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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两个字林洛洛说得轻飘飘的，但是声音里藏了冷意，毫不掩饰。

  美名其曰给过她机会，却给她派这样一个任务，磨磨她的锐气的同时也让她继续留下来，也是接到了这个电话，她才确定自己的猜想。

  “零，别闹脾气，你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在这里，你是快乐的。”

  尽管声音经过处理，但也可以听得出对方半点生气的意思没有，语气反而缓和了许多。

  “我没说组织不好，但是我不为任何人卖命。”林洛洛语气也很平淡，但这平淡里愈发显出坚持来。

  电话那头忽然沉默了良久，林洛洛也不打算再等下去，起身跳上窗台的同时，开口道，“任务时间还没到，希望组织静候佳音。”

  话音落下的时候，林洛洛刚好在窗台上坐稳。

  “好，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那人涵养极好，听她这样反叛，挂断电话时也没有任何的不悦。

  但握着手机转了几圈，林洛洛倒确实不是很高兴，仰头喝尽剩下的半罐啤酒，她把捏着变了形的啤酒罐，轻轻一扔，精准落尽垃圾桶里。

  干等着湛南城不是个事儿，也着实不是她的风格，林洛洛发短信和钟无情约了个时间见面，然后下楼，在旁边的便利店里买了一袋面包和一盒牛奶，之后回到房间。

  青葱一般纤细的手指丝撕开面包口袋，然后拿着吸管戳进了牛奶盒子，她打开自己扔在地上的背包，从中取出电脑来。

  盘腿坐在床上，这一坐就是一个小时。

  而这一个小时里，一扇窗和四面的墙，这小小的酒店房间将外界的风雨隔绝开来，一旦认真做事起来，林洛洛就十分专注。

  同一个城市同一片天空，宽阔明亮的办公室里，湛南城低头揉了揉眉心，然后靠在椅背上，仰起了头。

  他闭着眼，所以没人看到那双眼里的浑浊和疲惫。

  而敲门声响起时，他又缓慢睁眼，背部离开椅背，道，“进。”

  进来的人是邱明，他一手拿文件夹，一手端着咖啡，走到办公桌前先将咖啡放在湛南城的手侧，然后又把文件夹放在他面前。

  “湛总，这是新拟的项目计划书，请您过目。”

  他把文件夹拿起来，翻阅，第一页翻得很快，几乎是一扫而过，邱明看到第二页开始他就已经皱起了眉头，下颚线崩得很紧。

  可以预见到，这份计划书又要被打回去。

  尽管表情很不好看，但湛南城还是翻阅到最后，然后将其合上，拿在手里。

  “告诉负责人，要是待在舒适区待得已经没能力做其他事了，公司可以吸纳新鲜血液。”

  “湛总，那这计划书——”

  “再给他一次机会，还是不行的话，我没时间陪他耗。”说完，文件夹被扔在桌上。

  气压一时很低。

  湛南城其实很少动气，但这计划书已经交了好几遍，没有一次达到他的要求，那负责人当初又是主动请缨，他这才撂了狠话。

  而在这个时候，电话【创建和谐家园】忽然响起来。

  第101章 多可怕？

  是湛南城的手机，就摆放在手边，他垂眸看了看，见是林若烟打过来的，把手机摁了静音。

  瞥一眼桌上的计划书，湛南城拿起一旁的笔，又将其摊开，开始在上面做标注。

  邱明道：“湛总，您给他们点方向，就省了他们走很多弯路。”

  “要是每份计划书都让我给方向，干脆都让我一个人来写算了，还要他们做什么。”

  没有抬头，他手里的动作仍在继续着，但是语气里带着燥。

  湛南城今天火气很大，邱明少见他这样，一时也不太敢接话。

  “如果只是计划做得不满意，我还会给他们时间，毕竟是新的领域，但是连个背调都做成这样，那就是态度问题。”

  邱明听完，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我明白了湛总。”

  难怪，第一次的计划书湛南城翻了两页就被否了，后来接连又被否了好几次，每次他都没有说什么，是希望他们能自己发现问题，可是一连那么多次都这样，他要是不生气，那也倒是不合理了。

  湛南城做的批注不多，只在一些要点处，内容也简洁明了，很快就重新合上了笔。

  他对着邱明抬抬下巴，示意他拿过去，然后拿起了桌上的手机。

  林若烟又给他打了个电话。

  接通电话他没说话，然后就听那边传来哭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打扰你的，我只是——只是——”

  似乎已经哭了很久，她的声音都有些哑，说到‘只是’这里，便就只余下哭声，像是伤心到话都说不出来了。

  “只是什么？”

  第二次被打扰，湛南城语气不好，有些不耐，但基于良好的教养，还算克制。

  林若烟也赶紧止了哭声，“我被打了，林洛洛她打我，还说要让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湛南城搭在椅子扶手的手收了收，抓住了扶手，然后道，“你去找她了？”

  那一巴掌打得林若烟怒火中烧又委屈至极，只想着自己挨了打肯定是占理的，就给湛南城打了电话，却没想到他先问到这个，而且一问就把她给问住了。

  她整理思绪想着应该如何应对。

  但是湛南城已经再次开口，“她打你，你不会打回去吗，给我打电话做什么。”他的语气冷而淡，将自己给撇开，或者说刻意的剥离出来。

  说这话的时候，湛南城握着扶手的手关节泛着白，目光下意识地看窗外。

  一整面的玻璃，从这里看出去视野十分开阔，是以也更加清晰地看到压得很低的云层，和细细的雨。

  林洛洛离开之后他不让人去找她，倒是现在都还不知道她到底在哪里。

  彼时林若烟就在湛氏集团办公大楼下面的车里坐着，听了之后只觉得一喜，听湛南城这话的意思，倒是真的半点维护林洛洛的意思没有。

  她带着哭泣的声音软了软，怯生生地说，“我害怕，你不知道她现在暴露本来面目的样子有多可怕。”

  “多可怕？”

  湛南城问，说话的时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本来已经刻意控制，与林洛洛完全割裂开来，但是看林若烟的意思是不打算打住话茬，他也放纵了自己。

  “我也是无意看到她进了酒店，就是那种很乱很杂的快捷酒店你知道吗，我担心她才好心想要去提醒，谁知她那地方乌烟瘴气的，全是烟味。”

  第102章 无人回应

  听到这里的时候，湛南城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些。

  他打断，“她抽烟？”

  这他倒是从来不知道。

  “是啊，就她一个女孩子在，我看一个杯子里全是烟头。”

  林若烟的音量都提了些，她从未见过湛南城抽烟，猜测他应该是不喜欢，所以觉着听到林洛洛抽烟，他肯定会更厌恶她。

  “我都没说什么，她就打了我一耳光，现在脸都还肿着呢，她还威胁我，说让我去死。”林若烟说完，电话里是久久的沉默。

  她不知道，此时的湛南城已然快步朝衣架的方向走去，虽然还拿着手机，但是林若烟之后说的话，他根本半个字没有听进去。

  他的脑子里只有那晚，林洛洛闷哼一声紧紧皱着眉头，却半句痛都没说的样子。

  湛南城暗恼自己真是昏了头，那晚也是，如今的行为也是。

  想让林洛洛走是一回事，但是居然在这种特殊的时候让她一个人走，他确实不是个东西。

  西装外套已经抓在手里，许是因为情绪突然激动，湛南城的眼前忽然黑了一下，只有两三秒的时间，却像有一盆冷水从上到下淋到了他的身上，浇灭了刚刚的一些冲动。

  抓着西服的手暗自用力，他又陷入了为难之中。

  毕竟他不想半途而废，不想将之前那种天天看着她却要对她冷眼相待的事情再做一次。

  这个时候，耳边是林若烟的催促。

  “南城，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女孩的声音娇柔可怜，而湛南城忽然抬了抬头。

  湛南城问，“你想我怎么给你做主？”

  “我害怕，你陪我去找她，让她给我道歉。”

  “好。”

  湛南城答得很快。

  林若烟觉得幸福来得太过突然，一切居然如此的顺利，急忙告诉他自己就在他公司楼下。

  ——

  不太热闹的街道里，湛南城的车停下。

  他左右打量，这街道两边酒店就好几家，但是看起来都不太能住的样子，他默不作声地下车，等着林若烟引他进入林洛洛住的那一家。

  大厅里的前台昏昏欲睡，两个人进入狭小而老旧的电梯，空间局促，林若烟贴着湛南城站，抬头望他，仍然泪眼汪汪。

  “南城，我长那么大连我爸妈都没有动过我一下。”说完，林若烟又哭了起来。

  湛南城看着上行的红色数字，觉得太阳穴愈发地疼得厉害。

  林若烟的脸他下来看见时，也是有些惊讶的，想起林洛洛平日里黏着他楚楚可怜又古灵精怪的样子，湛南城却也没过多的意外。

  他竟然觉得，像是林洛洛能做出来的事儿。

  “【创建和谐家园】确实不对，我会让她向你道歉的。”湛南城淡淡道。

  但只是这句话，就让林若烟的心安定下来。

  “叮！”

  电梯门打开，湛南城先一步走出去，却在走了两步之后不动声色地放慢了步子。

  他不知道林洛洛住的是哪个房间。

  林若烟在1102房前驻足敲门的时候，湛南城无声地扯了扯自己的领带。

  他意识到自己自从接了林若烟这个电话之后，情绪失控得有点厉害，这很不妙。

  况且，即将要见到林洛洛，他担心自己等下会无法做到像之前那样。

  可是，门铃响了好几声，却无人回应。

  “她不会是害怕，就跑了吧？”

  湛南城的手握着手机摩挲了好几下，然后说，“既然不在，那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