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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徐傅却在心里打起了小九九。没了家世优渥的妻子助力，大哥和他谁能当上世子也真的不好说了。只要自己在中州的这件事情上，给他使点绊子，想来他也无法全身而退了。

  　　思及至此，徐傅也露出一个虚伪的笑容：“那弟弟就在此预祝大哥此行一帆风顺了。”

  　　卢怀瑜当上安王侧妃的消息当然也传到了封盈的耳朵里。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她躲在被子里偷笑了好一阵。

  　　卢怀瑜是疯了吧？居然挤破脑袋要嫁给那么一个喜怒无常的“暴君”，而且还是用了这么阴险的手段，恐怕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了。

  　　年珏安心思多变，因为这件事情和西宁王府生出了嫌隙来都说不定。

  　　这样一想，封盈的胃口都好了不少，连午膳也多用了好几碗。

  　　“晓晓。”封盈正在花园里消着食，封㿼带着丫鬟就找了过来。屏退下人后，封㿼一脸愁容。

  　　封盈满头疑问：“姐姐，你又怎么了？”

  　　“你说，西宁王府和我们府上虽然定了亲，但是不是王爷和父亲的政见不同，对我们府上也有影响呢？”

  　　“你又不是嫁给王爷，你是嫁给卢怀慎啊。你觉得卢怀慎此人如何？”

  　　“有想法，有情有义，并不像阴险宵小之辈。”封㿼对自己的识人并没什么信心，“但是你也知道他从小就受到父母的熏陶……”

  　　封盈摆手制止了她的继续：“你是喜欢他这个人，还是喜欢他的家世？”

  　　“当然是看人啊，不然我之前也不会有那样的事了。”封㿼讪讪地说。

  　　“如此便好了，你可以借故试探一下，看看他是否是那种背信弃义的小人。如果他并不知道自己父亲所做的一些事情，那你岂不是冤枉了他？”

  　　封㿼听了若有所思。

  　　封盈继续道：“若真有那一天，我相信父亲也不会让姐姐为难的。”

  　　“我晓得了。”

  　　两姐妹又说了一会儿话，封盈就去午休了。

  第72章 拒绝

  　　不过封盈的这一个午觉没有能睡得安稳，就被叫醒了。

  　　柳氏急匆匆地把女儿从床上拖起来，又命丫鬟给她挑了一身素净的衣裙。

  　　封盈睡眼惺忪，哈欠连篇。

  　　“怎么了母亲？怎么给我穿这样一套奔丧的衣裳，看起来也不喜庆。”封盈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打趣道。

  　　封㿼在一旁做了一个闭嘴的姿势，封盈才看到柳氏面色十分不好。

  　　“你姨母的夫君出事了，如今人已经抬到了府里，你快随我一起去看一下。”柳氏到嘴边就咽下去的话是，能给你娘出个主意就更好了。

  　　封盈的睡意一下子被驱散了。

  　　姨父出事？这在她印象里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快，我们快去姨母地方看一看。”

  　　车轱辘和马蹄踩踏的声音响起，马车载着柳氏母女三人飞快地向东陵王府驶去。

  　　大柳氏坐在正厅中央，下首是一干头发和胡子都发白的老头子们。

  　　“母亲？”封盈的表姐站在自家母亲的身边，看上去十分忐忑。

  　　“无妨。”大柳氏安慰地拍了拍女儿的手背，转而朝向老头子们，“族长和各位族中长老今日前来，是有何事？”

  　　为首的一名老头冷笑一声，重重地搁下手中的茶碗。

  　　“柳氏，如今你夫君是什么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族长林旦和各位长老对视一眼，充满自信地开口道，“我想选一名族中所出的【创建和谐家园】过继到你们名下，对你们也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大柳氏笑了，她这一笑，林旦还以为此事有了十足的把握。因为大柳氏多年以来，名下只有一个嫡女，而林家的这个儿子也不争气，居然不纳妾侍，没有通房，所以连个继承爵位的庶子都没有。

  　　为此，族中商量不能埋没了好不容易得来的爵位，必须要找个人继承才可以。

  　　“那你的意思是答应了？”

  　　大柳氏柳眉一挑：“我何时说我答应了？”

  　　“那你笑是什么意思？”林旦愠怒。

  　　“我在笑各位族长和长老们异想天开啊。”大柳氏说道，“且不说夫君尚在人世，就算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为何非要一个外人来继承我这偌大的家业。难道族长忘记了，当今陛下是允许女子改嫁再嫁的么？”

  　　是了，大年民风开放，女子二嫁、三嫁都十分常见，京兆尹裴度裴大人经手的和离案子是远远多过于休妻的。

  　　林旦和一众林家长老都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你这悍妇，敢对族长这样无礼。”半晌，林旦也只说了这样一句。

  　　“你说谁是悍妇？我看你才是不讲道理的臭老头！”门口传来女孩子清脆的质问声，封盈提着裙角飞快地跑了进来，在大柳氏身边的站定。

  　　“晓晓来了啊。”大柳氏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

  　　封盈看到只是几日不见的姨母，眼角就增添了许多细纹，不免有些心疼，对着林氏家族的长老们就更加没有什么好脸色了。

  　　林旦看到封盈年纪不大，穿得也很素净，以为是柳家哪一门破落的亲戚来为大柳氏撑腰了，言语间更是不客气。

  　　“你这女娃好生无礼，长辈们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林旦怒道，“是不是无父无母让你养成了这么个刁蛮的性子。”

  　　“若她是无父无母，那我又是何人。”封励带着封家不少身强力壮的家丁，在东陵王府下人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柳氏一下子扑到了大柳氏的怀里：“姐姐，我来迟了，让你受委屈了。”

  　　林旦虽然没有见过封励，但也被他从戎多年的气势所震慑到了，不由得陪着笑脸问：“敢问阁下是？”

  　　“康乐公封励。”

  　　林旦将自己的笑容扯得更大了一些，内心却暗自恼怒，刚才不该将那个女娃说得那样不堪，导致现在有些下不来台。

  　　“敢问族长，为何硬要过继儿子给我姨母。”封盈听大柳氏说了一些大概，内心气愤不已。这些人居然落井下石，想要来占姨母的便宜了。

  　　林旦笑着说：“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没有长子就无法继承爵位，而林家的荣光定要有人世代传承下去。趁着林森这小子还有一口气在，将此事抓紧办好了，也好了却了我们一桩心事。”

  　　底下坐着的各位林家家族长老也纷纷应和。

  　　封盈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既然都要过继，不如过继我们封家的儿子好了。反正我父亲有两个儿子，送一个给姨母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可万万不行，这王府理应由林家男子来继承。”

  　　“族长是不是年事已高昏头了？大年朝有律法在册，但凡夫妻其中一人过世后所有的家产都由另一半优先继承，子女随后。既然你觉得姨父命不久矣，那等姨父过世后整个王府都是我姨母的。我姨母要过继谁当儿子，还需得听你们林家的号令吗？”

  　　“这……”林旦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接话。

  　　的确，大年是有这样的律法，但是因为重视男丁，这个规定往往被许多大家族所忽视了。

  　　封盈继续道：“再说了，就算我姨母不想过继孩子到膝下，又如何？我表姐难道不算王府的孩子了？你们眼中就只有爵位，就算你们挑选出一个优秀的旁支子弟来继承又怎么样？和姨母离了心，和我们封家作对，你们以为还有什么好果子吃么？”

  　　大柳氏笑着看着封盈仗义执言的样子，心里觉得外甥女真的长大了不少。

  　　封盈的表姐也十分佩服封盈的勇气，她往前站了一步说道：“我并不想要什么兄弟姐妹，如今这样就很好了。族长和各位长老请回吧。”

  　　林旦带着一众老头，只能又灰溜溜地回去了。

  第73章 倚仗

  　　林氏族人走后，大柳氏才算真正地放松了下来。第一次，她感觉到自己娘家成为了她可靠的倚仗。

  　　“晓晓真是长大了，一番话说得姨母都十分动容。”大柳氏笑着说。

  　　柳氏掐了一把自家姐姐的腰窝：“长姐，如今都这个情况了，你还什么都不与我们说么？姐夫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大柳氏正色道：“昨日晚上，我也是手忙脚乱的。没想到今天他们族人就上门了。”

  　　“那定是有人通风报信了。”封盈补充道。

  　　大柳氏点点头，开口向众人讲述起昨晚的场景。

  　　林森此前一直在边疆驻守，鲜少有回家的时候。大柳氏和他相濡以沫多年，夫妻间也有了约定的暗号。

  　　每当林森出征时，都会提前几日往家里书信一封，告知妻子和女儿。若几日后没有什么消息，反而是好事，证明林森已经得胜归营了。

  　　若几日后又有书信送到，则说明林森出事了。

  　　偏偏在封盈昏迷醒来的当天，林森的第二封书信送到了。信里依然是一些林森在军营里遇到的琐碎之事，并夹杂着一些对妻女的问候。

  　　但因为是林森出发后的第二封书信，大柳氏十分紧张。

  　　令人意外的是，就在书信发出后的第二天晚上，林森的贴身护卫们将满身是血昏迷不醒的他悄悄地抬回了东陵王府。

  　　大柳氏连忙请了郎中来看，却也只是勉强维持住夫君的命。时间过得越久，大柳氏发现林森的气息就越弱，到后来竟然会停个几息。

  　　她内心惶恐不安，也不敢假手他人，和封盈的表姐亲自服侍着。

  　　一晚上没怎么睡，偏偏第二天林氏族人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带着人就找上了门来。大柳氏还没有想好怎么应对，只是要搪塞过去。

  　　“幸好，晓晓来了。”大柳氏揽着封盈的肩膀说道，“若不是晓晓熟读律法，我倒也不知道这其中有这样一条呢。”

  　　封盈吐了吐舌头。这也是她当初在梁意月进府的时候，动过和徐傅和离的念头时翻阅到的。当时，封盈为着是和徐傅平静地和离，还是干脆制造一场意外让他“消杀”苦恼了好久。没想到最终当时所熟悉的东西，现在倒用上了。

  　　真可谓是物是人非。

  　　对着憔悴的大柳氏，封盈深知不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的道理。她只能安慰着说道：“姨母，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要有信心。”

  　　起码之前，她从未听说过姨母家出了什么事。

  　　封励此时提议道：“不如，长姐带我们去看望一下姐夫。看看到底是怎么一个状况了。”

  　　大柳氏带着他们来到了后院。

  　　林森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身上的血迹已经被擦干净了，但整个人看上去没有什么血色，跟死人也差不了多少。

  　　大柳氏见此情景，忍不住就抹起了眼泪。

  　　封励上前探了探林森的鼻息，发现已经十分微弱了：“姐夫这样下去，恐怕今天就会……”

  　　柳氏捅了封励一肘，让他闭嘴。

  　　却见大柳氏已经擦干了眼泪，强打起精神来了。

  　　“其实，昨晚宫里已经派人来看过，夫君他是药石无医了。接下去我要做的，就是把整个府给撑起来，不让人小瞧了去。”

  　　“长姐，你一定可以的。”柳氏连忙说道。

  　　“姨母，可否看一下姨父寄来的信件？”封盈问道。

  　　大柳氏让女儿去自己房里将以往的信件都取了来，存放了几年的书信纸张都已经泛黄，唯有最上面两封还是簇新的模样。

  　　封盈将书信翻来覆去地查看，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但是她还是暗地里留了一个心眼，记住了书信中杂乱琐碎的内容。

  　　封盈一家人又等了一会儿，封磊和封垚下学后也赶了过来。

  　　没过多久，林森的气息愈发地弱了。大柳氏吊了参汤往他嘴里灌，却也灌不进去了。等到再去摸一摸他的手腕时，人已经冰凉，显然逝去多时了。

  　　真到了这样的时刻，大柳氏反而冷静了下来。她命令下人们换掉府里华贵又喜庆的装饰，挂上准备好的白绫，并修书一封把消息传进了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