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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断的呼气又吸气，徐秋词这才艰难压下心中陡然升起的暴虐。

  仿佛没有看到徐秋词通红的眼眶，负责人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

  “因为留下你，很快就会给戏剧院带来更大的损失，”负责人沉声说道，“你太无法无天，不知变通了。”徐秋词想要冷笑，事实上，她也的确这么做了。

  “真可笑，”她道，“我只是坚持对戏曲的忠诚而已。”“但很显然，所谓的忠诚并不能够适应现代的社会。”负责人耸了耸肩，做出一副无奈模样，“我也是纠结许久之后才最终做出决定，如果你不想离开，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我改变主意？忘记对戏曲的一腔热忱，甚至主动输给她？”徐秋词反问。

  负责人笑了起来，五官僵硬，看起来有些莫名的扭曲。

  “看来你也不是无药可救，”他笑道。

  安静了片刻后，他再次开口问道，“想好了吗？你可要认真做出自己的选择，毕竟，我们省戏剧院也不是那么好进的。”徐秋词深深的闭上了眼睛，许久才慢吞吞睁开。

  “那就这样吧，”她轻声说道，“如果输给她，我会离开。”随后，她也不管对方有什么反应，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脚步匆匆，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负责人的面前。

  愣愣的站了很久，负责人忍不住低声咒骂。

  “还真是一个刺头，”他抱怨，“像这样的人走了也好，省得一不小心闯出什么祸来。”这样想着，负责人把心虚全部压了下去，转而坐到椅子前，开始苦思冥想，为徐秋词的离开寻找借口。

  在关着的房门前站了一会儿，徐秋词并没有推门而入，反倒是转身离开。

  她漫无目的的走着，脑海中似乎在一刻不停的思索，但仔细想一想，却又是空白一片。

  “大人可真虚伪，”徐秋词站在天台上，小声嘟囔道，“明明是在省戏剧院工作，他们凭什么不对戏曲忠诚？”…居泽等了许久，一直都没有等到徐秋词回归，眼皮不由得跳了起来。

  “徐秋词在哪儿？”他干脆利落的推门而入，对负责人的怒目视而不见。

  “早回去了，”负责人没好气的开口，“你虽然有个哥哥在这，但也不能够就这么肆无忌惮，什么规矩都不遵守——”“你和她说了什么？”居泽压根就没把对方的话听进耳朵，只自顾自开口追问。

  负责人的眼神往旁边飘了飘，很快就又收了回去。

  “我可什么都没说，”负责人故作冷静，“是他自己连一点责备都承受不住。”居泽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过多探究，只意味深长的开口道，“你可能一直都不知道，徐秋词也不是没有人护着。”负责人一下子站了起来，椅子在地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你说什么？！”他瞪眼，“什么护着？你知道什么？”

  第一百七十五章 动摇

  居泽嘲弄的看她一眼，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几乎将整个省戏剧院跑过了一遍，居泽终于在天台上找到那个小小的影子。

  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居泽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这才若无其事的走了过去。

  “怎么在这里呆着？你不想赢她了吗？”居泽轻声问道。

  许久之后，徐秋词终于迟钝地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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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泽的眉头直跳，被压下去的疑问又一次跳了出来。

  “他跟你说了什么？让你变成这个样子？”动了动因血液不畅而酸麻的腿，徐秋词一点点站了起来。

  “他说我太倔了，”看着底下高高低低的建筑，徐秋词轻声说道，“说我看不懂形式，说我对戏曲的坚持实在可笑。”居泽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故作不耐烦的摆手道，“你听他胡说八道！他只是侥幸在这里工作而已，兴许平时压根就不会听戏。”也不知徐秋词有没有听到他的话，她只是沉默着，眼前一片空白。

  许久过后，徐秋词再次开口，“他说，为了避免我给省戏剧院带来更【创建和谐家园】烦，如果我这一次和她的比拼输了，我要付出的代价就是离开省戏剧院。”听到这话，居泽忍不住低声咒骂。

  他往前一步，拽着徐秋词的手就要往下走，同时口中强调道，“既然如此，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啊？”徐秋词踉踉跄跄的往前走，脑筋还没有恢复转动，只能够茫然的发出一个代表疑惑的单音。

  居泽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她一眼，道，“你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努力练习，然后打败那个人！”走了两步，他慢慢停了下来，有些狐疑的转身看向徐秋词。

  “你不会害怕了吧？”他问道。

  徐秋词像是受了什么【创建和谐家园】似的，顿时回神。

  她瞪大了眼睛，毫不犹豫的否认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会害怕她！”认真的看了她一会儿，居泽扭头，继续往前走。

  “那就没什么事了，”他道，“现在，努力练习才是你最应该做的事情。”坐在向下的电梯里，徐秋词依靠在墙壁上，甩开了对方的手。

  “戏曲真的只能是一个少数人的圈子吗？”徐秋词轻声问道。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睫毛不断的轻轻颤抖，像是惶恐于接下来的答案，又像是期待。

  居泽沉默了一会儿，一字一句的开口道，“如果就连你也选择放弃，那它就只能够安于一隅，直到最后被某些坏心人挥霍干净。”从小到大，戏曲一直是徐秋词眼前的光。

  因此，她有些气恼的抬头瞪他，反驳道，“不要乱说话！戏曲已经安静成长了那么多年，又怎么会消失。”居泽耸肩，似笑非笑的开口道，“可能是因为像负责人这样的人太多了，而像你一样的人太少了。”徐秋词轻咬着嘴唇，没有办法反驳。

  “叮——”在一片沉默中，电梯到达了设定好的目的地。

  “走吧。”对于他们两人的突然消失，又重新回归，那些同事们并没有做出太大的反应。

  就在徐秋词马上就能够回到她常在的位置时，她突然间停下了脚步，随后转身，走向最前方。

  居泽意外的挑眉，并没有要阻止的打算。

  拍了拍手掌，徐秋词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很抱歉，我可能要耽误大家一些时间，”她扬声说道，“但我只是想要询问你们一个问题，只需要回答我就好。”“好！”在一片安静中，居泽热烈的鼓掌，叫好，十分捧场。

  但徐秋词的目光却没有向他偏移半分，只看向前方。

  “在自己的前程和对于戏曲的坚持中，你们会选择什么？”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底下瞬间变得热闹了起来，嘲笑。

  不以为意等各类情绪尽皆有之。

  “我想要让自己坚持戏曲，但生活的负担太重，我只能选择前程，”昨天和徐秋词有过深刻聊天的女人率先开口。

  说话时，她的眼皮一直垂着，不敢又或者是惶恐与和徐秋词对视。

  她太高尚了，女人在心里想，这让她越发显得卑劣。

  “谢谢，”徐秋词轻轻的点头，表情没有太多变化。

  片刻的安静过后，居泽高高的扬起了手。

  “前程算什么，”居泽吊儿郎当的开口，“虽然我不喜欢练那些枯燥的基本功，但我对戏曲还算是喜欢，所以我选择戏曲。”“谢谢。”徐秋词微不可见的翘了翘嘴角。

  居泽摆手，随意拍了拍旁边站着的男人，并顺手推了一把。

  “都愣着干什么，不就是一个问题，你们连这都不敢回答吗？”被他推出去的人恼怒的回头看他，但同时也被架在了火柴堆上，没有了退路。

  他拽了拽自己的衣服，不耐烦的开口说道，“什么戏曲，忠诚，梦想，这都是你们这些年轻人喜欢说的话，在我看来再没有什么比前程更重要了！”“…谢谢。”徐秋词贴在腿上的手指不易察觉的颤抖了一下，心里凉飕飕的。

  或许是因为有了他带头，其他人也慢慢消了心中的拘谨。

  最终，徐秋词将他们给出的答案一点点汇聚，最终绝望的发现，选择戏曲的人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她脸色苍白，一个人都在颤抖，仿佛正身着单衣，孤身走在一片冰封雪地之中。

  居泽走到她的身边，轻叹了一声，道，“这才是现实，你应该知道才对。”戏声又一次响起，但徐秋词已经没有办法从那之中听出悠扬与动人。

  “我是不是很愚蠢？”徐秋词低声问道。

  “你怎么会这么想？”“好像在这个社会，只有冷漠，没有梦想的人才能够活下去，”徐秋词轻笑着说道，眼泪却一滴滴落下，“但我却始终没有办法放弃从小时候一直坚持到现在的梦想。”“那就继续坚持，”居泽道，说的干脆利落，不带半分迟疑。

  “可我马上就要走了，”徐秋词道，“我心里的圣地也已经被污染，我能够感觉到——我的心在动摇。”

  第一百七十六章 烦躁

  “啧，”居泽烦躁的挠着头皮，心里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认识的时间并没有很久，但他却能够清楚感受到对方对于戏曲的真诚，而现在，她说她想要放弃了。

  “这怎么可以！”居泽不满的开口强调，“你既然热爱这一个行业，那就理所应当应该坚持到底。”徐秋词看了他一眼，眼底的光彩已经暗淡，仿佛已经燃烧了许久的火星，外层已经被灰烬沾染。

  “我为什么要坚持？”她开口反问，环视四周，脸上的表情满满都是嘲讽，“就连现在这个行业的人也已经不再在乎，我又能怎么坚持？”居泽有些头痛，向来灵巧的嘴有些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沉默片刻，他开口道，“也不能这么说，我也算是身处这个行业的人，如果有需要，我愿意在前途和戏曲之中选择戏曲。”“然而，这就是你不练基本功的原因吗？”徐秋词反问。

  她的表情真诚，说话的语气也听不出多少波动，但居泽分明感受到一股子扑面而至的嘲讽。

  …其实他也没有那么差…“我不是不练，”居泽干笑着开口否认，“我只是有些不喜欢而已。”“可是在这个行业里，基本功是很重要的事情，甚至，它是评判一个演员是否有能力的标准。”随着徐秋词的话音一点点落下，居泽久违的感到面红耳赤。

  要不，他以后多坚持一会儿，也练一练基本功？不不不，这是以后的事情了，察觉到自己的想法，居泽连忙摇头，现在更重要的是如何安慰徐秋词。

  轻咳了一声，居泽开口说道，“我承认我一开始的态度或许是有些不端正，但我对于戏曲却真正热爱。”“更何况，戏曲并不是这一个小圈子里的事，它还影响着那些喜欢听戏看戏的人。”徐秋词眨着眼睛，愣愣的看他。

  波动的心情一点点平静下来，居泽抬手摸了【创建和谐家园】口，严肃的开口道，“除了从业者，也有许多真正喜欢听戏的人，他们能够看得出好坏。”徐秋词的脑海下意识闪过那个老人聚集的公园一角，那些老人听戏时的沉迷也出现在她的眼前。

  “有很多人喜欢，”徐秋词轻声道。

  居泽悄悄的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后背，额头上一片汗湿。

  “如果我们处处妥协，”徐秋词猛的抬头，“他们会失望的吧。”“是，”居泽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点头，看徐秋词表情变化，似乎又要陷入之前的情绪之中，连忙开口道，“正因为如此，就算是为了那些人，你也应该坚持下去！有你在，他们就会觉得戏曲仍有希望。”徐秋词一点点握紧了手指，骨节处传来一声声的脆响。

  “我会努力的！”徐秋词用力的点头，一字一句的应道，像是在诉说什么保证。

  居泽悄悄的松了一口气，绷紧的身体也慢慢软了下来。

  他可真害怕徐秋词一时想不开啊！“你要去哪？”看徐秋词转身离开，居泽顿时瞪眼，气急败坏的开口喊道。

  “想给自己放一天假，”徐秋词道，“你也要一起走吗？”“哦哦，”刚刚挺起来的，一颗心又落了下去，居泽摆手，叮嘱道，“路上小心。”等徐秋词摇摇晃晃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眼前，居泽顿时跳了起来，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剩下的人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抱怨道，“他们可真是自由，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想和他们一样？”“谁不想。”“那我给你说个法子，你现在推开负责人的房门，将平时的不满全部都发泄出去，你就可以走了。”瞪了旁边乱出主意的人一眼，那人冷哼，口中抱怨道，“我要是真敢这么做，明天就要经历失业了，一家老小，房贷车贷要怎么办呢。”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房间里沉默半晌，随后又沉重的叹息声慢慢响起。

  “谁不是呢。”…“请问你认识苗淼前辈吗？”居泽拽着面前的人，开口问道。

  男人看了他一眼，随后扭身，扯着嗓子喊道，“苗淼，有人找你！”居泽清咳一声，立刻松开了手，笑道，“不知前辈该如何称呼？”男人看了他一眼，有些好笑，“什么前辈不前辈的，听起来跟穿越到古代似的，我姓陈，单名一个星。”“陈前辈，”居泽冲他拱手。

  说话间，苗淼已经从里面走了出来，眼里还带着几分茫然。

  “居…泽？”苗淼疑惑的看着面前人，开口问道，“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居泽点头，拽着她往旁边走去，“徐秋词出了一些事情，我能够想到的只有你们。”“徐秋词！”苗淼失声大喊，“她怎么了？有人欺负她了不成？”居泽抿唇，并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叹了一声，开口道，“你能不能够联系到其他人？这件事不算轻松。”用力的握紧拳头，苗淼点头，“等着，我这就给他们打电话。”等到所有人都聚集，也已经到了中午时分。

  “究竟是怎么回事？”章敏冷声问道。

  居泽摇了摇头，把负责人和徐秋词的对话简略描述了一遍，并着重强调了他重新定下来的赌注。

  “他敢！”章敏用力拍着桌子，啪啪作响。

  居泽叹气，“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徐秋词的态度，她之前说她对戏曲失去了信心，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坚持下去。”听到这一句话，所有人都愣住了。

  作为她的同学朋友，没有谁比她们更加了解徐秋词的志向，因此，她们就越发不敢相信徐秋词竟然会说出这番话。

  “她要放弃了吗？”章敏的嘴唇不断颤抖着，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隐隐夹杂着几分哽咽。

  “怎么可能？！戏曲就是她的命！她怎么会放弃自己的命呢！”苗淼用力的扯起嘴角，努力做出一副大咧咧的模样，但隐隐泛红的眼眶却清楚昭示了她心中的真正想法。

  第一百七十七章 真相

  看她这个模样，居泽一阵心疼，手臂一伸就要搭在对方的肩膀之上。

  不过章敏就算心里担忧徐秋词，对居泽也还是心有警惕，轻易将他的小动作收入了眼中。

  重重咳了一声，章敏眯着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的手掌。

  居泽被吓了一跳，哆嗦着抬头，就看到对方的极有威慑的眼神。

  “…”他的手指僵硬在半空中，随后，迅速的缩了回去。

  “你们放心，”居泽故作姿态的抓挠自己的后颈，说道，“我已经暂时把她劝住了，不过我害怕她心里还有些其他想法，这才来找你们，打算讨个主意。”“原来已经劝住了…”几人长松了一口气，问道，“那秋词呢？他现在在哪？怎么没和你在一起？”“她走了，”居泽说道，“她说她想要自己一个人冷静冷静，就走了。”话音还没有落下，那几个人就已经站了起来，想也不想的往外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