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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们就任由她在林家为所欲为吗？”林若烟的语气变得绝望。

  林大海像是被问住了，长叹一口气之后看楼上的方向，说了一句，“总之，宁泉还不能动，而且不能让她走。”

  “你看她刚刚的反应，知道了真相之后只要有林洛洛在，她还会好好留在这里吗？”

  这一次，林大海没了话说。

  ——

  夜来有风无雨，风不大，但是吹过时，冷劲透过衣服布料和皮肤，直直渗到人的心里。

  湛枫叶打了一个冷颤。

  但是在身体重新站直之后，他看向走在前面的湛南城。

  一直工作到夜里九点才下班，皮特医生早早来了，等得冲他发了好一通脾气。

  “怎么会有这样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他现在本来工作都不应该，就该好好歇着接受治疗，让我们分析情况！”

  湛枫耳边响起在金临别墅客厅里，皮特医生说的话。

  但这话他哪儿敢告诉湛南城。

  他扶了扶眼镜，只能委婉地说，“总裁，皮特医生已经等了挺久了，”

  “为我治病确实是辛苦，再给皮特医生的团队打一笔实验资金吧，翻倍。”

  湛南城语气淡淡，就将湛枫的话给憋了回去。

  他想说，人家皮特医生是贪图钱的人吗？

  确实不是。

  但是很多事情没有钱就寸步难行，尤其是医学这个烧钱的事儿，所以他猜想，皮特医生听到这个消息，只怕再大的气性，也能消下去。

  第120章 挥之不去

  只是，真的没人能管得了面前这位不把自己身体放在心上的主了吗？

  湛枫忽然想到了林洛洛。

  之前她闹着不吃饭的时候，湛南城倒是下班回来得挺早，就算有工作也是带回来处理。

  只是——

  湛枫只能在心里无声地叹一口气。

  “总裁，今天准备的菜都很清淡，应该合您口味。”

  餐厅里，湛枫道。

  湛南城本想先配合皮特医生做检查，但是皮特医生要求他先吃饭，他也就没说什么。

  面对湛枫的话，他也是淡淡的点点头。

  每道菜用了些，面前的米饭几乎未动，人就上了楼。

  没人敢说，没人能说，湛枫和皮特医生面面相觑，在皮特医生发火之前，把湛南城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了。

  “那我先上去给湛总做检查。”

  皮特医生脸上的表情仍然不好看，但是之前要说的话已经被生生地压了回去。

  有钱果然好用。

  但真的那么好用吗？

  也不尽然，比如湛南城坐拥那么多的财富，这病也伴来了他那么久，医治无方，好不容易有了血之泪，用了之后却也只是暂时保住命而已。

  做完一套检查下来，耗时一个多小时，皮特医生和团队一分钟也不耽搁地去等数据了，而湛南城难得的没有去书房加班，直接回房间休息。

  换上一套灰色的长袖长裤棉质睡衣，湛南城坐在窗边的沙发上拿起那本放了许久的原文书翻起来。

  这书已经是他第二次看，但是看的时间比第一次还要久上许多，到现在也没看完。

  他翘着二郎腿，将书放在腿上，一手翻页一手压住书，但从打开，十分钟的时间过去了，仍旧停留在那一页。

  发现这一点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把书合上了。

  这书他在林洛洛的面前看过，这房间的杯子她端过，就连他的床她也躺过。

  人虽然走了，但是湛南城脑子里挥之不去的都是林洛洛，他已然失控了，不应该，却自己也无法自持。

  他站起身来，出了房间，去了三楼，终于还是又进了那间客房，林洛洛住过的那间。

  彼时，湛枫端了药给湛南城送来，在房间门口敲了许久的门，无人回应，进去之后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

  他端着那药又上了四楼，书房里也没人。

  这就奇怪了。

  虽然在金临别墅出事的可能几乎为零，但湛枫当下还是慌了，他一边打电话询问别墅有没有什么异常一边下楼，却在下到三楼的时候停住了脚步。

  他走到林洛洛住的房间外，打开了门。

  于是借着门口的光，他看到床上坐着的湛南城，他的身体被夜里的黑笼住了，这个方向看过去，能看到微微弯着的背影，还有拉开的窗帘。

  今夜无月，他似乎在看什么，但坐着的高度不像是看窗外的景色。

  湛枫走进去，开灯，然后在明白湛南城在看什么那一刻，红了眼眶。

  坐着的湛南城一动不动，眸光依旧在正前方，开了灯，他能看清墙上的内容了，他说，“我进来的时候，没敢开灯。”

  他只说了那么一句，没再说下去，说话的时候嘴角微微扬着，是自嘲。

  “总裁，要不把洛洛小姐找回来吧？”

  忍了好长时间的话，湛枫终于说出口了。

  湛南城不敢开灯，是因为害怕看见，看见就会更加舍不得。

  湛枫知道湛南城对林洛洛的心思，所以也知道他话里的意思。

  第121章 从未相信过

  坐在床上的人忽然站起身来，“不用。”说话的同时，湛南城已经往门外走去。

  湛枫清楚地看到，他起身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太过平静了，平静得没有温度，像是从来没有过波动。

  “总裁，再不找的话，洛洛小姐可能就真的不会回来了！”湛枫不甘心地追上去说。

  但是回答他的，只是漫长走廊里的脚步声。

  “总裁，您要是订婚了，洛洛小姐就真的走了！”

  湛枫今天颇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劲头，话既然说出来了，就不想放弃，一而再再而三，冒着湛南城会生气的危险说这些。

  而走在前面的人连生气都没有，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回了自己的房间。

  进门，反锁，湛南城那挺直的背靠着门却弯了下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得喘不过气了，他的拳头进金攥在一起，忽然侧身。

  “砰！”声音很沉很闷，算不上大。

  而湛南城大拳头顺着墙往下滑了滑，收回腿侧，那白色的墙上几点鲜红十分刺眼，至于那仍然紧握的拳头，关节处都是血，甚至隐隐可见肉翻出来。

  湛南城抬手，自己看了看，却是忽然笑起来，笑容十分讽刺。

  以拳头与墙相搏，自然鲜血淋漓。

  就像他与天相斗，怎么斗得赢？

  这病从小就跟着他，折磨他，像是天意，昂贵的器材，最好的医疗团队又如何，即使用上了血之泪，也不过苟延残喘。

  湛南城是这样一次次的说服自己的，说服自己认命。

  可是那些记忆太鲜活了，林洛洛留下的痕迹如此顽强，湛南城逃不开也避不掉。

  “总裁，总裁你开门啊，我是来给你送药的，你得吃药。”窗外是湛枫的呼喊声。

  湛南城看了一眼那门，然后面无表情地走回窗边坐下，他闭上眼，身体后仰，右手在左手手腕上找到一根黑色的皮筋，然后缓慢地转动着。

  白日里用工作麻痹自己，他此刻开始放纵自己，像是在享受那种被刺痛的感觉，痛得多了，或许就会麻木。

  他始终维持着那个动作，中间手机【创建和谐家园】响了两次，他没管，也没睁眼。

  直到门外湛枫的声音又传来。

  “总裁，没事了，皮特医生说你没事了！”

  “总裁，你快开门，你快接电话啊！”

  到这里，他像是确认自己不是幻听，眼睛猛地睁开，顶上是暖黄色的灯光，久违睁眼的他被照得有些不适，但他仍然睁着眼睛。

  手上的动作好像已经成为惯性，仍然在继续。

  而在湛南城低下头去寻边上的手机那一刻，才停了下来。

  刚刚那两个电话是皮特医生打来的，湛南城回拨过去。

  “湛总，我们这边刚刚得到报告，经过再三确认，您体内病根已除，完全康复指日可待！”

  一句话，像是一个石子，扔进了深潭。

  潭太深了，无人看得见，但是潭面上确实是激起了千层浪，久久之后都还有一圈圈地圆在水面上晕开。

  “湛总，这真是太神奇了，我们现在就过来，看看您到底是怎么痊愈的。”

  湛南城其实已经听不真切了，医生对这个医学奇迹的惊叹与他无关，只有真实的懊悔，近乎要将他吞噬。

  他突然来到床边，拉开柜子从一个方形盒子中取出来已经碎成两半的血之泪。

  “居然是真的，是真的……”

  血之泪能生死人肉白骨，是真的，而他却从未相信过。

  第122章 来得及吗？

  夜里，金临别墅沉浸在久违的喜悦之中，而真正的当事人却始终将自己锁在屋里。

  湛南城此刻坐在地上，背靠床，头低着，一手是碎了的血之泪，一手是手机，手机屏幕上，是微信界面。

  他犹豫许久，反复删除又输入的一句话：我错了，我后悔了。

  已经发送出去，但是前面带着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这个时候湛南城才意识到，原来自己被林洛洛删除好友了。

  门外的湛枫的叫喊的声音停了，似乎是皮特医生已经赶了过来。

  “您说的，真的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