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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君在她鼻上刮了一记:"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怎敢让你报答?"
可是山里的小动物都知道知恩图报,她却一味地索取不回报他。
她苦思冥想了半天,想到了山精和她说过的"世人无以为报,便会以身相许"。
"我以身相许好吗?"女罗不懂"以身相许"的意思,以为只是陪着他、伺候他,做他的奴仆。
鄂君短暂的惊讶后,问道:"你知道什么是'以身相许'吗?"
他想这个单纯的神女一定不知道。
果然女罗神情迷茫的摇了摇头。
他宠溺一笑:"不知道还敢乱说,胆子真大。"真是无知者无畏。
鄂君本打算带她去越地看一看真正的海,但是秦人犯边,他要去征战了。
"乖乖等我回来!"他叮嘱道。
她是个很耐得住寂寞的人,他让她等。她就真的等了。
他离开后,女罗渐渐明白了什么叫做"杀人于无形的刀"。侍女们总是在背后议论她,对她指指点点。
"女罗从不熏香,但是她身上会有很好闻的兰花味,她是不是花妖?"
"我也觉得是,听说公子是在山里将她带回来的,可能真的是精怪呢!"
"她的首饰盒里有几朵女罗花,是她带来的,但是一年多了还没枯萎。"
女罗每每想要解释,可是侍女们却心虚的跑开了,不和她说话。
女罗慢慢的就将自己独自一人关在房中不出门,以为这样可以消除闲言碎语。可是侍女们更加怀疑:"女罗总是一个人在房里,还把房门反锁,她会不会是想施妖术?"
"她长得那么漂亮,连公子都被她迷的七荤八素。可能把房门关起来偷人呢?"
女罗很难过:为什么YB独家她们会用这么恶毒的语言攻击她?鄂君在的时候,她们一个个的对她恭敬又和气。为什么YB独家鄂君一走,她们就要这样说她呢?
半年后她等回了他,他以军功做交换,要求娶她为妻,他的父亲没有拒绝,但是送给他一个姬妾,是郑国送来求和的美人。秦楚交战,郑国夹在其中苦不堪言。郑美人生的很妖媚,举手投足都是风情。女罗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想到了山里那只火狐狸。
火狐狸化作人形之后,狐眼上挑很勾人,和郑美人的眼睛很相似。
鄂君不喜欢郑美人,他喜欢单纯又漂亮的女罗。
女罗的确更漂亮些,一双大眼睛如同深山中的潭水,令他沉迷。
她见到他很开心,他也不顾众目睽睽,跃下马来便将她抱在怀中亲了一记。
她抬起因兴奋而殷红的脸:"鄂君,偷人是什么意思?"
鄂君反问:"你听谁说的?"
"侍女,她们说我偷人。"
鄂君点点头:"一会儿我帮你问问。"
他带她回了宫殿,见到窗户上都遮起了竹帘,诧异道:"冬天正是要晒太阳的时候,你怎么把窗户都挡起来了?"
她委屈的抱着他,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淌:"她们说我是妖,我不喜欢听,就把自己关在房里。可是她们又说我狐媚,说我把自己关在房里偷人。"
人真的很坏,山精说的一点儿都没错。好人,只有鄂君而已。
"你不是妖,你是神。"他轻柔的替她拭泪。
是夜,鄂君的宫殿之中,鞭笞杖责声不绝于耳,说闲话的侍女都被堵住了嘴活活杖毙了。次日新上任的侍女个个都是哑女,看向女罗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山鬼·前缘3
桃花又开了,女罗挎上小篮子去桃林里采桃胶。鄂君带了画具去桃林里画画,将她和桃花一起映入了画中。
女罗走的很远,回来时发现郑美人也来了,她亲昵的去拉鄂君的手臂,可是鄂君将她推开了。
鄂君仿佛很生气,带着画具走了。女罗跑上前扶起郑美人,郑美人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姐姐,鄂君不喜欢别人碰他的手。"
女罗想了想:不喜欢吗?她总是牵他的手,难道他一直在迁就她?
她回了宫殿,鄂君正在书案前润色桃林图,幕天席地的桃花下,她身穿碧罗裙,回眸一笑,令桃花黯淡了颜色。
见了她。他便放下笔,示意她坐上前来。她挨着他跪坐在地,却将双手牢牢的背在身后。
他以为她藏了什么好物,将她抱住,掰开了她的手,可是手里空空的。
他问道:"怎么背着手?"
这时郑美人恰巧来访,在门口见到这一幕,柔柔弱弱的说道:"姐姐方才在桃林里说。鄂君的手沾了颜料,一定很脏,不想碰呢!"
鄂君僵怔,下意识放开了女罗。可是女罗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是郑美人说鄂君不喜欢别人碰手,所以我……"
"出去!"鄂君怒斥。
女罗眼眸中含着泪,委屈极了,她站起身,看到了郑美人得逞的笑容。
她方走了一步,又听到鄂君那无奈的声音:"不是说你。"
她呆愣愣的,衣袖被鄂君扯了扯,跌入了他怀中。
"我说郑美人。"
郑美人的笑凝在唇边,眼神不可思议,鄂君又冷冷道:"需要我说第二遍?"威胁之意显而易见。
她连忙恭敬的退了下去。女罗在他怀中仰起脸:"鄂君信我?"
他伸手要捏她的脸颊,然而却真的担心自己手上有颜料,又不甘的放下了。女罗见状,连忙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我不觉得脏。"
为什么YB独家郑美人要那样说?明明她说的是鄂君不喜欢被人碰手啊!
"被郑美人骗了?"
那一脸的委屈,看的他心里痒痒。
她嘟起嘴点了点头:"在桃林的时候,我看到她拉你的手你却被她推开了,然后她告诉我你不喜欢被别人碰手。"
她问道:"为什么YB独家你信我?"
"因为你笨。"他话语中满是宠溺。
他的女罗,性子单纯,如果真的不喜欢,她会很直接的表现出来。而不是委屈自己不碰他。
她认真的注视着他:"鄂君,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她们都不好。"会背地里议论她。还会骗她。
鄂君揉乱了她的头发:"你才见过几个人呢?"
若你见到了战场上的阴谋诡计,才知道这世上的人心有多可怕。可怕到,让人敬畏。
鄂君想要娶女罗,可是臣子们阻止了。
女罗属于私奔,只能做妾。
"公子,女罗的身份着实可疑。先前议论她而被杖毙的侍女并非空穴来风。"
"世上有神灵,却没有听过未受封的神灵。未受封、异于人,不就是妖么?"
女罗听了直掉泪:"我不是妖。我是山神。"
"那你将术法表演一下给我们看看?"
女罗摇头:出了领地,她就没有任何神通了。
群臣嘘声一片。
女罗哭着回去了:人真的太坏太不友好了,怪不得山里的生灵都不喜欢他们。她也不喜欢他们。
郑美人来寻她,她记着被她骗的事。不想和她说话。郑美人说道:"姐姐真是太天真了。鄂君是封地的主人,岂能因为臣子反对他就没办法了呢?若是鄂君执意要娶姐姐为妻,那帮臣子是没有办法的。"
女罗捂住耳朵不听,她嘴角含着嘲讽的笑回去了。然而她一走,女罗却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等到鄂君回来,她大眼睛中蓄满了泪,委委屈屈的问:"鄂君,你是封地的主人,为什么YB独家要听臣子的呢?"
"身处高位,不能任性。臣子们说的有理,我便要听。一意孤行,往往会将城池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女罗难过极了:娶她怎么会让城池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呢?
"鄂君,你是不是不想娶我了?"
鄂君宽慰道:"我在想一个让他们妥协的办法,若实无对策,不如你先诞下子嗣来。有了子嗣,要堵他们的嘴就容易。"
女罗见过母熊一人拖着孩子,见过雌虎一人拖着孩子,山林里抛妻弃子的动物何其多?她对先诞下子嗣这种办法抱有深深的怀疑。
她第一次与他产生了分歧。
"山里的动物,都是娘亲带着几个孩子,父亲几乎不会照顾后代。鄂君,你的话让我很不安。"
"人和禽兽是不一样的。人有伦理,有三纲五常,和只知生存的野兽不一样。野兽只需吃饱肚子便万事无忧,但是人需要处理各种各样的关系。要担起各种各样的责任。你若是有了子嗣,我怎么忍心让你一人照顾孩子呢?"鄂君耐心的劝。
"鄂君,我想回山里。"人太坏了,连她信任的鄂君。都想要辜负她。
"女罗……"鄂君神情无奈,"我到现在都没有孩子,若你有了,我岂会抛下他呢?"
女罗神情坚决,鄂君取来剑横在脖子上:"你若执意回山,就先杀了我吧!"
女罗吓坏了:人坏的时候,居然可以利用她的同情心来要挟她。
她不忍,他丢了剑,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不断的亲:"女罗,我知道你舍不得我。"
次日女罗去湖里采菱,郑美人见她头上戴了珠花,极漂亮的,花瓣用粉色的水晶做成,中间是一颗大珍珠。羡慕的问道:"姐姐这珠花是哪儿买的?"
女罗顿时红了脸:这是昨日被鄂君得逞后他拿来哄她开心的。
她期期艾艾,看着船上的侍女。可是侍女全是哑女,没法替她解围。
郑美人见她吞吐,便知道是鄂君送的,心中艳羡不已。女罗说道:"这珠花有两只,妹妹要的话,一会儿去我那里拿。"
"好。"
女罗心里惦记着珠花,回宫后就遣侍女把珠花送去了。然而郑美人却拿着珠花去了宫门前,吩咐一个侍卫跑腿买些米糕来,将珠花顺手赏给了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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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罗将煮熟的菱角喂给他,有些不好意思:"被郑美人看到了。她很想要,我就分了一朵给她。"
鄂君含住菱角,将她的手指舔了舔,她立时红了脸,将手缩回去了。
他从怀里摸出另一朵珠花来:"往后我送你的东西,不许送人。"
女罗诧异的瞪大了眼睛:"我已经送给她了,你去要回来,她会很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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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罗不解,鄂君道:"她将珠花赏给了侍卫,若非我回宫时见到侍卫在盘弄,只怕等我回来,她马上会说你和侍卫私通。"
女罗刚把珠花收起,郑美人便来了。她跪在鄂君面前,声音柔和:"妾有一事要禀告公子。"
"何事?"鄂君翻开竹简,头也不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