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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一川的确是没出声，震惊得出不了声。
这里头黑漆漆的，空间极度狭小，先前那个女生直挺挺地杵在他胸前，头发都蹭到了他的下巴……他不自在地想往后退一步，后背直接顶到了一个长条的硬硬的东西上。
伸手一摸，居然是个扫把！
这么说，他们是被困在了洁具间？
想到空气灰尘中那些无形的细菌，洁癖男子穆一川的手上就起了鸡皮疙瘩，出于一些不想被人知道的理由，让他在这逼仄黑暗的空间中瞬间呼吸困难了起来。
不过幸好，一股淡淡的清香味道钻进鼻尖，这个女生身上的气味有点特别，像是雨后青草一般，一点儿也不甜腻。
偏偏庾子橙还无知无觉，扒在门前仔细地边听边实况转播：“走了走了……我听见了脚步声，你再稍微等一等，应该马上就好。”
“嗡嗡”的震动感传来，应该是秘书来询问要不要过来接自己，穆一川艰难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却突然被“啪”的一声按掉。
“嘘……”
女生忽的转过身来：“别接！他们在这儿停下了！”
为了不引起外面人的注意，庾子橙尽量压低了声音，让自己和那个男人凑得更近一些，可哪怕她神经再粗，也还是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僵硬。
“放心哈，”她两手撑着他身后的储物架，“我不会占你便宜的。”
说着，她努力摸索着递来一样东西，细细的暖风拂过穆一川耳边：“不好意思哈，刚刚把你袖扣扯下来了，还你。”
穆一川浑身不自在，竭力克制住想要猛推她的冲动：“……我不要了。”
“喔。”
干巴巴的一句回应传来，他宁可出去面对那群人，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和她多待一分钟了。
“他们马上就走了！待会就出去！”她依旧小小声说。
第八章 二百个饺子都吃不倒的爸爸
又等了一会儿，外面的人似乎商量出了结果，“咚咚”的脚步声朝楼下追去，直到判断没有危险了，银灰色的小门这才从里面打开。
“呼，快走快走！”
庾子橙率先一步夸出来，穆一川紧跟在她身后，白玉般的脸色变得铁青，额头上还隐隐沁出了汗珠，他连看也不看她准备拐弯去按电梯，却一下子被她拉住了手。
“你干什么？！他们肯定在电梯口等着你呢，跟我来！”
不由分说，庾子橙拉着穆一川七拐八绕，尽走一些食堂啦、小卖部后门这样的弯弯道道，果然一路都没有碰到刚才那帮人，不一会儿，他们就已经站在了圣慈医院的围墙外。
这是一条富有生活气息的小街，开着很多小旅馆和小饭店，这一带都是为了平时照顾病患的家属服务的，虽然装修都不怎么样，但收费低廉，在家属中颇有口碑。
“怎么样？跟着我走没错吧？”
庾子橙还想炫耀两句，但手机“叮咚”了一下，拿起来一看，是艾叶发来微信说庾父的检查已经做好，一直在问庾子橙的去向，艾叶找理由搪塞了过去，还叮嘱庾子橙在外面好好散散心再回去，别露出破绽。
这通信息迅速将她拉回悲催的现实，庾子橙的脸色又阴沉下来，可能是刚刚又消耗了一番体力，她的肚子突然不合时宜地“咕咕”叫起来。
她摸了摸肚子：“又来？”
一转头，旁边的穆一川也拿着手机在打电话，不过他的话很少，庾子橙看着他冷峻的侧颜，心里转过了一个念头，然而又觉得自己有点缺德，一时间天人交战，犹豫不决。
最后他回应了一句“等我回实验室再说”，就挂断了电话。
“今天的事我们算是两清了。”
冷冷的嗓音响起，像是雪山顶上白皑皑的雪线，穆一川不想再搭理庾子橙，打算迈步就走，然而原本就被捏得有点皱的西装袖却再次遭到了“毒手”，绿松石袖扣被她一把拽住。
他不悦地回过头：“你干什么？”
庾子橙使劲吸了吸鼻子，已经接近饭点，这条街上到处都是四溢的饭菜香，闻到这些味道她的肚子饿得更厉害了，感觉前胸都要贴到了后背上。
想想自己浑身上下就剩下那么点钱，庾子橙还是厚着脸皮开了口：“那个什么，这次我帮了你，于情于理你是不是应该请个饭？”
穆一川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
她的脸红了红：“保证不去高档的地方，管饱就行。”
穆一川简直要被气笑了，他根本不想搭理她，特别是站在这人来人往的街头，路过的人都朝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他只想速战速决，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我给你钱，你自己去吃吧。”
庾子橙立马拍掉他的手，义正辞严：“那怎么行？我又不是要饭的！”
看着眼前男人冷若冰霜的脸，她不由得一阵心虚，如果问他要个几千块的伙食费，他一定会觉得自己是在诈骗。
唉，可是自己，真的太穷了啊！
庾子橙打定主意，腆着个脸皮挤出谄媚的笑：“求求了！”
“……想让我请客，就马上给我松手。”
眼看着自己袖扣都要被拧掉，穆一川铁青着一张帅脸松口，挫败地发了条微信给秘书，让他晚点儿再派车来接自己。
“好好！”
庾子橙才不管他是什么理由呢，扭头随便指了一家：“那就这家吧。”
一回头，绿色广告牌上“沙县小吃”四个大字闪闪发光。
走进这家门面不及三尺长的小店，油腻腻的桌子，配套的红色塑料椅墩还坏了几个，庾子橙拉着他在一张还算完整的桌子前坐下，开口点单。
“老板，来二十笼蒸饺。”
老板以为自己听错了，匆匆从厨房跑出来：“多少？”
“二十笼。”
她扭过头，看到身边穆一川震惊的眼神，干笑一声：“我从小就吃得比较多，哈哈哈。”
穆一川紧绷着一张俊面无表情，庾子橙殷勤地倒了两杯水放桌上，他皱了皱眉头，反而推远了一点：“要吃快吃。”
很快她要的二十笼蒸饺就上桌了，个头小小的饺子，捏成圆头圆脑的形状，小巧玲珑十分可爱，味道也不错。
庾子橙夹起一个，小心翼翼地问：“那个，沙县很便宜的，我多吃点应该没事吧？”
“你随意。”
穆一川抱起肩膀，挑眉看着她，他现在似乎觉得自己知道她在耍什么花招了，女生找各种奇葩理由接近自己，在自己中学时代还经常发生，后来自从他身边有了保镖，就很少有人能靠近，渐渐地他也忘了这一套。
既然金主爸爸说随意，那她也真的随意了。
想到未来处境艰难，吃了这顿还不知道下顿在哪里，庾子橙越想越难过，干脆破罐子破摔敞开肚皮吃了起来，不多久，她那一头的桌子就渐渐摞起了高高的“蒸笼塔”。
慢慢的，穆一川也放下了手臂，俊美的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也变得凝重。
午饭时分，路过沙县的食客都被这一男一女桌上高高摞起的蒸笼给吸引住了，不多久就围了一大群人，十分引人注目了。
“快看，那小姑娘吃了十笼蒸饺了吧？”
“不止吧……我数数，有十二笼了呢，一百多个。”
“咋这么能吃呢？我一个大男人，吃两笼就饱了。”
“……”
一群人议论得庾子橙压力巨大，老板娘见状连忙赶人：“看什么看什么！我们家店面小，不吃东西就请离开啊！”
把围观群众清走之后，她又喜笑颜开地上来搬蒸笼：“这位小姐，厨房蒸笼不够了，我先拿下去洗洗啊。”
庾子橙松了一口气：“好的，老板娘再给我来二十笼。”
穆一川闻言不由得动容：“你平时就吃这么多吗？”
“是啊，”庾子橙停下筷子，忐忑不安，“我是不是吃太多了？”
穆一川看着庾子橙，终于相信了她不是在耍什么花招，没有谁会拿自己的胃来开这种玩笑。
他倒吸一口气：“你到底是什么人？”
“噗！”
庾子橙差点把饺子喷了出来，很想回答一句：“我是你二百个饺子吃不倒的爸爸。”
然而面对着请客的金主，她当然不敢这么说，只是干巴巴地笑着：“就是普通人啊，哈哈哈。”
他接着开口：“你家里人都和你一样能吃吗？”
庾子橙怔了怔，老老实实摇头：“没有，我爸就是普通饭量。”
看着庾子橙两腮鼓鼓，像只仓鼠一样咀嚼食物的模样，穆一川那幽黑的眼眸不再是一泓深潭，反而掠过一道光，仿佛看到了什么有趣的实验结果，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这么多饺子，堆起来体积都能吓死人，为什么她的肚子依旧平坦？吃下去的东西都到哪里去了？！
“那你小时候是不是得过什么病？治好以后留下了后遗症？或者是曾经做过什么手术，用过什么特效药吗？”
穆一川突然对她感兴趣起来，不停地问东问西，一副要把庾子橙祖宗十八代挖个清楚的势头，她被问得烦了，干脆也学着他的反问：
“别光说我了，你呢？你为什么在医院被人追？”
“这个，”穆一川白皙的脸上掠过不以为然，“只是意外而已。”
他的公司本来就是圣慈医院最大的药品供应商，穆一川本人和范院长也有些私交，谁料到半路上会被这些人截住。
他乌黑的眉毛舒展开来，范院长这个老狐狸，知道今天有人闹事早早躲开了，让自己差点白白背了个黑锅。
“那些人是专业医闹，”庾子橙说出自己的好奇，“可你也没穿白大褂啊？人家为什么偏偏找你？”
“呵。”
穆一川冷笑一声，他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猜测人类。
这些人中八成有些在电视或者新闻上看到过自己，人心险恶，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们只是想讹一笔钱，可如果自己被带走了，搞不好会引发更大的贪婪和罪恶。
他脸上虽然带着一丝笑意，却无端端让庾子橙忍不住一颤，她默默低下头继续吃。
算了，他既然不想说就别聊了，搞不懂这人在想什么。
一顿饭，庾子橙足足吃到下午两点，一共消费了240个饺子，老板娘来结账的时候笑得合不拢嘴。
“那个，谢谢哈。”
她抹了抹嘴，第一次碰瓷，还是感觉挺不好意思的，可要不是艾叶发信息给她说父亲的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让自己去接人，恐怕她还舍不得放下筷子。
不用担心吃多了要花钱的感觉真的太好了。
“没事。”
穆一川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了一阵，像是探究什么似的，最终还是移开了。
第九章 网络世界什么人都有
两人从饭店街走出来，为了避免和先前那帮人碰到，庾子橙还特地给艾叶打了个电话，让她把父亲带到医院附近的小公园，正好公园旁就是一个停车场，穆一川恰巧也是叫秘书停在那边。
两人同行来到公园，一路上庾子橙试图努力活跃气氛，但他却恢复了先前那种冷淡的调调，说两句才“嗯”一下，分明不想搭理人。
她还想说什么，忽然一个清脆的女声从前面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