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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三月飞雪
三月的早春，窗外却洋洋洒洒地飘落小雪，春天的雪花，百年难得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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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在为温家担忧。
“娘娘，该用早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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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了吧。”
听罢，雒容面露难色，“娘娘，您已经三天没进食了，吃些东西吧，不然您这身子会受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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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诗颜轻唤，回避了她的话
“你说，本宫若是死了，皇上是不是就会放过温家了。”
若是她以死相逼，孤卿寒是不是就会开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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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又在说什么傻话，娘娘死了，丞相该有多难过，夫人会多痛心。”
温诗颜原本就略显憔悴的面容更加沧桑了，“可是现在，本宫的心，也好疼啊。”
“娘娘，您是六宫正主，皇上最疼惜您了，温家会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转起来。”
“待皇上查明真相就是丞相府洗脱冤屈的时刻了。”
温诗颜苦涩地笑笑，真的会有查明真相洗脱冤屈的时刻么。
她啊，真的怕她自己等不到那一刻了。
温诗颜轻轻地叹息一声，红唇轻启，“本宫乏了，你先退下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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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分得清尊卑。
纵使她再心疼自家娘娘，也不能多说什么，说多了反倒会让娘娘不开心。
所谓言多必有失。
雒容走后，温诗颜微扬的唇角落了下去，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她忙掏出手帕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鲜血渗透了薄薄的手帕，这几个月温诗颜咳血多次，却无人知晓。
温诗颜处理好带血的帕子，再用干净的手帕擦了擦红唇，目光投向远处的虚无。
窗外的雪花依旧不停地飘落，只是落的比先前更急，从最开始的洋洋洒洒变成了大雪纷飞。
这三月的飞雪，是在为温家鸣冤吗？
偌大的长清宫冷冷清清，温诗颜双手合十为温家祈求平安，为温氏更是为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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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家世代对朝廷忠心耿耿，温世庚更是豁出性命也在所不辞，这样的忠臣一脉竟被诬陷通敌卖国，而当今圣上真的信了。
他，居然信。
温诗颜想着想着，两行清泪划过消瘦的脸颊，眼窝深深地凹陷进去。
温诗颜算了算，有段日子不曾见到皇上了，自温家出事后，孤卿寒就未曾踏进长清宫半步。
温诗颜当即冷笑一声。
当年，孤卿寒能坐上太子之位，全权仰仗温氏的功劳，如今他能坐上圣上之位，自然也少不了丞相府和温诗颜这个嫡女的一臂之力。
狡兔死走狗烹，怎的，这么急着想与她断绝关系么？
温诗颜咬咬牙擦干泪水，眼底流露着少见的戾气，孤卿寒这般无情无义，莫不是真如兄长所说，最冷帝王心。
良久，温诗颜褪去了戾气，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狱中温家的消息。
她已经许久许久都没有得到温家的消息了，父亲，母亲，兄长……
都会没事的。
“皇上，望你能查明真相还温家清白。”
一连几天，温诗颜都苦苦地守在长清宫宫门，日日眺望程乾宫的方向，盼啊盼啊，终于盼来了孤卿寒。
“皇上驾到。”第2章 罪孽深重
“皇上驾到。”
温诗颜稍作整理起身迎驾，“臣妾恭迎皇上。”
“免礼。”
孤卿寒眸中没有太多的情绪，语气间更多的是冷漠疏离，温诗颜的心脏最柔软处一阵揪心的疼。
她强迫自己不去看他，低着头轻声道：“皇上，温家……”
刚说了个头，孤卿寒打断她，冷声道，“温世庚通敌卖国，温氏罪孽深重，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温诗颜不可置信地摇头，不停地重复“不可能”三个字，眉宇间满是痛楚。
孤卿寒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道出了最后的对温家的处置结果，已无商量的余地了。
“温氏昨日，满门抄斩。”
温诗颜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泪水充盈了她的眼眶，她抬起头看着面前冷血的男人苦苦哀求。
“皇上，父亲为人正直，不会做出如此不耻的勾当，求皇上主持公道。”
孤卿寒堪堪避开她的视线，做出了最后的定论，也泯灭了温诗颜最后的希望。
“皇后是觉着，朕冤枉了丞相对吗，你可知这一切，温世庚已经认罪了。”
温世庚，温诗颜的父亲，认罪了。
温诗颜突然说不出来话了，怎可能，她的父亲怎么可能会是卖国贼。
温诗颜怎么会不了解自己的父亲，他为人刚正不阿，宁死不屈，一定是有奸人用了什么法子要挟温世庚。
“皇后，朕念你多年来不曾做出任何辜负朕的事，朕仁慈便留你一条命。”
他凑近温诗颜，低声道：“皇后，你可要好好活着，毕竟你是温家最后的血脉。”
孤卿寒的言外之意就是，
你死了，温家就绝后了。
温诗颜陪伴在孤卿寒左右十年，他太了解这个女人的性子了，孤卿寒怕把温诗颜逼急了，她破釜沉舟，
以自尽殉亲人。
所以孤卿寒把话说在前头。
他希望温诗颜好好活着，他可是顶着前朝众臣的讨伐声好不容易才保住温诗颜的性命。
孤卿寒知道，得到这样的消息温诗颜比死了还难受，可他也没有办法。
他只能做这么多了。
孤卿寒见温诗颜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疯狂，在长清宫又驻足片刻后正欲离开。
温诗颜轻笑一声，神情太过于平静，她忽道：“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孤卿寒没有回答转身便走。
温诗颜站起身，推开搀扶着她的雒容，盯着孤卿寒，一字一顿：“孤卿寒，有些事要么不做，要么做绝，这点道理你都不懂吗？”
“灭门之仇。”
“此生，不敢忘。”
孤卿寒停住脚步，背影还是那么孤冷清傲，他唇瓣微张，想要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温诗颜情绪波动过大猛地咳嗽起来，孤卿寒还没走远，肯定听到了她的咳嗽，可他却没有回头，甚至连脚步都不曾停顿。
原来，他早就不在乎她的死活了吗？
也是，他已经登基了，温家都亡了，她这个温家嫡女也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吧。
唇角渗出鲜血，温诗颜满不在意地擦了擦，抿紧了嘴唇，雒容看见温诗颜唇边的血，吓了一跳，想为她叫太医却被温诗颜拦住。
“雒容，本宫想一个人待会。”温诗颜知晓自己的身子怕事已经油尽灯枯了，她刻意支开雒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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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后，芳华殿仅剩温诗颜一人。
她想起了那一年嫁到皇宫的时候父亲噙泪远送，想起了母亲日夜为她缝制的火红嫁衣。
想起了兄长举着剑站在还是皇子的孤卿寒面前大喊“日后你若是辜负吾妹，吾定不饶你”的样子。
也想起了，孤卿寒娶她做四皇妃对她说“孤一生只爱你一人，无论发生什么，孤定不负你”的情景。
这些，就好像昨日一样刚发生一样，那么真切又那么痛心。
温诗颜只觉得眼皮有些沉重，她体力不支般地倒在了地上，脑中他们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了。
温诗颜眼角留下了最后一滴泪水后，她闭上了沉重的眼睛。
这就是临死前的感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