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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澍看着她的脸，心道他的心思亦在邺城，没空陪楼泽耍心机、放暗箭......所以他选择了一种最简单粗暴的处理方法。
“还有一事，是关于栾晴的。”慕容曦说完立刻去看楼澍的表情，只见楼澍眉头微动表情如常，并没有立刻变脸。
但慕容曦心里没有放松，她才不信楼澍是真的因为打伤栾晴，心里觉得愧疚，才来道歉的......她觉得她有必要把事情解释清楚，楼澍误会她没关系，她主要担心他回头再派人把栾晴暗杀了......
楼澍绝对可以做出这样的事！
“栾晴是我在出嫁之前结识的朋友，之前雨萧楼遭难，是我用我当初的权力救下了她的性命，而她则率其所有布下归顺于我。但是后来因着许多事情，我无暇顾及雨萧楼，与她亦有多年不曾联系。你们昨日发生的事情，只是一个误会，栾晴出身西秦官宦人家，但幼时被奸臣构陷，全族被诛。她算幸运，逃了出来，不到十岁便开始在江湖漂泊。”
“他是西秦人？”这是楼澍没有想到的。
“对，但她的苦难同样来源于西秦，所以她讨厌所有的西秦人士。包括你......她不是有意要冒犯你，只是仇怨扎根于心底，一时没有忍住......”
“我可以理解。”楼澍很有风度的说道“昨天的事情，就当过去了，你不追究我也不追究，可以吗？”
楼澍其实很想问问慕容曦，她这样对他开诚布公，是因为怕他吃醋误会......还是仅仅因为对他的忌惮？思来想去，他没有将话问出口......明明知道答案，何苦非要听她亲口说一遍。
“好！一言为定。”慕容曦心事一解，眉目立刻舒展，连着笑容都自在了几分“这顿饭算我的，我还有别的事情，先走一步了。黎王殿下请自便。掌柜，结账......”
楼澍这次没有再强留慕容曦，只是温和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很多事情急不来，能澄清这次的误会，他便知足了。
至于手臂上挨得这一剑，想想昨晚......同样也不算白挨。
慕容曦从粥铺出来，抬腿便走到了易王府......因为护驾有功，慕容羽直接晋封亲王，圣旨已经颁了好几日，慕容曦却还没来得及去祝贺。
“姐姐，你总算来了，这几天你去哪了？我去墨宅寻了你几次，都没能找到你......”
慕容曦仍是按照老规矩，由让赤羽卫将她直接进到书房，避免和府里的下人接触。慕容逸一倒台，慕容羽自然而然接替他，成了慕容辰的新任眼中钉。这易王府中，绝对不缺东宫的眼线。
“我这几天去处理了些杂事，没能来的及给你庆功，是我的不对......所以我给你带了栗仁糕，这可是我特意绕了一圈，去城东那个百年老铺买的。能当做赔礼吗？易亲王？”慕容曦对慕容羽眨了一只眼。
“皇姐......我没有生气。”慕容羽把慕容曦拉到书案后，让她坐到檀木椅子上，自己则坐在她身旁的一个圆凳上。
“姐姐，三皇兄那边......”
“发生什么了？”慕容曦立刻变得严肃。
“赤羽卫和白虎卫在城外交了手，太子皇兄或许能猜到......”
“你我已经仁至义尽了，能不能活，只看他的造化。让赤羽卫别再插手，你就当不知道此事。”
“好。你放心，我不会让赤羽卫落人话柄。”
“慕容逸倒了，你就是慕容辰唯一的对手。他很快就会对你出手，我们要提早防备，除了赤羽卫和雨萧楼，你也应该再招募些有本事的人。”
“这的确是当务之急，我一直在打算此事......皇姐，你能不能......将林大公子借给我两天？”慕容羽小心问道。
“......你这说的什么话？”
“我是想让他帮我参谋参谋，我学识浅薄，对武学更是只知皮毛......根本没有挑选人才的眼光。我细数了一遍，邺城之中武功又好又细心的人，唯有林大公子莫属！”从慕容羽的眼光中，足见他对林尧的钦佩。
“......我不够细心吗？”慕容曦上下看了看自己。
慕容羽“啧”了一下，讪讪地摸了一下鼻子“除了细心，还要有耐性......哎，姐姐......”
见慕容曦抬手，慕容羽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头。
慕容曦徉怒地瞪了他一眼，随后认真思量道“表哥的名气仍存，让他帮你确实可以事半功倍......但这件事你需要自己同他说。一旦他公开帮助你，在外人眼里，他便是你这一派的人......他之前虽和林家决裂，但是愿不愿意站在林家的对立面上，是另一回事。小五，我不能帮你去开这个口......”
“我明白，只要你对此没有意见，我会郑重地去拜访林大公子。你和林大公子的情谊不该掺杂政事，我会以易王的身份对他作邀，如果他不愿意，自然也无妨。”
慕容曦欣慰地点点头“这样最好。慕容辰现在对你是个什么态度？可有对你当面发难？”
“不曾。太子皇兄在外永远都是那副和善的表情。如今三皇兄倒台，这几日我瞧着他那笑容真实了不少......”
“哦？”慕容曦忍俊不禁“你还能看出他笑的真假？”
“太子皇兄心情不好的时候，脸上虽然有笑，但眼睛永远是冷的，不寒而栗吓人的很。”慕容羽想起他的样子，不自觉地撇撇嘴。
第130章 何必母女情深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慕容曦开始回想过去同慕容辰相处的点点滴滴......她好像很少去注意慕容辰的眼神，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皇兄，今天师父夸我的剑法又进步了！”
“曦儿做得好。”
“皇兄，看我刚刚用轻功抓到的兔子！”
“曦儿好样的。”
“皇兄，我今日在靶场射箭拔了头筹！”
“皇兄，我们打赢了！”
“皇兄......”
慕容辰笑不见眼底的表情突然出现在眼前......
慕容曦的手指不受控的有些颤抖，脸色也有些发白。
“姐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慕容羽紧张地说道。
“没事”慕容曦勾起一侧的嘴角“我只是想到，我过去好像很讨人嫌，也不懂得看人脸色，他都烦成那样了，我却还在期待他夸我......”
他们兄妹多年，她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慕容辰其实很反感她在武学上的造诣，也不喜欢她上沙场，更不想她能打胜仗......
可她还一直以为他嘴里说的好、他的夸赞、他脸上的笑容都是实心实意的......
原来怨愤早就埋下，一切突如而来的惊变，都是早有预兆，只是，她从来都没有发现罢了。
慕容曦甩甩头，压下心中的无奈“慕容逸最后交代，说慕容辰在梅山藏有秘密，但到底是何秘密他也没查明白。”
“梅山？荒山里能藏有什么秘密？”
“我也不知道，但慕容逸派出去的人马都折在了梅山，说明那边防卫森严。你如今来朝廷根基不稳，贸然出手定会打草惊蛇。过去慕容逸身后还有个贵妃顶着，到了你这，前朝无援，后宫也没有底......不用慕容辰动你，皇后娘娘便先出手了。”
“母后她......好似不像过去那般严厉了，我前几日过去请安，她还同我说了不少话，嘱咐我要注意身体。”
“当真？”慕容曦诧异地扬起了眉毛。她的母后最注重尊卑，嫡庶有别常挂在嘴上。在她的眼里从来没有庶子，卑贱之人生的孩子同样是卑贱的，入不了她的眼。
即便慕容逸的外家是时家，林皇后同样瞧不上他。不是因为他与慕容辰的相争，而是林后发自内心鄙视他们。
“母后这段时间和过去大有不同，可能是被这次宫变惊到了。那日林大公子进宫救驾，母后看他的眼神和善的很，隐隐还有些愧疚......后来还替他说了几句话。”
“愧疚有什么用？”慕容曦的声音异常冷硬“林尧差点被廷杖打死的时候，她在哪？阿音姐姐被林家杀害的时候，她又去哪了？愧疚能值几个钱，有半点用处嘛......”
“皇姐......”慕容羽抿紧了嘴唇。他早知道慕容曦会有这样大的反应，他说什么也不会在她面前提起皇后。
“别被她骗了，她、林相、慕容辰，他们都是同一种人......无情无义，为达目的不择任何手段。皇后娘娘今日对你的体贴，并不会影响她明天想要赐死你！”
慕容羽不敢再说话，只能默默点头。他很想将话题转回梅山，但看慕容曦眼里泛红，情绪激动的样子......今日应该是很难能商讨明白了......
“你同皇后说话的时候，切忌不要提起我，千万不能让她知道我还活着。”
“......我记下了。”慕容羽轻声应道。
不是他想提起慕容曦，而是皇后同他聊天，根本就是三句不离慕容曦。她会细细地询问从前慕容曦和他说过什么，是怎样陪他玩的，教过他什么？他们一起做过哪些事情？等等......
若说别有用心，想要替慕容辰刺探他的底细，慕容羽觉得还不是。
皇后娘娘似乎迫切地想知道慕容曦过去的生活，她想用慕容羽的只言片语，在脑海里构造一个属于慕容曦的画面，她很想怀念她的女儿......但她和慕容曦相处的时间太少......脑海里残存的记忆，根本没有多少美好......
“皇姐......今天听母后宫里的掌事姑姑说，母后近日可能会召见......”慕容羽迟疑地说道。
“召见谁？”
“是......黎王殿下。”
“楼澍？他有什么可召见的！”
很明显，慕容曦的脾气更差了。但慕容羽还是得通知慕容曦一声，万一她有别的想法，也好提早动手打算。
“只是说母后有此想法，还没有下帖。姐姐，你别着急......黎王的手段高深，肯定不会在母后面前吃亏。顶多就是唠唠家常。”
“楼澍平时连一句整话都不会说，和他有什么好唠的......干脆把我召进去算了！”慕容曦说着气话。
她知道皇后想做什么，可是她人都没了，她活着的时候没有受到多少关爱，又何必在她死后，摆出一副母女情深的样子！
“......楼澍昨天被我砍了一剑，伤的不轻，应该不会【创建和谐家园】进宫。”
“砍了一剑？你们动手打起来了？你可有伤到？”慕容羽作为一个合格的弟弟，丝毫没听到上一句话的重点。他不关心楼澍有没有被一剑刺死，他只怕她姐姐受半点伤害。
“ 什么脑子，我受了伤还可能在这坐着嘛？我只是不想让楼澍进宫......我在西秦的生活，皇后应该早有耳闻，楼澍的回答也不会让她心安。看来时贵妃一死，倒让皇后娘娘闲了下来......”
第131章 手下留人
“姐姐......”慕容辰想要打断慕容曦的话，他心里明白，现在他姐姐表示的对皇后满口牢骚，满不在乎......可最后心里难受的还是她自己。
“王爷！不好了，太子殿下来了！”慕容羽的贴身侍卫在隔着门对禀报道。
“太子？！”慕容曦和慕容羽异口同声地惊道，两人对视一眼，都不明白慕容辰为何会来此。
“是，太子殿下说是有事找您相商，正往书房走着，现在已经到花厅了。”
来不及思考为什么，慕容曦腾地站了起来“我马上走！”
慕容羽点头认同道“皇姐，你跟着歩哲，让他带着你绕着路从侧门走......”
慕容曦跟着慕容羽的心腹，做贼一样，小心翼翼地避着人，从侧门出了王府。
“你回去吧，我自己走就行。”
“是。”歩哲恭敬的慕容曦抱拳行礼。
慕容曦算了算日子，今日不是休沐，近来也没什么大事......慕容辰好端端地往易王府跑什么？吓了她一跳，现在还是心有余悸。
她自从回到邺城和慕容辰打过的这几回照面，始终未让他起疑......但如果她被慕容辰堵在易王府，凭着她这张脸，到时候是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明白的......
慕容曦从这个侧门出来，走了不到百步，就见到了林尧......他的周围还站了一大圈子人。
隔得远看不清情况，直到慕容曦走近了，她方才发现原来林尧脚底下竟然还踩了一个人，怪不得会招来百姓围观。
此时的林尧眼中通红，似是怒极，而他脚下的林丘像是仍未意识到危险，脸上仍挂着不怕死的笑容。
“大哥，你说你的本领这般大，怎么就甘愿堕落至此......白宛音都死了多少年了。世人若是知道你为了一个女子，同家里闹了这么多年......如此不忠不孝，你就该受万人唾骂......”
林尧咬着牙根说道“你还敢提她？”
“有何不敢？”林丘虽然躺在地上被人踩着胸脯，但那张扬的气势仍然不减，他嗤笑着“你不是林家的对手......白宛音死的时候，她还在一声声地叫你的名字......可怜那姑娘一副如花面孔，年级轻轻便因为你而香消玉殒......啧啧，唉，她死的可真是太惨了，尸骨无存呐......”
慕容曦目瞪口呆地看着林丘，她不明白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林丘为什么偏偏要找死呢？她刚刚还在思索，林丘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才会让处事不惊的林尧愤怒至极？
林丘这分明是特意挑了林尧的痛处......他难道不知道这几日正好是白宛音的忌日，是林尧情绪最不稳的时候吗！
果然，林尧被他一激，逐渐失去了最后的理智，只一脚林丘便被林尧踢出去两丈远。
林丘后背直接撞上了菜摊子，满身都是碎了的菜屑......他只躺在那里喘，并不起来，嘴角流的鲜血也满不在乎，他侧脸瞥向林尧，眼神像是在问：你敢杀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