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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是一些小玩意儿，给永安和永昌玩的。”

  　　“如此便好。”

  　　母女三人并未再说话，一起阖上眼补眠，等着进宫宴席。

  　　重华宫内，年珏成正在听景行读着底下人送上来的礼单。

  　　“……六尺高朱砂红珊瑚一樽、多宝手钏一副，礼部尚书携礼部全体送名家画作一幅、精品文房四宝一套、翡翠扳指一件，康乐公府送……”

  　　“嗯？晓晓送了什么？”闭上眼听着礼单仿佛在听唱戏的年珏成睁开眼问道。

  　　“是孤本字帖一对。”景行答道。

  　　“孤看起来，像很喜欢写字的样子吗？”年珏成很好奇。

  　　“殿下？？玉骨，看起来颇有几分书仙的气质。”景行也知道自己是在睁眼说瞎话，可是谁让他们家殿下的字宛如狗爬呢？！他就是有心想夸都夸不出来，只能从殿下的气质和容貌上下手了。

  　　“嗯，将字帖拿到书房去吧，我晚些时候看一看。”年珏成心情不错，又听了一会儿礼单上的礼品，就起身准备先去给自己的父皇请安。

  　　还没出门，迎面碰上了年珏安。

  　　对于这个便宜弟弟，年珏成心里是没有什么想法的。如果他本事够大，把他从太子的位置上拉下来也无妨，但是他若想微小谨慎地活着当个闲散王爷，皇宫里也不是养不起。每年，宫里都有一大笔开支付给那些徒有贵族名气，却无实权的人。

  　　年珏成挑眉看着两手空空的年珏安，不知他前来何意。

  　　“太子生辰，做弟弟的也没什么好送的，就送你两个美人吧。”年珏安说完击掌，从他的身后走出两个弱柳扶风的少女。低头时，两人雪白的颈子就暴露在年珏成面前，晃得有些扎眼。

  　　年珏成是扎扎实实地呆住了。

  　　以前，也不是没有人往他身边塞过女人，他都借口还年幼需要养身，搪塞过去了。没想到他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都给他来了这么一出，那他到底是收好还是不收好？

  　　没什么感情和男女经验的年珏成不知如何是好。

  　　景行的到来解救了他。

  　　“殿下，陛下命人来请。各宫和各府的人都到了。”

  　　“安王好意，孤就心领了。孤先行一步。”年珏成忙不迭得跑了。

  　　只留下年珏安站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他发出一声冷笑。

  　　“看来你们两个没用啊，连太子都搞不定。”年珏安不耐烦地摆手，“那就送到该送的地方去吧。”

  　　两名女子惊恐地求饶，而年珏安已经走远了。

  第18章 惊喜

  　　“云曦，你自己的生辰自己迟到了，先罚酒一杯。”自家人的聚会，没有那么多拘束。已经几杯酒上头的昌盛帝亲切地叫了年珏成的小字。

  　　“是。”年珏成转向众人，“云曦敬各位。”

  　　封盈也趁着这时候悄悄地又干了一杯果酒，然后被柳氏重重地打了下手背。

  　　柳氏用袖子掩着嘴，低声地警告她：“看看你姐姐，再看看你。小小年纪沉迷喝酒，成什么样子。”

  　　“成阳伯家的姑娘偷偷地喝了一壶了，还有那个若风郡主，她喝的也肯定比我多。”封盈不服气地说，“她们都跟我同年，更何况果酒不醉人。”

  　　封㿼笑着摇头看她，将她手中的果酒替换成茶水，悄悄地提醒：“等会你不是还要去找太子吗？可别失态了才好。”

  　　封㿼明年就要及笄了，她本来行事就端庄稳重，不易出错，经过陈嬷嬷的教导后，胆子大了不少，倒更有大将风范了。此时宴会上，不少人偷偷打量着封㿼，考虑和康乐公府联姻能带来的好处。

  　　封盈知道前世封㿼所嫁何人，这辈子她希望自己的姐姐能找一个让她开心的人在一起，而不是不抗争地就接受了命运。

  　　封盈在看别人的时候，自己也正被人盯着。

  　　年珏成的目光时不时地飘向封盈脚边的木箱。不知道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是不是给自己的惊喜，他内心有点激动，有点忐忑。

  　　宴席结束后，年珏成几乎是小跑着回了宫，坐在宫里等封盈的到来。

  　　过了约莫一刻钟，就有太监来禀，康乐公府的夫人携两位小姐来给太子请安。

  　　请不请安不是重点，重点是年珏成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封盈是不是还给他带了什么别的生辰礼来。

  　　好死不死，安王年珏安也后脚跟了进来。这次，他身后没有什么美人的影子，两名太监抬着一尊梭梭树进来了。

  　　年珏成知道这树，多长在大漠，生命力顽强但是寿命短暂。

  　　只是，在他这样大喜的日子，送这玩意儿也不知道是要恶心谁。不过，年珏成的温柔大气已经刻在了脸上，他如沐春风地笑着收了，还不忘谢过安王。

  　　柳氏带着封盈、封㿼行礼后落座，封盈的箱子被摆到了手边。

  　　“晓晓的箱子里是何物？不会是给孤的生辰礼吧？”年珏成终是没有忍住开口问

  　　却见到封盈对他笑了一下，然后淡淡地看向年珏安。

  　　“此次入宫倒没给太子殿下带什么东西，这盒子里是给安王殿下的回礼罢了。”封盈说完，肉眼可见年珏成脸上的笑容掉了下去。

  　　倒是坐在一边的安王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没错，安王殿下初次见面就赏给小女一份厚礼，小女受之有愧，略备薄礼奉上。”封盈说完，让人将盒子交到安王手中。

  　　检查一下没什么特别的机关，年珏安小心地打开了它。里面竟然是一些珍藏孤本书籍的——拓印本，也就是复刻本。

  　　“也不知道安王殿下喜好什么，我大年也没有崇武抑文的风气，就送上一些珍贵的书籍聊表心意。”

  　　年珏安最讨厌被人当做替代品，但是此刻他又不得不作出大度的样子，笑着感谢封盈的书本。

  　　年珏成看到自己收到的孤本的拓本也在其列，心里稍感安慰。起码，他收到的是正品。

  　　年珏安又坐了一会儿，尽听太子和柳氏扯一些无聊琐碎的妇人之事，就带着收到的回礼离开了。他前脚刚走，柳氏也带着封㿼去皇后宫里了，就留下封盈蹦跳着来到年珏成面前，悄声对他说：“太子哥哥，我们去你的寝殿看看吧？”

  　　年珏成看着封盈不知道是因为喝酒还是被宫里地龙蒸的有些红彤彤的脸，心跳突然加快了。

  　　“我们去我的寝殿，做什么？”年珏成笑着问。

  　　“我给你准备的惊喜呀。”

  　　果然有不一样的地方，他就觉得晓晓表妹要比自家妹子都贴心许多。想他一些妹妹送的生辰礼尽是一些弹弓、弓箭、飞弩等物，年珏成就头疼。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偏偏在这些充满阳刚之气的物件上镶满了一些小女孩子喜欢的翡翠珍珠宝石，让他用得硌手不说，还显得十分女气。

  　　“看来晓晓在我的宫里安插了内应啊。”年珏成开玩笑地说。

  　　这种玩笑谁都不敢乱开。

  　　封盈紧张地用手捂住了年珏成的嘴，她的手心冰凉，让年珏成上头的脑袋也有些冷静了下来。

  　　“不逗你了。既如此，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封盈带路，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入年珏成的寝殿。

  　　年珏成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寝殿有现在这一刻充满生活气息。

  　　且不说地上摆放着的围成圈的一堆似乎是用棉花做成的动物，年珏成原本朴素典雅的寝殿的顶上，还吊了不少的棉花团子。刚一进入的时候，因为人多，棉絮飘动，他甚至有些想打喷嚏。

  　　但是看着封盈兴奋的样子，他也说不出一个不好来。

  　　的确是白白、胖胖、好捏的生辰礼啊。

  　　“这个是云朵，这样下雨天你也能感受到天晴了……这是做的河塘，里面是各种水生动物……这是陆地，将大年有的物种且都放进去了……如何，是不是特别惊喜？”

  　　“的确……”年珏成惊喜是有，惊吓也是有的。年珏成感觉在自己生日的当晚要睡在别处实在是太可怜了，但是照目前看来，自己的寝殿收拾完也要许久。想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景行。

  　　罪魁祸首景行低着头，并不敢抬眼看自家主子现在的表情。他只不过是一个奴婢，要做什么还不是主子们说了算。虽然封盈不算他正经主子，但是人家可是敢在太子头上夺珠子的人，他一个小小太监也是得罪不起的啊。

  　　“不喜欢？”封盈皱着眉头问。

  　　年珏成露出清风朗月的虚伪笑容：“晓晓送的，自然是好。”

  　　不过最终，他也没有憋住，打了个喷嚏。

  第19章 旧事

  　　最终，重华宫里面的大团的棉花都被收拾掉了，一些精致而小巧的棉花手工品则被年珏成让人收入私库。

  　　封盈在年珏成打出喷嚏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这份礼送的过于草率且幼稚了。不过，年珏成向来脾气好，怪罪是肯定不会怪罪他的。就是自己的这份心意有没有传达到年珏成地方，还有待商榷。

  　　和柳氏回府前，封盈确认再三，自己独特又明显的示好年珏成感受到了。

  　　“殿下，我觉得封姑娘对殿下的心思好像不一般。”景行望着封盈远去的身影，感叹送走了一个祖宗。除了封盈的身份原本就压他好几头，让他不得不听从，他为封盈说话还存了一些自己的小心思。

  　　景行进宫前姓韩，家中只剩一名小妹名叫韩雨菲。因为年幼，景行将她安置在离皇宫稍近的一个胡同巷子里，委托一名妇人照看着。但凡有机会出宫，景行总是会给自家妹子带点财物。

  　　说来也是巧的。上一世徐傅继承侯爵之位前，一直在刑部当值。一般大理寺觉得无法定夺的案子才会交由刑部。在两人还好得蜜里调油那会儿，徐傅很爱给她讲一些骇人听闻的卷宗，好让她怕得往他怀里躲。往往躲着躲着，两人就躲到床上去了。

  　　冥冥中，封盈觉得有些事不同了，但有些东西却一如既往。

  　　比如，刻在每个人人性中的嫉妒。

  　　徐傅当时说过的卷宗，封盈即使在现在想起来，仍然不寒而栗。

  　　那是年珏成和年珏安斗得最不可开交的一年。

  　　有一日，徐傅下了值回来，封盈命人给他端上最喜欢的红炙肉片，徐傅却脸色不善地离开了饭桌。

  　　到了晚上，才跟她讲起当日发生的事情：有一名宫中的太监在外犯事杀人了，偏偏这名公公还是成王的人。尽管徐傅当时说的公平公正，但是仍然在卷宗里给犯事的太监判处了极刑。想来那时候，他就已经和年珏安有了一些不可告人的交易。

  　　不知道当时那名太监是否是景行，但是封盈依稀记得某日徐傅带回家办案的卷宗里，清楚地记着这名太监杀人的原因。

  　　离皇宫不远的地方有两条胡同巷子，一条叫平安坊，一条叫川华街。平安坊里住着的大多是年龄大被遣出宫的老人，川华街里住着的人就杂乱了许多，小贩走夫，【创建和谐家园】暗娼，什么样的人都有。平时，两条街上的人基本不往来，也相安无事。

  　　那名太监是在川华街里杀的人。

  　　被杀的人是一名年迈的妇人，她的底下有一些姿色尚可的养女，平日里靠出卖皮肉色相为生。起初，封盈想当然地以为是太监寻欢作乐不成，怒而杀人。细看下去，内容却十分惊心。

  　　这名妇人本不是京城人士，在青壮年时就好吃懒做，不务正业。夫家将她休弃后，她便开始自谋生路。然而随着年老色衰，妇人逐渐无人问津，她就想了一个恶毒的法子，假装到各个有钱人家的家中去应聘老妈子，看到姿色不错的姑娘家就拐带出来，随着她一路北上。

  　　最终，她带着好些个女儿，在川华街落了脚。

  　　这太监年少时无知，将自己的亲妹子也交由妇人照看，却结结实实地将自己的妹妹推入了火坑。这太监的妹妹长大后，在一次夜里，被妇人带来的野男人给侵犯了。从此自暴自弃，跟着妇人做起了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终于有一次，被太监撞见了。

  　　许是觉得自己没脸见人，太监的妹妹在跟哥哥说完所有的事情后，就缢死了。太监悲从中来，就拿着菜刀将已经变成老妇的妇人砍杀了。

  　　卷宗最后，还有一些小小的注释。封盈只能勉强记得妇人拐带的失踪的姑娘里，也有各州知府的女儿。

  　　告状的奏折如雪花般纷沓而至，皇帝着令严查此案。

  　　成王虽然失去了一名忠心仆从，却因此咬出了安王的人【创建和谐家园】、尸位素餐，最终，刑部换了大一批成王的人上位，这名老妇的恶行也被说书人写成故事传唱在街头巷尾。好长一段时间，京里的人都不敢用外地来的下人。

  　　封盈惦记着年珏成的成败，就惦记着他身边的所有人。靠着陈嬷嬷的一些情报，她得知前世那名作恶多端的妇人此时已然在京城里安顿了下来，开始悄悄地做起了生意。

  　　为了帮年珏成提前解决掉麻烦，她找人盯了许久，终于在一个合适的机会给景行递了话。

  　　起初，景行十分警惕。

  　　但是自己的嫡亲妹妹说起妇人的各种怪异举止，景行还是长了个心眼。最终，将妇人扭送到了大理寺。

  　　景行欠了封盈一个大人情，不得不为她做牛做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