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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瞧，差一点儿我们可就穿帮啦。”封盈磕着瓜子，很是惬意。

  　　封㿼揣摩着封盈递给她的信件，内心感慨万分。

  　　“晓晓，是我无用。这等事情还要仰仗妹妹替我谋划。我真是……”说着，眼泪又要落下来。

  　　“姐姐，我们是亲姐妹，你说这样的话就见外了。只是，我希望姐姐知道，身在封家，你不仅仅是你自己，更是封家的一分子。以后最好还是不要出现这样的事情了，对姐姐自身不好，对我们家更有影响。”

  　　封盈还记得，当时因为封㿼的这件事情，父亲封励在朝堂上不但受了好些奚落不说，还被谏臣参了一本教养子女无方的折子，最后被勒令回家闭门思过。当时，大部分朝政已经被年珏安把持，他仗着太子的身份，还为此剥夺了封励的兵权。这也让之后的封家在扶持成王的过程中显得十分吃力。

  　　尽管封父封母并未指责封㿼什么，但敏感如他，应该也是察觉到当时家中的气氛了。所以才郁郁寡欢，最后听从了父母亲的安排，给人当了续弦。

  　　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终究没有一些年少夫妻相识、相知、相惜来的幸福。

  　　“我知道了。”封㿼点点头。

  　　姐妹俩又说了一会儿话，才动身回府了。回到府中，见到柳氏正坐在堂首听派出去两个小厮在说王家的情况。

  　　“这妇人好生无礼，我们说是奉夫人之命前来，还将我们赶了出去。”一名小厮低头垂泪，可见王母是骂得狠了些。

  　　另外一名小厮也补充了不少王家在街坊邻居的口碑，着实有些不堪入耳。

  　　见到自己的两个女儿带着护卫穿着男装进来，柳氏就猜到她们是又偷溜出去了。刚想发作，封盈就上前几步，在柳氏耳边低语了几句。

  　　柳氏屏退下人，只留了陪嫁嬷嬷和葛兰留着厅里，才看向自己的小女儿。

  　　“晓晓，你说吧。”

  　　封盈就将早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不敢有丝毫隐瞒。只是在自己和葛兰进王家诓骗书信的时候，含糊其辞地带过去了。

  　　柳氏边听边点头，看封盈的眼神也和往常有些不一样了。

  　　在柳氏看来，以往这个小女儿心思单纯，家里又骄纵地不成样子，断断是没有这样的魄力和城府的。

  　　这样果断的性格倒很像她柳氏几分了。

  　　封盈不知母亲心中所想，只示意封㿼将书信递给柳氏身边的嬷嬷，干净利落地处理掉，可以眼不见，心不烦。

  　　“都在这里了？”柳氏看着嬷嬷手中的书信问。

  　　“回禀母亲，并无遗漏。”封㿼低头答道。

  　　“嬷嬷，取个盆子来吧。”柳氏吩咐道。

  　　很快，一只铜盆就摆在了封盈姐妹俩面前。

  　　“曦曦，你自己将书信处理了吧。”柳氏的语气十分严厉，“要记得，你是康乐公府的大小姐，从不认识什么王家的王公子。”

  　　封㿼似是迫不及待地将信投入了铜盆之中，随后嬷嬷给她递上了火折子。在一片火光中，这些她和王雷来往的书信就被烧得一干二净。

  　　“母亲，外出了大半日，晓晓饿得不行了。”封盈见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摇着晃着柳氏的手臂撒娇道。

  　　“好。”柳氏脸上这才有了一丝笑容，“传饭吧。”

  　　这顿饭母女三人吃的舒心，不自觉地就吃多了。饭毕，封盈就带着丫鬟们在院子里消食。顺便想想，该给封㿼找个什么样的好人家。

  　　上辈子封盈并无儿女傍身，也不曾体会到养儿到百岁，长忧九十九的烦恼。不过她家姐性子孱弱又过于善良，保不齐以后会被婆家欺负。想到这里，封盈就不住得叹气。

  　　红叶看着封盈人小鬼大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小姐，人各有命，你这样叹气也是无用。”

  　　“身在王侯世家虽然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但是更多的我们得到了比普通人更多的权利和财富，也会招惹更多目光。”封盈幽幽地说，“只希望我今后的良人品行和家里都没有让我要操心的东西了。”

  　　“小姐离及笄还有段时日，可就愁嫁了？”绿枝打趣道。

  　　主仆几人顿时笑闹成一团。

  　　又过了好几日，王母未曾见到康乐公府的人再次前来。心中暗道不好，这莫不是受到了康乐公府的诓骗了。没有了往来的书信，她的雷儿在明面上就与公府小姐再无任何干系了。

  　　“雷儿，你说，你到底是不是心系公府小姐？”王母冲到王雷的书房质问他。

  　　“母亲，封小姐是堂堂公府的嫡小姐，我们这样的家世……”王雷有些脸红，有些犹豫。

  　　王母却大放厥词：“但凡我儿喜欢，母亲就会为你求娶。当日是母亲冲动了，反而害了我儿，我这就去康乐公府要一个公道！”

  　　“去达官贵人的府上作甚！你这妇人，别给我们王家带来什么灾祸。”王父难得说了一句自己的看法。

  　　“我就不信了，他们这样的贵族，会不看重女儿的名誉。”出门前，王母信誓坦坦地说。

  　　这王母来到了康乐公府门口，内心也是十分犹豫。

  　　与王公贵族作对，她万万没有这个勇气。但是要让她这样的性子咽下这么一口气，吃这么一个大亏，她也是绝对做不到的。

  　　想到这，王母朝康乐公府的门口大喊：“来人啊，快来人啊，康乐公府不守诺言，欺负平民百姓啦……”

  　　竟是一番市井泼妇的做派。

  　　不一会儿，康乐公府的门就打开了，柳氏的陪嫁嬷嬷带着几名小厮从中而出。见到王母泼皮无赖的样子，皱了眉十分不悦。看到康乐公府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百姓看热闹，开口更是不满到了极点：“何人在堂堂公府门口喧哗？”

  　　“你这老妇，我找你们当家主母谈一谈我们两个孩子的亲事，你对我这种态度，不怕我到夫人面前告你一状吗？”王母口出狂言，但是她的话却像一粒石子掉进了水中，激起了一片浪花。

  第32章 评理

  　　“喏，你听到那妇人说什么了吗？”

  　　“听到了听到了，说要和康乐公府谈亲事呢！”

  　　“这妇人哪家的……我平日里怎么没在这条巷子里见过？”又有人问。

  　　马上有个平常包打听的妇人回答了他的疑问。

  　　“这妇人就是一个无赖，他们家附近的街坊都跟我说过她的好些事情哩。”说完就低头跟身边的人低语细说王母往日的种种不是了。

  　　“康乐公府怎么会跟这样的人家结亲？”

  　　王母扭头看了人群一眼，继续大嗓门说道：“我的雷儿和贵府大小姐往来许久，是真的是假的，叫你们小姐出来理论一番即可。”

  　　“放肆！”嬷嬷看着王母狂妄的样子，开口怒斥道。

  　　“你不过就是康乐公府的一个下人，敢对我这样大呼小叫的。可见康乐公府果然无礼，想来这样的地方教出来的女儿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要进我王家的门，我还要考虑考虑呢！”

  　　嬷嬷也是陪在柳氏身边的老人了，从柳府到公府，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想到出门前，柳氏嘱咐她的话，嬷嬷气极反笑：“这位夫人好生没有道理。且不说我们家大小姐总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们公府与人交往也是有来有往的。如今你这样在门前喊话，没有证据，可不是空口污蔑。”

  　　“给堂堂的公府泼上污名，可是要进大牢的。”

  　　门前围着的百姓也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我也觉得这妇人看上去不像康乐公府的座上客啊，母亲这样，儿子能好到哪里去。”

  　　“就是就是。定是这人看到康乐公良善淳朴，想来讹诈一番。”

  　　“你们这些无知小人！断不会知道我儿玉树临风、饱读诗书，为此才引得公府小姐非他不嫁呢！”王母说着，“叫你们小姐出来说话，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认得我这个婆母。”

  　　其实王母在家仔细回想，第一次进王家的小厮才恐怕有诈，定是那封家小姐始乱终弃，攀上了新的公子哥对她雷儿看不顺眼了。才会用什么主母要看书信的借口，将她诓骗了去。思及至此，王母觉得自己更加理直气壮了。

  　　“还有你们公府的小厮，我看也要一并查了！治下不严，诓骗百姓，这是何故？”

  　　嬷嬷却没有接王母的话茬，她恢复了肃然的表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既然这位夫人这般冤屈，可到京兆尹击鼓鸣冤。我们自会一同前去，证明小姐的清白。”

  　　王母没想到还有这一出，犹豫片刻就应了。在王母看来，像她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百姓会更加博得父母官的同情和好感。

  　　见王母和公府的嬷嬷去了京兆尹，不少百姓也跟着前去。更有好事者，还特地将此事告知亲朋好友，让他们一同前去凑个热闹。

  　　封盈和封㿼坐在内院里喝茶，柳氏吩咐下人不要将这些事情传进来。然而，门口的吵嚷声还是惊到了封㿼。

  　　“晓晓，你说我是否要去门口看一眼？”封㿼捏着茶杯的手指都已经泛白，眼睛也不住地向院外瞟。

  　　“姐姐别去。理论起来你不是那妇人的对手不说，你一出门就显得我们封家心虚了些。一个从未和他们有过交集的贵女，理应是高高在上的，让下人去处置便好了。”

  　　听了封盈一席话，封㿼若有所悟，也没有刚开始那样焦虑了。

  　　过了一会儿，葛兰进来，轻声和封盈说了几句话。

  　　封盈急急地站起来，差点撞到了茶壶，丢下一句“去去就来”，离开了内院。

  　　京兆尹府衙内，嬷嬷和王母各站一边。

  　　京兆尹裴度在一声声鼓声中姗姗来迟。按照惯例，极少有人在中午用饭时间来击鼓，这次的案子搞得他午饭都没有吃好，匆匆穿上官袍就开堂了。

  　　堂下站了两名老妇，在师爷的提醒下，裴度已经知道了大概情况。如今就是怎么审的问题了。

  　　“噗嗤”一声，裴度还未发话，王母就先笑出声来。

  　　“你这大人好生可笑，嘴边粘着饭粒就上堂了。难不成你刚刚在用饭？”

  　　裴度见王母一把年纪了还穿得十分艳丽，心里已经没了几分好感。尤其是王母开口嘲笑他的时候，他明显听到围观的百姓中也起了哄笑声。

  　　裴度别的都挺好，就是用饭十分地慢。此前和同窗一起读书时，还被人恶意起了一个“驼包蜒蚰”的别称，全是因为他用饭时弓着背又很慢。

  　　王母的话一下子让裴度想到了以往不好的回忆。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惊堂木，王母才止住了笑声。

  　　“堂下何人，胆敢如此喧哗！”

  　　“民妇陈氏，是柳叶儿巷子王家的当家人。”

  　　“民妇是康乐公府主母的陪嫁嬷嬷。”

  　　裴度看了看嬷嬷，不禁在内心感慨，大家出来的嬷嬷气度都比一般的妇人要好上许多。他有心给王母一个没脸，便叫人给嬷嬷赐了坐。

  　　王母虽然不服气，却想到自己刚才嘲笑了京兆尹府尹，也觉得没理。于是，先将自己遇到的事情在堂上细细地说了。

  　　裴度听完，略一沉思，问王母道：“我且当你说的是真话，但你要如何证明呢？”

  　　书信、小厮倘若都在康乐公府的手里，王母的话就是死无对证了。

  　　“民妇所言句句实话，大人若不信，可去康乐公府一搜便知！”

  　　这话说出来，围观的人们都笑了。王母是当真无知，公府是京兆尹想搜就能搜的吗？何况还是这样芝麻粒儿大的事情，府尹何必为了一个刁蛮妇人得罪王公贵族。

  　　嬷嬷还没有说什么辩解的话，王雷就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来到了堂上。他朝裴度行了礼，就想伸手去拉王氏。

  　　“母亲，你且别闹了，与我一同回家。”

  　　“雷儿，你来这里作甚！”王母一惊，稍有些乱了阵脚。毕竟她在儿子面前还是和善的慈母形象，并不想让他这样一个读书人知道她在外面的举动。

  　　“母亲，我都听说了。您快跟我走吧。”

  　　“肃静——”裴度又拍了桌子，底下才恢复安静。

  　　在一旁的嬷嬷开了口：“回禀大人，我们府上确与这位夫人并无来往，请大人明察。若大人查案需要，大可禀明国舅公后带人前来。”

  　　嬷嬷神色坦然，语气坦荡，让门外的百姓又信了几分。

  　　看到王母哑口无言，王雷唯唯诺诺的样子，百姓们开始起哄。

  第33章 桃花

  　　“这下看这妇人怎么圆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