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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傅摇了摇头，那两个一个坏一个伪善，但是都不蠢，看上去不像是会被人下套的类型。

  　　“既然这样，就先放一放这个事。把王爷的事情办好再说吧。”

  　　“是。”探子如蒙大赦。

  　　徐傅又陷入了沉思。

  　　冬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浸入每个沉睡的人梦中。

  　　卢怀瑜一夜好眠。

  　　起床的时候，她心情很好地看了一眼窗外，雨势和昨晚相比小了很多。因着雨水的滋润，许多被雪掩盖的花草露出了真容，娇艳地开着。

  　　“小碧。”卢怀瑜喊着婢女的名字，让她前来伺候自己起床。

  　　一名眼生的宫女听到卢怀瑜的呼唤，轻轻地绕到她身后，为她梳妆起来。宫女似乎是第一次做这个活计，有些手生，不小心扯痛了卢怀瑜的头皮，还撕下几根头发。

  　　“新人？”卢怀瑜皱眉问了一句，“小碧呢，让她过来。”

  　　宫女怯生生地回答：“回侧妃，小碧姐姐昨晚一直没有回过房。早上奴婢起来看的时候，她那个铺位还是叠得整整齐齐的。”

  　　卢怀瑜没有拿稳手中的口脂：“你说什么？”

  　　怎么可能，小碧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好端端地在宫里不见了呢？难道，她要暗害封盈的事情已经被发现了吗？

  　　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你去打听打听，陛下或是太子殿下那里有什么动静。”

  　　小宫女是第一次被委派做这样的事，不明白要如何下手。卢怀瑜看着她一脸蠢笨的样子，心下无奈，却也不好再折进去自己可用的人手，只能细细地教她。

  　　宫女领了命，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朝阳殿，转头，就朝重华宫的方向飞奔而去。

  　　卢怀瑜尤不自知，还在到处打听小碧的下落。

  　　“嗯？另一个婢女不见了吗？”年珏成看着面前跪地的宫女，她穿着朝阳殿独有的宫装，而才面对过卢怀瑜的脸已经变了样。

  　　这是年珏成从一些罪臣后人里挑选出来的可用之人，每一个都经过了精心的培养。原本只是想有备无患，年珏安到来后恰好用到了他的身边。

  　　“回殿下，安王侧妃是这样说的。奴婢以为，怕是逃了。”宫女回道。

  　　“逃？昨晚她和红叶联系得很成功啊。若不是我们早有准备，恐怕封小姐又要吃一次苦头了。”年珏成面色不虞地说，“你且回去盯着吧，有消息了及时来回。”

  　　宫女微微抬头，只看到年珏成明黄色宫装一角，他已经起身离开了位置。她不舍地又看了一眼年珏成离开的方向，这一次却连背影都看不到了。

  第126章 画押

  　　虽然说是这样说着，但年珏成心里很清楚，卢怀瑜的婢女怕是已经连尸骨都很难找到了。

  　　显而易见的，卢怀瑜并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让一个从小就被卖进康乐公府的婢女为她做事。特别是封盈对待几个一等丫鬟，从不苛待，吃穿用度都参照普通人家的小姐了。

  　　所以，红叶一定是卢俦的人。

  　　只是卢俦下了这么大一盘子，隐藏得这么好的一颗棋子，被她女儿就这么随手用掉了。

  　　卢俦想干什么？

  　　年珏成理不出头绪。

  　　但他很清楚地知道，敌人已经渐渐明朗。

  　　年珏成朝重华宫的地下室走去，景行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既然无法从卢怀瑜身上下手，直接从卢俦地方下手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红叶在地上躺着，看起来奄奄一息。她被带到年珏成地方的时候，一副只求一死的神情，宛如烈士。

  　　当时，年珏成还未做什么反应，景行已经鄙夷地给了红叶一个嘴巴子。然后像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嫌弃地擦了擦手。

  　　红叶只能发出咿呀的声音，睁圆了双眼瞪着，挣扎着看着景行。

  　　“牙都拔了吧，省得一会儿咬舌自尽。”年珏成轻飘飘地说，仿佛面前的人不是人。

  　　景行拿着扳手狞笑着上前几步：“红叶姑娘，你为封小姐做事的时候我们见过几次。虽然我骨子里看不起背主的奴才，但念在我们旧识一场，我下手一定会温柔一点。”

  　　一阵凄凄惨惨的嚎哭声过后，满嘴是血的红叶被带到了年珏成面前。

  　　“我……对不……起……小姐……”

  　　红叶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倒让年珏成有些意外。

  　　她吐掉口中的血沫，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的出生和成长经历，贵人们可能不感兴趣，但我还是要说，因为这是我无法掌控的人生的开始……”

  　　红叶出生在大年朝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家庭，曾经也有着平凡而欢乐的童年。只是因为住在边境线附近，时不时前来侵扰的他国士兵成了她童年的噩梦。

  　　年幼的红叶根本无法辨别是哪个国家的士兵，就已经被打倒在地上。等她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父母都已经倒在血泊中。而在他们背后，他们曾经的家正在被熊熊大火燃烧着。

  　　遭遇到这么重大的打击，红叶根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就被看热闹的人带走了，根本没有想到可以投靠亲戚。

  　　那人是个牙婆，就这样一路带着几个女孩辗转到了京城。

  　　红叶因为穿着朴素，长得也有点土气，一直没有人采买。牙婆心灰意冷之余，已经想要将她送到青楼里去做一个扫除丫头。

  　　这时，西宁王府的管家出现了。

  　　“他虽然买下我，却也没有真正买我做事。只是给了牙婆一些钱，让她再找几个女孩子一起，说是过些日子康乐公府要为嫡小姐选丫鬟，让她带我去。”红叶说，“那日牙婆所带的人其实都是卢俦准备好的，只是偏偏，他们将我挑选了去。”

  　　红叶露出无奈的表情：“如果，封家人对我差一些，我倒也心甘情愿地为西宁王做事了，可偏偏，他们对我极好。让我一度陷在矛盾中，不知所措。”

  　　“如果你要为自己辩解还是免了，先说说你为卢俦办了哪些事吧。”

  　　年珏成打断她。

  　　红叶一下子沉默了。

  　　“是安王侧妃来找的我。”良久，红叶嘶哑着开口，“和西宁王并没有什么关系。”

  　　年珏成从红叶的陈述中理清了这件事的始末。

  　　虽然卢怀瑜独占安王后院，但她很有危机感，会学着为自己铲除前进道路上的敌人。

  　　很不幸，封盈就是其中一个。

  　　尚在闺阁之中的时候，卢怀瑜就几次设计封盈，那时候红叶身份还没暴露，理所当然地帮着封盈挡掉了。

  　　变化就出在宫宴那日。

  　　红叶扶着封盈回皇后宫里的时候不小心撞上了卢怀瑜一行，更加不巧的是，她手背上的疤痕完整地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尽管当时红叶立刻拿袖子遮住了，还是让卢怀瑜起了疑心。

  　　但凡卢怀瑜上点心，就能知道自己父亲放出去的探子们身上有什么特殊记号。

  　　当天夜里，卢怀瑜的贴身婢女找了过来，红叶无奈跟了出去。卢怀瑜果然猜到了她的身份，想要让红叶为她做事。

  　　红叶当然想也不想地拒绝了，只是卢怀瑜有备而来，说出了一个让卢怀瑜无法拒绝的杀手锏。

  　　红叶还有亲人活在世上，在等着跟她团聚。

  　　卢怀瑜威胁她，如果不替自己办事不仅会到父亲面前细数她的罪状，更会让人对红叶的妹妹痛下杀手。

  　　震惊之余红叶根本来不及细想，她已经经历过一次失去亲人的痛苦，不想也不能再承受第二次了。

  　　犹豫了片刻，红叶还是答应了卢怀瑜。

  　　只因卢怀瑜对她承诺，这次只是让封盈长一个教训，并不会伤及她性命。

  　　红叶回忆起久违的受训过的技能，迷倒了服侍的宫女，把封盈偷偷背出来放在了一间她以为最干净的废弃宫殿中。

  　　后来，她更是怕封盈因为寒冷而得病，将屋子里的地龙打开了。

  　　看来，红叶知道皇宫密道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年珏成心想，也是，一个小小的探子怎么会有资格得知上位者的秘密呢？

  　　红叶说到这里似乎也累了，停下来看了看放在不远处桌子上的镯子，她身上的首饰早已换成了铁链镣铐。

  　　“镯子是卢怀瑜硬要我收下的，里面除了有可以无声将人迷倒的【创建和谐家园】外，也是她想过的退路。万一事情暴露，她就可以说是我品行不端，偷拿了她的首饰，趁机将我处死。”红叶顿了顿，“她应该没想到我会堂而皇之地将镯子戴出来，就像是往常炫耀小姐给予的赏赐一样。”

  　　景行写好了口供，放在红叶面前。

  　　“我不识字。”红叶十分坦然，“按个手印就好了吧。”

  　　年珏成点点头，接过口供收入衣襟。

  　　“你还有用，就暂且留着你的性命吧。现在，孤要去找安王侧妃，为晓晓讨一个公道了。”

  第127章 镯子

  　　年珏成都还没走到朝阳殿，就听到宫殿方向传来一阵喧哗。随后，一个宫女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群人。

  　　“怎么回事？”景行抢先一步拦在年珏成身前。

  　　宫女没有注意，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撞到了景行的身上。

  　　她“哎呦”一声跌倒在地，不敢抬头，只是口口声声地说着：“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透过景行的肩膀，年珏成看到，宫女的肩膀微微颤抖。他和颜悦色地问道：“莫慌，发生了何事，你抬起头来慢慢说。”

  　　宫女闻言抬头，露出一张梨花带雨的娇艳面庞。

  　　这么快就暴露了？年珏成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这赫然就是他放置在朝阳殿的棋子。

  　　“只是，只是因为奴婢摔坏了侧妃的一只镯子，侧妃就要让人将我乱棍打死。”宫女抽泣着说，“奴婢趁他们还没动手就跑了出来，”

  　　景行敏锐地捕捉到了宫女话中提到的“镯子”，不动声色地看了年珏成一眼。见主子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景行才开了口：“你是安王的人，这是安王的家事，咱们殿下可管不到啊。”

  　　宫女朝前爬行了几步，绕过景行扯住了年珏成的裤脚：“殿下，求您怜悯。我才十六岁，一点也不想死啊……”

  　　景行要去掰扯宫女的手，还没来得及将她的手从年珏成的裤腿上扯下，朝阳殿的宫人们就已经赶至眼前。

  　　年珏成神色淡定。

  　　景行却心如鼓捶。

  　　“太子殿下。”领头的太监看到是年珏成，讪笑着行了礼，“还请殿下不要为难我们，让我们将人带回去吧。”

  　　“什么镯子？”年珏成问道。

  　　“啊？”领头太监没有反应过来。

  　　“我们殿下是问，这名宫女摔坏了侧妃的什么镯子？”景行补充道。

  　　“这，奴婢也不是很清楚。但据说是侧妃娘娘出嫁时带着的，虽不贵重，但十分心爱。”领头太监解释。

  　　“因为一件物品，就要打死一个人，未免有些太过了。”年珏成挥了挥手，“这宫女孤带回去了，安王侧妃要什么补偿让她来找景行。”

  　　“殿下，这恐怕不合规矩啊……”领头太监战战兢兢。

  　　“孤正好怀疑你们侧妃和一起伤人的案子有关，如果不让孤带人回去，孤可就直接过去找她了。”

  　　跪在地上的宫女听到这话，眼神里光芒闪烁，肩膀也挺直了许多。

  　　领头太监无奈，只能目送年珏成将人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