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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殊绕过徐念念走到桌子旁坐下，看着背对着自己一动不动的徐念念。
“过来。”徐殊开口。
徐念念依然一动不动。
“如果你觉得我们真的没有必要合作的话，那我就先走了。”徐殊起身。
“等一下。”徐念念这才算了有了反应。
她走到徐殊的面前坐下，看着徐殊。眼睛还红红的。
徐殊打开资料粗略地看了一下。
“资金方面我们可以再提升百分之三。”
“到底发生了什么？”徐念念深吸了一口气问。
“除了资金方面的问题，还有其他的吗？”徐殊放下手中的文件，抬头看了一眼徐念念，好像没听到徐念念说的话一样。
“我问你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徐氏现在在他们的手上？”徐念念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徐殊盯着徐念念的眼睛，一声不吭。
两个人长久的对峙，长久的沉默。
“饿了吗？”徐殊忽然开口。
“呃……”徐念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问你饿了吗？”徐殊又问了一遍。
“……”
“走吧，去吃饭。”徐殊站起了身，向门外走去，徐念念只好起身跟了上去。
徐念念戳着自己碗里的米饭，脸快要埋到碗里去。
“你是想比比是你的脸大，还是碗大吗？”徐殊抬眼看了一眼徐念念。
徐念念坐直身子，感觉食不知味。也是，再好的饭菜，面对着对面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也会让人消化不良。
悦耳的手机【创建和谐家园】打破了饭桌上的宁静，徐殊接起手机。
“喂……对在吃晚饭了……嗯，她在对面……好。”
徐殊把手机递给徐念念，“钟素想跟你说话。”
徐念念一愣，她没想到钟素还会主动跟自己说话，她伸手接过了手机。
“喂”
“喂，念念。”钟素的声音轻柔的不少。
徐念念没有出声，她不知道钟素到底是什么意思。
手机里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对不起，我为我今天的冲动给你道歉，今天我确实说得太过了，对不起。”
徐念念动了动嘴唇，“没关系的，都过去了。”
“我想请你不要把对我的生气带入这次合作中，只要你答应和我们合作，我就绝对不会再插手这次合作。如果你真的不想与朝夕合作的话，也请你不要和徐氏合作好吗？你就帮帮徐殊吧，他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今天，你不知道他这些年过的有多难，如果你不能帮他拿回徐氏的话，也请不要再阻挡他好吗？”
徐念念静静地听着手机里钟素的声音，抬眼看了一眼徐殊，后者神色自若，看不出喜怒哀乐。
“……好。”
徐念念把手机递给徐殊，徐殊没接。
“把你的手机号输进去。”
“资料上都有。”
“我要私人的，”徐殊眸色一暗，“还是说你连手机号都不愿意留给我了？”
徐念念把手缩了回来，乖乖地把自己的手机号输了进去。
输到联系人姓名的时候，徐念念愣了一下，忽然想到他刚刚给钟素的备注——素素。
徐念念犹豫了一下，还是输了“徐念念”三个字，然后把手机递给了徐殊。
徐殊接过来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徐念念，没再说话。
这顿饭就在沉默中度过，甚至一直持续到他送她回家。
徐念念刚想开门下车，忽然又停了下来。
“你……”徐念念咬了咬下嘴唇，终究没有把剩下的话说出口。
她推门下了车。
“谢谢你送我回来。”
徐殊点点头，开车飞驰而去。
徐念念站在原地，只觉得茫然，那句话就卡在她的嗓子里，如鲠在喉。
你需要我帮助吗？徐念念不知道自己现在能用什么身份说出这句话，或者说，她还有没有资格说出这句话。
徐念念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意识到路人怪异的眼光才如梦初醒，脚步匆匆地奔上楼。
乔钰推门进办公室的时候，徐念念正忙得焦头烂额。
上次的交接合同忽然出了差错，虽然当时不是徐念念负责的，可现在这个合同在她的手下，出了任何差错都得她负责。
“资料拿来了吗？”徐念念没有抬头。
乔钰笑而不语，慢慢地走进了办公室。等他走到徐念念的旁边时，徐念念才有所察觉。
一抬头，就是乔钰的那双桃花眼，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看着自己。
徐念念冷哼一声：“前台的服务人员是需要换了吗？这么大的一个活人上来都没人告诉我一声。还是说，乔大公子，你是悄悄地溜进来的？这怎么说，也不符合您的身份吧。”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就对那些小姑娘笑笑，说我要找你们行政总监，她们就告诉我位置让我上来了，要是我不拦着，她们可能还会亲自送我上来呢。”乔钰就好像没有听懂徐念念话里的冷嘲热讽一样。
徐念念没有搭话，实际上她也忙得没空搭话。
“怎么，还生着气呢？”
“我可不敢生您的气，您可是乔氏的大公子，我哪儿敢跟您生气呢？”徐念念的话里带着明显的刺，充分表现了她的不爽。
“不告诉你我的身份是我的错，可是你也没问过啊。”乔钰直接倒打一耙。
徐念念刚端起咖啡，差点儿就直接倒在了乔钰的脸上。
她和乔钰是在她刚到壹拾家独BY国外的时候认识的，八年的时间，她一直认为乔钰是普通的商人家庭的孩子，可是没想到乔钰竟然是C市举足轻重的乔氏的孙子。
其实徐念念也没有太过于生气，如果她真的因为乔钰瞒着她这件事情而生气的话，那乔钰岂不是更应该生气，毕竟她瞒着他的事情更多。
他们很有默契，八年的时间里从未问过各自的过去。
他们都是孤独的人，在陌生的环境里相互依偎着寻求安全感。
“行了，懒得跟你较劲，我都快忙死了。”
“我这次来是跟你说正经事的。”乔钰边说边把自己手里的文件放到徐念念的面前，“这是乔氏和MOS合作的文件，我已经整理好了，你看一下，签个字。”
徐念念停了一下，拿起乔钰递过来的文件。
“跟我合作吧。”乔钰看着徐念念，“你知道我绝对不会在你这儿谋取任何利益的，我只要你跟我合作。”乔钰目光灼灼地看着徐念念。
徐念念翻了一下手中的文件，然后放到一边，看着乔钰。
“所以你是放弃了钢琴？你以前不是说过你讨厌从商吗，怎么现在又心甘情愿的回来从商了？”
“我想通了，男人，不应该被梦想束缚，事业才是最重要的。”乔钰自认为一脸正气地看着徐念念。
徐念念叹了一口气，暗暗低喃：“你明明最喜欢钢琴的，为什么要放弃呢。”
乔钰听到了徐念念的低喃，面上的表情很明显的一僵，他低头看了一眼徐念念。
为什么要放弃呢？因为只有这样才会护你周全，只要是为了你，什么都值得。
乔钰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徐念念的头顶：“你还担心你师兄在商业圈里混不下去啊。”
“我只是怕你以后会后悔。”徐念念脱口而出。
乔钰的手从徐念念的头顶收回的时候，听到她这句话，手愣在了半空。
“不会后悔的。”乔钰回答，眼神却有一瞬间的飘忽不定，不知道这句话是说给徐念念听，还是说给自己的听。
周末，徐念念抱着一束花到了西郊的墓地，她走得很慢，一步步，稳稳地踩着台阶。
墓地建在山上，清晨时分，万物齐吟，南风暖窗，山上的空气稀薄，雾气弥漫，围绕着参天树木，大地一片静谧。
偶尔飘下几颗雨珠，飘飘停停。云雾之间，依稀能看见墓园的九十九级台阶，一眼望不见尽头，仿佛在云端的那头，似要与天相接，徐念念走着走着，几乎误以为这是一条通往天堂的林间小路。
终于爬上最后一阶，徐念念抱着花站定，转回身，看到又高又陡的台阶，有一种想要闭眼跳下的感觉。
跳下去吧，只要你跳下去，你就不用每天忏悔，每天活在自责里，不得安生。
徐念念深吸一口气，闭了一下眼睛又重新睁开，转身走向墓地。
墓园安静，没有别人，徐念念找到墓地，把花放在墓碑前面。
墓碑上的照片里，女人笑的端庄优雅。
“慧姨，我回来了。”
“对不起，一走就是这么多年。”
“我会帮着哥哥拿回属于他的东西的，到那个时候，我就去找你，为自己赎罪。”
徐念念跪坐在墓碑的一旁，靠在墓碑旁，就像是靠在女人的肩上。
“慧姨，你知道吗，我遇到哥哥了，他对我就像八年前我离开之前那样冷漠，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吧。”徐念念苦笑。
“连我自己都无法原谅我自己。”
徐念念低声细语，就像是在说家常话一样，她的声音柔软又细腻，轻轻回荡在墓园，像此刻的绵绵细雨，令人惆怅又含着无尽的悲伤。
徐殊走到墓碑前的时候，墓碑干干净净，似乎刚刚打扫过。此时，碑前正摆放着一束新鲜的菊花，证明在他之前，有人来过。
徐殊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他把花放下。
“她来过了吗？”徐殊看着照片上的女人，“你说我该怎么做呢，妈”
徐念念沿着山下的路慢慢地走着，过往的计程车一辆一辆地开过，她并没有伸手去拦截。雨越下越大，雨水顺着她的鬓角流下。可她好像没有察觉一样，漫无目地走着。
一把伞撑在了她的头顶，徐念念停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愣在原地。
徐殊定定地看着她的脸，深幽的眸子里，情绪难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