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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扰了,我这就带他离开。”姑苏夜阑说着,挥袖解了浮生身上的禁锢,拉着他走出了闲庭。
闲庭之外,一言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这样的重逢相见,皆在他的意料之外。
三百年过去了,无论当年的纠葛恩怨有多少对错,都已经过去,即便他将期待百年的心境告知于她,也已经物是人非了。
既然她忘了,就让往事随风去吧,再忆起,于她而言,也未必是件好事。
只是苦了浮生...
炼药阁。
浮生一直小声啜泣,死低着头。
“浮生,我知道你心底委屈,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姑苏夜阑平静的说着,“你娘亲才刚刚苏醒,由于往事的不堪,她选择了忘却,记忆倒回了四百年前。要想她重新忆起,只能循序渐进。”
四百年前,锦瑟在梅岭身受重伤,被一名叫小蝶的姑娘背着带来了画堂春。
姑苏夜阑从来没见过伤了这么重,还留着一口气撑了这么久的!
同时,他也一眼看穿了她心中所念。
她的执念让他想到了一个人,一位已故之人。
他为她开了特例,还破例允许小蝶在炼药阁一旁建了“闲庭”,好让她在其中休养。
“师傅,就没有别的办法吗?”浮生泪汪汪的看着姑苏夜阑,想讨一个即刻见效的方子。
姑苏夜阑摇摇头,只道:“先洗心魄吧。”
浮生听吧,轻轻点了点头,伸出手腕,将娘亲的心魄放进了眼前桌案上的银碗中。
银碗所盛,是晴雨山山顶日月潭的灵水,饱含日月精华与天地灵气,只需七七四十九日,即可洗净这心魄在锦葵身上时经历的晦暗与幽怨。
自那心魄进到银碗中,便不停地挣扎跳跃。银碗摇摇晃晃,灵水也洒出来不少。它想逃。想要离开这个令它十分痛苦的地方。
姑苏夜阑见状,立即施法,为这只银碗设下了结界,无论那心魄如何挣扎,那银碗也纹丝不动。
他看了一眼一旁的浮生,叹了口气,离开了炼药阁。
痛苦、难过,他何尝不知?只是自己路总得自己走下去,谁都帮不了...
浮生趴在一旁,看着银碗中狂躁的心魄,十分难过,喃喃道:“它一定很难受...”
第30章
闲庭。
锦瑟正托腮看着窗外的水池发呆。
突然,水池中的水一阵荡漾,随即从池底浮出一株水莲Y.B独家整理,飘啊荡啊到了岸边。
锦瑟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花眼,只见那水莲竟然上了岸,还跑了起来。
她惊奇不已,这水池里的水莲,何时竟成了精了?
惊奇之余,她发现:按照这水莲行动的路线,他莫不是要跑到她屋子里来?
也是她直接从窗口飞了过去挡在水莲的必经之路上。
“哎哟——”童稚的孩声响起,“水莲”一头撞在了锦瑟身上,花冠直接折了,掉在一旁!
锦瑟随手一捏,将他揪起来,这哪里是什么水莲,不过是浮生往头上绑了朵水莲的花冠,掩人耳目罢了。
她手中的浮生张牙舞爪地在半空里扑腾。
锦瑟这才看到,自己的手正好揪住他耳朵了,连忙松开。
“小家伙,你怎么溜进来了?”锦瑟问道,看着浮生一身湿漉漉的连忙带他进屋换衣裳。
可是自己房里哪里会有小孩子的衣裳?正手足无措之际,忽的看到浮生正自己用灵力将衣裳烘干。
锦瑟叹了口气,暗暗感叹不会照顾孩子,以后生了,还不得任他自生自灭?
“浮生,快说你是为什么要到这里来?那天你不是跟你的师傅回去了吗?”锦瑟问道。
“你给我取个名字吧,你好看,取的名字,一定也好听!”浮生忽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
锦瑟一滞:“浮生若梦,这应该是你师傅对你美好的祝愿吧?挺好听的名字啊...”
眼见浮生脸色变得沮丧无比,锦瑟偏想要再逗逗他,顺口道:“那我以后唤你阿浮?阿生?小东西?”
浮生摇头,这几个称呼他都不喜欢,不是正儿八经的名字。
“你叫锦瑟,我叫锦生,怎么样?”浮生想起之前看的人族话本,所有小孩名字都有姓氏,并且和自己的父母一样,他便随口想到了一个,既是锦瑟所生,又有锦绣一生的美意。
锦瑟怔住:“这怎么行,你名字怎么能跟了我的姓...”
她想起浮生之前错认自己做娘的事,语气微微放缓和。
“这样好吧,我给你取名,也叫浮生。你师傅喊你,便是你师傅给你取的名字“浮生”,我叫你时,便是我给你取的名字“浮生”,怎么样?”虽然绕是绕口了点,但只要能安抚住小家伙的情绪,倒也不错。
浮生歪头想了好一会儿,终是点头:“那我以后就是你的浮生啦!”
锦瑟笑出了声,但随后又反应过来,小家伙的话说的太沉重了点,他们毕竟才是第二次见面。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溜到这里来呢?”锦瑟问道。
浮生自来熟地坐到她怀中,嘟声道:“我师傅忙,没空管我,我嫌无聊就想跑出来找你玩,来闲庭的路,我很熟的!”
虽然师傅说要循序渐进,可是他才不管,他要娘亲先认下他再说。
锦瑟一副他好厉害的神情,但还是将话题渐渐拉入正轨:“哇哦,好棒...但你这样乱跑,你师傅会很担心啊?”
浮生倒也不觉得多为难,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那你送我回去吧,师傅发现我到处乱跑,一定不会轻饶我的,我一个人害怕。”
锦瑟差点噎住,他跑过来的时候就不怕被师傅发现了责罚,再一个人回去就害怕了?
这是撒谎不脸红,还是把她当糊涂?
“我的身份不适合送你回去,你要真是怕挨骂,我安排一个人送你回去可好?”锦瑟问道。
浮生果断摇头:“不行不行,浮生就要娘送!”
锦瑟一个激灵,直接从椅子上弹坐起来,怀中的浮生也被她拽到了一旁。
她还记得,上次浮生一边哭一边叫她娘亲,这次她更是听得真真切切,这娃是在喊她做娘!
“你叫我什么?”锦瑟瞪大眼睛问道。
“娘啊。”浮生神色未改分毫。
“你娘是谁?”锦瑟惊起一身鸡皮疙瘩。
“你啊。”浮生抬起小手指向她。
第31章
锦瑟惊得连忙侧开身,避开他指向自己的手。
“小家伙,你不能这样乱认亲戚啊,要是被你亲娘知道了,小心她会不要你的!”
她清清白白的,可不想跟莫名其妙的人扯上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浮生听着她的话,直接哇哇大哭,哭得可是一个撕心裂肺,伤心欲绝。
更是哭得锦瑟一个措手不及。
她不想让外面的人听到自己这里有孩子哭喊声,到时候十张嘴都解释不清。
“小家伙你别哭了,再哭我就不送你回去了。”
听到她愿意亲自送自己,浮生果真乖乖闭上了嘴,但是依旧眼泪汪汪,小声抽噎。
“你真的会陪我吗?”浮生可怜兮兮问道。
锦瑟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得点头:“你且先跟我说说,为何追着我叫娘?”
浮生抽噎了两下,随手抹了一把花脸。
“因为...”他看着锦瑟,欲言又止,最后闷声嘟囔,“因为我没有娘...”
锦瑟心底说不出什么感觉,毕竟自己自幼也是没娘陪伴,这会儿倒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那你爹呢?”她以为浮生是和家里人赌气,所以才说出这种气话。
浮生摇着脑袋,鼻头通红通红的。
这让他怎么说?说:因为我爹爹怂,没脸见你?
见他不说话,锦瑟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毕竟这样追问一个小屁孩也问不出什么。
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锦瑟决定还是先带他去他师傅那里,也免得他的馆主师傅着急担心。
“我们走吧。”锦瑟刚拉着浮生的手出了门,就停了下来。
她弯下腰,柔声问:“额,你住哪里呀?”
浮生小手指了指炼药阁:“就在前面。”
其实,浮生本是住在她隔壁的,可是若是现在这么说了,他娘亲肯定接受不了。
好在炼药阁还有他一席床榻。
锦瑟小声说了一句:“嗯,倒还挺近的。”
说着,便拉了浮生向炼药阁走去。
浮生紧紧搂着锦瑟,越走近炼药阁,浮生也搂得越紧。
“浮生害怕?”锦瑟问道。
浮生将头埋在锦瑟的黄衫中,小胳膊依旧紧紧攥着她衣袖:“没...就是想抱抱你...”
锦瑟也没多想,权当是浮生害怕师傅责怪,又倔强不肯承认...
娘,要怎么才能告诉你,从浮生成形至今的几百年光阴,浮生将一切都记得清清楚楚...
浮生当了三百年的孤儿了,不想再当了...
浮生想爹爹,浮生想娘,浮生想和爹娘在一起...
可是,娘,你怎么把浮生忘了呢?
到了炼药阁,锦瑟带着浮生来到侧门门口。
看着紧闭的房门,锦瑟没有再继续进去,她看着浮生,正要叮嘱却看到他眼眶红红的,似乎又哭过。
低头看到自己衣衫上的水印,锦瑟眼皮跳了跳:“浮生你怎么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