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庾子橙尴尬地笑了两声，站在一旁的女面试官看着她们，饶有兴致地问：“我叫季霖，是‘火星TV’的制作人，不知道庾小姐还有没有兴趣来大胃王直播呢？”
“有有有！当然有！”
两个女生点头如捣蒜，艾叶在庾子橙耳边激动地低语：“橙子你赚到了！霖姐可是我们公司数一数二的金牌制作人！去年爆红的‘火星少女’第一女团也是她一手捧红的呢！”
“我不要红啦！”庾子橙赶紧摆摆手，“我就想赚点外快而已。”
“哎呀你傻啊！美食主播也要红啊，不然也很穷的啦！”
季霖微笑着看两位闺蜜咬耳朵，挑了挑眉：“那就跟我一起上楼，我们聊一下签约的条件吧？”
两位闺蜜安静了足足好几秒，才齐齐倒吸一口冷气：“哇！”
听说了庾子橙的家境后，季霖很痛快地答应先给她一万块签约费，还贴心地告诉她只有一周后的第一次直播需要来公司，之后的节目都可以在家里进行，而且就算庾子橙后续带父亲去国外治病，只要有网络，也还是可以进行。
“这样一来，你也是找了个长期饭票啦！之后如果有粉丝给你打赏，也是一笔收入喔！”
艾叶打趣地拍拍她的肩，庾子橙晕乎乎地点点头，她只听说过网络小视频直播最近很火爆，却不知道自己也会经历这么跌宕起伏的故事。
直到在合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她整个人还如坠梦中，半天回不过神。
“好了！”
季霖拍拍她的肩膀，露出明艳的笑容：“恭喜你成为我们‘火星TV’的第一位美食签约女主播！”
艾叶也在一旁拼命鼓掌：“恭喜！”
从“火星TV”回来，庾子橙终于填上了被自己吃掉的伙食费，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被手机“滴滴”的信息音吵醒，庾子橙打开来一看，顿时从床上蹦了起来。
“爸！老爸，太好了！你手术的日子终于定下来了！”
信息是一位标注着“坤叔”的人发来的，中文夹杂着英文，里面写了一所纽约的医院地址，还附上了具体费用和账户，庾子橙看完以后眼睛都不眨地把所有积蓄都转到了这个账户上。
坤叔是庾家父女卖房前的邻居，为人爽朗又健谈，也是爸爸眼盲前的同事。坤叔中年丧妻后下海经商，赚了很多钱，唯一的儿子留学海外，毕业后听说进入一家外企工作直接拿了绿卡，大家相识十几年，坤叔一直热心地替庾家父女奔波，也经常通过国外的儿子带回来一些先进医学技术的信息。
这些年以来，庾家父女去看过无数次医生了，他的情况很复杂，除了视网膜有问题，还有什么蛛网膜下出血……国内基本没有这个技术能完全治愈，经过庾子橙多方打听，终于辗转得知到一位国外名医曾经治愈过好几百例同样病症的患者，不过这位史密斯教授是眼科方面的权威，自己开的私人医院收费很贵，而且也很难约到手术。
这次爸爸要去国外治眼睛，是坤叔全程在帮忙：联系到这位聂教授、和他远程发邮件咨询、安排病床和手术……
在庾子橙看来，他可比从前那些一听要借钱治病就躲得远远的亲戚靠谱多了！
打完钱，庾子橙特地跟坤叔发信息：“坤叔，你上次说的史密斯医生在俄亥俄州，现在怎么去纽约了吗？”
“喔，他是专门请过来会诊的专家。”
平时坤叔都要絮絮叨叨地打一长串，而这次只是简单地回复了几个字，很快就不再说话了。
“原来是这样。”
庾子橙的一丝丝疑惑都消失了，很快又被前所未有的踏实填得满满的，最近真是好消息一个接一个，手工烘焙事业有了起色，还找到了轻松赚外快的长期饭票，现在担心了父亲十几年的旧疾也见到了希望的曙光。
她冲到父亲的房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他，就算度过了十几年黑暗的日子，庾爸爸也还是激动难忍。
“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老爸，你就快能看见东西了！”
他紧紧抓住女儿的手，混沌的眼睛里渗出一点泪光：“橙橙，我们以后得好好报答你坤叔叔才行。”
“那还用说！我一定会好好赚钱，报答他的！”
父女俩畅想了一番未来之后，就开始忙碌起来，庾家凯在家慢悠悠地打包收拾行李，而庾子橙则忙于【创建和谐家园】手续，上网搜索各种出国生活的小贴士，恰好房租交到了这个月，他们也不用担心之后房东涨价了。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只不过这几天来，庾子橙每次给坤叔发消息他都很晚才回复，而且说话越来越简短，有时候干脆第二天才回一个字，似乎很是忙碌。
“别吵你坤叔叔了，”庾父略带责备地说，“他可是企业家，有生意要打理，哪能时时刻刻回复你这个小丫头呢。”
……说得也是。
庾子橙按捺住心底的一丝不安，继续埋头整理出国前的文件，现在要操心的事可多了，生怕漏掉一样就影响到之后的行程。
第六章 撑住了，你可不能趴下
一周后，庾子橙带着父亲来到医院准备做出国前的最后一次体检，今天恰好也是坤叔让她去拿国外医院入住通知的日子，因为挂号的时候医院人太多，庾子橙就发了个微信，让艾叶帮自己去。
医院和往常一样人满为患，特别是核磁共振检查的等待区，庾爸爸嘴上说着不在意，但眼看着有了康复的希望，心里头比谁都激动。
他听着耳畔人声鼎沸，忍不住抱怨：“圣慈医院怎么每天都这么多人，现在才叫到三十五号，我们这一百多号的不是要等到下午？”
庾子橙拿着检查单，照旧乐呵呵：“反正这医院也是最后一次来了，等就等一会儿呗。”
父女俩一边聊着天一边等待着，其乐融融，忽然庾子橙从一片嘈杂的聊天声中听到了熟悉的“滴滴”响。
“喂？”
她走到安静的地方接起电话，里面传来艾叶连珠炮似的声音：“急死我了橙子你怎么不接电话？！出事了！”
听到这一句话，庾子橙的心里就“咯噔”一下，果然，紧接着下一句话，像一盆冰水“哐”地浇到了她头上。
“那个坤叔，他……他跑路了！”
乍一听艾叶这么说，庾子橙还没反应过来。
“什么跑路了？你别逗我了，今天医院人巨多，快拿了东西就过来。”
“哎呀我是说真的！是坤叔，坤叔不见了！”
“啊？”
电话那头的艾叶急得不得了：“你不是让我去你原来住的地方，找坤叔拿什么手续吗？我到了一看，他们家根本就没有人！而且隔壁邻居说他一个月前就把房子卖了！人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一瞬间，庾子橙只觉得天旋地转，她听着电话里艾叶急促的语气，也像是隔了一层厚厚的膜，越来越遥远。
“庾子橙你好好想想，他有没有其他可能去的地方？现在先想办法把钱拿回来吧！”
……
挂断电话，庾子橙腿软了好一阵才勉强站稳，她心事重重地回到父亲身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先前一样活泼。
“爸，我有事要先出去一趟，您先一个人排着队行吗？”
“当然行啦！”
庾家凯看不到她苍白的脸色，不以为意地问：“怎么了？有什么东西没带吗？”
“啊？……嗯，是艾叶啦！她说突然有点事找我，爸你等我啊，我中午前一定回来！”
说着，庾子橙就匆匆跑出了检查大厅。
“对不起，对不起！”
因为太焦急，一路上还撞到了不少人，她一路道着歉，却完全没心思放慢脚步，远远地隔着医院大门，庾子橙正好看到一辆橙色的出租车经过。
“唉！师傅等等我！”
她拔腿就往前冲，猝不及防间猛地撞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对方身材高大，反倒把庾子橙撞得往后退了一步。
“啊！”
“喂你走路注意点！万一撞倒的是病人怎么办？！”
一个不满的女声抱怨，庾子橙定睛一看，原来自己撞到的是一位穿白大褂的男医生，他身边跟着一位抱着文件夹的护士，正对她怒目而视。
“对不起对不起，我赶时间，真的不好意思！”
庾子橙连连鞠了好几个躬，心慌意乱之下连两人的脸都没看清楚，就朝远处停下的出租车跑了过去。
“……咦？”护士看着她的背影，“是她啊？”
“哦？小蒲你认识？”
男医生噙着微笑问，他拥有一张白皙干净的脸，五官俊美精致，虽然有些病态的纤瘦，但一双温和的桃花眼却异常明亮。
“嗯，就，就见过一面而已。”
小蒲护士不由得脸一红：“聂医生你没事吧？”
原来，她就是那天在咖喱饭馆庾子橙遇见的白裙女生，叫蒲小英，正好是圣慈医院神经外科的一名护士，忙碌的工作之余日常爱好是追星。
而聂泷医生，则是上个月医院才从捷克引进回国的精英人才，长得好看又彬彬有礼，才来一个月，就成了药师和护士们暗地里偷偷讨论的对象，身为同一个科室的护士，她平时也觉得脸上有光。
可怎么也没想到，今天下了夜班，聂医生居然请自己陪他到处走走，熟悉医院环境……这种情况也不能怪蒲小英想入非非，他实在太帅了啊！
帅哥开口问话，蒲小英一五一十地把和庾子橙的渊源说了出来，聂泷似乎十分感兴趣：“喔？这么说，她就是那位在办公室吃面的患者？”
“那天聂医生您也看到了吗？”
蒲小英吃惊地看着他，聂泷抿了抿形状优美的唇：“是，我和消化科的柯医生是大学同学，刚来医院那天去找他时看到了。”
他停了下来，没有再往下说，蒲小英理解地点点头：“挺神奇的吧？我最开始看她参加大胃王比赛也吓了一跳，不过后来听说她的检查结果是没什么问题，不过人怎么能吃那么多呢？还到医院来表演，真是奇葩了……”
蒲小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聂泷脸上带着微笑，温柔的眸子里却掠过一抹暗光。
说起来，那天对自己来说，也是印象深刻的一天呢。
庾子橙卖掉的房子位于市中心，虽然地段繁华，却是八十年代集体盖的旧式公寓，并不及现在的商品房值钱。
她赶到原本住的503，等候在门口的艾叶迎了上来，身边还跟着一位穿黑色西装的小哥。
“怎么回事？坤叔怎么会突然搬走呢？”不等她开口，庾子橙就迫不及待地问，“你是不是搞错了？”
“我也希望是搞错了！”
艾叶焦急地说：“我一大早就过来了，在这儿敲了半个小时的门都没人答应，后来惊动了买你家房子的那位老大爷，他出来告诉我说坤叔早就把房子卖了，搬走都一个多月了！”
“什么？”
庾子橙像挨了一记闷棍，下意识地反驳：“不可能！坤叔绝不是这样的人！”
“不信你问他！”艾叶把她推到黑西装小哥身前，“我把你家附近几个房产经纪公司都打听了一遍，找到了负责卖房的小哥。”
“没错，这位小姐，欢乐小区504这套房产交易的确是由我负责的，我记得很清楚，卖家苏坤先生因为很急着出手，所以价格还往下压了二成。”
“现在新买家还没有入住，所以我可以破例给你们看看。”
西装小哥说着，拿出钥匙打开504的门给两个女生看了看，果然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搬空了，连一件家具都不剩。
看到空荡荡的客厅，庾子橙的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橙子，你悠着点啊……”
艾叶是知道庾子橙家的情况的，当初给坤叔打完钱那天，橙子一夜没睡着觉，拉着自己絮絮叨叨地聊了许多，说是这么多年的心愿终于要成真了，可现在……现实居然给了橙子这么大一个打击，要是换成自己，非当场疯了不可。
“都没了……怎么会这样？”
庾子橙喃喃自语，她现在心中完全没有震惊愤怒，只有无穷无尽的荒谬感……这不是在做梦吧？坤叔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现在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