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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之笑了笑，抓住沈老太太的手拍了拍，道，“阿娘，你和爹从小就夸大哥是个有大作为的人，怎么今个儿自己都不相信了。”
说着，便冲沈老太太点了点头。
沈老太太稍稍怔愣了一下，也随即点头，道，“你说的是，你阿爹很小就让人给你大哥算过，说你大哥将来会大有一番作为，只是在娶妻一事上一定要谨慎，可——唉，当初我就是因为这个才不让你大哥娶顾氏，你说该不会是因为你大哥娶了顾氏，所以影响了你大哥的运势，才连累咱们沈家——”
说到最后，沈老太太又是一番哭诉，一久，旁人也难免烦躁不再劝说，沈老太太自觉没趣，倒是自己停了下来，见旁人都是面有忧色，便抓住沈念之有反复催问，“你是怎么觉得的？”
“阿娘，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不信大哥又能信谁呢？如今说来，还好阿娘为我和妹妹各订了一桩婚事，对了，阿娘，当初为我订的好像是灵丘城的人家，不知阿娘还有没有印象？”沈念之急迫的看着沈老太太。
“灵丘城令狐家，你怎么想起这件事来了？你不是一向都不想嫁的那么远，想让你大哥在京城权贵子弟里给你找个相当的。”
沈老太太诧异的看向沈念之。
沈念之偏过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嘴上敷衍道，“就是突然想起来了，如今家里的境况不同了，若是我能出嫁也是能少一个人吃穿，给阿娘和大哥也省了份麻烦不是？”
沈老太太不假思索，只觉得自个儿的女儿真的是长大了，如今府里带出来的那些盘缠也不知道能用几日，若是沈恪之短时间内不能让沈家起死回生，那沈家以后可怎么办，若是能把女儿嫁出去，再要一份不菲的嫁妆，倒是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只是不知道那令狐家的公子如今出落得如何，令狐家又是什么境况？总不好委屈了你——”
“是啊——”沈念之悠悠的回了一句，若有所思的挑开帘子往外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老太太权当女儿是孝顺，怕自个儿在娘家多待连累了一家人，完全没想到女儿早就已经生了离心。
而一向大大咧咧的沈茹之却百思不得其解，大姐一向都不提令狐家，怎么今个儿——
等到马车停在郊区的宅子，看着破落不堪的宅子，别说是沈家老太太和两位小姐大爷，就是府里的嬷嬷也是皱起了眉头，这哪里是人待的，这也太不气派了。
除了沈家的几个主子，沈家其他人心里都明白这沈家怕是要彻底的没落了。
不由地都开始担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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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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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那些年轻的婢子和小厮也怕沈家会把他们发卖了，也不禁开始担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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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沈家上下还在抱怨还在做梦的时候，岂不知满府上下都已经盘算起来，府里的钱财也被扫荡一空。
等到天黑，沈家几人心不甘情不愿的吃了粗茶淡粉躺在粮草席上入睡，后门却早就被偷偷打开，一个接一个的人背着行李涌了出来，有的甚至还互相打了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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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哪儿，你呢？”
“我也不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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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沈恪之夜里睡不着醒了过来，口渴喊人，半晌没人回应，出门查看，只见外屋一人没有，又喊了半天，却发现府里上下安静的吓人。
到这会儿，他心里才隐约觉察不妙，急于穿上衣服去查看，才发现偌大的宅院，竟然就只剩下阿娘和两个妹妹还有账房的老李老钱，而府里的财物竟然都被扫荡一空。
大半夜，郊区的宅子里一片哀嚎声。
沈家老太太和沈家两位小姐哭诉了半宿。
“天杀的，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了，一个个的都昧了良心，也不怕天打雷劈。”
“报官，一定要报官。”
——
等到第二日，原本打算去报官的沈恪之却又踌躇起来，出了这档子事情，原本就有很多人要看沈家的笑话，背后里笑话沈家，若是再让人知道沈家竟然被自己的婢子小厮给洗劫一空，那沈家可如何是好。
当务之急还是该去挽回顾锦。
沈恪之辞别了沈家老太太和沈家两位小姐，用身上仅剩的钱财雇了一辆马车便匆匆去了顾府。
而这个时候的顾锦已经知道了沈家发生的事情，除了快意和冷笑，她没有任何的表现。
在她看来，沈家如今的下场还远远不够。
而她没有打算放过沈家。
刚刚陪柳若兰吃过早饭，就有人来禀报说顾家一桩生意出了问题，柳若兰饭也不吃了，便打算去处理，却被顾锦拦下，“阿娘坐下吃饭，我去就好。”
“锦儿——”柳若兰有些吃惊，虽说顾锦做生意是把好手，但是以前怕累及名声一直都不让她走到人前，顾锦自个儿也没有这个意思，如今——
“阿娘，咱们顾家虽然是商人之家，但是堂堂正正，不偷不抢，有什么怕见不得人的，我以前糊涂，觉得自个儿身份低，可是以后我绝不会看轻自己，阿娘也见识了沈家是什么样的人家，若是咱们再自轻自贱，又怎么能挺直腰板。”
顾锦伸手按在柳若兰的肩膀上示意阿娘把一切都交给她。
“可——”柳若兰还是有些犹豫，锦儿毕竟不能一直不嫁人，若是——
“阿娘，我的心意也跟你说的很清楚了，别说我暂时无心再嫁，若是以后就算是再嫁，若是对方因为我的身份看轻我看轻顾家，那也宁可一辈子留在顾家，也绝不会给人做嫁衣连累顾家。”
顾锦说这些话的时候掷地有声，不仅仅是柳若兰，就是在场的其他人也不无震动。
第79章 控制
柳若兰从商这些年没少跟男子打交道，那些自诩独当一面的男子也不是她的对手，可是她也没少听人家背后议论她有违妇德抛头露面，她虽然生气但是也多少有些嗤之以鼻，抛头露面如何，难道男子抛得，女子抛不得？
没想到今个儿倒是遇到一位知己，还是自己的嫡亲女儿，柳若兰看着顾锦，眼眶不知什么时候湿润了，“锦儿，听你这么说，为娘甚是欣慰，也好，你既然愿意走商道，那为娘也不拦你，为娘定会好好地教导你，我顾家富可敌国，就算是你一生不嫁，为娘也养得起。”
顾锦点了点头，拉住柳若兰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阿娘早逝也跟日夜操劳有关系，如今自己既然已经新生，定是会好好地照顾阿娘，且不可让阿娘操劳，兴许阿娘就不会那么早离开了。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顾锦无不亲力亲为，一开始柳若兰还不放心，让人随时盯着给她回报，可没想到顾锦的表现真的让她很放心，不仅放心，顾锦还把之前让她颇为为难的一件事情给解决了。
“锦儿，你是怎么想到这样好的法子的？”柳若兰趁着吃饭的空赶忙询问缘由，Y.B独家整理除了这个空档她想见顾锦还真得有些难。
“阿娘莫要忘了这锦帛之所以兴起还不是因为皇后娘娘和郡主在宫廷宴会上穿过。”
顾锦一边用筷子夹菜一边回道。
柳若兰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这茬，若不是因为这个，她储存的那些绸缎就不会积压成灾让她头疼了。
贵女无不以皇后和宫中贵人的喜好为喜好，皇后和贵人们穿什么吃什么用什么，他们也跟风，可宫里主子们的喜好又无法捉摸，之前皇后和郡主喜欢绸缎，引得京城一时间绸缎价格塞黄金，柳若兰便让人囤积了几大仓库的绸缎，可是货才刚刚运到，皇后和郡主又开始穿锦帛，这才导致她囤积的锦帛一时间成了积压货。
若只是积压还不是问题，问题是这些锦帛当时是专门供给那些贵女的，应了要求特地熏了香，时间一久，香味散尽，就算是可以等到锦帛之风再起卖出去，可是那些熏香可就作废了，而且熏香价格比锦帛还贵，可不是要赔个抵掉。
这也才是让柳若兰颇为头疼的原因。
可是没想到顾锦竟然只短短几天就想出了办法，这让她简直是又惊又喜。
“既然咱们无法捉摸主子们的喜好，那倒是不如控制主子们的喜好。”
顾锦不慌不忙作答，说完果然看到阿娘脸色惊恐下去。
“锦儿，你——”柳若兰抓着筷子的手都颤抖起来，夹在两根筷子中间的饭菜摇摇欲坠，最后还是掉了下去，好在恰好掉在顾锦面前的餐盘里，顾锦笑了笑夹起来塞进嘴里。
“阿娘莫要惊慌，听我跟你说，我并没有要挟主子，也没有直接跟主子们碰面，我知道阿娘做事不喜欢靠上面，可是咱们不这么做，其他人可是要这么做的，不然阿娘以为为什么阿娘刚刚囤积了那么多的锦帛，主子们就弃锦帛开始用绸缎了——”顾锦一点一点引导，以阿娘的智慧，相信很快就能想通。
“你的意思是——”柳若兰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最近城里确实新开了不少的布庄，据说是从灵丘城来的，她私下里让人去打听，好像是令狐家，她是知道令狐家的，令狐家是灵丘城的皇商，一直都从事米粮生意，而且势力也不在京城，却不知令狐家是什么时候来的京城，又是在打什么算盘。
“正如阿娘所想，主子们的喜好也是有人在故意的引导，那些人得了对方的好处，自然在主子们面前大力的推荐绸缎，这才导致阿娘囤积的锦帛成了滞销货，可能找人去引导主子们的又不只是他们，您说是不是呢？”顾锦颇为不屑的想着，令狐家，上一世在皇位争夺中被沈恪之和龙王爷压得喘不过气，后来新皇登基，令狐家作为前太子的翁婿之家被满门抄斩，据说最后只有长子令狐远活了下来，只是不知这一世怎么会跟自己作对。
不管怎么说，令狐远后来娶了沈念之，虽然令狐远跟沈家关系并不友睦，但是毕竟还是沈家的姑爷。
顾锦对于沈家人以及跟沈家有关的人都是不会手软的。
“这样——”柳若兰似乎逐渐明白过来，不过却还是有些担心，目光怔怔盯着顾锦再三确认，“锦儿找的人可靠否？”
“阿娘放心，锦儿找的都是可靠的人。”
顾锦道，有着上一世的记忆，她对朝廷更迭以及未来二十多年的事情了如指掌，又怎么会不清楚。
“那便好。”
柳若兰见顾锦如此说才放下心来，可是却还是补充，“可是据说令狐家的女儿就要进京选秀了，而且令狐家的公子令狐远是个难得的人才，你这次怕是要得罪令狐家的，这令狐家的女儿选不上还好，若是选上了，那只怕——”
“阿娘放心，锦儿心里有打算的——”顾锦道，说着低头便开始思索起来，令狐家的女儿名唤令狐秀宁，当年在选秀中一举博得太子的青睐，虽然后来太子还是娶了皇后的侄女为太子妃，但是对这位令狐小姐倒是也颇为在意宠爱一类并不少，后来太子妃多年无子，太子便把令狐小姐所生的儿子交给太子妃抚养算是嫡子，只是皇后一脉太过强大，先王忌惮，偷偷传位于四皇子，暗地里责令大臣辅佐四皇子，皇后跟太子知道后便逼宫先王，却还是被四皇子以及大臣们围剿。
这些朝廷更迭的事情本来跟顾锦无关，可四皇子上位之后重用龙王爷和沈恪之，后来四皇子所生的女儿嫁给了沈恪之和窦月娥的长子，那位公主亲自下令封窦月娥为平妻，如此说来，也算是跟顾锦有仇了。
既然如此，那顾锦心里是怎么都不愿意四皇子一脉上位的。
她只是个女人，不懂得朝政，只懂得有仇必报，既然恨了沈恪之，那就不能让沈恪之和沈家有任何一点死灰复燃的可能，那四皇子便也不能挡路。
如此想着，顾锦心里打定了主意，看来确实不能跟令狐家交恶，还得想方设法的提点一下令狐家和太子一脉。
顾锦还没想到什么好主意的时候，却听人禀报说沈恪之已经偷偷回城了，现下正在努力地结交昔日的好友，沈恪之现在还是自由身，即便她强迫他签下了巨额欠单，但是沈家毕竟是有过爵位的，即便沈恪之已经无法承袭爵位，但是沈老太太也是有三品诰命在身的命妇，她不能做的太过分，即便要让沈恪之彻底为奴翻不了身，也得等到坐实了沈家的罪名。
只是眼下去痛斥一番，倒是也合情合理。
思及此，顾锦忍不住道，“告诉府上和柜上的人，去通报全城的店家，不许赊账给沈恪之，更不许沈恪之继续打着顾家的旗号，若是他敢诋毁顾家，打便是——”
那名禀报的人得了命令，喜笑颜开的离开了，没多久却又回来禀报，“小姐，那沈恪之着实不要脸，竟然当着众人的面非议小姐，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顾锦忙着品鉴新茶，翠儿倒是快人快语。
“还说小姐早晚会去求着他进沈家的门，还说小姐你早就是他的人了——”那小厮当时气得不轻，刚要让人去打沈恪之，沈恪之便趁着酒劲儿如此说，还说小姐不是真的要离弃他，只是生他的气，小厮心里也犯嘀咕，小姐之前对沈恪之确实不一样，若是真的如沈恪之所言，那他也不敢——
“是吗？”顾锦把茶杯轻轻一放，看似无状，脸上却也是有了三分怒气。
“正是如此，小姐——”小厮不敢说谎，只是却还是快速低下头，小姐这几日在柜上威风得很，若是自己得罪了小姐，万一再没了这份差事，想到自己本来是想着拍马屁，却——
悔不当初。
“那我倒是要亲耳去听听了。”
顾锦说着便起身，把一行人都惊住了，尤其是翠儿，自从小姐从沈家离开，便不太想见沈家的人，怎么今个儿——
“锦儿，何必跟那种猪狗之人生气。”
柳若兰似乎是担心什么。
“阿娘，你放心，我既然已经逃出来了，就万万没有回去的可能，难道阿娘不信任女儿吗？”顾锦安慰柳若兰，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去见见沈恪之，自己努力了这么多，就是想看着沈恪之被踩在脚下，若是无法一睹为快，岂不是遗憾。
柳若兰见她神色坚定，这才点头，却还是嘱咐多带一些人随行。
顾锦一一应准，转眼便带着人悄悄进了翠云楼。
是从侧门进的，之前没有让人言明身份，特地选了一间跟沈恪之等人比邻的屋子。
岂料在奔向目的屋子的时候，却无意中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顾锦怕那人看见自己，急匆匆的避开，就听到那人塞了一些碎银子给店小二，然后问道，“打听清楚了？令狐公子确实会来？”
“沈二小姐放心，令狐公子最近谈事都是在店里，每每都是预留天字二号包间，没得错的。”
店小二对着沈茹之道。
沈茹之点点头，然后又从头上拔下一根银簪子塞给店小二，“好小二，你放心，以后有我的就有你的，那我就先进去，等到人来了，你就暗暗地通知我一声。”
店小二似乎有些犹豫，可是赖不住沈茹之就要把送出去的东西要往回拿，便狠了狠心点了点头，“那好，那我就帮二小姐这一次，反正二小姐和令狐公子也是有婚约的。”
沈茹之点了点头，对着店小二一番感谢，便悄悄跑入了其中一间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