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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那笔墨来。”
柳若兰冲着翠儿招手，翠儿怔愣了一下便急忙出去，再回来手里已经多了笔墨纸砚。
柳若兰示意她递给沈恪之，不知怎么回事，沈恪之接过的时候手颤抖了一下，可还是强忍着接过写了，最后呈给杨篾杨大人过目，杨大人觉得没问题之后，才又递给柳若兰，柳若兰让人保存好装在了匣子里，妥帖收藏起来。
沈老太太一直都憋着没说话，这会儿才又开口，“好，既然已经一拍两散，那你们也别在我们沈家府上赖着了，赶紧收拾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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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求着回去
“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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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儿不明所以，却还是照办，顾锦接过撸起袖子把纸张铺开放在桌子上，开始书写，沈恪之眉头紧皱，心里预感到不妙，片刻之后，顾锦对着写好的纸张吹了一口气，然后当着众人的面摊开，“你休我，我同样也要休你，沈恪之，不是你不要我，而是我顾锦不要你，从此之后咱们就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再见即是仇人，不死不休。”
说罢，就用牙咬破手指，沾着血写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扔给了沈恪之。
沈恪之怔愣着接住，瞄了一眼，随即脸色一白，身子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分，说好的不过是吓唬她，可她为什么如此的决绝？
沈老太太也没有想到，这顾氏一向都在自己面前做小伏低，什么时候这般厉害了？
柳若兰却鼓掌竖起大拇指，“锦儿做的好，自古男子在外面左娶一个右娶一个动不动还要回家休了贤妻，你也算是替咱们女人长脸了，我柳若兰的女儿就该如此。”
说着，眉毛一扬扫着沈老太太和沈恪之，道，“刚才沈老太太是让我锦儿搬走？忘了告诉你了，这宅子和地现在都已经是我顾家的，要搬走也是你们搬走。”
“什么？”沈老太太不敢置信，拄着拐杖都要站不稳，声音更像是从牙齿缝里憋出去的，带着咳嗽，似乎随时都要晕厥的样子，却还是扫向顾锦，“你——”
“当初不是您亲口答应要拿房契地契去顾家换钱救您的儿子，怎么，这才多久，就已经忘记了？”顾锦冷声，回视她。
“顾锦，你，你们——”沈恪之见状急忙上前扶住沈老太太，然后有些吃惊地看着柳若兰和顾锦，最后目光落在柳若兰身上，“昨个儿我去您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怎么说的，我是不是说过几天就会亲自来跟你说明白？”柳若兰道，耸了耸肩膀，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沈恪之身子剧烈的摇晃了一下，好似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事情，附带他还搀扶着的老太太也跟着抖动了起来，才听到沈恪之冷嗖嗖的声音，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你们算计了我们？从一开始你们就没打算还回来，你，你们——”剩下的话他没说，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母女，可柳若兰和顾锦却并不为所动。
怎么办？
沈家如今就只剩下这座宅子和一些不值钱的地，若是连这些也没了，那一家子人去哪儿？
难道要露宿街头？
就算是没关系，顾氏也是入过沈家门的，前夫婿一家落得如此境地，她脸上也会没光的吧？
沈恪之正打算继续劝说顾锦，却还没等出口，就先听到顾锦的声音悠悠响起，只是却不是对他说的，而是对杨篾杨大人说的。
“杨大人，我陪嫁的那八十万两就这样在沈家没了，这笔账是不是该让沈家来承担？”顾锦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就像是在谈一桩毫无关系的生意，她从来都不是蠢人，以前是不屑于把这些算计用在自己爱的人身上，却没想到被苛待了一辈子，这一世她绝不会再恋爱脑，绝不！
杨篾摸着胡须思索了一会儿，他一向都敬重柳若兰是女中豪杰，夫婿去世，所有人都看她们孤儿寡母的笑话，可她却不仅把顾家经营的风生水起，还教出如此聪慧青出于蓝的女儿。
外面都在传顾家的女儿嫁去了沈家，却被沈家抽筋剥骨，他还以为顾锦是个软柿子，没想到今日算是开了眼了。
不过他是不会替沈家可怜的，在他看来沈家就是咎由自取。
他有一次在酒楼吃饭，恰好跟沈恪之他们比邻，恰好听到喝醉的沈恪之是如何数落侮辱顾锦的，话里话外都透着瞧不上，他恨不得上去用酒水浇醒他。
沈家虽然祖上有些功劳，但是也不过是沈家舔着脸求来的，而且过了几辈子也没有杰出的人才，偏偏一家子还穷毛病，总是把什么清贵挂在嘴边，当真这么有脸，就不要打着顾家的旗号在外面花天酒地，可那个时候顾锦才刚嫁去沈家，他也不好去说什么，只是却在心里替柳若兰感到不值，自个儿捧在手心的闺女，却被人如此的糟践。
想到他那几个还没成年的闺女，杨篾当时就发誓绝不会让她们嫁入沈家这样的人家，哪怕是普普通通的庄户人家也不许他们去沾这种不要脸的人家。
所以杨篾几乎没有迟疑的开口，道，“当然，虽然两家从此之后就没有了姻亲关系，但是那笔钱却是沈家跟窦家给搬空的，也就理应沈家和窦家来还，一分钱都不能少。”
“什么——”沈老太太还没出声，却被窦月娥的惊声尖叫给盖住，她不敢置信的看着顾锦和杨篾，怎么都想不通，“我不懂你们说的，我只知道我阿娘嫁到我家嫁妆就是我家的了，怎么——”
“你阿娘带了多少嫁妆，加起来不到一千吧？怎么能跟我八十万相比？我再沈家也待了些日子，去掉一千算是伙食费，但是剩下的七十九万九千，一分都不能少。”
顾锦挑着下巴，一副不退让的架势。
窦月娥又要哭了，可是想到自己之前哭也没有什么作用，又急忙把眼泪憋了回去，转而拽着沈恪之得袖子，沈恪之心里烦躁的很，也没多少心情安抚她，只是却不明白顾锦为什么变得如此的绝情，还一个劲儿的索要这八十万，她难道会不知道沈家根本拿不出，别说八十万，就是八千也是拿不出来的，她到底是要做什么，是想用这种方式逼自己低三下四？
想得美，他才不——
可是——
沈恪之心里左右摇摆不定，想起梦里顾锦总是禁不住自己的几句软话，心中又来了劲儿，罢了，就暂且答应下来，等到找机会再去跟顾锦说些好听的，以他对顾锦的了解，她还不自己收拾细软搬回来？
“好，我会给，我沈家什么时候差过银子，只是这么些，你得宽限几日。”
沈恪之字正腔圆语气豪迈，好像不是在说数十万两，而是在说几十两。
沈老太太和她的两个贴身嬷嬷都吃惊不小，沈老太太甚至要出声，可是还没等出声，就被沈恪之制止，他继续对着顾锦和柳若兰，“你们还满意？”
“满意，当然满意，只是口说无凭，还是留下证据。”
顾锦稍稍吃惊，可很快便明白沈恪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怕他还在做梦凭借自己的几句花言巧语就能哄着自个儿没边，罢了，趁他还做梦，不如把证据留下，来日也好要账。
沈恪之不敢置信的看着顾锦，心道她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可是赶鸭子上架也接了纸笔签了名字。
顾锦看着写着沈恪之大名的欠单，嘴角得意的笑了，沈家几十口子就算是都卖了也还不起，沈恪之，沈家所有人，上一世你们逼我致死，这一世咱们慢慢来，现在不过是刚刚开始。
“很好，既然如此，那你们就赶紧收拾东西离开，最多给你们两天的时间，两天之后，我会打发人来。”
柳若兰上前拍了拍顾锦的肩膀，然后对着沈家所有人道。
走？
他可不会走？
不仅不会走，还得让顾锦求着自己留下。
沈恪之在心里道，可是面儿上却还是咬着牙，“好，两天就两天。”
两天之后，他倒是要看看顾锦是如何来求着自己和阿娘留下的。
趁这两天，也该好好地跟窦家算算账。
那些被拿走的钱财，也必须得拿回来。
柳若兰当即帮顾锦收拾东西，一起从沈家离开，这里，顾锦是一刻都不想留了。
沈家下人都站在不远处看着顾锦，纳闷这大奶奶，不，是顾家小姐以前总是病殃殃的，怎么这会儿精神头这么好？
他们其实都不想顾锦就这么走，沈家没了顾锦，以后可怎么办？
还听说大爷和沈家欠了顾家好多钱，就是把沈家卖了都还不起，那他们——
就在他们为未来担忧的时候，就看到一抹绿色的身影从眼前掠过，转眼便冲到了顾锦一行人前面，“大奶奶，您真的要这样撇下我一个人离开不成？”
顾锦低头看着绿萼，眼前的女子虽然没有跟旁人一起欺辱自己，但是对自己也不过是利用多些，她对她也没有什么好感度，只是冷冷笑了笑，道，“绿萼姨娘，你是你，我是我，你又不是我带来的，哪里来的撇下？”
要说撇下，那也是苏烟和柳眉，正纳闷这俩人去哪儿了，就听到一声，“小姐要离开可不能扔下我们。”
回头就看到苏烟和柳眉提着包袱急匆匆的跑了来。
柳若兰斜着眼看着二人，这二人是自己当初替顾锦挑选的，现在也已经是沈家的姨娘了，按说是不该带回去的，只是这二人的【创建和谐家园】契还在自己手上，而且沈家马上就要没落了，这俩也不傻，不过对沈家不利的她都乐意，便点了点头，“那就一起回去。”
绿萼怔愣着，之前自己去顾氏那，顾锦对自己都很客气，怎么——
她不会承认自己利用顾氏的同时也被顾氏利用了，只是想着再巴结一下顾氏，顾氏喜欢听好话，若是能把顾氏留下，那大爷一定会感激自己的，可是还没等想清楚怎么开口，就听到顾锦对着众人道，“走吧。”
她的话都到喉咙边儿了，却硬是憋了回去，最后只是冲着顾锦的背影喊道，“姐姐，我以后是否可以去顾家找你。”
可是顾锦停都没停，就像是没听到一样。
绿萼怔愣在原地，顾氏变了，不，她突然明白顾氏其实一直都没想在沈家留下。
可大爷还在那儿想着怎么让顾氏来求自己让她留下——
坏了，沈家完了。
没了顾氏还背了那么多的债务，沈家的日子以后不会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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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绝不还回去
“这丫头最近也着实不像话——”沈恪之口干舌燥，想喝口热茶，可是府里却没人使唤，喊了半天绿萼，都没有回应，最后只是看向窦月娥，窦月娥却不肯，她可是千金小姐，怎么能——
怎么能做那些下人做的事情呢？
最后还是在沈恪之的催促下去沏茶倒水，趁机会又对沈恪之道，“表哥，顾氏不会真的不回来了吧？”
“不回来就不回来，难道我还去求她不成。”
沈恪之攒了一肚子的火气，这个时候忍不住都要发出来，只是想到窦月娥肚子里已经有了自己的儿子便又忍住，趁势拉住窦月娥坐到自己的大腿上，手伸向窦月娥的身上，“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是想告诉表哥的，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表哥不会怪我在那种场合说了出来，表哥，我也是害怕表哥会不管我们母子。”
窦月娥知道沈恪之心中肯定介怀，等着他说出口倒是不如她自己说出口。
从小一起长大，她对他的心思摸得一向很准，有的放矢，才好把握住他的心。
“怎么会，高兴还来不及，这个儿子以后可是要带着沈家飞黄腾达的，是任何人都比不过的。”
沈恪之一边想着一边道。
窦月娥有些怔愣，她压根就没有怀孕，哪里来的儿子，可她不敢把实情告诉沈恪之，心里想着找机会得赶紧找大夫看看，助孕药也吃了不少了，怎么还没有效果？
另外一边。
柳若兰和顾锦一起回到顾家，阔别几十年，顾锦都快要忘记顾家的大门是朝哪儿开着的了。
一时间站在府门外，感触良多。
“锦儿，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进去，阿娘让厨房给你做你最爱吃的菜，以后再也不用在沈家受苦了。”
柳若兰轻轻碰了碰顾锦。
顾锦回神，冲着柳若兰点头，喜极而泣，泪水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惹得柳若兰眼睛也湿润了，拉住顾锦的手紧紧的攥着，自己好端端的女儿才离开不过半年，竟然性子都变了，那沈家可真是害人不浅。
见阿娘跟着自己哭，顾锦忙擦了把脸，挤出一丝笑容来，反握住阿娘的手，“阿娘，咱们回去吧，我还等着吃阿娘给我准备的好菜呢。”
“嗯。”
柳若兰知道女儿是不想自己难过，也用不着难过，人这一辈子哪有不经历沟沟坎坎的，过去了就好了，以后还得往前看。
吃了饭，柳若兰拉着顾锦说了一会儿话，柳若兰的意思，要了沈家的房契地契是绝不会给的，沈家欠顾家的钱也够沈家还几辈子的了，可是也不好让沈家睡大街，毕竟沈家还是有祖上功名的，做的太过了，恐怕会有人说闲话，她倒是不在乎，可女儿的名声还是要的，而且女儿以后还是要嫁人的。
顾锦想了想也觉得得想个稳妥的办法，最后跟柳若兰商议了一下，决定把沈家郊区的一处偏宅给沈家人暂住，但是沈家人得去顾家帮工还债，如此一来，沈家人就在顾家的眼皮底下，还愁没机会让沈家还回来。
“锦儿，好是好，但是你以后再嫁人，恐怕人们会觉得是你算计了前夫家，会落下恶名。”
柳若兰担忧道。
“担了恶名又如何，而且阿娘，我可不想再嫁人了，我这辈子只想着守着阿娘守着顾家。”
顾锦说的是实话，经历了上一世的事情，她也不再是那个想着情情爱爱的小姑娘了，爱情那东西只怕都是写来骗人的，什么都没有骨肉亲情重要。
曾经她也很想有自己的孩子，可是却被沈恪之断送了机会，不过好在跟他没孩子，也好断的干干净净，她有阿娘便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