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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她垂下眼睛，声音沙哑极了，“对不起。”
顾妍还在气头上，飞快抹了眼泪，只留给薛荔一个执拗的背影。
此后就是寒假了。
薛荔有些提不起精神，失眠后第二天睡到了日上三竿，醒来后她收拾收拾东西，和房东商量退房的事情。
为了节省开销，下学期她打算在学校住宿。原主从前的衣服包包都被她挂上了二手物品网站，销量还不错，剩下的东西收捡完，也只装了两个大行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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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父是个难相处的，尽管未曾谋面，她都能在那通电话里感受到他的刻薄，可毕竟这是原主的家人，既然逃不掉，就只好去面对。
不多时便到了，薛荔卸下行李箱，独自拖进小区，敲响了门。
薛父还在上班，薛藩也不在。薛母开了门，她对这个女儿还算亲热，立刻帮忙拉着行李箱进屋，薛荔总算觉得有点安心，对着薛母微笑:“妈！”
见女儿穿得老实齐整，头发也染回来了，看上去终于有了点学生样子，薛母喜不自禁，拉着她说了好一会话之后，才一拍脑袋从冰箱拿排骨和牛肉出来解冻，准备晚上给女儿做顿好吃的。
薛荔自然是帮着打下手。
薛父到傍晚时分回家，薛母正在忙活，于是薛荔给开的门。
那个头发稀疏，腆着啤酒肚，四肢却细瘦的中年男人上下打量了薛荔一眼。
“你怎么有脸回来?”随即破口大骂，好似刚刚给自己开门的女儿是多年未见的仇人一样。
“放假了。”薛荔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想起那日这个名为父亲的男人在电话里诅咒谩骂了她将近十来分钟，眼眸也渐冷，在这个家她没有回嘴的余地，而薛母听见这边的动静赶来，神情也是怯怯。
“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别生气了……”
“从你肚里出的贱胚子，你就惯着她吧！还给那么多钱让她学跳舞，那是正经女孩子学的东西吗？……”
谩骂直到开饭时才结束。薛荔举着筷子，明明饿极，可看着那男人的嘴脸，根本食不下咽。
他的贪婪自私更体现在饭桌上，糖醋排骨和葱炒牛肉几乎都进了他的肚，根本不管辛苦准备了很久的妻女，薛母硬着头皮给薛荔夹了一点菜，还被斥责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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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后面抱住母亲的肩膀，她已经比她高很多了，抱上去之后才感觉到薛母简直瘦骨嶙峋。
心酸代替了最初的愤怒，她艰涩地开口:“妈，今晚陪我睡吧。”
【作话】:众筹打渣爹的有吗？第27章:破冰
对于女儿的亲近，薛母竟然表现得受宠若惊，原本还一直推辞，可是架不住薛荔一再请求，当晚母女两个一起挤在薛荔的小床上。
薛母始终很拘谨，明明几个月前，这个女儿总一脸嫌弃地说她老土，她去学校开家长会的时候连句“妈”都不喊，直接装作没看见……薛荔从小就皮，可她在私心里偏爱这个漂亮窈窕的女儿，所以能给予更多的包容。
可如今的薛荔，像是终于被她感召了，待人接物时连眼神都温柔了不少。这样的变化薛母归结为是长大懂事了，她感激涕零，一个晚上就拉着薛荔说起她儿时的趣事。薛荔也很乐意听，多了解一些原主的过去，总归是不差的。
薛家是个狭仄的二手房，并不隔音，薛父的呼噜声从主卧里传来。母女俩都睡不着，絮絮地说着话，直到后半夜架不住这困意，才陆续昏睡过去。
像是重新有了主心骨一般，薛母做起事来也干劲十足，偶尔薛父看薛荔不顺眼斥骂几句，薛母也会叉着腰跑来维护。
还有半个月左右就要比赛了，薛荔只好在家练习，她的房间被自己改装过，其中的一面墙都装上了明晃晃的大镜子，用来做练舞的场地。
她要表演的是《胡桃夹子》中的一段芭蕾独舞，由于前世就学过，并且参加比赛获得了金奖，她已经谙熟这段舞蹈，并不需要多么勤奋地去练习。
至于舞服和舞鞋，都是她花了很少的钱租的，质量很一般，但好在足够合身舒适。
离比赛还剩五天时，她收到了主办方寄过来的两张免费门票。那个时候薛藩已经放假了，见那门票正经售卖要三百块，便忍不住朝她索要，扬言一旦他将门票转手卖出，二人【创建和谐家园】分成。
薛荔是真没想到这厮脸皮竟然厚至如此地步，一时竟怔住了，薛藩还以为她动心了，伸出肥手就过来拿，被薛荔狠狠打了下，才忿忿收回去。
最终这两张门票，一张给了薛母，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过来看，至于另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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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荔喜出望外，迅速将门票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诚恳道:“你有时间过来看吗？”
那边沉默良久，终于轻轻道了一声“好”。
像是心里悬着的一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薛荔轻轻笑起来:“那我等你，不见不散。”
她欲放下电话，而那头传来了轻微的一声:“荔荔，对不起……”
顾妍在哽咽，话语断断续续:“是我一直在嫉妒你……明明你没有做错，我……我却将你想得这么不堪……”
至于如何不堪，薛荔不想再过问。她举着听筒，只是静静听着她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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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薛荔没有告诉顾妍的就是，她与崔炀之间从儿时便有的羁绊。在那本书中，崔炀一直原主很好，只是那种好，只有兄妹之谊，从无男女之情。
薛荔不知道她的到来，有没有使这种感情有所改变。她只清楚自己的心意，或许有天她也会陷入爱情，而那个人……
心里忽然浮现出一个人的面孔来，似乎与她凑得很近，以至于脸上的轮廓线条都纤毫毕现，她蓦然一惊，骤然打消了这个十足可怕的念头。
【作话】荔荔:对不起我太飘了……第28章:美人
梁景深接到冯川电话时，正与梁父梁母在首都的祖宅，拜祭已经去世三年的梁家祖父。祖母年事已高，去年被确诊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病，但老人家打扮得依旧很干净，总是拉着孙子的手，唤道:“禀秋，你啥时候带媳妇儿过来啊?”
禀秋是梁父的名字，老人家的记忆停留在很多年前。丫13梁景深模样肖似梁母，但是气质冷冽有疏离感，又浑然是另一个年轻版的梁父。
梁母看着一旁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姜幽，忍不住起了玩笑的心思，便将她推到老人家面前，笑道:“喏，这个媳妇儿怎么样?”
梁景深神情一僵，而姜幽会意，乖乖趴老人的膝头上，任她戴着老花镜细细端详。
“这……不够漂亮啊。”梁家祖母沉吟半晌，摘下了老花镜。人老了就像小孩子，心里有话是瞒不住的，全然不顾姜幽发白的脸色，拉过梁景深，爱怜道，“我家禀秋这么出色，肯定能找到更漂亮的。”
这一番话说得在场众人都尴尬起来。祖母年轻时是个明艳美人，看儿媳的眼光也颇高。即便是梁母年轻时，初次到梁家，也是被祖母挑剔了一番。
更何况是只能称得上是可爱的姜幽呢。
就在这时冯川的电话打了进来，道已经搞到了南市舞蹈大赛的票，就问他什么时候回去了。
行程虽紧，但是在那之前，梁家诸人也是要接祖母一起去南市过年，所以应当是来得及的。
比赛当晚，表演的顺序由抽奖决定。
共二十四位选手，薛荔在里面算是年纪颇小，表演经历也不算丰富，比赛最开始报名人数很多，主办方租了南市的大体育馆，对参赛者进行选拔，算是一个预热。随后薛荔就与其他二十三位佼佼者一起，将参与最后的决赛。
她抽到的是14号，这并不太好，轮到她的时候评委老师可能正审美疲劳，薛荔不确定自己能否赢得青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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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荔荔，我和阿姨已经坐在这里啦，你要加油哦！荔荔最棒了！”
顾妍声音欢脱，显然已经放下了心里的芥蒂，某种温柔而坚定的力量灌注到心中，薛荔认真说道:“嗯，我会的！”
化妆师显然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结合《胡桃夹子》舞蹈的主题，薛荔的妆容很【创建和谐家园】，双颊和眉宇间都沿着轮廓淡淡扫上了一层粉金色，连翘挺的鼻尖也点了轻粉，更显稚气未脱，嘴上则用了水光唇釉，唇珠晶莹丰润。
化妆师都忍不住啧啧赞叹:“简直完美，这孩子也太好看了吧！”
后台众人忍不住围拢过来，各个眼睛里都写满惊艳。
反正还有时间，化妆师掏出单反:“我能拍张照片吗？”
薛荔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按下了快门，自顾自笑说道:“我想放在微博上，这样以后我真不愁生意了！诶小仙女你微博id叫啥?我来圈你一下?”
“我也要！……”
后台顿时乱作一团，主办方的工作人员闻讯赶来，吼了一声:“都嚷嚷什么呢？”
只见众人簇拥之下，一个穿着【创建和谐家园】芭蕾舞裙的少女坐在椅上，朝他瞥来惊慌失措的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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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闹腾的局面所幸没有持续太久。
被当做是什么珍稀物种对待委实奇妙又尴尬，薛荔面颊有些发烫，而比赛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应该很快就要轮到她了。
几个女性工作人员再次围着她检查了一下服饰妆容，确认都没什么问题之后，善意地鼓励她:“小妹妹要加油哦！”
薛荔微笑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在主持人念出她的名字之后，才揭开幕布，踮足上台。
她在雪亮的聚光灯柱下，下颌微扬，像一位真正的公主。芭蕾舞裙很短，她双腿和手臂的线条修长柔美，连带着圆润的双肩，精致的锁骨，以及少女发育得刚好呼出欲出的胸脯，古人所说的骨肉匀亭，不过如此。
梁景深就在台下，坐在比较靠前的位置，场馆中开着暖气，可他还是戴了羊绒帽，口罩和那副金丝边眼镜，他心里莫名别扭起来，明明他之前拒绝过她，明明她现在对他态度很冷淡，可他还是忍不住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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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终于起舞，少女美貌摄人，本来被舞美晃悠得困倦的一排评委老师通通将眼睛睁得溜圆。
可当她跳到最后，众人的注意力就被吸引到了舞姿上去。
她简直是被上天偏爱的舞者，面容与身材的优势不提，一些动作水准甚至达到了某些人一生都可能无法企及的高度。
一舞毕，全场居然诡异地静默一瞬，直至一些评委老师起身带头鼓掌，满场的观众似乎才活转过来，掌声如骤雨般响起，经久不息，而台上少女的笑容很甜，她抚着胸口，微微下蹲，对着台下观众行了个欧洲宫廷礼。
舞台上的高光时刻是观众所赋予，无论最终名次如何，她都会心怀感恩……
而最终结果由各评委共同决定，名次由低到高一一揭晓。
所有舞者并排站在舞台上，而金银铜三杯所有者都已经由主办方念出，没有薛荔的名字。
少女有些怔怔，眼睛里的星光瞬间黯淡，她不解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令台下观众也为她挠心挠肺，就连温和如许的梁景深，也阴恻恻地转向旁边的冯川:“去查查这次比赛的主办方，是不是有人在暗箱操作?”
狗腿子冯川自然乐意为小老板解忧，一口应了下来。
而就在这时，主持人示意观众稍安勿躁，依然有重要奖项尚未公布。
其中一个礼仪小姐揭开手上红布，是一个年轻女性舞者的水晶雕像，雕像的细节投射到大屏幕上，所有观众都看得清清楚楚，上面银色底座铭刻有“最佳新人奖”五字。
冯川见多识广，眉头一皱道:“这个奖项不是七八年没出了吗?”
而台上主持人颇动情地说道:“我主持南市舞蹈比赛已经多年，上一次见到这个奖项还是八年前，当时的获得者明玉小姐，如今已是世界级芭蕾舞蹈家！而今天，这个奖项又有个新得主，我相信在不远的将来，她也将是舞蹈界一颗冉冉升起的耀眼新星——”
“她就是，我们最美的克拉拉小姐——薛荔！”
【作话】注一下:克拉拉是柴可夫斯基所作芭蕾舞曲《胡桃夹子》的女主角断更提醒
由于手癌发作，提前发布了明天要写的章节，所以明天不更~
而且近期家里有点事情，我会尽量稳定更新，如果断更会在文末说明，请小可爱们谅解一下~第30章:玫瑰
最佳新人，才是这场比赛含金量最重的奖项。英雄出少年同样适用于舞者，明玉小姐获得这个奖时，与薛荔正好年纪相仿。
其实并无多少煽情的成分，有的只是对她殷切的期盼与鼓励，可薛荔的眼泪潸然而落，她仍勉力微笑，对着所有观众致谢。
这将是她此生最重要的收获。之后很多年，这个水晶舞者始终被她妥善珍藏，她的舞蹈之路同她的人生一样，充满忐忑也充满惊喜，她也始终能够记得梦想的轨迹，当年的那个绚烂的舞台，这是她的梦想真正开始的地方。
同时奖项还有高达五万元的奖金，薛荔空空如也的银行存款一下子就丰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