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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男人翻了翻身上的口袋,好整以暇地摸出一盒火柴,把一卷烟丝点亮,然后放到嘴边深吸了一口。
直觉告诉舒恬然,他有一双粗糙但修长洁净的手。猩红的火光一点一点地跳跃着,淡淡的烟雾微微升起,把他照得更显朦胧。
她看不清,这个男人有一张天生俊毅又锐利的脸,升腾而起的烟雾稍稍将他的锋芒遮挡了一些。
平时,舒恬然很不喜欢男人抽烟,但这一刻,却莫名地觉得这个行为也没什么大不了。她不知道他抽的什么牌子的烟,只知道那烟味也不呛人,中间夹杂着一股清冽的草木香,给这个虚惊一场的炎热夜晚,多添了一丝丝的清凉。
更奇怪的是,她觉得心跳似乎并没有变回正常,依然跳得飞快。
不过,因为他的突然出现,心底倒是平白多了几分意想不到的宁静。她当作跟他分享了半支烟。
过了一会儿,男人默默地掐掉了烟丝,把剩下的一小截重新塞回身上的口袋。
呵,还挺勤俭。
舒恬然并不知道,男人在抽烟的同时,隔着烟雾也在打量她——他发现她特别瘦,也很漂亮,但骨子里流动着一股天生不服输的气势,很让人诧异。
“走了。”很快,男人转过身,准备离开。
“喂,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看到他要走,她下意识地抬起脚步,追着他的背影问道。
“不重要。”
舒恬然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整个人渐渐隐入大片的黑暗中,直到他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她始终没有回过神来。
只感觉心跳莫名地漏跳了一拍,两拍。
从第二天的训练开始,舒恬然真正体会到什么叫“魔鬼训练”。
林天辰交代,每个新生都要负重跑步,训练时间是四个小时。
“所有人,不准开小差,跟紧我,现在开始跑。”
林天辰顶着一张剑眉星目的脸,穿着军装,有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浩然正气。舒恬然认为,并不是每个穿军装的男人都好看,但他很好看,而且是低调的沉稳的好看。
林天辰的命令刚下达出去,便轻松地拿起重物扛在肩膀上,以身作则地带头领跑。
整个队伍分成三组,也都默默地跟了上去,不敢有所怠慢。
舒恬然落在队伍的最后。昨晚虽然睡得早,可半夜的炮火逃难演习把她吓得不轻,后来回到小屋也没睡多久就要起来继续训练。她的手脚仍然酸软得不像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要把30公斤的重物背到肩上,还是有一点儿吃力。
“来,我帮你。”
这时,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主动过来帮忙,多亏他帮忙,她顺利把重物背起来。
负重以后,舒恬然感觉整个人都矮了一截。
“你确定你要背着走完四个小时吗?”
“当然!”其实,她并不确定,可是不试一下,怎么知道自己到底行不行呢?
“我昨天好像没有见过你,没想到也有女生会来战乱地区。”男生似乎怕她无聊,跟她一起落在队伍的最后,陪她一起慢慢地跑着。
多一个人陪伴,好像训练也多了几分不一样的乐趣。
“哦,我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做杰森,是美籍华人,毕业于哥伦比亚大学,是一个战地记者。”
“嗨,你好。”
在来到海地以前,舒恬然就猜测过会在这里遇到来自五湖四海的、各色各样的人,但不论遇到的是什么样的人,她都相信他们是勇敢且果断的人。
在体能上,大部分的女生比起男生还是逊色不少。大概跑了五公里的路,本来跑在前面的人,身影已经不见了。舒恬然催促杰森快点儿追上去。
就算再累再苦,我都会坚持完成教官今天布置的任务。说好的四小时,一刻也不会少。舒恬然咬咬牙,心想。
“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杰森看上去很善良,黑框眼镜下有一双小小的眼睛,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当然,不要小看我。”
换做以前,她是很喜欢交朋友的,也喜欢和不同的人聊天,可她也不想拖累任何人的进度。
舒恬然能感觉到,林天辰对女生参加训练还是优待了一些。
但对男生,不论是身体强壮的还是看上去文弱彬彬的,林天辰都是一视同仁,要是个别男生训练的成绩不太理想,他会在训练结束以后,又私下找他再进行“额外”的训练。
昨晚,舒恬然去临时搭建的饭堂吃饭时,无意中听到隔壁桌几个男生聊天,听了一会儿他们的对话,才知道林天辰十分严格。
杰森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他没有多作停留,可临走以前,忽然想到什么,又多嘴说了一句:“哎,你不知道我们这一次的训练营还有另外一个女生吗?她好像是中国人。”
什么?
“我早上还跟她聊天来着。我想想她叫什么名字。哦我记起来了,她叫做罗国宜。”
罗、国、宜?
舒恬然听到这个名字,只觉得脑袋霎时“砰”的一声巨响,宛如烟花绽放。
【作者有话说】
已修改第三章 奇怪的老同学
罗国宜,是我认识的那个罗国宜吗?但如果是我认识的那个罗国宜,又怎么可能跟我一样也来到海地呢?应该是我想太多了。舒恬然摇摇头,决定不再多想。
又往前跑了一段路。
所有人已经跑进了一片森林,可舒恬然速度太慢,连倒数第二个人都赶不上,只依稀凭借着感觉往前跑着。
就在这时,她的脑海里倏地闪过一双陌生但又有几分熟悉的眼睛——今天早上队伍【创建和谐家园】时,她无意中转过头,看到的那双眼睛。
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互相碰撞然后迸发出强烈的电流,发出“滋滋”的声音。
那个人,好像真的是罗国宜。她认识的罗国宜!
“啊!”下一秒,舒恬然一脚踏空,整个人呈一道直线,不可思议地掉了下去。
她的脑袋先着地,头皮磕到地面的刹那,一股锐利的疼痛从头顶传遍全身,紧接着,眼前一片金星乱冒,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颠倒了一样。
跌坐在地,她的意识渐渐回归,她环顾四周,双手沾满泥巴,才发现自己竟然掉到一个用来抓捕野兽的陷阱里。
“喂,有人吗?有人吗?”
眼下,她已经累得筋竭力疲,跳不起来,也叫不出很大的声音。晕眩感再次袭来,是刚刚脑袋磕到地上的原因吗?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隐约听到有脚步声,类似于软底皮鞋踩碎树枝的声音……
醒来时,舒恬然以为自己在做梦。
她梦见回到自己舒适的家,醒来就能吃到亲爱的妈妈亲手烧的饭菜……
可是,她没有在做梦,也没有回到家,她仍然躺在一张能把骨头磕得很疼的木板床上,唯一不一样的是,她看到右手手背被扎了一针,针头连接着头顶的输液瓶,瓶子里装着半瓶透明的液体,正一点一点地通过绵软的透明管道,输进她疲惫不堪的身体里。
她连忙抬起左手摸摸额头的位置,发现下午掉进陷阱时的伤口还在,只是有人用纱布帮她处理好了。
可能是谁经过那个陷阱,好心地把她从里面救起来了。应该,是一个身手很好的人吧?
室外仍然炎热高温,室内只有一把老旧得看不出使用年龄的电风扇,每转动一圈都会发出喑哑难听的声音。但随着吱吱呀呀的转动,勉强还能带来一抹清凉。
她环顾四周,是一个小得可怜、也没多少设备的医疗室。看样子,是临时搭建的。
也许是休息过一段时间,也许是输液的作用,她觉得一阵神清气爽,起码,没有早上跟昨天那么难受了。
这时,有人从外面轻轻地推门进来。
那人的动作很小。逆着光,舒恬然一开始没有看清来人的模样,但从轮廓辨认,对方是个娇小玲珑的女生。
还是一个黑头发、黄皮肤的女生。
“你好,请问……”
她看到那个人慢慢走近,待她走到身旁时,舒恬然有一瞬间的不敢置信。紧接着,脸上出现惊喜:“罗国宜,真的是你!”
然而,罗国宜并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了看她上方的输液瓶,那目光专注得仿佛她并不存在一样。
“……罗国宜?”
这一刻,舒恬然莫名感觉口干舌燥,连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名字都念不好。也是,老同学在战乱地不可思议地重逢,罗国宜的态度却冷冰冰的。
“没想到真的是你!”舒恬然继续努力找话题,如果不是手背上扎着针,她肯定已经跳起来,狠狠地抱住罗国宜,“是你经过然后把我救起来的吗?”
但很快,她才意识到不对劲——罗国宜应该一早就见过她,可是她的心情却是截然相反的——她并没有要跟舒恬然相认的意思。
几年不见,罗国宜好像没什么太大变化——还是很瘦,脸色比一般女生苍白,像个营养不良的人,一张标准的瓜子脸天然没有任何加工过的成分,秀气又高冷。
舒恬然和她都来自纽约大学,是同级校友,而且都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虽然不同专业,但她们在不同的场合里见过很多面。不仅如此,舒恬然还记得自己曾经跟她一起吃过饭,也说过话。
“不是我,是某个教官救你的。”
舒恬然感觉很不舒服,因为她的语气,就像对待一个陌生人那般。
“我……我没想到你也在这里。”早上从杰森口中听到罗国宜的时候,她还不敢相信,直到这一刻,她才确信,对方是罗国宜,她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罗国宜仍然没有说话,嘴角弯着的弧度,也不像是笑容。
“这里有两片面包,你把它吃了吧。”突然,罗国宜从衣服的口袋里翻出两片干巴巴的面包,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我不吃。”舒恬然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却是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她不知道是在跟面包置气,还是跟罗国宜置气。
她既然对我这么冷淡,我何必要受她的小恩小惠?舒恬然的心里仍然很不舒服。
“你爱吃不吃。”说罢,罗国宜明显顿了顿脚步,“不过,我劝你一句,在这样的环境下,能吃上一片面包已经算不错了。”她的声音平静有力,在沉默逼仄的空间里,仿佛能够激起一阵回声似的震荡。
也震得舒恬然久久回不过神来。
她不知道,罗国宜是不是在关心自己,如果是关心,罗国宜的关心也太奇怪了吧?
说完这句话,罗国宜头也不回地走出小医疗室,再也没回来过。
【作者有话说】
已修改第四章 不能输,不能输!
冤家路窄。
自从舒恬然发现罗国宜也在魔鬼训练营以后,好像不论走到哪儿,总能碰到她,去饭堂排队打饭的时候会看到她也在队伍里,训练的时候发现她就在前面的前面跑步,与新认识的朋友聊天时他们也会问她是不是认识罗国宜。
最郁闷的是,教官似乎也认为她们俩是好朋友的关系,除了集体训练外,平时的小组训练中,若无意外,舒恬然和罗国宜都会被分到一组。
毕竟,五十几个人的队伍里,只有两个女生。但谁都不知道,每次被逼着要“捆绑”到一块儿训练时,她们俩偏偏一句话都不会说。就像最熟悉的陌生人。
她既然把我当陌生人,我也只好把她当陌生人。舒恬然这么想。
整个队伍里只有两个女生,舒恬然找不到理由不把罗国宜当成假想敌,可每一次训练结束,她总是比罗国宜差那么一点儿。
舒恬然从小就是不服输的性子,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把她体内潜藏的斗志给激发出来了。她无比地希望魔鬼训练结束以前,可以嬴罗国宜一次。
训练是残酷又枯燥的。一天下来,最轻松的时刻,也许只有晚上入睡前的几小时。
之后的每个晚上,舒恬然都会悄悄地跑到小土坡去,说不上真正的原因,也许,她想要再见到那个神秘又陌生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