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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卿底事？”那人将头向旁边一撇，不与慕容曦对视。
“彭章，回话！”
不仅彭章瞬间转过头来，就连穆秋也微微诧异地看向了慕容曦。
“你是......他是楼澍的人，你、你是明曦殿下？你没死？消息是假的！”彭章只见过慕容曦几次，对慕容曦的长相仅仅有一个大概的印象。并没有察觉到眼前的人的相貌和过去有所改变。
“得到我的死讯，太子皇兄是不是很开心......他当初答应过我不会动慕容羽，这才一个月，他就忍不住了？”
旁边的穆秋手指一缩，他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密事。
“当年五皇子年纪尚小，不成气候。如今太子殿下和三皇子两相对抗，万不能让五皇子坐收渔翁之利......”
慕容曦垂下眼，掩住眼中的戾气和杀意“所以你们是想趁着南楚政局动乱的时候，直接将慕容瑶和慕容羽都杀了？”
“二公主和三皇子一母所生，她若死了，三皇子必然悲痛欲绝，于太子有利。五皇子只是防范于未然。”
慕容辰不愧是慕容辰，攻人攻心，他能知道慕容逸会为慕容瑶伤心欲绝，同样是一母所生的哥哥，他可有为她的死有过半点悲痛？她也不求他有什么悲痛，没拍手叫好就算他还有点良心。
“明曦殿下，你既然还活着，那你就应该遵从太子殿下的命令......快放了我！”
彭章理所当然的语气，和慕容辰过去对她的态度如出一辙。
“......我若不放呢？”
“你要忤逆太子殿下？”
“忤逆太子？本殿是一品长公主与太子同级，慕容辰尚未登基，有什么资格说我忤逆！”
“你......果然如殿下所说，叛了他......你就不怕皇后娘娘怪罪吗？”
慕容曦突然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你不说，他们怎么会知道？”
利刃划过空气的声音骤起，穆秋甚至没能看清慕容曦的动作，就看到彭章头一歪，颈间一道血痕，但并没有鲜血流出......
“好剑就是不一样”慕容曦面无表情地吹了下剑刃，转头看到身体僵硬的穆秋“没见过杀人，吓到了？”
“不不，额，见过见过......”就是没见过出手这么快的，穆秋心想他得提醒提醒他家王爷，在王妃手里拿着剑的时候，千万不要惹她......
“王妃剑法真好。”穆秋堆起笑容夸赞道。
“惊鸿一线天，慕容家的绝学，看清了吗？”
穆秋默默地向后退了一步“看、看清了......”
“你在......怕什么？再后退就撞柱子上了。”
慕容曦话音刚落，就听到了脑袋撞击柱子的“咣”的一声。“啊！”穆秋哀嚎一声，直接倒在了地上。
“......”慕容曦扶额不想看他，转过身把剑收进剑鞘。又在彭章的胸膛按了按，正好摸到一块硬硬的东西。顺着衣襟摸进去......是一块铁质的令牌。
这个令牌她不陌生，白虎卫和她的赤羽卫同出一门。相比起来，赤羽卫的人更少一些......
慕容曦找了块布，把这块铁令牌仔细擦了擦，随后收在了腰间的荷包里。回过神来，发现穆秋还在地上愣着......
“穆秋，你是不是摔傻了？还认得我吗？”慕容曦笑着伸手在穆秋眼前晃了两晃。
穆秋猛然回神，半跪在地道“属下失神，还望王妃恕罪。”
“别说这些没用的，先把他放下来。”
“好”穆秋起身把彭章身上的绳子解开，慕容曦也上去搭手，把他平放在了地上。
“埋了吧”慕容曦语气冷淡。
“好、好”穆秋低头应道。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变了一个人似的。被我吓到了？”
穆秋低头用余光撇着慕容曦“王妃在王府的时候从来不责罚下人，我还从来没见过王妃杀人......”
“你当年没随着楼澍去北漠战场？”
穆秋摇摇头“王爷嫌弃我话多，让穆春跟着去的......”
慕容曦心道，你确实话多。
“你用后脑勺想也该知道，上过战场的人，可能不会杀人吗？莫非......是我长的良善？”
穆秋下意识摇摇头。
“嗯？”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王妃您在王府对待我们一向宽厚，和容貌无关......您在穆秋心里一直是良善之人。”
“......真会说话。”
“自您出事后，王府所有人都很伤心。王爷他......天生性子冷，不会表达情感......但我知道他真的很自责后悔！他......”
“我还以为你要夸夸我，结果绕了一个圈子，还是在为楼澍说情......你也觉得我应该回去？”
“我......”穆秋迟疑了一下“王爷已经知道过去做的不妥了......”
“知道错了有什么用！不如想点正事，快去找地方挖坑！”
“......是，属下遵命。”
第30章 真的要走吗
“王妃......您是一定要让他入土吗？”穆秋边拖尸体边问道。
“什么意思？”
“我这、有化尸水......您看......”
慕容曦一阵气闷“有用的不提，废话一堆。那还挖什么坑呀，快去拿呀！”
“是是是。”穆秋在慕容曦的催促下， 不多时就取来了一个小瓷瓶，瓶中液体倒在彭章身上，不断有气体冒出伴随着发出水开的冒泡声。
“王妃，这里气味难闻，我们先出去吧。”
“好。”慕容曦应道。
慕容曦出去的时候，正巧碰上楼澍回来。
“曦儿，怎么样，可有问出那是何人？”
“不用问，我认得他。驿馆那边情况如何？”
“死了几个侍卫......我听慕容瑶和南楚太子的谈话，似乎北燕那边会派人来迎他们回去。”
慕容曦皱眉想了一会儿“慕容瑶是慕容逸的宝贝妹妹，来的人必然是慕容逸手下的青云军......不错。能让慕容羽搭个顺风车。”
“所以，到底是谁安排了这场刺杀？”
“北燕能派人不远万里跑到南楚行事的，除了我的太子哥哥，还能有谁？”慕容曦冷笑一声，眼里的恨意让楼澍有些恍然。
他记得在北漠战场的时候，慕容曦常常提起慕容辰，说的都是她皇兄怎样怎样好，眼神中满是敬意和钦慕......
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军功！对，是军功！
慕容辰之所以得封太子，最直接的原因就是他率兵打了几场漂亮的胜仗......生擒匈奴首领、让匈奴自愿后退上百里......
楼澍当年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只是一笑了之，暗想北燕朝事有趣，妹妹立的军功，就能这样直接按到哥哥的头上......他以为慕容曦是自愿的......
“你们把那个杀手杀了？”楼澍站在门外，也能闻到化尸水的味道。
“别担心，慕容辰擅长窝里横，不敢动手和你们作对的......以他的心思，只会去猜。是不是慕容逸同西秦有所联系。”
“你和慕容辰......不如当年那般交好了。”
“我是想和他交好”慕容曦长吸一口气“我一心想做他的好妹妹，但是人家已经把我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了。”
穆秋一早就意识到，有些内容不是他能听的，为了保住小命，他提前就溜了。在场便只留下了楼澍一人。
楼澍脑中闪过一道灵光“所以，你的武功，是他做的？也是他将你嫁到的西秦，就是为了北漠的那点军功？”
慕容曦笑了一下，那笑容凄惨又悲凉“是不是很可笑，就为了那点军功！我已经说过，我是心甘情愿让给他的，那是我的嫡亲兄长，他能坐上太子的位置是我母后最大的心愿。也是我的心愿，我想让母后开心、让他开心......但他不信我，他怕我以此作胁......所以他一边维持着他慈兄的形象，一边着手让我和亲。最后还说服母后，给我喝下了散功药......”
“曦儿......”楼澍的心好像被针猛地扎了一下。
“哈哈哈哈哈......多可笑”慕容曦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没有人给我灌药，是我自己喝下的......我的母后，我的亲娘......她叫我散功......她就是让我死，让我喝的是鸩酒......我又能怎样呢？”
楼澍心疼的擦掉慕容曦脸上的泪珠“......对不起。”
慕容曦在脸上快速的摸了几下，强行按下心里的情绪，小声道“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何什么都不说！我是你的丈夫，你该早点告诉我的！”
慕容曦闭着眼睛，摇了摇头“你和楼淇关系还算不错，但你会同他倾诉衷肠吗？......掀开伤疤是需要勇气的……说到底，我们之间交情不够……”
她的丈夫从未对她说过一句关切的话，她又凭什么觉得，楼澍在看了她深可见骨的伤口后，会心疼她、理解她……
她曾经预想过，以楼澍的性格，知道这件事后会是什么样子。
大抵是会冷言冷语几句，嘲笑她的单纯和愚蠢。
楼澍性情桀骜高冷，她慕容曦亦有自己的傲骨，她不需要别人的同情……更不想看到别人的嘲讽。所以她过去宁愿将这件事带进棺材，也不想对多说一句。
“原本我还在犹豫，但今晚事情一出......我明日就会动身赶回北燕，有些事情是该我去了结的......你我相识到如今，也有七年了，经此一别，下次再见便不知何年何月了......你后悔你的所作所为其实不算晚，记得对下一个妻子不要这样了......”
楼澍紧紧握住慕容曦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她拉入怀中。
他知道他有错，可是他愿意改呀......为什么就不能给他一个机会呢？慕容曦说自己喜欢百里安的笑容，不喜欢他冷着脸......他都记在心里了。他已经在改了，他已经学着笑了.....
“......真的要走吗？”楼澍声音发闷，舌根发涩让他每说一句话都很艰难。
“是，放开我。”
“如果我不呢，如果我一定要把你带回西秦......”
“那我会战至最后一滴血......你可以试一试......到时候你在我的眼里，便和当年在北漠战场上的匈奴人没有差别......不要逼我......放开！”
楼澍在慕容曦的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想要永远的留住她的气息。
最后的最后，他还是松开了对她的禁锢......楼澍缓缓松开手臂，他又一次失去了慕容曦。
生离和死别，他选择了前者。他还是希望她能健康的活着，历经生死过后，慕容曦的能好好活着，便是他唯一的祈愿......
她想走就随了她的心愿吧，他已经很对不起她的......不能再伤害她了......
“今夜......留在这里好不好......明日再说明日的。”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不了，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去安排......我的伤没有大碍，劳烦殿下挂心。就到这里吧。江湖久远，有缘再见。”
话即于此，多说无益，楼澍笑了笑，想要表现的洒脱一点，但是心里的不舍......像是箍在心脏上的细绳，一圈圈匝的快要窒息......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