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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小六
卡车穿过学校大门，沿着一条大路直走，在一栋五层的大楼前停了下来。
在这座简洁，对称，庄重的楼前是宽阔的广场，这时广场上人来人往，这里设置了临时新生接待处。
高年级的同学们两三个人一起，正在帮助新生办理入学手续。
这时的男同学大多穿着白衬衫，女同学穿的就丰富多了，因受到苏国影响，好多女同学都穿着连衣裙，也会偶尔看见一个穿着旗袍的，服装色彩也不单一，处处洋溢着青春的朝气与美好。
肖玉在广场临时设置的新生接待处签了到，办理了手续。
她被分在了医疗系一班，在同学的带领下，来到宿舍楼下，赵以恒帮她拿着随身的行李。
“赵以恒，你战友在哪里，用我帮你找找吗？”
“不用，你今年多大？”
“十六了，你问这干嘛？”
赵以恒觉得他可能又发烧了，整个人都不好了。刚才肖玉报到时，赵以恒看到了她的材料。赵以恒真的没想到，这姑娘才十六！他看肖玉个子不矮，又上了大学，觉着怎么也得十八二十了。
“那个，你去忙吧，我自己去找人。”
“行，希望你一切顺利。”
说完后，肖玉接过行李，三两步的往宿舍楼跑。大学生活开始了，好期待，她可没功夫闲聊天。
赵以恒：“……？”为什么跑的那么快！
宿舍楼有四层，肖玉在二层，上楼梯把口就是厕所，紧挨着是洗漱间，再往里楼道两旁都是宿舍。
“216？216。”
到了，楼道里面右手边都是双号。
宿舍门这时敞开着，算上肖玉已经到了五个人了。
“大家好，我是肖玉，内江来的，今年十六了。”肖玉进门后气都没喘匀，就主动和舍友们打招呼。
“侬好，我是费妍，华亭来的，十八岁。”这是靠窗上铺的一个纤细的女孩，她身穿红色的连衣裙，身形瘦削，下巴尖尖的，脸颊偏瘦，及肩的长发有点卷，感觉像烫过了。
“你好，我是鲁南的，李甜甜，十八。”她在费妍下铺，说话干脆，一双丹凤眼，高鼻梁，梳着一条长长的大辫子，头发又黑又亮，穿着白衬衫，格子裙。肖玉感觉她是目前这个宿舍最高的，好像快一米七的感觉。
“你好，我是禾城人，我叫张小荷，十九了。”这是另一侧靠窗上铺的女孩，一张小圆脸，五官看起来也娇娇小小的，梳着两个小辫子，穿着一身小碎花的连衣裙，说话软软的，听起来很舒服，就是肖玉需要很认真的去听，才能分辨出她说的是什么。
“你好，我叫王丽敏，常山的，十七。”张小荷下铺的女孩浓眉大眼的，是和肖玉一样目前唯二的短发，穿着花上衣，蓝裤子，年龄小身体看起来却很结实。
肖玉的铺位是门后的上铺，她的下面没有下铺，是一溜书桌，对面也是一样。
“你用不用擦擦床板，我这里有抹布。”李甜甜问。
“谢谢，那你借我用一下。”
肖玉去水房洗了洗抹布，好好的把铺位和放衣服的柜子擦了擦。
当，当当，一个穿着白衬衫，军绿色裤子，眉目舒朗的女同学站在门口，刚才应该是她敲的门。
“大家好，我叫邵华。”
最后一位舍友也来了。
“你好。”肖玉。
“你好，大家好，我叫邵华，燕都的，我21了。”
随即大家又互相介绍了自己。
不要多久，肖玉等人看着邵华利落的整理着床铺，再看那豆腐块似的被子，都忍不住走到跟前：“姐，你是在部队待过？”
“对，我去年退伍的。”
哇，这个姐姐厉害了！
邵华看着大家：“咱们换个称呼吧，也不能老是叫名字，你们可以叫我华姐。”
“大家可以叫我阿妍。”
“我小名叫甜甜。”
“叫我敏敏。”
“你们可以叫我晓荷。”
“你们叫我大玉吧，我家里人就这样叫我。”
邵华乐啦：“还大玉，就你最小。”
“对呀，你怎么这么小就考上大学了？”
“我上学早，阿妍你和甜甜谁大？”
“我大吧，我二月生的，甜甜你呢？”
“我七月，那我老四，敏敏老五，肖玉最小，要么肖玉，我们管你叫小六行吗？”
“行，听起来还挺亲切的，就是不知道校园里你叫一声小六，会不会有一大群人看你。”
“没事儿，你是众多小六里最漂亮的那一个，我们能认出你来。”邵华也乐的不行。
“这会儿不早了，咱们是不是该去吃饭了？”晓荷问道。
“走，走走，我都饿了。”敏敏有些迫不及待。
几个人锁上宿舍门，走出宿舍，奔食堂走去。
李甜甜来的早，一路上向大家介绍起了校园。
“看那，那就是教学大楼，我昨天进去了，可漂亮了，走廊特别宽，地面都是大理石的。
图书舘和阅览大厅在三层。咱们明天可以去看看。
听说18号的开学典礼就在这片楼前广场举行。他们说，星期日、节假日，敎学大楼前还会放电影呢。
那边是大礼堂，是开大会和举行大型文娱活动的地方。”
“咱们以后都在教学大楼上课对吧？”
“听说后边有个实验室，你知道在哪吗？”
“你看见图书馆了吧，书多吗？”
“能借出来看吗？”
“咱们好像要学特别多的东西，我感觉我有点慌呢！会不会听不懂？”
“我想看电影，我还没看过电影呢！”
……
“看，那就是食堂。”
甜甜松了一口气，怎么这么多问题！
食堂很大，摆着好多的桌子，宽敞明亮。食堂最里面有五个售饭窗口，肖玉几人找了一个窗口排着。
每个窗口的食物是一样的，三分钱一份的醋溜白菜，五分钱的芹菜豆皮，一毛二的肉末豆腐。主食馒头三分一个，窝头两分一个，开学前这两天需要自己拿粮票。
“过两天开学就好了，咱们的定量33斤呢，比我妈都多。”李甜甜高兴的说道。
王丽敏抬起头：“太好了，省着点吃，还可以帮帮家里，我们家粮食老是不够吃。”
肖玉端着打好的芹菜豆皮：“那边有地方，你们打好找我来。”
“快去快去，一会没地了。”王丽敏催着。
坐在食堂里的肖玉，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一个新环境，不用再担心说错话，被人看出她有问题，不用再绞尽脑汁想方设法，从空间里拿东西，顿感浑身轻松。在这里她是学生，只需要认认真真的学习本领，一步步朝着梦想迈进，她无比期待即将到来的校园生活。
第18章 口令
赵以恒在学院已经学习快一个月了，这些天他努力学习，训练，强迫自己什么也不想。
“你小子，怎么练得这么狠，给老哥留条活路。”
“你找他先来着，我去撒泡尿。”
“哥，赵哥，你先练着，我歇会，不行了，要命啊。”
训练场上接二连三的爬出三个人，相继躲到【创建和谐家园】后面的树下。
“诶呦，我的骨头，我还有没有命回去啊！”
“老哥，赵哥这体能也太好了吧，我从来就没这么累过。”
“小亮子啊，你老哥我好多年没练这么狠了。猴子，想个办法，老哥我怕熬不到培训结束啦。”
“对，猴哥，快点想，兄弟我也不行了。”
“你们觉得我就行，我这一天天的都尿频了，这要是传出去，人家还以为我肾虚呢，媳妇都找不到。”
“有了，猴子，咱们给这小子找个媳妇吧。”
“老哥，你开什么玩笑，孬的咱不能给他说，好的我还想要呢！”
“猴哥，你先让让，还是命重要，你让让赵哥。”
“让我什么？”
李亮一回头，看见赵以恒就站在他们身后。
“哥，赵哥，让，让媳妇。”
赵以恒全身一僵，扭头就走。
“走了，走了，赵哥往回走了，快，快收工。”
“不对啊，猴子？他这是有情况啊。”
“别的情况我不知道，我现在知道，口令——媳妇，那就是训练结束，诶呀妈呀，可算解决问题了。”
晚上，赵以恒躺在床上，看着上铺的木板，思绪又飘了出去。再忙再累也没用，小丫头老是跑出来。大大的杏眼，甜美的笑容，“赵以恒，赵以恒……”。
说实话，他赵以恒从小就不是一个老实孩子。招猫逗狗上房揭瓦，这些他都不屑去做。将截道要钱的同学扔泥坑里；将冤枉学生老师的车轱辘卸了；让欺负他妈的臭婆娘每天回家开门摸一手屎；将院里食堂的冬储大白菜，偷偷送给军烈属；将他爸的香烟，都慰问了他们这些国家的未来；天天砸偷窥女厕所臭流氓家的玻璃，大冬天让他们家就剩一窗户框；扒部队的卡车打算奔赴前线，就是斩首行动没成功，让自己人俘虏了……
虽然他做好事不留名，但有些光荣事迹也没能捂住，事发后少不了自家老子的一顿皮带独奏，和自己不成调的伴唱。优待俘虏没能从他身上体现出来，他老子【创建和谐家园】。
赵以恒当时觉得，他行侠仗义，劫富济贫是没错的，错的是我方行动计划不周密，战友们的意志太薄弱，没有做到威武不能屈，糖块不能说。
十三岁，他就被自家老子扔进了军营，赵以恒觉得这里太适合他了。你本事比我大，拳头比我硬，行，我服你。别着急，本事学会了是自己的。就这样赵以恒在训练场上从被揍到揍人，只用了两年时间。
训练场上已满足不了他，他申请跨过鸭绿江去了战场，一去就是六年。52年头一年，他就用机枪打下了一架低空飞行嚣张的不行的米军飞机。他从一个毛头小子成长为战斗英雄，困难面前他从没退缩过，但是这次他迟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