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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我现在不在宫里住，否则，还能探探时贵妃那里的口风......贵妃荣宠多年，在宫中势力不小......有她在父皇面前美言几句，或许能保得住时家。”
“贵妃？她能保得住自己就不错了......”
从前贵妃最受的确恩宠，在后宫之中呼风唤雨，要什么有什么，就算是林皇后有时也要暂避锋芒。那时候慕容曦以为，她的父皇一定是极爱时贵妃的......不然也不会宠信至此。
不过后来经的事情多了，她渐渐摸到了她父皇真正的内心......她父皇的心中没有任何人，没有妻子、没有儿女......朝事国政对他而言也不算重要。他的心是空的。
表面看来，皇帝很多时候分外仁慈......他很少体罚宫中的下人侍女，对自己的孩子也极少训斥。在位三十几年，从来没有连坐诛杀过犯罪者的族人。处斩、赐死这种词语更是很少出现在他的口中。
仁慈吗？对于宫人来说，伺候这样慈悲的皇帝简直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可对于整个北燕国民来说，这个皇帝并不合格......对于慕容曦来讲，他同样也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怎么会有父亲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受罪，却可以袖手旁观，在一旁像看戏一样......看着自己的儿子是如何给自己的女儿推向一条绝路。
这次慕容逸遭难，如果慕容曦猜测不错的话，他们的父皇依然会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两个儿子相互搏杀，却不会有任何作为......
“青莲教是为数不多能惹得父皇动真怒的事情......慕容辰能想到这一点，也属不易......看来之前明远侯的事情，让他气得不轻，已经不想在和慕容逸玩过家家的游戏了。”
许久没有出声的林尧，突然开口道“这件事也许不是太子凭空想到的，时家在七年前，确实和青莲教有些联系......”
“大公子此言当真？”
“是呀表哥，这件事我怎么没听说过？”
慕容曦姐弟两个带着疑惑的表情，同时看向林尧。
“七年前，我曾领兵镇压暴乱生事的青莲教众......但在这一过程中，我始终感到有一股力量在中阻挠。这股力量正是来自于朝中......那时我和太子的关系还未生嫌隙，林家不可能参与阻挠。后来我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矛头直指时家，不过那个时候青莲教为首之人已经伏法，当时被牵连处斩的人太多了......我便也没有过深追究。”
慕容曦咬着嘴唇，神色迟疑地说道“......青莲教最早出现的时候，朝中并未明确下达禁令，时家就算当初和青莲教有牵扯，可七年过去了......时阁老作为朝中德高望重的老臣，应该不会干这种忤逆犯上的事情。”
“我想到了！”慕容羽说道“太子皇兄的致命一击，是要用七年前的证据......扳倒现在的时家！”
“唉，拭目以待吧......”慕容曦无奈地勾了勾唇。
第98章 世事无常
慕容羽一语中的。第二日，未到午时，慕容曦就收到了消息，时家全家都被打入了大理寺大牢。
“动作还真是快......小五，不错呀，猜的还挺准的。”
“和姐姐比起来，我还差着远呢......”慕容羽笑了笑。
两个人坐在靠窗的雅间里，顺着窗子，可以看到窗外一队队形色匆匆的带刀侍卫。
“大厦倾颓，往往没有预兆......如果这次慕容逸真的倒了......小五，接下来首当其冲的可就是你了。你做好准备了吗？”慕容曦认真地问道。
慕容羽闻言，看了慕容曦一眼，有些无所谓地说道“这哪里是我能做得了主的......太子皇兄早就对我动了杀心，在南楚的那场刺杀，小五仍然记忆犹新。”
慕容曦扶住自己的额头，声音发沉“我回到北燕，就是想要报仇，我不想让慕容辰得偿所愿，坐上皇位……所以我拉着表哥，拉着你……我时常也会担心，我怕会再次输给慕容辰，我一个人不怕死。但如果让你因为我的私心，受了牵连……”
“姐姐既然不怕，小五作为一个男人又怎会怕死呢？”慕容羽隔着桌子，握住慕容曦的两只手，眼神郑重地说道“姐姐，不要有后顾之忧，想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做，小五永远支持你。不管结果如何，小五都愿意和你一起承担......相信林尧大哥也是如此。”
慕容曦怔怔得看着她的弟弟，此时此刻，她恍然觉得她的弟弟真的已经长大成人了......
“......好”慕容曦答的有些哽咽，反手紧紧握了一下慕容羽的手。
“......姐姐，你说这次，如果罪状坐实。父皇会如何处置贵妃和三皇兄呢？”
“咱们慕容皇室本来人丁就稀少，再不济也不至于要了慕容逸的命......顶多把他逐出邺城，让他回封地自生自灭......要我说，自己在封地里做个郡王也挺好，自由自在了无压力。”
“三皇兄的野心，定是不甘于此的......”
“朝中文臣大多掌握在太子手中。但你想，这次父皇钦点齐源主查此案，其实就是给慕容逸留了一道天窗。齐源当年受惠于明远侯，这些年来始终是临王麾下的一员......让他查案，就足见父皇是有偏袒之心的。”
“......既然查案的人是三皇兄的人，为何还会有现在的局面？”
“齐源这个人极为正直，眼里容不得沙子。他没有保下时家，只能说明，此事证据确凿，时家私下勾结帮助青莲教却有其事，想要找到证据翻案，难如登天。慕容逸如果聪明，就应该现在去父皇面前请罪......彻底将自己和时家割裂开来，也许还能有丝丝希望。”
“三皇兄对自己的母家很重视，让他在时家危难之际和时家割裂，他能做到吗？”
“如果做不到心硬如石，他就不要存着那么大的野心......如果他不一味的和慕容辰争这个位置，时家保他平安做一个闲散王爷并不难。现在这样，又怪得了谁呢？”
慕容曦对于慕容逸没有同情心，路是自己选的，技不如人就得甘心认输。
“明明前几日，我们刚见过临王妃，当时的她应该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几日之后会有此事发生吧......”慕容曦想着那日光鲜靓丽的临王妃，以及那个在席间翩翩起舞的时家小姐。
临王妃如今处境尚可，只是那个时家的时邱宁，如今应该已经进了大理寺的牢房了。
昨日还是王都贵女，今天便成了阶下之囚，让人如何不感到世事无常。
“那天你们走后，楼澍可有将你好好地送回去？”
慕容曦不明白慕容羽飞快跳转的心思，这谈论正事，说着说着，怎么突然就跑到私事上去了！
“……他要是心存歹心，我现在我就不能囫囵个的坐在你面前了。”
“还算他识相，如果在北燕他还敢欺负你，我一定要他好看！”
慕容曦的眼皮狂跳了几下，说起欺负，她突然想起了，楼澍对她那控诉的眼神……
慕容曦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别提他了，我们接着说正事吧……”
“这怎么不算正事……一个西秦有权有势的王爷，赖在我们北燕不走，这算什么道理。我早就想好了，等青莲教的事情过了，我立马上书让父皇把他赶出去！”
慕容曦的揉了揉眼角“那……你的理由是什么呀？毕竟楼澍在北燕也是有正经借口的。”
“赶他出去要什么理由？……我就说我皇长姐托梦给我，说她不想在北燕看到楼澍，让他赶快滚！”
慕容曦险些将嘴里的茶水喷出来，小伙子，想法真不错。
“……姐姐。”慕容羽面露狐疑地看向慕容曦。
慕容曦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干嘛呀？”
“你是不是不希望楼澍走呀？你该不会对他还有情意吧？他那般对你，你怎么还不对他死心！”慕容羽自己越说越激动。
“停！打住！”
第99章 吾之真心
“慕容羽，你可不可以不要总琢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慕容曦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不想慕容羽不依不饶。
“这哪是无关紧要的事，这是有关你的人生大事！你对我说实话，你、你是不是真的还喜欢他？”
“......没有。”慕容曦拿慕容羽没有办法，这孩子较起真来，实在让人头疼。
“当真？”
“我不说，你不依不饶地问我。我说了，你又不信......”
“那你干嘛总是护着他？”慕容羽没好气地说道。
“护着他？”慕容曦不解，她什么时候维护过楼澍。
“我一同他说话，你就紧张得不行......我能看得出来......”
慕容曦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地吐了出来“那是因为我怕你吃亏......你是能说得过他，还是能打得过他？”
慕容羽咬紧牙关没有说话。
慕容曦看了他一会儿，随意闭上眼认命地点了点头“行了，我知道你的疑虑。我十七岁的时候，只要听到楼澍的名字，都会心跳加速。如果能见到他，同他说说话，那更是能开心一整天。这是喜欢......”慕容曦抚上自己的胸口，声音微哑“但现在，我的心......已经不会为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再有波动了。”
“姐姐，我不是......”慕容羽有点后悔挑起这件事，他好像揭开了慕容曦的伤疤。
“无关这个人是谁，楼澍也好、其他的男人也好。他们在我的眼里，只有敌我之分。楼澍......”慕容曦停顿了一下“这个人不适合做敌人，至少现在不行......”
慕容羽嘴唇微动，看向慕容曦的眼神中有一丝丝的复杂。
“我们在北燕前有狼后有虎，如果这次慕容逸真的倒台了......我们的处境将会立刻陷入被动。楼澍知道的事情太多，不管他到底想干什么，我必须稳住他。保命尚且困难，拿什么去谈情说爱......”
慕容曦冷漠的脸，以及没有任何感情的话语，让慕容羽有些吃惊。
“可是他如果一直待在邺城，那势必会卷到这些事情之中。到时候，他如果帮助我们......”
“那是他的事情，没人求他......人心难测，鬼才知道他的真实想法。只要他不对北燕有歹心，我们暂时就没有必要与他交恶。”
她如果凭借楼澍的几句话，再被他勾走了心神，那才真是对不起这重活一次的机会。
慕容曦看了太多兄弟相残、父子相杀的把戏。嘴上所说的真心，最是一文不值的东西。她不想给自己套上冰冷的外壳，让周围的亲人朋友为她担心。
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平日里活泼嬉戏的表情下，她的心有多么的冷硬......
她已经失去了动心喜欢一个人的能力了。所以不管楼澍付出多少，想要挽回这段姻缘......都是没有可能的。
他们之间不是谁对谁错那么简单，而是慕容曦她......失去了自己的那颗鲜活的真心。她已经记不起，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她其实很残忍，她明明知道自己的情况......却还是眼睁睁看着楼澍走着这条没有结果的路。并且为了自己的利益，一点点欲拒还迎的给着他希冀。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她在黎王府的时候，哪怕再有怨恨，直至最后还是他存着两份感情......但如今，随着一步步地深入北燕夺嫡之争，性命利益在上，不断蚕食着她的内心......她对楼澍已经连那份复杂的感情都消磨殆尽了。
即便楼澍现在拼命的对她好，想要弥补挽回......在这些都不能在她的心里激起任何涟漪。
“我懂了，我以后会尽量避着楼澍，不再故意和他作对。就当他不存在。”
“如此最好。现在慕容辰整颗心都投在慕容逸那边，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在这段时间内，在朝中建立起你自己的势力。示弱对慕容辰没用，能让他收手的只有对你的忌惮......”
慕容羽认同地点了点头“我知道。只是朝中文臣之首是林相，武臣又有林丘和邹家......留给我们的大臣，本就不多。有能力的，更是少之又少......过去远远看着两个皇兄互相争斗，不曾在意过这其中的复杂。如今事情临在自己的头上，方才感到力不从心。”
“我们的手里其实有北燕最好的两个武将，差的只是一个契机......如今的羽林卫和巡卫营就是两个纸老虎，此前我探查到青莲教的行踪时，心里一阵担忧，生怕有在邺城起事。若是卫敬和表哥还在任上，我又何必杞人忧天......”
就在姐弟两人对坐叹气的时候，殊不知契机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临王府暗室之中，原本应该待在大牢里的，时阁老和时家家主父子两人......如今正襟危坐在慕容逸面前，对面的慕容逸脸色发白，坐立不安......坐下不到一刻，就要站起来走几步。
“外祖父、舅舅，这件事就真的没有挽回扭转的余地了吗？我们真的、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
时家家主叹声道“太子来势汹汹，他手里拿着三分真七分假的证据，是卯足了劲想要致我们时家于死地，现在我们在朝中已经没了可用之人，根本不从翻案，可谓败局已定......太子是何等心狠手辣之人，看看赵瀚海的下场便知道了，其在过后必定会赶尽杀绝！”
时阁老在一旁沉声说道“赵瀚海不过是太子手下的一条狗，死就死了算不得什么。可是当年的长公主，那可是他同母所生的亲妹妹，还有林尧......他们两个为太子做了多少事情，两人还都是他的血亲......你看他推这二人上绝路的时候，可有半点迟疑？”
慕容逸有些失神，低下头缓声道“......当年慕容曦确实差点就死在了朝阳殿。”
时阁老凝视者慕容逸“您从小就不甘于人下，这几年我们是虽然不能压上太子一头，但始终也算分庭抗礼。太子对你早就积怨已深。太子此局给时家定下大罪的同时，也调拨了殿下您与陛下的关系。如今的情况，一旦时家倒了，您失去了圣眷......太子可会对您手下留情？”
第100章 密谋大事
“时家一旦倒台，就算父皇没有下旨处置我。慕容辰也不会放过我......”
“唉，要怪也只能怪舅舅当年一时疏忽，让太子从蛛丝马迹里抓到了把柄......”时家家主面对慕容逸，心底十分愧疚。
“舅舅这是什么话，时家也是为了我才被推上了风口浪尖。”慕容逸清楚，这几年是时家举全族之力支持他，才让他得以在朝堂上占据一席之地。
“现在对错不重要，重要的是殿下要尽快拿定主意，你的二舅舅早就回到了邺城......”时阁老的眼神如同鹰隼，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要说起时家和青莲教会的关系，其实慕容辰并没有太过冤枉了他们。
时家家主的亲弟弟，也就是时家中年一辈嫡次子，当年正是青莲教会的核心成员。
青莲教的大首领被称为青莲圣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