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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她眼中的流光反转,赵曙只觉得心头漏了几拍,似乎心底有什么东西在生根发芽,隐隐有破土之势。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不禁暗骂自己,竟然因为一个小少年失了神,真是没用!忙将怀里的人儿放了下来,又恢复成了一副翩翩公子哥模样。
这边两人间火花四溅,那边封二则在打得不可开交。忙唤赵曙:“赵公子,您别闲着了,快来帮帮属下吧,早完事早走不是吗?”
赵曙轻拍衣摆,淡笑道:“不了,我觉得封二你是该好好练练了。”
封二心中暗暗叫苦,只能加快速度进攻。
而衡阳此刻正急着找岑安,忙冲出房间,向着之前两人定下的客房跑去。
赵曙见此,也尾随而去。只留下封二一人,浴血奋战。
这厢,岑安正在封璟的怀中平复心头的颤意。
良久后,才想起了杜衡阳也被人抓了,忙推开他的怀抱,问道:“你可知我朋友在哪?”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封二他们去救她了。”
封二?岑安有些疑惑地望向他,只是不等他回答,门外就冲进来一个人影。
岑安定睛一看,原来是衡阳,方露出了笑脸。
衡阳一进来就拉着她打量一番,见她虽无恙,可是身上沾染了血迹,猜想她方才肯定经受一阵摧残,不由地搂着她大哭起来。
这让岑安及刚进来的赵曙一头雾水。她这是在哭什么?
看着岑安被她搂在怀里,封璟如墨的眸子里掠过一道冷光,但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
“呜——我以为……以为你被……”衡阳泣不成声。岑安是她第一次这么重视的好朋友,若是她出了事,那她真会难过死的。
明白她哭的原因了,又想起刚才自己遭受的一番,也渐渐哭出声来。
偌大的房间,只余下两个小姑娘的哭泣声。不知是害怕,还是庆幸劫后余生。
解决完媚林酒庄里的一干人众之后,封璟让赵曙将杜衡阳送回居住地,自己则带着岑安来到自己在郊区的温泉山庄。
现在这个时节不是泡温泉的最佳时间,故而山庄里只有几个看守的下人。
拿着给岑安准备的衣裳,轻轻推开了房门,香香的热气扑面而来,房间中水雾弥漫,模糊视线,那浴池边上的轻纱,随着推门产生的气流四下飘散,水池中,一道窈窕的身影若隐若现……
池中,岑安轻轻捧水,洗去满身汗味和血腥味。突然感到一阵清风吹来,猛然转头望去,透过弥漫的水气,便看到那道修长、朦胧的身影,立于门边。
“啊——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岑安双手怀胸,将整个人沉入池水中,背对着他,冲他大喊道。
封璟深邃的眸底似流转着浅浅的笑意,如鹰隼的目光,紧锁着她那张被热气熏红的小脸,悠然开口:“给你送衣服,不要吗?”
“那你就先放在那边,快出去。”岑安淡淡开口。
看他将衣服放下,却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岑安怒了:“喂,我说你不会听不懂我说的话吧,我在洗澡!”
“嗯,我看见了。”深幽的目光仍然停留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未动分毫。
岑安气得火冒三丈:“我在洗澡啊,【创建和谐家园】,还不快出去!”
看她似乎真的要炸毛了,封璟识相地转身离开。只是微微翘起的嘴角,显示了他的好心情。果然看她炸毛,能够赶走忧虑啊!
本想着再与她多相处些时间,却耐不住她的恳求。见她心情恢复地差不多了,封璟便趁着夜色深幽,将她悄悄送回了岑府。
第二十五章 再传流言岑茂发怒
此时已是夜半时分,府中寂静无声,只有几盏灯火,在夜风中明明灭灭。
一道纤细的身影轻手轻脚地推开了院门,在没听到有任何声响后,才缓缓长呼出了一口气。月光之下,那双杏眼中的黑瞳闪亮动人,似泛着层层波光。
没错,此人正是岑安。她抬起脚,望自己房间走去。
“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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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正是乔洛心的陪房妈妈,余嬷嬷。她面露怒容,双目锐利地盯着岑安,看得她只想遁走。
见她平安回来,余嬷嬷才安下了自己那颗乱了一个晚上的心,把她带进屋内,小心翼翼地把房门关上,开始盘问:“姑娘,你且告诉老奴,这一整天,您去哪了?老实说,不得敷衍我。”
岑安无奈,若是换成旁人,那她大可以随意胡编乱造一番。可是眼前之人不是一般人啊,这是母亲的陪房。自母亲去后,这些年来,她尽心尽力地护着自己和悄悄。她的地位早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取代的。故而岑安不敢对她有所隐瞒,不,应该说是不忍。
她从那日自己在清泉寺发生的一切说起,直至说到今日的药石谷一行。所经之事,无论大小,悉数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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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嬷嬷,时候不早了,您先回屋睡吧,我现在平安回来,您就不要再忧心,快些回去吧。”岑安上前打开房门,将她送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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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眠。
鸡鸣报晓,东方依稀露出了日头的轮廓,大地上的人们又开始了新的一天。
刚从梦中醒来的岑安,面对着两个一脸怨怼的丫鬟,觉得今天一天怕是没有什么好运到了,毕竟一大早就哭丧着脸,还能有什么好事呢?
果不其然,一大早的时间,从集市中卖菜的小摊贩到酒楼说书的先生,没有人不知道岑安昨夜未归的消息。更有流言说,岑安被【创建和谐家园】匪徒给截了去,整整一个夜晚,恐怕清白早已不在。
听到这则流言时,岑安早早的就坐在书桌前。一夜未合眼的他,也并未得知岑安昨夜已回府,当下将桌上的碗碟全都挥翻到了地上。
“查,给我查,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传出去的!”
来报的人心头微跳,这老爷竟然如此看重大姑娘,真不知‘那人’被查出来后会是个什么样的后果!忙欠身下去,着手查勘。
茂心头火冒三丈,又是担心又是恼怒。两种情绪交杂,让他根本处理不了公务,只能坐在案桌前,一遍遍地抚摸着妻子的画像。
直到阮如惠扭着身子,温声细语地劝了他良久,他才用了两口小米粥,深深的觉得这阮如惠十分贴心,心头那份对妻子不忠的念头飞到了天边去了。还道,这阮氏就是妻子派来陪着自己的,对岑安的忧虑也淡了不少。
只是阮如惠心里可不是这样想的,她差点将绣帕拧烂了。当她看见岑茂的案桌上放着的画像时,她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似的。那画中的美人长得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特别是那双翦水秋瞳,简直就是同一双眸子!真想不到,自己竟然做了人家这么久的替身。岑安、岑茂,你们给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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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安意思意思地用了两口,便不再动筷了。心里正思索着待会去明皓阁给父亲请安该怎么和他交代呢。说实话?不行,他一定会把木盒里的东西毁了的,毕竟他一直都希望自己和悄悄都能成为名门淑女,学习医术在他眼里恐怕是一件离经叛道的事。胡编乱造一番?虽可行,但是该怎样说呢?真是伤脑筋啊!
磨磨蹭蹭地拖了半个时辰,岑安才抬着沉重的步子,带着蕚绿和竹绯,来到明皓阁。
“石隐,麻烦你帮我通报一声,我来给父亲请安。”岑安微笑着对一脸惊愕的小厮道。
那小厮揉揉了眼睛,再三确定了眼前站着的小姑娘就是大家找了一夜都没有找到的大姑娘。心中震惊万分,忙转身向岑茂通报去了。
当听到“大姑娘来请安”六个字,岑茂激动地站了起来,对石隐道:“你没报错?是大姑娘不是旁人?”
“奴才亲眼看到是大姑娘,此刻她正在外头。”石隐沉声道。
“快,快把她给我叫进来!”岑茂连声吩咐。
站在他身边的阮如惠眸色暗沉,面上却是不显,只一个劲儿的劝岑茂消消气,别恼岑安,她也不是故意的。
只是这般说,倒让岑茂的怒火再烧了起来。她不是故意的,那是为何?都那么大的人了,竟然做出夜不归宿的事情来!
岑安刚进屋内,便看见岑茂阴沉着一张脸坐在案桌后,身旁就站着一脸良善的阮如惠。她深吸了一口气,唤了一声“父亲”。
岑茂气不过,抄起手边的砚台就往岑安这边扔。
岑安未料到他会如此对自己,不由地愣在了原地,任凭那砚台砸向了自己。
“咚——”正砸在她的额头上,墨汁洒了一地,额头上多了一道血痕,顺着脸颊的弧线往下。
“你……”怎么不知道躲开啊!岑茂心中漫过一阵悔意,但好面子的他却是不想开口。
岑安咬了咬牙,尽力忽视额上的伤口,语气生冷道:“父亲,女儿来此只是告诉你一声,女儿昨夜就已回到自己院中。”
岑茂万万没想到,她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说这个。他以为她一定会先告痛,然后再撒娇。结果她就这样冷漠地跟自己说了这样一句话?心中顿生了一股子凉意。为了掩下这股凉意,他不禁用更为恼怒的声音道:“你还知不知羞了?在外头瞎混到那么晚,名节不要了?你丢的起脸,我岑茂丢不起!”
“老爷,先别气了,大姑娘又不是故意跟人厮混到那么晚的,许是被什么事给耽搁了,您倒是问问清楚啊。”未等岑安开口,阮如惠就在一边不动声色的点了把火。
想到今早下人来报的外头流言,岑茂更是愤怒,大声质问她道:“说,你昨晚死哪去了!”
岑安冷冷地看了阮如惠一眼,然后有些讽刺地开口道:“呵——我倒不知自己的行踪什么时候要给一个姨娘报告了。你究竟是想知道什么?还是说你想胡编乱造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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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安不再理她。这阮如惠真把自己当成小孩子了,真是愚蠢!她用不带一点感情的声音对岑茂说:“昨日女儿在街上与蕚绿竹绯分开后就先从后门回了府,后来想着左右无事,索性去了景逸轩。后来看书看得太累了,便在楼中歇了会儿,却不料就睡了过去,待醒来后已是亥时了,便回了院子。”
听她如此解释,岑茂心头的怒火已消了一半。看着她苍白的小脸上血迹斑斑,便想开口让她下去包扎一番,却不想被阮如惠抢了话。
“呦,大姑娘这样可不对,太让人担心了,府里很多人因为你的一个‘不料’一夜没睡呢,你这样解释就算了?”
“我要如何,【创建和谐家园】何事?”岑安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冲口对她喊到。
“住口!没看见我还站在这里吗?吵什么,岑安,你给我到佛堂跪着思过去,什么时候知错了什么时候出来。阮氏,你从今日起禁足一个月。都给我下去!”岑茂瞪了两人一眼,说出了对她俩的惩罚,然后将她们赶出了屋子。
岑安无奈,只得顶着鲜红的伤口向岑府佛堂走去。徒留阮如惠在身后气得跳脚。
而蕚绿和竹绯二人也被岑安头上鲜红的伤痕惊住了,“啊,姑娘,您受伤了!”
待行到了距离明皓较远的地方,岑安才对她们两个道:“蕚绿,你赶紧去找人给我拿一个大的棉垫子,再拿两个小垫子,还有两根绑带来,给我送过去。竹绯,你去把我放在床头的木盒打开,把那瓶“凝颜膏”给我拿来。”
然后向着佛堂走去……
第二十六章 佛堂温情封璟赠卫
祠堂里供奉了岑氏一族历代祖先的排位,燃着无数根冥香,门关上后只感觉到阴风阵阵。那泣泪的白色蜡烛就在那风中摇曳着。屋内寂静无声,只有投射在墙壁上的无数光影在晃动。瞧着有些瘆人。
妥善安排好了一切,岑安便安心地开始“罚跪”。
月影渐渐西斜,佛堂外陪侍着的两个小丫头都有些困了,便去了旁边的小隔间歇息去了。祠堂外种了许多树,有风吹过,树影婆娑,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道黑色的身影掠过,佛堂的门被推开了。偌大的祠堂,寂静无声,只有几根烛火在摇晃不定,映衬着那些牌位都变得阴沉起来。而那张蒲团上,一个小小的人儿,跪在那里,瞌睡着头一点一点的。终于熬不过过去了,小小的身子向旁边倒了下去。
那人眼疾手快,猿臂一弯,就将人带入了自己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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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张清秀小脸上的伤疤出现在烛火之下,幽黑的眸子沉了沉,射出了两道冷光,似要将那造出这条疤痕的人给杀了。封璟伸手轻触她的额头,听得了她在睡梦中的一声轻吟,很快伸回了手。而后又把手伸向了她的鬓发,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
只是这暖玉馨香的滋味真是不错,竟有些舍不得离去。封璟今日来本是想着与她道个别的,却是没有想到会是这般情景,他有些哭笑不得。
今日,京中来了密旨,传召他回京。皇命不可违,他明日就要动身。
想到这里,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口里喃喃道:“杳杳,本想让你陪我一个月的,如今……我在京都等你。”说完便飞身离去了,只留下一件外衣但留松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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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大早,只见蕚绿带着院里的丫鬟们,提了各色食盒,或打了洗脸水的,站在佛堂门外等着。皆因佛堂中未得允许,不得私自入内,众人方安静地在此侯着。
岑茂身边的小厮也过来递了话,说是老爷让大姑娘交十遍《女戒》便可免了罚跪,众婢女欣喜非常。只是仍在梦中的岑安却是不知。
卯时三刻,婢女们见手里的水和食物都快冷了,方轻拍了佛堂的门,“姑娘,该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