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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我是个没娘的,在内心挣扎了半天后才算是对他说了实话。
“是……是我婶子打的。”我眨了眨眼睛,灯火葳蕤,他的头发软软地垂着,他继续低着头为我处理伤口,半张脸都在头发的阴影里,“我没娘,我娘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我补了这么一句,不知道他作何感想。
他愣了一下,手中的活儿也明显顿了一下。
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迟疑着开口,“那……你爹呢?”
“我爹是红军,在几年前打仗的时候他上战场被鬼子打死了。临上战场的时候把我交给我叔叔。”我平静地说道。
他不言不语,但是我分明感觉到他的手在抖,微微的颤抖。
我吓着他了?
他气息有些不稳,“所以……你天天在那里唱曲儿是为了给你婶子赚钱?”
我点了点头,“嗯,赚不了就要挨打。”
“苦命的丫头。”他轻轻叹了口气,“疼么?”
“不疼,习惯了。”这个话题有些不好进行,我轻轻摇晃着双腿。
忽的,直视着他的眼睛,开口问他,“那个……你叫什么?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我么?”他的眼神有些飘忽,“我啊,我都快忘了我叫什么了,我叫……”他思忖了一下,“我叫顾长安,丫头,你叫什么?”
我怀疑他是随口编了个名字骗我,不然怎会有人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得?
“余清欢。”
“清欢……这名字不错。人间至味是清欢。”
“嗯,我娘给我起的。”提起我娘我还是有些自豪的,毕竟听我爹说,我娘可算是个才女呢!
他笑了,看着我,摸了摸我的头发。
“你除了会探清水河,还会唱些别的么?”他突然问道。
“会。”我想了想,总觉得有那么一两句他会喜欢,张口唱道,“汉军已略地,四面楚歌声。霸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霸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他和着我的声音唱到,一听就是练过的,我与他比不了。
简直就是云泥之异。
“我就会这两句。”我有点不好意思,就连这两句也是我偷学来的。哪家的姑娘没事去戏园子里学戏啊。
良久,我和他都没有说话,屋子里的寂静让我十分紧张,有那么一瞬间,我的心都蹦到了嗓子眼,差点就被我吐出去了。
好险好险。
他忽的戳了戳我额角,宛若我是个毛毡娃娃,不然他为什么那么喜欢我脑袋?
他笑眯眯地问道,“要不要再这里住一晚,还是回去?”那声音可真是温柔,我本以为,那语气继我爹爹之后再无第二人,没想到……
我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我的耳朵,思忖衡量了半天才算是疑惑着问他,“你肯留我一晚?”
他若是能留我一晚也是不错的,至少我不用天为被地为床,风餐露宿,我又不是仙女,若只喝露水的话……算了,我可消受不起那仙家物什,还是让清蝉消受吧……
他对我的说辞有些惊讶,那样子跟我刚才的神情像极了,难道我刚才的表情很吓人?怎么好像我刚才说了什么荒唐事一样?
他问我,“你敢留在这里?”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胆子可大着呢!和尸体住了一天一宿我都没在怕的,难不成害怕他一个大活人?不可能!
就是……怕麻烦了他。
“我当然敢啊。”我回答的干脆,他听得真亮。
他却是呵呵地笑了,似乎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般,“你个小丫头胆子倒是不小,我可是个疯子,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说着,他将我的碎发掖到了耳后。
“不怕。”又有什么好怕的,把我卖了我在自己摸爬滚打爬回来呗。
“呵呵……”他拍了拍我的小脑袋,“睡吧。”
“身上疼,睡不着。”我有一点点窝心,就连语气都软了下来。
“那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他笑着说道,“我啊,也是个没人要的,小的时候饿,就在街头晃,晃来晃去,然后就遇见了我师父,我师父也是个唱戏的,他和我师娘感情好,为了一个师娘,我师父再也没娶过别人把一辈子搭了进去,只为了守那成亲时的一句话儿。后来,是我师父把我带回去的,他教我学戏,这一晃啊,就是十几年……后来,他也死了,却没和我师娘葬在一起。对了,小丫头,你想学戏么?”
“学戏?”我想了想,想起来那些住在高楼里的女人,村子里的人说过,那些戏子和她们一样,三分唱腔七分扮相,还不是做的皮肉买卖?
虽然我不信,但我不想跟那些事情扯上关系,却又不想拂了他的好意。想了半天,终是摇了摇头,“不要,会脏。”
“呃。”他被我噎了一下,桃花眼里流露出悲伤是我无法忘记的,他问我,“你婶子告诉你的?”
“不是,我原本认识一个叫梨花的姐姐,她是学戏的,直到有一天,她,被人侮辱了,就【创建和谐家园】了。我见到了,她上吊死的,在屋子里两天了,才被人发现。我想救她,可她浑身都冷了,叔叔说,救不回来了。”我直视着他的眼睛。
“那……小丫头,你觉得……我……脏么?”他的话语里多了几分担心。
“不会。”我摇了摇头,“你很干净。”
他笑了笑,“睡吧,一会儿就睡着了。”
“哦。谢谢你。”
“无事,好好睡吧。”
……
第3章 我住他家了
早上,可能是因为晚上降温降得快吧,感觉身周都有些冷嗖嗖的。
我从床上爬起来,被窝里甚是温暖,搞得我都慵懒的不想出来了,但毕竟是在别人家里,挣扎了半天才算坐了起来。
看了看四周,还是很昏暗,看窗纸上透过来的光,我约莫天还蒙蒙亮,他没动我,我是不是应该很庆幸?如我所料,他不是个孟浪的登徒子。
这很好。
只是……他人呢?
“醒了?”他从外面进来,纤纤玉指如葱根一般嫩白,那一双手怕是叫姑娘家看去都会不免嫉妒几分。就瞧见那只骨节如竹的手拨开珠帘,珠玑相撞发出叮叮咚咚的脆响,另一只手中则端着一晚热气腾腾的东西,那东西冒着银白的热气,在温度偏低早晨看起来就很暖心。
“来喝粥吧,喝完粥便回去罢,不然你叔叔婶子该担心了。”他将粥放在桌子上,自己默默离开了一寸远,说实话,他煮粥的手艺真是不错,那粥看起来就很粘稠,散发着米香味。
但是他穿的似乎很单薄,戏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足以见出他有多瘦。但是身上的那份魅色半分不见,可见他的底子有多好,估计一起应该是个厉害的角儿。
要是再胖一点点就更好了,那样估计会更好看……
天天被人说成是“疯子”一类的话,日子过得肯定也很艰难吧,被人瞧不起的滋味可不好受。
我心疼他,我想抱抱他,可是最后还是出于心里的某个障碍点而退却了,如果,以后有机会,让我抱抱你好吗?
我在心里如是对他说到。
我走上前去,端起了那碗粥,虽然我听过许多小姑娘喝了被人下了【创建和谐家园】的粥后被人卖到大山里的故事,但我依旧不害怕。
况且,我知道,他不会是这样的人……
我浅浅抿了一口——
哇,此粥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尝?一碗粥,一下子喝了个干净,里面放了糖,好甜!
“他们才不会管我呢,他们巴不得我这个赔钱货早死。”我轻声对着自己说。
“怎的会这么想?”他笑了笑,走上前来弹了下我的脑门,力道不重,“终究是亲人呐。”
是呀,终究是亲人呐……
我有些不确定,面前的人,如此美丽动人,让我觉得这都是我的幻影,包括那碗甜甜的冒着热气的粥……
“我……我还可以来么?”我如是问他,看着他的眸子,想要解读出什么来,但是,什么也没有。
后来我仔细想了想——
天,我怎么知道我会问出这种问题,果然美色误事啊!我悔恨地拍了下脑门,我又不能常来,终不能给了人希望又给与他更大的失望吧?
那可不厚道。
不过,这都是之后的事情了。
他看起来倒是很开心,眼睛里有了光,不再是黯淡一片,“随时欢迎。反正这院子也就我一个人,空落落的,也没个活物,若是有个人陪我,我也是很开心的。”他笑道,“下回你再来,我便送你个礼,可好?”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眼中的光瞬间熄灭,良久,才叹了口气,“也是,我一个疯子,谁又会想着来陪我呢?你不愿来,也是情理之中,可……”他顿了顿,没再说什么。
我知道,他到底是有口难言。
我很好奇他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变成这幅样子。
真的很好奇啊……
“不是的。”我赶紧解释道,生怕他误会了去,“你若是喜欢,我可以经常来,但你不用送我些什么,跟你在一起我就很开心了。”哪有蹭吃蹭喝还要人家礼物的说法?那也太厚脸皮了叭?
反正我是不怎么舒服,好像我图他什么似的。
“当真?”他有一点点惊喜,估计是太久没有人对他这么说了吧,就连城镇里的那些顽童也怕他的很,这么一想,的确没有人会靠近他,光那一个强加给他的头衔就够他“消受”的了。
凭什么呢?这很不公平。
不是么?
“嗯。”我将头发用布条束了起来,“如果……你是大疯子,那我就是小疯子,正好可以多在一起说说话。”
“呵呵,小丫头,我是疯子,你可不是啊。”他笑到,“可千万别这么说了,小心被人笑话了去。”说着,他点了下我的鼻尖,软软的触感让我的心都快化作一汪春水了。
究竟是我涉世未深,还是他媚骨天成?
“既然我不会是,那么,你也不会是。”我坚定地看着他,这人正常无比,怎么会是个疯子?怕不是什么扰了他的名声。
疯子?不可能!
“我是个疯子,疯了四年了,骗你做什么?”他无奈摇了摇头,走出去了。
疯子?顶多是个骗子吧?
我此般想到,他不仅能骗别人,还能骗自己呢!疯子怎么会在意别人的眼光?但是,就算他是疯子又如何呢?不过也只是更自由了些吧。
自由,我心所往,我意所生。
如果真的能追寻到自由,我倒是宁愿舍弃了我的生命。
那么,你呢?你可愿意?
时辰不早了,“我走了,该上学去了。”我理了一下衣裳,跟他道了声回见。
“呀!一阵风来,分明是兰麝氤氲之气……”
也不知他听没听见。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