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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月光，我终于看清他清眉微皱，那双漂亮的凤眸里满是无奈。
“宝珠，你还小，本宫只是替你暖身子，你还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不成？”
他的语调漫不经心，我心底却是骤然冰凉。
能上太子床榻的女人，除了未来的太子妃，就是侍妾和暖塌婢女了。
李宸夜似乎并不在意我们之间这样相处，可我并不想改变主仆的关系，变成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
我挣脱不开，只能任由他将我抱回怀里，温热大手放在我被冷汗湿透的背后轻拍着。
在他的轻哄中入睡，我感觉我堕落了。
第二天当值我特意凌晨才溜进屋子，李宸夜居然还未睡，他骨节分明的长指捏着书卷，问得漫不经心。
“去哪里玩了？”
我心中一颤，看着他墨色长发随意披散着，明黄的寝衣衬得他眉眼如玉，肌肤细腻光洁，如山妖鬼魅般惑人。
喉头微动，我强装镇定说：“回殿下的话，在整理书房呢，行宫里头丹青纸墨俱全，殿下闲来无事倒是可以作画。”
我熄灭灯火，安静在榻沿躺下。
一只大手又将我捞进怀里，寝殿里头太过安静，我心头狂跳，呼吸紊乱，趴在他怀里一动不敢动。
“你倒是真敢把本宫当做暖塌的人。”
李宸夜在我肩头说着，声音低沉暗哑，我却从中听出了一丝纵容的低笑。
再多的挣扎和不甘都在此刻化为乌有。
我闭了闭眼睛，放纵自己反抱住他劲瘦的腰肢，声音很软地说：“明天，我给殿下暖塌可好？”
李宸夜身子一僵，呼吸顿时粗重。
原本他大手虚虚揽着我的背脊，可他忽然收回手离我远了些，半晌才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嗯。”
我对他突然的疏离感到失落。
不过锦被里干燥而温暖，我思绪飘散，很快就有了困意。
我习惯的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快。
和李宸夜的距离也在无形中拉进，他看我的目光，越来越柔和缱绻。
给他【创建和谐家园】时，他虽握着书卷，却半晌都未翻动一页，气息也有些沉。
我被他的目光盯得害怕，便将彻底【创建和谐家园】这事交给了小安子。
李宸夜没有说什么，没过几天，他给了我一颗珠子。
“这是我托舅舅从西羌弄来的暖珠，触体生温，你戴在胸前日日熨烫心口，不许摘下来。”
我愣住，之前说自己有寒症的时候李宸夜似乎没什么反应，没想到他暗自记在了心里。
捧着这碧蓝蓝通透圆润的珠子，我更加觉得他想要让我做暖塌婢女了。
也许是我脸上的犹豫太过明显，太子殿下眼中显露出些许笑意，盯着我悠悠补了一句：
“我这颗宝珠价值连城，不许摘下来，更不许弄丢了。”
宝珠......
我心头一烫，立刻攥紧了珠子。
第9章 笨丫头
李宸夜微凉的眼神带着压迫，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唇角缓缓上扬。
他甚少对我有这样强硬的命令。
我心中一悸，正惶恐的想要下跪谢恩，李宸夜忽然漫不经心地开口：“以后，你就是本宫身边的一等宫女，月例提到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
我倒抽一口凉气，顿时忘了下跪。
宝月姐姐的月例也才十两，这还是拖了她娘亲的福，算是宫女顶层的收入了。
如今，我居然是她的两倍。
我苦着脸，更加惶恐。
从前一直在东宫混日子，论侍奉人的本事，小安子都要比我细致。
我震惊惶恐的模样大概逗乐了李宸夜，他勾着唇伸出大手拂过我被风吹来的头发，温声安抚。
“莫怕，本宫身边贴身女官只你一人，你的月例自然该高一些。”
贴身女官？
还好还好，他并没有将我当做暖塌婢女，等将来他娶了太子妃，应该就不会再抱着我睡了。
我本该松口气，可一想到他会抱着别的女人睡觉，心头竟有些不适，堵得发慌。
行宫里的日子太安宁了，能沉溺一日，便沉溺一日吧。
我不再多想，捧着珠子在李宸夜怀里兴奋得睡不着，特意等到半夜偷偷睁眼，看了眼珠子，才松了口气。
“怎么了？”李宸夜低头看我。
我动来动去，原来他一直没睡着。
“我还以为这珠子会发光呢！幸好不是，不然日日夜里该多晃眼睛啊。”
李宸夜忍俊不禁，摸摸我的头笑道：“知道了，本宫这就命人寻夜明珠来给你玩玩。”
我傻眼，连忙解释：“殿下，我可不是在暗示你什么......”
李宸夜勾起唇角，大手轻拍我的背，声音低柔道：“你也没那个本事蛊惑君心，是我想给你而已。宝珠，天下的宝物，我都想给你。”
前半句说的我牙痒痒，后半句露骨的话，听得我面红耳赤，心都化成了一滩春水。
我恍惚了一瞬，眼角似乎浸出了甜蜜的泪意。
爹娘去的早，苦刑司里人命又卑贱如泥，从没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过去在东宫的日子已经很好了，他此刻的话却令我几乎飘在云端，我忍不住错觉：我也是很好很好的人，才值得这么好的太子殿下如此珍视。
李宸夜对我原本就温和关切，从不曾有过一句重话，如此对我更好了，叫我险些在他的温柔里溺毙。
我不禁想，太子大婚的那日，该怎么捱过去？
唉，忽然不想看他娶别人了......
行宫里长日漫漫，无事可做，李宸夜也不需要再监理朝政，我替他收拾好书房，他便开始作画，但不论是朦胧的山水还是华贵的宫殿，画上都有一个女子的背影。
那女子身姿曼妙成熟，自然不可能是我。
我想，他定舍不得让自己心爱的女子住在冷宫，只能作画，聊表相思。
崔兰瑟是命定的太子妃，从小都被当做未来的皇后培养，一举一动都是贵女楷模，李宸夜如天上皎月，就应该喜欢她这样的贵女。
这件事我八年前就知晓了，现在却突然感到心酸和难过。
宝月姐姐不在，我小心收好他昨夜新作的画卷，可我从前只是个茶水丫头，这些事情实在是不怎么擅长。
纸绢细嫩，我冻得龟裂的指尖突然将其勾出一条裂缝，那女子的身影顿时劈成两半。
我当即下跪请罪，“殿下，奴婢蠢笨，毁了您的画......”
李宸夜闻言转头看我，长指轻敲我的脑袋，无奈轻笑：“你这个笨丫头。”
他从我手中拿过画卷展开，白皙指尖轻轻滑过女子破碎的身影，眼中带着眷恋。
我收回目光，心头沉得像堵了块石头。
“殿下画这么多，可是要派人送给崔姑娘？”
李宸夜盯着我，似乎有些莫名其妙，“谁说我要给她了？”
第10章 剖心
哦。
我愣了一下，很快醒悟过来。
还未成婚，这样私下送画像于礼不合，传出去对崔姑娘名声不好。
我心头苦涩，和往常一样露出没心没肺的笑。
“那奴婢一定好好收着，不叫人看见了。”
“嗯。”
太子殿下望着我，唇角平平，但眼中染上了几分笑意。
我惴惴不安，这如梦般的日子，很快被打碎。
崔兰瑟带着帷帽求见太子。
山风拂过，我看见了那薄纱之下一晃而过的绝色容颜。
她衣饰华贵精美，微微高昂着下巴，背脊挺直。
一举一动，都带着贵女的风华。
我莫名从她身上感受到了敌意。如今太子只将我留在身边近身伺候，太极殿外我的出现，想来早已不是秘密。
“劳烦你替我传句话。”
崔兰瑟盯着我，清脆悦耳的嗓音透着紧张。
她用力捏着袖摆，指尖攥得发白。
“崔氏不能就此陨落，家父想让我改嫁三皇子，三皇子的聘礼，也已抬到府上。但只要太子殿下一句话，拒婚、私奔......”
她声音微止，似乎是因这个词感到羞耻，声音颤抖地说道：
“只要他一句话，兰瑟什么都愿意做。”
三皇子？
听见这个名字，我心中掠过一道惊雷，整个人都恍惚起来。
三皇子李微澜，是苏贵妃唯一的儿子，及冠后受封离王，却没有按祖制出京。
皇后和群臣劝谏，也没有拦住皇帝对这对母子的偏爱。
李微澜一直觊觎着太子之位，如今，他连太子妃都要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