把将我摁住，声音平淡，“你什么也干不了，这是他人的记忆。”
醉汉将她搂入怀里，当街便对她动手动脚。
偌大的村庄，人潮汹涌，人人脸上都是看戏的神色，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
甚至有半截入土的老汉围上来，想分上一杯羹。
她眼里喊着泪，嘴唇翕张，却怎么也没喊出声来。
我看到了她眼里的绝望。
她眼里的光一寸又一寸黯淡，最后她闭上眼，一滴泪水划过她脸上的胎记，蜿蜒着、蜿蜒着，落入尘土里。
“你们是不是疯了？！”
我看到了送饭少女，她全身都镀上一层金光，在她出现的那刻，整个世界都明亮了。
万物有了色彩。
我长舒一口气，心里有一些怪异的感觉，更多的却是庆幸。
她手舞扫把，打在那些人身上，将他们一一赶走。那些人骂骂咧咧，却并没有对她动手。
他们离开了。
“小唯……”送饭少女要来扶她，她却只望了她一眼，便飞快跑开。
那一眼里面包含了太多情绪，我无法分辨。
最终只归为一声叹息，道士摸了摸我的毛发，什么也没说。
周围场景如同破碎的镜子般坍塌。
天色黑了下来，无风无月，星河高悬。
那是一间破烂的茅草屋，昏黄的烛光从里头倾泻出来。
“小姜，你不应该在那么多人面前帮我的。”
我这才知道，原来送饭少女的名字，是小姜。
原来她们早就认识了。
小姜替小唯擦拭着药膏，眸中星光点点，她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
周遭突然沉寂了下来。
小姜咬着唇，半晌才道：“小唯，我们逃走吧，离开这个地方。”
小唯背过身，穿上了那件缝补好的黑衣，她的声音有些涩然，“你知不知道，逃走的人被抓到以后，会经历什么？”
“我知道。”小姜说着，轻轻从背后抱住她，将头抵在她的背上，眸光悲伤却又坚决。小唯颤抖得厉害，最可终也没回头。
“小唯，你会死在这里的，如果不逃出去，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我想起了阿留的话，她们最后，或许都逃不过祭神的下场。
在这样的深夜里，她们互相依靠，下定决心要逃离这里，过不一样的生活。
可命运从未放过她们。
也是在这样的深夜里，里正带着人，将她们围住，拖入神殿。
第十三章 寻妖
“你们要跑？”里正步步紧逼，眼里带着势在必得的嘲弄。
小唯抖得很厉害，她低着头，紧紧靠着墙壁，却避无可避。
小姜这时候竟然还能分出心来管她，将她抱入怀里，抚摸着她的头，说道：“不要怕，不要怕……”她的声音很轻，一遍又一遍。
她很害怕，却还想成为小唯身前那堵墙。
“这小妮子自身难保了，还管着那骚娘们！”
有大汉一把将二人扯开，他脱下裤子，便骑在了小唯身上。
“不要，不要……”小唯摇着头，如同疯子般呢喃，眼睁睁看着小姜被人欺辱，她却不敢上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