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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大部分的时间，褚漾都是单独录制，并不需要和他人上演对手戏。
为了贴合设定，褚漾放松了发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慵懒一些，更显角色游戏人间对任何事都可有可无的态度。
录完，褚漾摘下耳机，看见顾朝阳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控制台前。
等她走出录音室，顾朝阳说：“刚刚那段对男配的藐视配得很出彩，模糊了一些发音更让她看上去冷傲又不羁。——你把人物捉摸得很透彻了。”
面对他的夸赞，褚漾还未说话，坐着郑晖将台词本卷成了棒子，敲在了顾朝阳的手臂上。
“臭小子。”他表情不满，“话都让你说了，我说什么？”
接着郑晖朝褚漾笑道：“很不错，比试音那天有了很大的进步。”
“很难想象你才进圈两年，这种理解能力和控制能力，比那些已经有四五年经验的人还要出色。”郑晖若有所思，“我听过你之前的配过的角色，实话和现在差距很大，是宿雪让你藏拙了？”
褚漾心里蓦的一紧，面上如常的说：“平时观摩得多，揣摩得多，久而久之沉淀了一些经验。然后空窗期里也在学习，所以才有了这突飞猛进吧。”
她不好意思的抿唇一笑：“但是我还是有进步的空间，希望能跟老师多学习。”
一番话说得郑晖心花怒放，他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顾朝阳。
又想起了那一办公室的逆子们，顿感伤神又伤身，同时对褚漾越看越喜欢。
他端起了架子，沉稳的说：“嗯，那行，今天就先到这里，褚漾你就先回去吧。”
褚漾收拾好物品之后，冲控制室里的人点头道别，接着开门离开。
走了没两步，听见身后传来了门响动的声音，是顾朝阳跟了上来。
“你下班了？”看着他肩上的背包，褚漾问道。
顾朝阳点了点头：“早就下班了，只是听说你来录音，下来看看。”
从光晖出来，已经是傍晚，天际涂着徐徐的一线橙色。
二人并肩缓缓往公交站走着，半晌无话。
这一路上僻静，路上没有人“啪”的一声，路灯亮起。
褚漾望着地面一高一低的影子，后知后觉的紧张起来，却又不知道为什么而紧张。
她捏紧了背包的肩带，正要开口打破这奇怪的氛围，就听见顾朝阳问道：“你在紧张？”
话到嘴边，褚漾险些咬到自己的舌：“没，没有啊。”
“没有就好。”顾朝阳笑眯眯的，“我以为你不喜欢我，觉得我老缠着你烦呢。”
头顶上的树枝晃动，交错出斑驳的光斑，映在二人的身上。
褚漾被树影晃失了神，脱口道：“我喜欢你。”
第三十八章
话落，一片寂静。
就连风也觉得尴尬，绕到了旁边，留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的二人。
片刻，顾朝阳低头闷闷的笑了。
笑声拉回了褚漾出窍的灵魂，她语无伦次的胡乱摆手：“你别误会，我不喜欢你，不是，我不是说讨厌你……”
“我也喜欢你。”
温润的声音再次打断了褚漾的理智，她怔怔的看着顾朝阳，心脏越跳越快。
“我知道你的意思。”他的嗓音平缓，“是朋友的那种喜欢，对吗？”
在这静谧的夜里，顾朝阳的语气听上去宛如诱哄，褚漾愣愣的点了点头。
过后感受到内心的失落，她才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不是朋友的那种喜欢。
她看着顾朝阳笑了，然后迈开了步子，声音从前面慢悠悠的飘过来。
“既然是朋友，就不要紧张了。”
顾朝阳语调轻松，可眼里却是苦涩。
他是个胆小鬼，就连喜欢也只能借由朋友名义说出来。
克制又隐忍，甜蜜又疯狂。顾朝阳夹杂在这些情绪里，如同饮鸩止渴。
褚漾站在原地，看着渐行渐远的少年，胸腔里那颗跳动的心，发着涩涩的疼。
她无意识的捂上了心脏的位置，鬼使神差的喊道：“顾朝阳。”
被点到名的人回过头来，两道目光在空中交汇。
手掌下的心跳，一下比一下重，褚漾觉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但是她却对这些恍若不觉，只望着那双其实看不清的眸子，问道：“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砰砰，砰砰。”
一下，两下，心脏沉重又剧烈的鼓动声，砸在她的耳膜上。
在这等待回答的时间里，就连空气仿佛了都停止了流动，教她屏住了呼吸。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她看见顾朝阳的神情柔软了下来，轻轻张开了口，说：“有。”
一瞬间，风起云动，褚漾脑中倏时清明了起来。
她低下头掩去眼底的水光，几步走到顾朝阳的身边，笑道：“她可真幸运。”
顾朝阳摇了摇头，纠正：“能喜欢她，才是我的幸运。”
眼眶酸涩感再次袭来，褚漾仓皇打开包像是在翻找什么似的，等过了一会，才拿出张公交卡来，面上已经恢复如常了。
这注定又是一场无疾而终的爱恋，褚漾望着地上的人影，和顾朝阳最后并肩的不会是她。
这是注定说不出口的真心话，顾朝阳目光落在前方，在那一瞬他其实很想坦白，可是又怕说出口后褚漾的拒绝与远离。
他是个拮据的赌徒，手里紧握的筹码仅是一条配音同行的维系，他没有孤注一掷的资本。
车来了，二人坐在了单人的座椅上，顾朝阳习惯性的坐在了褚漾身后。
一路无言，直到下了车。到了褚漾小区门口，他才道了声晚安与褚漾道别。
目送着褚漾进了小区，消失在拐角处之后，顾朝阳脸上温柔的笑意渐渐淡去。
“出来吧。”顾朝阳眼神依旧看着前方，“我知道你在那儿。”
有风吹过，搅动着树叶沙沙乱响。
地上树影摇晃，将斑驳的光点打乱，露出了藏匿在其中的精致皮鞋。
鞋尖缓缓从大门口旁的暗处走了出来，顾朝阳闻声侧头，视线与徐南烨陡然相撞。
第三十九章
“晚上好。”
顾朝阳率先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默，朝他走了过去：“有事吗？”
可徐南烨只是沉沉的望着他，顾朝阳也静静的回望着，两人谁也不挪开视线。
片刻之后，徐南烨才开口道：“有。”
顾朝阳挑起了眉梢，不置可否。
“离褚漾远一点。”他的嗓音低沉，重重的落在夜风里。
老天爷才知道，当徐南烨看见深夜一同回家的二人时，他快要嫉妒得疯了。
“如果我不呢？”顾朝阳不甘示弱，温和的声音里透着坚定。
徐南烨上前了一步，紧蹙的眉间是压抑的气势：“先来后到的道理我想你应该懂。”
先来后到？
这四个字在顾朝阳舌尖绕了一圈，他低笑了一声：“你确定你是先来的？”
那一瞬间，徐南烨在这个看上去温吞的少年的眼里，看到了一丝违和又自然的阴鸷。
但这份情绪转瞬即逝，顾朝阳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转而轻声说：“褚漾不是什么战利品。”
“不是什么先来后到就能赢得她。”顾朝阳声音清朗，“她想要选择谁是她的权利，这点最基本的尊重我觉得徐老师应该懂。”
他顿了顿，展开了一个浅笑：“而且在这场竞争中，您已经出局了。”
徐南烨望着他，如鲠在喉。
面前这个人，表面和气可亲，话里句句带刺，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良久，徐南烨转开了视线：“出局也能返场，而你，只不过是个路过的过客而已。”
听着他不屑的语气，顾朝阳的神情也冷了下来：“信心与痴心，是不一样的。”
徐南烨抬起头，嗤笑了一声，转身走进了夜色中。
没有在意他，顾朝阳将目光移到了小区深处，好一会才穿过马路进了对面小区。
原先他只想着褚漾幸福就好，和她爱的人在一起也是个圆满结局。
可是逐月的人总是很贪心，越靠近月亮越想得到更多。
既然别人可以，那为什么……
顾朝阳回到没开灯的房间，坐在书桌边，摘下眼镜，心中忽然涌起了莫名的欲望。
那为什么，那个能站在褚漾身边的人，不能是自己？
翌日。
《桃之夭夭》签售会。
因为是和粉丝见面签售，所以褚漾一大早就被拉到了会场开始化妆。
她那一头微卷的长发尽数盘在了脑后，扎成了一个丸子，化上淡妆的她看上去活力又朝气。
到了时间，女士休息室的配音演员们便一同出了门。
走到昏黑的后台，褚漾发现不远处的顾朝阳也做了妆发。
眼镜取了下来，头发逆着发根往后梳，露出了额头。没了眼镜遮掩的眉目，加上淡淡的眼妆瞬时凌厉了不少。
平时不起眼的身高，此时也格外突出，像是一夜之间突然成熟了的男人。
只是四处环顾的迷茫的视线透露出他的无措，最后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顾朝阳一怔，接着笑了笑。
“你好帅。”褚漾走近他身旁，低声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