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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事人并不知晓，皇宫里御书房，几位重臣正在为这场婚事争论不休。

  　　“陛下，臣认为康乐公府和西宁王府联姻对陛下是大大的不尊重啊！”魏文皓首当其冲，做了那只出头鸟。

  　　“哦，怎么就对朕不尊重了？”昌盛帝也十分好奇，人家两家儿子闺女看对眼了，要成婚了，就是对他不尊重了，这又是个什么道理？

  　　“西宁王府乃百年世家，康乐公府也是皇亲国戚，他们子女的终身大事理应由陛下做主才可。如今，他们却默不作声就结了亲事，这可不就是没把陛下放在眼里吗！”

  　　昌盛帝听完这番强词夺理冷笑了一声。且不说康乐公府的四个孩子，西宁王府嫡出庶出的孩子有一箩筐，一个个的叫他指婚，他怎么指的过来？这种费心费力可能还不讨好的事情是要折寿的！他的梦想可是当一个颐养天年的太上皇！

  　　见昌盛帝未接话，刘辉也壮着胆子开口：“陛下，微臣以为，这两家都是武将世家，联姻对他们固然有好处，但是却对我大年有害无益啊。”

  　　“哦，刘大人倒给孤说一说，怎么对我们大年就有害了？”坐在一旁的年珏成先开了口。

  　　他端着茶盏，表情平静，似乎就是随口一问。

  　　刘辉放下心来。虽然他明面上是安王的人，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也有一颗归顺太子的心。在他看来，下一任皇帝总归在这两人之间没跑了，他一碗水端平地讨好才是正理。

  　　思及至此，刘辉恭敬地开口：“大年朝的祖宗们当时也是在马背上打下的天下，大年朝建成后，为了稳定局势，防止藩王割据分裂的情况发生，历任国君都会消减集中兵权。”

  　　刘辉说到这顿了一顿，看了一眼昌盛帝才继续道：“只因陛下最初继位之时，边境不稳，才又看重武将，培养了一大批武将世家。但，西宁王府身为异姓藩王，私养军队已久，加上康乐公府的军士，一旦他们有什么动作，这就……”

  　　刘辉点到即止。

  　　“啪啪啪———”年珏成居然笑着鼓起掌来。

  　　包括昌盛帝在内的一群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只有刘辉，以为得到了太子的初步赏识，内心很是高兴。

  　　这太子是脑子不好了吗？户部尚书季波眼角抽搐，强忍着控制翻白眼的冲动。

  　　季波早年间受过康乐公封励不小的恩惠，两人不打不相识，现下已是无话不谈的好友。季波想开口替封励辩解几句的时候被刘辉抢了先，刘辉的一番话更是激起了他内心的怒火。

  　　没想到，太子也是个没脑子的，自己要不要劝劝封励干脆支持年珏安算了。

  　　季波内心活动还没结束，听到年珏成又说话了。

  　　“刘大人这是在影射我父皇能力不足？所以兵权才会被瓜分？还是，刘大人有证据证明康乐公府和西宁王府会联手造反？说出来让我们有个准备？”

  　　年珏成的一番话虽然直白，却也是昌盛帝心中所猜忌的，众人心中怀疑的。只不过他大咧咧的说出来，就显得刘辉十分可笑了。

  　　西宁王府造反？

  　　他们要反早反了！养了一支自己的军队百年有余不说，人数还不断增加。人数增加了不说，这支军队还就驻扎在京城二十里外的一个县城里。

  　　恐怕只要西宁王一句话，这支五万人的队伍可以马上冲进皇宫，区区三千的禁卫军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

  　　而康乐公更没有反的理由了。

  　　自己的嫡亲妹妹在宫里当皇后，膝下也并无皇子，他要造反更是名不正言不顺。

  　　“臣不敢！”

  　　刘辉豆大的冷汗从额前流下，他没想到众臣交口称赞从不会给大臣们脸色的太子殿下会如此不按常理出牌。莫不是，莫不是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和年珏安的交易么？

  　　蠢货，魏文皓在心里骂道。

  　　“陛下，臣以为刘大人并无此意。”魏文皓只能站出来替刘辉收拾残局。

  　　“刘大人或是说，西宁王府和康乐公府背后有人呢？”

  　　魏文皓意味不明的话，在场也就两个人听懂了。

  　　昌盛帝和太子年珏成。

  　　这是指代石刻之事了。年珏成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看向魏文皓。

  　　魏文皓，从清水举人到把持大部分朝政的丞相，看来他是嫌现有的东西太多了，连皇位所属都要干涉了。

  　　“魏卿这是何意？”石刻的事情是皇家的私密之事，也是昌盛帝心中的一根刺。今天，魏文皓当众说出来，有心之人就会去打听。一旦这些人中间有动摇不支持太子的，朝堂就又会是一片让人糟心的乌烟瘴气。

  　　昌盛帝无比怀念只有一个儿子的时候。

  　　哦，他的小儿子也是魏文皓找来的。魏文皓啊……昌盛帝陷入沉思。

  　　“臣以为，西宁王和康乐公都是肱骨之臣，且对我大年忠心耿耿！”季波出列，列举了一大串封励做的好事，连给路边的贫困老奶奶买饭都说了进去，可见心地之善良。

  　　“儿臣与季大人英雄所见略同。”年珏成轻笑着说。

  　　可怜的季波顿时收到了魏文皓的眼刀警告，并在本人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打上了太子走狗的头衔。

  　　“咳咳。”昌盛帝假咳两声，将众人的目光重新拉回到自己身上，“朕以为，两家亲事既然已定，断没有棒打鸳鸯之理。至于兵权的事情，可以容后再做定夺。另外，过几日的龙舟赛，希望众卿好好筹备，不要出什么差错才好。”

  　　毕竟，大年的西北方还有苍狼国在虎视眈眈，每年少不得封励带着军队去敲打一番。

  　　至于太子，就先观察着，如果他真的和重臣联系过密，再换一个也不打紧。

  　　昌盛帝这样想着，遣散众人回去午睡了。

  第36章 龙舟

  　　出了御书房的门，众人都寒暄着告别。

  　　年珏成却单单叫住了刘辉。

  　　刘辉不知是福是祸，只得暂停跟着魏文皓的脚步，立在年珏成面前。

  　　季波见了这一幕，也不肯走了，远远地望着。

  　　“孤记得，刘大人有一爱女吧？”

  　　刘辉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误以为太子口味独特，喜欢自己女儿那样的女子，他那颗心又飘飘然起来。

  　　不过，还没等刘辉要为女儿说上些什么好话，年珏成的警告就像一盆冷水，朝他当头泼了下来。

  　　“孤以为，刘大人夫人早逝，所以一定将刘小姐教养得甚好。谁知近日来听到了一些传闻，刘小姐与其他贵女在聚会上起了冲突，似有动手之意。这样的孔武有力，怕不是刘大人每日在家言教身传吧？”

  　　刘辉赶紧辩解：“殿下明鉴，小女和其他冲突之事我毫不知情！回家我一定将她好好地说上一顿！”

  　　“嗯，孤相信刘大人一定会理解今日孤这一番话的苦心。家有贤妻百事顺，孤以为刘大人该找个妻子，好好约束一下后院了。”说完，年珏成还朝远远站着的季波点了点头，才带着景行回宫了。

  　　刘辉转身后，季波看他脸色灰白，冷笑一声，迈开大步走了。

  　　很快就到了龙舟赛的日子。

  　　比赛的地点京城里的一处皇家避暑别宫。该宫殿环湖而建，颇有意趣。湖泊上游连着城外山上的清泉，活水源源不断的供应让湖水常年清澈透亮，景色宜人。

  　　三年前，昌盛帝在一次梦中惊醒后召见了钟允，对他坦言自己的梦境。经过钟允的一番卜卦推算得出，昌盛帝是真龙入凡且与水有缘，但是近几年国运五行火旺，恐对昌盛帝龙体有克，建议昌盛帝多举办一些与水有关的活动。

  　　昌盛帝听了觉得极有道理，当即下令从今往后但逢二十四节气，都要礼部尚书想出花样来。

  　　礼部尚书余彭恩是个快到花甲之年的老头，平日里最是爱好研究古籍、古典里面古人的一些爱好活动。昌盛帝的旨意让他如鱼得水，总是能想到常人意料之外的花样来哄圣心。

  　　尤其是第一年的龙舟赛，昌盛帝亲自下场示范，不知是臣子们不敢赢过皇帝，还是他运气是遇水攀升，他自己坐着的龙船居然赢了第一名。

  　　昌盛帝龙颜大悦，下令龙舟赛是每年大年朝端午节的必备了。

  　　照例，今年的龙舟赛也是由礼部筹备的。那个说几句话就要咳嗽几声的老头余彭恩春风满面地站在昌盛帝旁边，向皇帝介绍着今年的赛事安排。

  　　避暑宫殿内的湖泊并不算很大，为此，赛事用到的龙舟都是四人制的，和前两年有些不同。

  　　开头的龙船是为昌盛帝特别打造的，上面挂满了彩灯和彩旗，还有妙龄宫女随着丝竹之声翩翩起舞。

  　　比赛前，年珏成和年珏安才姗姗来迟，昌盛帝含笑向众人宣布自己的两个儿子也会与其他龙舟队一同参与比赛。

  　　两位皇子的参赛，让这场龙舟赛不一般起来。很多官员也想借此一观，看看到底该站到哪一位的阵营中。

  　　封励倒不管这个，他内心很纠结要不要赢了年珏成，但又实在很想要第一名的奖励。

  　　“今年，龙舟赛第一，可得朕一个许诺。只要不违反我朝律例，不涉及道德、律法等层面，朕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在场众人都欢呼起来，气氛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封盈正跟着大哥、二哥和封㿼坐在离湖边最近的台子上，伸长脖子往湖面上看。

  　　“姐姐，卢怀慎有参加吗？”

  　　“他没有，他弟弟倒去凑了个热闹。”封㿼摇头。

  　　封磊看了一眼封盈，这次出门柳氏并未与他们兄妹一同前往，而是在家替封㿼准备一些嫁妆。因此，性格严谨的封磊摆出了一家之长的架势。

  　　“晓晓，直呼未来姐夫名讳不太礼貌，你应该叫卢公子。”

  　　“哦～”封盈也不在意，反正她大哥就是这样的性格，“那卢公子等会可是要找姐姐一起在山庄里走走？”

  　　“或许吧。”封㿼喜事在身，整个人身上都罩着一层柔和的光，平添了几分美丽，吸引附近在座的几名公子哥不停地转头来看她。

  　　“曦曦。”卢怀慎带着小厮来到了康乐公府的位置上。

  　　“大哥、二弟、小妹。”卢怀慎对着封家人一一行礼，礼毕又让小厮递上一个大油纸包给封磊。

  　　“大哥，这是我们王府擅长做的一些小点，今日龙舟赛大家出门都挺早的，划船时间又长，我就带了一些给你们垫垫肚子。”卢怀慎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含着笑盯着封㿼。

  　　“多谢卢公子好意，那我们就收下了。”

  　　卢怀慎走到封㿼旁边，挡住了围绕她的一些目光，两人说了会话，卢怀慎就带着小厮走了。

  　　封盈抢着打开袋子一看，吉祥果、玫瑰酥、合意饼、冬瓜饺……都是封㿼往日里爱吃的。

  　　在封盈的啧啧声中，封㿼笑着拿过纸包，挑了一个相对甜腻的蜜糖糕塞到她嘴里。

  　　“我倒要看看这黏糊糊的糕点，能不能黏住你这张小嘴了！”

  　　两姐妹说笑着，台子右边忽然又来了几人落座了。

  　　“封小姐，好久不见。”刘萌茗矜持地跟封盈打招呼。

  　　碍于周围人多，封盈也只好跟她点点头。

  　　封㿼是认识刘萌茗的，她觉得此人性子跟封盈差不多骄纵，品行却不够端正，十分不喜。

  　　“晓晓，你怎么跟她相识了？”

  　　“姐姐，你且看看她身边是谁？”封盈努努嘴。封㿼扭头一看，梁意月像个小丫鬟似的紧紧贴着刘萌茗，还将自己手中的团扇递给身后的丫鬟，给刘萌茗扇风。

  　　封㿼一下就了然了，毕竟和梁意月断交是封盈“回魂”后做的第一节事。

  　　正威侯府一家坐在康乐公府左边下首。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封盈觉得自己身上飞过了徐傅和梁意月两人的无数媚眼，着实让她恶心。

  　　这时，鼓点声从疏到密，越来越激烈。等到鼓手最后重重的一下锤击，比赛就正式开始了。

  第37章 风波

  　　湖泊再宽广，十来艘龙舟也把湖面挤得满满当当。

  　　封励带着部下一马当先，使劲往前划着。偶尔还能抽空分神看一眼湖边的台子，他的四个儿女正在那里为他加油助威。

  　　年珏安的龙舟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