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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
第31章 听说太子殿下德才兼备
“老板，来壶茶。”慕容曦朗声道。
“好嘞，姑娘请坐。”面向和善的老伯，笑盈盈地接过慕容曦手里的缰绳。
慕容曦寻了个靠里的位置坐下，将斗笠摘了下来，轻呼一口气。城外的小茶馆，就是供旅人歇脚用的。
慕容曦安排完赤羽卫暗中保护慕容羽后，就买了匹马，歇都不歇地往北燕赶，她心里存着火，这一道差点把马累死。可眼看到了邺城，她却在城外止了步。
她魂牵梦绕的故乡，她的王都......当初和亲队伍离开邺城的时候，慕容曦曾掀开珠帘，回头望了许久，那时她以为她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如今重回故地，慕容曦心情极为复杂，她回来了，但她却不再是北燕的长公主了......
慕容曦将碗里的茶水一饮而尽，碎叶茶虽然没有什么味道，但是解渴也足够了。慕容曦豪迈地抹了下嘴，白丁也有白丁的好处，比如眼下就不会有人指责她举止的粗鲁。
慕容曦这边正宽慰着自己，那头一阵嘈嚷声，来了一群身着甲胄的兵士。慕容曦用余光瞟了一眼，看甲胄颜色和形制应该是京城巡卫营的人。
慕容曦伸头向外看了看天气，未时，正是当值的时辰。这十几个人正好是一队的编制，该当差的时候跑来喝茶，看这没有半点生疏的样子，应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慕容曦撇撇嘴，巡卫营定是换了统领。若是卫敬还在，怎么可能是这一派气象。
“噗，你这是什么茶呀！”一个小头领模样的人，把茶水吐了一地，态度不善不说，语气里竟还带着几分醉意。
“军爷息怒呀，小店小本生意，确实没有太好的茶，不如我再给您换一壶？”
“呸”彭六把嘴里的茶叶叶子直接吐在了老伯的脸上“换一壶？是再上一壶好的！老子他.娘.的当兵容易吗？你就这么混弄我！”
“不敢不敢，可是......”
“可什么是！”彭六抓住店家老伯的衣领，抬手就有打。
“住手！”一声浑厚的喝令，让彭六动作一僵。待看清来人后，彭六不屑的一笑“我当时谁呢，原来是卫百户。”
慕容曦一见来人，顿时瞪大了眼睛。卫敬一个二品指挥使，上过战场立过军功的将士，如今竟成了个百户。若单单从二品降到七品也就罢了，最恶毒的便是这降了职位，却仍让他在巡卫营当差，从前的下属全部成了上司......慕容曦不用想都知道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哪个。
“彭六，当值的时候不去巡视，来这里生什么事！”
“哼”彭六嗤笑一声“还以为自己是指挥使？你我平级都是百户，少在我面前摆谱。”
彭六见店家站着不动，心里又是一阵火大“你不去换茶，在这看什么？真以为他能给你撑腰！还不快滚！”
骂着还不解气，彭六借着酒劲一脚踢到了眼前老人的腹部上。
“老伯！”慕容曦一惊，在老人倒在地上前接住了他。
“店家！彭六，你疯了！”
彭六根本不怕卫敬，摇头晃脑地走到卫敬面前“老子当着兵，为大燕奉献了这么多，喝壶茶还有人磨磨唧唧，他就欠踹！怎么......你想动手？卫敬，你要是在被撸，明儿个你可就成了我手下的小兵了......”
“你为大燕做什么了？”慕容曦一旁出声道。
彭六斜眼看向慕容曦“哪来的小娘儿们，长的还挺好看。”
“你说你为大燕奉献良多。但看你细皮嫩肉的，不知道你上的是哪个战场？到底为我大燕流了多少血，掉了多少肉！”
“小妹妹，看你长的不错，哥哥今天就不和你计较，出门在外别多嘴多舌，容易吃亏......”
“咳咳咳”彭六那一脚没有轻重，店家本就上了年纪，眼下竟然咳出了鲜血。
卫敬赶上前去，查看店家老伯的伤势，眉头拧得几乎能夹死苍蝇。
“老废物，一脚就能吐血......”
慕容曦深呼吸了两轮，最后还是没能忍住，抬腿猛然一扫，正中彭六胸膛。彭六来不及躲闪，结结实实挨了这一腿，人直接飞出了三米远。不用咳，血直接从嘴里喷了出来。
彭六手下的兵士立刻抽刀对准慕容曦。
卫敬急道“住手！我看谁敢动！”
“姑娘，你先走，其他的交给我......今日太子殿下可能会来城外巡视，此时不走，一会儿就晚了。”
“太子？”慕容曦扬了扬眉毛“我若是跑了，太子殿下怪罪下来，你可就惨了。”
“不会，彭六无礼在先。我有功名在身，殿下即便降罪也不会伤及性命，可你就不同了，打伤朝廷官员......重则死罪。”
慕容曦险些忘了，卫敬是武状元出身......如今竟然沦落到此，被一个市井无赖出口讽刺，还无言还嘴。
慕容曦耳朵微微一动，歪头听了一会儿，突然拔高了声音。
“我不走！我长在边城，常听人说太子殿下德才兼备，含仁怀义。我初入王都便遇如此不公之事，实在心生愤懑。若是有幸得见太子殿下，我定要向太子殿下名此不平！”
这件小茶馆就设在城门不远的官路边，只要一出城门就能看到。茶馆虽小，但胜在慕容曦的嗓门大。一下子就吸引到了慕容辰的注意。
放在平日，要是得到太子巡防的小道消息，彭六也不敢如此放肆。只是最近他在太子身边任职的哥哥，出了趟远差，一下子没人看管他，他便由了自己的性子放肆胡来。
太子巡防时间不定，为的就是突击检查巡卫营的差事，自然不会摆出大的仪仗。慕容辰只带了几个亲卫和巡卫营的长官，刚一出城门，就听到有人在对他歌功颂德，好一阵夸赞。
第32章 演戏可真是难
慕容曦背对官道，面向卫敬对太子好一顿表达敬仰之情。
卫敬一阵头疼，刚想开口，一抬头就看见了慕容辰的一队人马。慕容辰也看到了他。
“参见太子殿下！”卫敬走出茶馆，下跪行礼。连带茶馆里其他兵卒，都在茶馆外下跪行礼。
“太子殿下？”慕容曦震惊的回头，下一刻便眼含热泪，极为激动地跪扑在慕容辰马前“太子殿下.......民女有冤上表，还望太子殿下为民女主持公道。”
“......你有何事上表？”慕容辰对外一直将仁义的名声维持的极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然要好好展现一下他仁德的名号。
慕容曦俯身低着头，将这件事，从头到尾没有半点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小女子出身鄙陋，自幼习些武艺，性子急了些。眼见那店家老伯年逾六十，竟被无故打的吐了血，一时没忍住......就、就......刚刚那位军爷和我说，中伤官员是死罪......”慕容曦边说边带着哭腔，身体抖如筛糠“小女子求殿下明鉴，饶小女子一条生路......”
慕容辰越听脸色越冷，朝彭六手下的人问道“她说的可是实情？”
那些兵卒，互相瞧了一眼，颤颤巍巍地点了点头。
“放肆！我大燕军饷养出就是这种鱼肉百姓的败类？来人，拿下！”
周围将士上前，把彭六从地上拽了起来。
彭六早就被酒肉掏空了身体，能得这份差事全靠他的哥哥提携，如今挨了慕容曦实打实的一腿，七魄去了六魄，恍恍惚惚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们......知道我哥哥是谁吗？”彭六尽管已经快要有进气没出气了，但仍不忘开口把自己的哥哥搬出来。
慕容曦死死低着头，即便这样也能感受到慕容辰的怒火。
“给我把他打入大牢，好好看管，他手下的这些也通通带走，本殿倒要看看他的哥哥是何方神圣！小姑娘......”
“太子殿下”慕容曦把头压得更低了。
慕容辰放缓声调“不用害怕，这冤本殿替你申了。我会让人彻查此事，今后再不会有类似事情发生。”
“多谢太子殿下，小女子早就听闻太子殿下德才兼备、爱民如子，如今小女子三生有幸得见太子一面，果如传言所说......”慕容曦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好了，本殿还有别的地方要走。就让卫敬陪你，送这位老伯看郎中去吧。”
“多谢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属下遵命！”
慕容辰微笑着带着一队人，打马而去。
慕容曦跪在原地，等听到马蹄声彻底远去，方才如释重负的瘫坐到了地上。脸上不见半点泪痕。
“累死我......呼......”慕容曦大口喘着气，演戏可真是太难，刚刚她差一点就憋不住了。
卫敬没听到她说的话，只是看了她一眼，便起身去查看店家老伯的身体。
慕容曦拍了拍身上的土，跑进去问道“老伯的伤势如何，严重吗？”
“吐了这么多血，肯定伤到内脏了……得去城里找医馆看看。”卫敬边说边把老人往背上背。
慕容曦帮着搭手，顺便把茶馆的门锁上，牵着马跟着卫敬进了邺城。
老人受伤经不起马背上的颠簸，只能由卫敬背着徒步往城里走。
卫敬没有和慕容曦交谈，直接在邺城的十里小巷找了个医馆。
十里小巷是邺城最偏僻的居民区，在邺城的最南端，离皇宫最远。因此少有官宦人家在此居住，房屋建筑也比邺城繁华地段的府宅朴素许多。
老伯被扶进内室医治，留下慕容曦和卫敬两人在堂外等待。
卫敬看着慕容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低声说了句“你不该出手的……”
慕容曦诧异的看向他道“为何？”
“太子不会处置彭六，等彭六伤好了必然会回来报复。”
“太子为何不会处置他？”
“彭六的哥哥是太子手下的亲卫，身处要职，不然一个市井混混，如何能当得上巡卫营的百户。太子不是你以为的那么……”
“彭六？亲卫？他哥不会是彭章吧。”慕容曦心里念叨着，嘴里也跟着说了出来。
看着卫敬震惊的眼神。慕容曦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知道？”
“……我瞎猜的，我之前路过南楚，听人说抓到了北燕的刺客……就叫彭章”
“……你到底是什么人？”
卫敬才不信慕容曦那漏洞百出的鬼话，他之前在城外就觉得她行为异常，眼前的女子绝对不是寻常人。
四下无人，慕容曦抱着胳膊，翘着脚倚在墙上，嘴角含笑道“你觉得我该是什么人？”
“你是故意对太子献殷勤的？”
“不然怎么救的了你我，太子殿下最好面子，喜欢被人奉承。我当然知道，我们的太子殿下和仁德沾不上边。不然，卫家满门忠烈，卫将军何故落到这步田地，巡卫营又怎会是这般景象？”
“你究竟是何人！”
“眼下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不用担心彭六的报复，不说彭六的伤能不能养好，他倚仗生存的哥哥，已经死在南楚了。太子手下的人彼此倾轧，没有情义，彭章一死，彭六自己不被报复就不错了。”
“彭章是被何人所杀？”卫敬声音发抖，直直盯着眼前之人的面孔。
慕容曦望着远处，浅声道“是一个......不甘心的人，她不甘心北燕那么多忠心报国之人的鲜血，最后竟然滋养了彭六那种渣滓败类......你还不知道吧，慕容羽和慕容瑶在南楚驿馆被人刺杀了......行刺的首领便是彭章。”
卫敬脚步不稳，向后连退了几步“果然，太子果然还是......”
内室传来声响，慕容曦用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郎中，这位老伯伤势如何？”
这家医馆的郎中也是一个须发尽白的老人，老郎中捋了捋自己的胡子道“伤到了胃和肺。索性不算太重。回去按时吃药，好好静养便是。”
慕容曦付了看诊的银钱，又把找回来的几两银子全部给了店家老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