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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曾看见

  苏锦绣笑，“我没这么说，大姐可别冤枉我。窝就是觉得奇怪，提一嘴罢了。至于大姐要如何想，那是大姐的事。”

  因为苏锦竹，苏锦鸢已经先失一城，此时被苏锦绣步步相逼，气得头疼，忍不住捏了捏额角，“秦嬷嬷，昨日之事可调查清楚了？”

  “夫人已经着人去调查了，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秦嬷嬷是苏锦鸢院子里的管事嬷嬷，此时也是被长房的两位气得够呛。

  可她终究是奴婢，不敢以下犯上。

  “若是被我发现，是谁在背后搞鬼，我一定禀明母亲，决不轻饶。”苏锦鸢说这话时，目光若有似无从苏锦绣身上一扫而过。

  苏锦绣心头一紧，一股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尖。

  她正准备扭头吩咐身边丫鬟，就听苏锦鸢又道，“二妹妹也别怪姐姐偏心五妹，五妹胆小性子弱，府上的人又惯会捧高踩低，我也只能尽力照拂五妹。二妹和三妹若是也能对五妹好些，五妹的日子也不必如此艰难了。”

  说完，苏锦鸢还给了苏锦竹一个分外心疼的眼神。

  却见苏锦竹居然朝苏锦绣露出一个温柔羞涩的笑，“说起来，还要多谢二姐姐昨夜让丫鬟帮百合引开大厨房的人，否则百合也不能顺利拿到馒头，锦竹便要挨饿了。”

  苏锦绣一怔，昨日二伯母正在气头上。连苏锦绣劝都无用，她也是偶然瞧见苏锦竹的丫鬟去大厨房偷拿吃的，便让丫鬟找借口将大厨房的人支开了。

  只是这事她做的隐秘，苏锦竹如何得知？

  不过既然她都知道了，那苏锦绣也就不再隐瞒，“也为你做不了更多，当不得你一句谢。”

  苏锦鸢只觉心头发梗，苏锦竹什么时候跟苏锦绣关系这般要好了？她平日不是都对自己言听计从吗？今日这是怎么了，竟连拆她两次台。

  她沉眸看向苏锦竹，却见她姣美容颜上笑容清丽，一双眸子清澈见底，光满闪动与平常无异，似乎真的只是因为两个馒头道谢。

  难不成是她想多了？

  恰在此时，有丫鬟撩起帘子进来，“大小姐，夫人着人来告知，马匹发疯的原因找到了，乃是有人往马蹄上打了铁钉之故。夫人让问问，大小姐和五小姐去马厩时，可曾看到什么可疑之人？”

  “我是不曾看见，妹妹你呢？”

  苏锦竹摇头，“我也不曾，或许……”

  “啊……”

  苏锦竹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凄厉尖叫打断。

  所有人都被这声喊叫吓了一跳，就见发出惨叫的丫鬟指着苏锦鸢的床柱旁，声音颤抖结巴，“蛇蛇蛇……有蛇、有蛇啊啊啊……”

  “啊啊啊……”

  房中都是女孩子，对蛇有天然畏惧，一时间个个吓得花容失色，便连伺候苏锦鸢的贴身丫鬟此时都顾不上她，纷纷朝外躲，能离那条蛇多远就离多远

  。

  苏锦鸢从床幔中探出头来，刚刚好与即将爬上床柱的蛇来了个亲密对视，瞬间吓得魂飞魄散，一把掀开被子翻身滚下床，比苏锦竹她们躲得还远，腿脚还要利索。

  苏锦鸢的丫鬟见状，急得跺脚，“大大大小姐，你你你的腿……”

  死心塌地

  苏锦鸢一愣，就想顺势往地上倒，做出一副刚才极限求生忘记腿伤，此时伤势严重支撑不住的样子。

  谁知还没倒呢，一道影子欢快的扑了过来，伴随着软软糯糯的惊喜叫声，“大姐，你的腿没事，真是太好了。”

  苏锦竹一时兴奋，没控制住力道，这一下撞得苏锦鸢跌跌撞撞退了好几步，后背抵上梳妆台才停了下来。

  再抬头时，房内众人的表情都有些意味深长。尤其是苏锦绣，那嘲弄讽刺的模样，就差指着她鼻子说她装模作样其心不轨了。

  苏锦鸢忍不住低头想要呵斥，害她无所遁形的苏锦竹一番，谁知却对上苏锦竹一双真心喜悦关切的眸子，那张娇俏可人的脸蛋上，满满都是得知她无事后的开心。

  苏锦竹是真的开心，变相拆穿苏锦鸢，让自己再不能成为她美名的铺路石。

  而且，这也是她第一次当着众人，撕开她虚伪的面具，虽知道以苏锦鸢深沉的心机，她一定能为此事找到借口开脱，但她完美无瑕的那张皮，终归会因此多一条裂缝。

  她只需要慢慢等待，直到将这条裂缝慢慢越撕越大，直到有一天，将这层皮完全撕下来。

  苏锦竹的模样，叫苏锦鸢一口气梗在心头，发作不得，只能在心底狠狠骂了声蠢货。脑子里飞快思索着对策，需得为自己装摔断腿这件事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瞬息间，苏锦鸢心里便有了计较。

  她抬手摸了摸苏锦竹的头，声音无奈又宠溺，“长姐本就无事，不过是想让母亲彻查此事，才不得不佯装摔断了罢了。你也知道，母亲对你……若只是你出事，母亲怕是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到时又得你受委屈。可若出事之人是我，母亲定会详查到底，必不叫背后下手之人逃脱。”

  苏锦竹感动得眼睛发红，“姐姐，原来你竟都是为了我。”

  “傻丫头，你是我的亲妹妹，我不为你好，谁为你好？”说完，眼风若有似无扫过房内诸人，姿态亲昵的伸手想将苏锦竹拉入怀中，“咱们姐妹日后定要勠力同心，相互扶持一辈子，知道吗？”

  上一世，她便是用这种手段，收买了她的死心塌地。让她直到死前，都对这个姐姐感恩戴德，认为这世上只有她一人真心待自己。

  如今回过头再看，自己真实愚蠢得可笑。

  见她还想抱自己，苏锦竹恶心得隔夜馒头都要吐出来了。

  她猛地先手一把抓住苏锦鸢的两只胳膊，仰眸感动与郑重并存，软糯的

  声音一字一顿，“姐姐放心，日后，我定会好好帮助姐姐的。”

  被抓着手臂的苏锦鸢心底划过一丝异样，可看苏锦竹，又没发觉任何不同，她觉得可能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她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适时给苏锦竹一颗糖，“好，我也定会倾尽所能护着你的。”

  阴谋鬼祟

  外头的粗使婆子进来，将蛇给抓走了。

  卧房内的气氛，一时间尴尬又凝固。

  好在都是千年的狐狸，很快便各自调整好情绪。

  苏锦绣今日来了一趟苏锦鸢的卧房，收获颇丰，此时她眼角眉梢都带着压抑不住的笑，“咱们在姐姐这儿也闹了半日，姐姐身上还有伤，想必也累了，妹妹想起来院子里还有些事情未处理，便先告退了。”

  她要走，苏锦鸢自然不会留。留下来干嘛，给自己添堵吗？

  “劳二妹妹记挂，二妹妹既然有事，便先回去吧。”苏锦鸢现在巴不得把这些瘟神送走，好趁着事情没有扩散出去之前，去找母亲，把可能产生的流言先行压下来。

  苏锦绣朝苏锦鸢福了福身，带着丫鬟转身便要离开。

  她要走，苏锦之自然是要一同离开的。便也向苏锦鸢行了个礼，带着丫鬟跟在苏锦绣身侧，两人视线交换，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兴奋光芒。

  好容易抓到苏锦鸢这般大的把柄，她们可得好好利用，务必给她完美名声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丫鬟刚要伸手打起帘子，外面便有人先一步将珠帘掀起，随之穿着暗青色绣回字纹的严嬷嬷从外头迈步进来。

  见房中诸人，立时蹲身行礼，“老奴见过诸位小姐，二小姐、三小姐这是要走？”

  苏锦绣和苏锦之哪敢受严嬷嬷这个礼，纷纷侧身，勉强受了个半礼。

  随后苏锦绣笑容如花，和声开口道，“严嬷嬷怎么来了？姐姐身上有伤，我们已叨扰许久，怕影响姐姐休息，耽误姐姐伤势恢复，故而准备离开。”

  严嬷嬷面容刻板肃穆的点了点头，望向苏锦

  绣、苏锦之的眼神微微变化，“恐怕二小姐、三小姐暂时还不能离开，给五小姐马蹄子动手脚的家丁已经抓住了。夫人方才接到下人举报，二小姐、三小姐身边的丫鬟，曾同这个家丁来往过密，所以夫人让我来请二小姐、三小姐去寿康院一趟。”

  苏锦绣和苏锦之脸上笑容一僵，二人不约而同回头看了苏锦鸢一眼，莫名觉得此时必然与她有关。

  “嬷嬷，下手之人是谁？他可说为何要害长姐？”苏锦竹往严嬷嬷这边走了两步，眼中满是关切。

  严嬷嬷见状，心底动容，这五小姐与大小姐当真是姐妹情深，不愧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于是，看苏锦竹的目光都多了丝温和，“回五小姐的话，那人还未曾招供。”

  “那我可能同去母亲院子，问问他为何要这般做？”苏锦竹眸含请求。

  严嬷嬷颔首，“自是可以。”

  苏锦竹眉目飞上喜色，扭头一把拉住苏锦鸢双手，“长姐，我们同去吧，也叫那起子小人知道，他们便是再如何阴谋鬼祟，也无法伤长姐分毫。”

  严嬷嬷正想说大小姐腿脚不便，谁知竟见苏锦鸢好端端站在地上，心头登时一怔。

  这大小姐怎地好的如此快，还说说……她根本没伤？

  既然没伤，又为何要说自己腿断了？

  还有替大小姐诊治的董大夫，竟也敢帮着大小姐欺瞒夫人？！

  护你幼子平安

  苏锦鸢一见严嬷嬷的神情便知，这位刻板肃穆，心里只装着她们母亲的老嬷嬷，只怕已经在心里怀疑她了。

  当下脸上挤出一抹懊恼羞愧的神色，“严嬷嬷有所不知，我也是为了叫母亲彻查摔马一事，这才故意说自己摔伤了腿。”

  “大小姐有话不必同老奴解释，一会儿见了夫人，自向夫人说明便是了。”严嬷嬷微微欠身，双手交叠于小腹前，姿态仪度没有半分不妥，“时辰不早了，还请诸位小姐移步。”

  苏锦鸢暗暗咬牙，心头恨毒了这位不苟言笑又不进油盐的老婆子。可面上却还得笑靥如花，一派端庄优雅，装得好不辛苦。

  一行人挪步至丞相夫人的寿康院。

  到了花厅门口，就看见一个浑身被打得血肉模糊家丁模样的男人瘫软在地上，丞相夫人蒋氏端坐上首，整个人不怒自威，容颜冷肃，自有一股骇人气度。

  苏锦鸢是长姐，自是走在最前面，是以蒋氏一眼便看见了她。见她腿脚灵便，步步生莲，当下心头禁不住狠狠一跳，沉着脸问，“鸢儿，你这是何故？”

  蒋氏今日原本就对苏锦竹心生愧疚，此时见苏锦鸢无碍，想到此前自己因她断腿罚苏锦竹跪了大半日的祠堂，心中登时不太舒服。

  见蒋氏面色难看，苏锦鸢垂眸委屈的红了眼睛，“母亲，当下要紧的还是先问问究竟是何人在背后指使。至于鸢儿……事后，鸢儿定会向母亲好好解释。”

  蒋氏面色不虞，但见长房和二房的人也在，原本这两房就因她执掌府上中馈之事颇有怨言，此时若是再当着这两房的面处置鸢儿之事，不是自己把短处送到人家手上么。

  蒋氏不傻，是以点头将此事按下，下巴朝地上的家丁扬了扬，“此人便是对马匹动手脚之人，只不过他倒是嘴硬，吃了不少苦头也不肯

  吐露背后主使之人。”

  苏锦鸢闻言，上前一步软语道，“鸢儿倒是有一计，或可叫他开口。”

  她顿了顿，看了脚下被打得鼻青脸肿，看不出原本样貌的人一眼，“鸢儿记得，此人似乎是咱们府上的家生子，老子娘等一干家人都在府上做事。他若真不肯说，便将他父母妻儿一并带来。棍子落在自己身上能忍，倘若是落在他幼子的身上呢？”

  蒋氏眉头狠狠一皱，鸢儿这法子可行是可行，却未免过于残忍了。对幼子动手，若此事传出去，怕是有伤丞相府声名。

  果然她话音才落，地上奄奄一息的家丁立刻哀哀求饶，“求夫人、小姐高抬贵手，饶过犬子一命。所有事都是奴才一人所为，与犬子无关啊。”

  “你既想护你幼子平安，便快些将幕后之人供出来。否则棍棒加身，你那个年仅几岁的儿子，可未必如你这般能扛得住。”

  等遇到他时，才能与之匹配

  苏锦绣是真没想到，苏锦鸢情急之下居然有此昏招，刚想出口说几句漂亮话，就被丞相夫人蒋氏一个眼神制止了。

  “鸢儿，虽说你是为了查清事情真相，还你妹妹一个清白，但……”蒋氏话到此时，却又突然话风一转，“罢了，来人，将此人的父母家人一并带来。”

  苏锦竹闻言，不由有些失望的垂眼。母亲这是要替苏锦鸢担下其中责任了，果然，她对苏锦鸢的疼爱只怕会是她日后最大的阻碍。

  看来今日是无法再动苏锦鸢分毫了，苏锦竹一时间便有些兴致缺缺。人虽在这里，但思绪已飘出很远。

  地上一听夫人真要把他幼子带来，当下不敢再隐瞒，直言是三小姐苏锦之身边的丫鬟，让他帮忙对苏锦竹所乘马匹动手脚。

  随后蒋氏便将苏锦之扣下，着人详细调查。大房听闻此事，自是不能袖手旁观。大夫人与蒋氏不睦已久，借此又生一番波澜。

  对这些，苏锦竹已不感兴趣，此时她已经回了自己的芳菲阁，正坐在窗棱处望向不远处含苞待放的桃花出神。

  “小姐，你今日为何要吩咐红莲和粉桃去做那些事啊？你不是一向与大小姐感情深厚吗？”百合替苏锦竹倒了一杯茶，到底没能忍住心头疑惑，出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