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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理会丁秋的冷嘲热讽，徐傅问道。在他这句话问出口后，他看到，丁秋的身子不经意的抖动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常态。

  　　看来自己是抓到重点了。徐傅自信一笑，又问道：“不然，你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人下此狠手。我查阅过跟你有关的卷宗，所有的案子你都以钱财第一，根本没有伤人的先例。”

  　　“一个老头，杀就杀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丁秋逐渐不耐烦起来，“要我说，这事情是我一个人做的。我砸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没气了。放了我的兄弟们吧。”

  　　到了这样的时候，丁秋还是很讲义气。

  　　“律法无情，这里也不是江湖，任由你们胡作非为。”米开元听到这话，忍不住开口反驳。

  　　见到米开元前来，徐傅有一瞬间惊讶，不过很快又恢复了自然。

  　　“米兄。”

  　　“徐贤弟，要我说，就该对他用上一点刑罚，才好让他开口。他定是拿了什么不得了的财物，所以才会这样嚣张。”米开元说道。

  　　“算了吧，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徐傅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暗地里有了别的想法，想着刚好可以利用一下这个丁秋。

  　　从丁秋的嘴巴里再问不出什么话来，徐傅也有些疲惫了。

  　　看了眼天色，也是要回家吃饭的时候了。徐傅半推半搀着米开元出了牢狱，又问他要了几卷胡人作案的卷宗来看。

  　　米开元大方地给了，还告诉徐傅，晚一点还也不打紧。当然，如果能帮他把案子都复核一遍是最好不过了。

  　　徐傅应着走了。

  　　在他走后，米开元迅速换了一副面孔，抹不开的忧虑挂在脸上。

  　　“去给成王送个信，让他注意着身边的虫子。”米开元将信交到小厮手中。

  第107章 马脚

  　　一个香饼在炉子里缓缓的烧着，配合着房间里的温暖散发出靡靡的香气。一只干瘦的手掌拨弄了一下，炉子里的香料发出了噼里啪啦的燃烧声，香气也更加馥郁了。

  　　“要我说，这舶来品的香料根本和我们大年的没有办法比嘛。”烟雾缭绕中，张丙半躺在一张罗汉椅上，把玩着手里的文玩核桃。

  　　这大半年，他的官场生涯可谓是大起大落。

  　　虽然在原州赈灾不力，但是好歹昌盛帝没有深究下去，也就没有追查出他侵占赈灾款项和粮食的事实，最后只是象征性地给了一个处罚。

  　　但危机中，张丙也得到了半年难遇的机遇，和宫里宫外的几位贵人搭上了线。为此，他很快起复，来到了更加富饶的中州。

  　　中州地处大年江南，水路众多，四通八达，也有不少外邦人前来通商部。

  　　要不说怎么富裕的地方民风更加淳朴呢。在这里，给官员上贡已经成为了商人们心照不宣的一种默契。加上许多口岸都要官府发放的文书才能让外邦人进入，这些来中州的外邦人也迅速地学会了和官府打交道的方法。

  　　香料、珠宝、工艺品……只要是张丙能想到的，想要的，总有人会将这些东西送到他的手边。

  　　这也导致了一个后果，张丙现在对这些触手可得的实际的珍宝兴趣缺缺。就像他房间里燃的香料饼子，在中州市场上大概要卖上一两百金的价格，张丙却说丢就丢了，一点也不心疼。

  　　“师爷，你若喜欢这个味道，我手上还有不少，你都拿去了罢。”张丙倒不是故作大方，说的都是实话。

  　　这师爷倒也不客气，笑着就收下了张丙的好意。

  　　“大人，不日安王就要迎娶侧妃，这份我粗拟的礼单还需你过目。”师爷说着递上一本簿子。

  　　张丙接过只是扫了一眼就放到了一边：“师爷办事我放心。就是不知道上次那件事情办妥以后，怎么陛下那边就最开始有了点动静，后面就没有反应了？王爷那边最近可有什么消息来么？”

  　　师爷走到张丙身后，驱散立在一旁的两个婢女，亲自为张丙捏起肩膀来。张丙舒服地眯上了眼睛，师爷见状说道：“王爷那边最近风平浪静，我倒觉得现在没有消息反而是一个好消息。”

  　　“此话怎讲？”

  　　“如今太子之位空悬，成王是否还留有郡王称号，陛下也一直含糊不清。但是安王却还是实实在在的安王。如今，安王即将成婚，对于朝中那些保守派来说是一个信号。”

  　　张丙心中了然。

  　　朝廷里一直有激进派和保守派两派，保守派在年珏成出生的时候就建议昌盛帝立其为太子，以稳固大年江山。

  　　激进派就不同了，他们在昌盛帝年轻的时候并不建议将太子人选早早地固定下来，而是让昌盛帝广开枝叶，先多生几个儿子出来挑挑看。

  　　可惜昌盛帝并不如他们的意，直到不惑之年都只有年珏成一个儿子，他们无奈之下只能和保守派统一阵营。

  　　年珏安出现以后，这一切又变得不同了。

  　　年珏安人前惯会假装，加上他本身也是肚子里有墨水的人，因此赢得了不少激进派的好感。有不少人明里暗里都和昌盛帝提出过，可以让他再考虑一下太子的人选。

  　　当时，本来支持年珏成的保守派也有了一些动摇。

  　　只因这些保守派的大臣们一贯奉行成家才能立业的道理，建议太子早日纳妃，才好开枝散叶，为大年皇室增添人口，也好对得起在天上的列祖列宗。

  　　奈何年珏成当时说了一句“孤非豚鼠，不拘于人”的话就堵住了他们的嘴。

  　　“如今安王成婚在即，之前的那些人倒又骚动起来了。”张丙冷笑。

  　　昌盛帝两个儿子年龄渐长，有许多大臣想要将家里的女儿送进宫去，希望得到其中一位的青睐。

  　　张丙自己只有两个年幼的儿子，也没什么其他的借口理由往皇子们身边塞人，对这些大臣的所作所为就十分嫌弃了。

  　　“但安王的第一位侧妃就是西宁王妃养出来的庶女，恐怕日后的正妃也并不好找。”师爷说出了自己心里所想，“大人想一想，这位庶女自小养在王妃膝下，恐怕也是有不少手段的。如果安王以后的正妃出身和本事高过她还好说，不然也只有被她压得死死的份了。”

  　　张丙一想也是，安王从来没有什么流言蜚语传出，突然就要娶西宁王的庶女了，可见此女的确有几分手段。

  　　张丙重新拿过礼单翻阅，将里面几样东西画了红圈：“将这几样换成女子喜欢的贵重首饰吧，早些去办好，不要误了安王的吉时。”

  　　师爷应了，出门的时候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似乎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师爷。”一个步履匆匆的小厮见到张丙的师爷，也恭敬地行了礼。

  　　师爷很享受这种被人尊敬的感觉，点了点头，看到小厮手中捧着的土色坛子，随口问了一句：“这是何物？”

  　　小厮脸上顿时显露出嫌恶的表情。

  　　“怎么？”师爷不解地问。

  　　“还不是那些罗刀国商人送来的东西，说是什么大补之物，一定要我们送到大人手中。”

  　　说着，小厮掀开了坛子的顶盖，一块黑糊糊的不明物品就这样放在坛子里。

  　　“熊瞎子的手掌？”师爷失声叫道。

  　　“师爷真是见多识广，居然认得此物。”小厮颇为惊讶。

  　　“是你没见识罢了！在罗刀国这可是不可多得的珍宝！还不快给大人送去？！”师爷怒斥道，尤嫌不够，还伸脚踹了一脚小厮的【创建和谐家园】。

  　　那小厮被师爷踹得一个踉跄，差点端不稳手中的坛子。

  　　师爷气冲冲地走了。

  　　小厮的同伴用手肘捅捅他，示意他赶紧做事。

  　　小厮朝师爷离开的方向狠狠地啐了一口：“呸，什么人嘛！跟我们一样是奴才，还以为自己有多厉害。我看他这么气愤，一定是罗刀国派来的奸细！”

  　　小厮的同伴又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厮才气呼呼地走了。

  第108章 线索

  　　年珏成在重阳宫里看着米开元送来的信。

  　　门口，有不少搬着丝绢和瓷器的宫女太监路过。

  　　“今天是几号了？”年珏成随口问了一句。

  　　景行埋怨道：“殿下，你这日子过得舒心，都不知今夕几何了？已经是初八了，再过十多天，朝阳殿就有人要搬出去了。”

  　　昌盛帝子嗣单薄，为了宫里热闹点，基本所有子女都没有在成年后搬离皇宫。不过成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从定下卢怀瑜为侧妃开始，昌盛帝就命令户部在宫外加紧建造安王府邸。前几日，户部尚书季波刚刚将完成的府邸图纸交给昌盛帝过目。这几天，昌盛帝就赏赐了不少东西给年珏安，让他去填充一下新府邸。

  　　年珏安什么也没说，统统都收下了。据景行说，朝阳殿收到的礼品都已经堆到了殿门口。不仅如此，他还将一些普通的布帛、首饰和书画随意地放置在地上，不少没见过世面的小宫女在经过朝阳殿的时候都会偷偷讨论，很是眼红。

  　　“外强中干的嚣张，是他会做的事情。”年珏成笑笑，将手中的信放到油灯上烧了。

  　　景行等了半天，没有等到年珏成的吩咐，忍不住开口问了：“殿下看完米大人的消息，没有什么事要奴婢去办的吗？”

  　　“景行你会钓鱼吗？”

  　　“奴婢只看过殿下钓鱼，自己从来不曾尝试。”

  　　“钓鱼考验的是一个耐心。就算你知道鱼咬了饵上钩了，也要多等一会儿，将它的体力耗尽，在它筋疲力尽之时才能把它钓上来。”

  　　“钓人，我想应该是一个道理。”

  　　景行听得似懂非懂。

  　　年珏成也不多做解释，让宫人也去随便找了几件闲置的物品当作贺礼给年珏安送去。

  　　毕竟，怎么说都是骨肉相连的兄弟么。

  　　卢怀瑜这几日心情激动。

  　　并不是因为皇后封劼派了两名老练的嬷嬷到西宁王府，教导她一些宫中必备的礼仪。

  　　这些事情对卢怀瑜来说不在话下，也不想想她是在谁的抚养下长大的。尽管内心对皇后的行为嗤之以鼻，卢怀瑜表面还是对两个嬷嬷恭敬又尊重，加上她本身也知书达理，两个嬷嬷没呆几天就满意地回宫了。

  　　接下来几天，宫中源源不断的赏赐送到了卢怀瑜的院子里，很多都是她之前听说过、见到过，但是没有机会拥有的珍宝。

  　　卢怀瑜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小碧，你说这个东西，康乐公府会不会有？”卢怀瑜心情颇好地拿起一对七彩琉璃酒杯，对着阳光照着看。

  　　光线流转，琉璃杯熠熠生辉。

  　　“小姐，这样的珍品当然只有御赐，再怎么样，康乐公府都是外戚、怎么能跟陛下自己的骨血相提并论呢？”小碧也很知趣，专挑卢怀瑜喜欢的话说。

  　　卢怀瑜随手从匣子里拿出一支珍珠步摇：“这支钗赏你了，拿去吧。”

  　　看到小碧感激涕零接过，跪下道谢的样子，卢怀瑜心中得意更甚。

  　　“妹妹。”门帘子被人用杆子挑开，卢怀慎走了进来，带着一股冷气。

  　　卢怀瑜打了个寒颤，挤出笑脸回头看向自己的三哥。这个三哥是父亲和母亲的嫡长子，也是整个王府下一任的当家人，她日后少不得有倚靠麻烦他的地方。

  　　“三哥有事找我？”卢怀瑜使了个眼色，小碧见状很快就退了下去。

  　　房间里就只有兄妹两人了。

  　　“我也打开天窗跟你说亮话，虽然我不赞成父亲，将你的婚事作为拉拢下属的筹码，但也并不觉得安王是个良配。”

  　　卢怀瑜脸上一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事已至此，也没有回头的余地。我只想告诉你，你往后有两条路。一条是和安王绑在一起，再不要我西宁王府的庇护了。还有一条就是，永远记住这里才是生你养你的地方。”

  　　卢怀瑜一惊：“这是父亲的意思？”

  　　这话听起来就好像是西宁王府已经要和安王阵营安静地切割开来了？难道在她准备婚事的这几日有什么意外发生吗？

  　　卢怀慎犹豫了一下，还是很爽快地说了：“这是我的想法。”

  　　卢怀瑜转念一想，卢怀慎喜欢国公府的封㿼喜欢得紧，和父亲政见不合转向支持年珏成也是有可能的事。只是，她既然要嫁的人是安王，又凭什么要站在西宁王府的立场上为她的兄弟姐妹们考虑呢？

  　　她想要的名誉、地位、财富哪一样不是靠自己的谋划经营得来的？如果按照父亲原有的想法，恐怕现在她已经在一个五品小官家中，为了如何撑起全府的生计发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