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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叫阿景。”
“阿景？那你可以叫我小青。”
“好，小青，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我来找一个人，或许在这里能有他的消息。”
她忽然想起来了，面前的男人也是被关在这里的人，说不定从他这里能打听到一些陈生的消息。
“你知道这家赌场的老板是谁吗？”
霍景琛想了想，坦诚地看着她，“我虽然知道，但不能告诉你。”
看来是得罪不起的人，让他说出口，一定是件为难的事吧。
林清婉没有继续追问，她翻出陈生的照片，“那你见过这个人吗？他的妻子一直在找他，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打探他的消息。”
男人仔细凝视了几眼，将照片还给她，“你不用找他了。”
林清婉心里一紧，纵然早有准备，还是对他接下来的话感到沉郁。
“他死了。”
霍景琛回忆了一下，语气低沉。
“大约是一年前，这个人曾经来过赌场，那晚他豪赌一场，最后输了个精光。”
林清婉抬起头来，“所以，是赌场的老板杀了他？”
霍景琛不置可否，“赌场的老板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么，将命留在这里，要么，将陈家的产业，和他的妻子儿女送来抵债。”
“所以，他选择了自己死？”
霍景琛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不，他选择了将妻子和儿女送来。”
林清婉怔然，“可他还是死了。”
“可能是因为，连赌场老板也看不下去他的【创建和谐家园】吧。”
没想到，陈生竟然是以这种理由，死在了这里。
也算是自作自受吧。
陈太托付她的事终于可以交差了，林清婉心里却没半点高兴，或许是因为，霍景琛给她讲了一个并不美妙的故事。
她看了一眼他的双腿，“你能站起来吗？”
霍景琛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那就可惜了，今晚夜色很美，这里有窗户吗？”
霍景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顺着她的话行动，等察觉自己的不受控时，手已经指向了一扇暗窗。
林清婉将他的轮椅推到窗户前，用力打开铁窗，一处四四方方的天空出现在眼前。
夜幕低垂，繁星闪烁，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瞬间冲散了密室里的压抑。
林清婉托腮欣赏着窗外的夜色。
背后，一只手慢慢伸出来，即将要推她下楼。
“对了，你有没有什么挂念的人？”林清婉的声音突然响起。
那只手悄无声息地收回。
林清婉转过身，“如果我不能救你出去的话，或许，我能为你挂念的人带句话。”
她的表情如此认真，以至于霍景琛被她感染，竟也认真想了一下。
“有一位未婚妻，”他淡淡道，“不过，我和她只见过一面，彼此之间并无感情。”
听他的语气，对那位未婚妻倒也不是很在乎，想来两人的婚约，只是迫于某种约束吧。
似乎不想她继续问下去，霍景琛反过来问她。
“你呢，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看你小小年纪，倒是一点也不怕危险。”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圣诞节一过，我就满十九了。”
原来比他小七岁，算起来，竟和他那未婚妻一样岁数。
起风了，寒意从窗外逼近，林清婉合上窗户，往四周看了看，找来一条薄毯盖在他腿上。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办，等我办妥了，就想办法来救你。”
霍景琛目光温和，“我在这里呆了很久，如果还是找人的事，或许我能帮你。”
“我要去无涯书店，”林清婉迟疑了一下，仍旧道，“私事。”
“无涯书店天亮才开门，今晚，不如你在这里休息吧，”仿佛担心林清婉会多心，霍景琛补充，“那些人夜里不会来的，这里很安全。”
林清婉犹豫了一下，被他说服了，这里是离无涯书店最近的地方，躲在这里，还能避开陆骁的视线。
她就不信天亮之后，陆骁还会留在这里。
密室里有一张床，收拾得很整洁。
霍景琛推着轮椅坐到书桌前，“我想看看书，你睡吧，天亮了我叫你。”
林清婉坐上床，抱着双腿，嘴上说着：“我不困，我就坐坐。”
尽管她心里认为，这个叫阿景的男人对自己没有威胁，但她也没心大到能在一个陌生男人的空间里安然入睡。
但戒备心仍旧抵不过沉沉睡意，没过多久， 林清婉的脑袋就跟鸡啄米似的点了点，随后软软歪在床上睡着了。
均匀的呼吸声响起，霍景琛推着轮椅慢慢过来。
他轻轻按下轮椅两端的按钮，弹出一个暗闸，里面镶着一把短匕。
霍景琛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个蜷缩成一团的少年，慢慢握住了匕首。
只要从她颈后的大动脉刺下去，她就会一命呜呼。
他缓缓靠近，床上的人忽然翻了个身，喃喃喊着一个名字，“景琛……”
霍景琛神色一僵。
“景琛，你怎么还没回来？”那声音在睡梦里嘟囔了一声，像是平日里早就习惯的梦呓。
霍景琛紧紧盯着她，刹那间，脸上接连换过好几种表情。
半晌，他的视线从她脸上的皮肤，洁白的耳垂，和略显突兀的喉结上扫过，最终停在了她纤细的骨骼上。
难道……是她？
霍景琛紧握轮椅，绷带外的眼睛，逐渐露出一抹幽暗。
……
“小青，醒醒，天亮了。”
温润的声音响起，林清婉被人推醒了。
她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昨夜竟然就那样睡过去了。
“你一夜没睡？”
她为自己占用了他一夜的床感到抱歉。
霍景琛微笑，“没关系，我一向晚上都睡不着的，你不是有要紧事要办吗，快去吧。”
林清婉立即起身，她往外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了什么，奔到他面前，拿出卡片，写了一串匿名邮箱号。
“我一定会想办法来救你的，这期间如果遇到什么危险，一定要想办法联系我。”
“好。”霍景琛微笑承诺。
他将轮椅慢慢挪到昨夜看星星的窗前，林清婉已经下楼，迈过那条街，朝着无涯书店的方向走去了。
第84章 恶魔
林清婉站在书店门口，门已经开了，里面有一个人背对着她，正在打扫卫生。
她深吸一口气，一脚踏进去。
“您好，请问是陆岩海，陆校长吗？”
中年男人转过身来，儒雅的脸上架着金丝边眼镜，一看便知是书香世家出来的人。
“我就是，你是……”他托了一下眼镜，有些疑惑地打量她。
“我叫慕青，是明报周刊的记者，这次来找陆校长，是想采访一下，有关霍景琛的事。”
正是上班日的早上，书店没什么客人，陆岩海倒了一杯热茶给她，请她里屋就坐。
“景琛的确是我曾经的学生，你有什么想问的，直说吧。”
林清婉指尖握住杯子，温热的气息令她定了下来。
袅袅热气中，她看向他，“陆校长，你眼里的霍景琛，是个什么样的人？”
陆岩海镜片后的眼睛闪过谨慎，他盯了她许久，慢慢道：“慕记者，我是一个不太爱撒谎的人，如果要说，我一定会说真话。”
“您请说。”
“我眼里的霍景琛，他是一个学业优异的人，可以说，当年没有一个学生能达到他那样的天赋， 只是，聪明的人，若是不选正道，往往会变成潜在的恶魔。”
林清婉怔了一下，“陆校长为何会这么说？”
“因为我曾亲眼看见，霍景琛小小年纪就嗜杀成性。”
林清婉睁大眼睛，也许她的表情表现得太明显了，她不相信。
陆岩海早就预料到她不会信，他沧桑一笑，慢慢陷入回忆里。
“十年前的一天，我开车下班，经过学校一条小路时，听到丛林里有猫的惨叫声，我停下车一路寻去，发现霍景琛满手鲜血，手里握着一把刀，旁边是一只早已被开膛破肚的奶猫。”
“慕记者，如果你曾亲眼见过他的眼神，你就会知道，这孩子藏着一颗暴虐的心，那晚，我以为自己误会了什么，当我亲口质问他时，你知道他是如何回答我的？”
陆岩海对那晚的事仍旧记忆尤新，他至今都记得，那少年冷静而又温和的目光。
他满手鲜血，却一脸轻松，神色微笑地说道：“校长，比起你躺在这里，还是这只猫躺在这里，更能让人接受吧？”
陆岩海低声道：“我很愤怒，作为一名校长，怎么能看着自己的学生双手沾满鲜血？如果他连一只毫无反抗力的奶猫都不肯放过，我又怎么能相信，长大以后，他会放过那些对他毫无威胁的弱者？”
“所以，我下定决心，第二天去学校以后，一定要全校通报批评，让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可第二天清晨，我听到自己的女儿在卧室里惨叫，我一个箭步冲进她的房间，发现床上早已被鲜血浸湿，她养的两只小狗，被人杀了，尸体鲜血淋漓地放在被窝里，与她同榻而眠。”
“我的女儿在惨叫着哭泣，而我只知道抱住她发抖，我知道，一定是霍景琛干的，一定是他在警告我，再多管闲事，就让我女儿也落到这个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