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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章
60.章
叶君笙闻言大惊，难道爹爹还是米来得及阻止？难道是因为她？ 见她顿时又黯淡下去的眼神，叶煦在一旁缓缓说道：“不要想太多，一切都未成定局，他们不是还没有放你走吗？” 是啊，若是照着曾潇潇所说，只要交易成功就会让她走，可是现在她只说了一句语焉不详的话，却没有放她离开的意思，或许是爹爹赶上了呢？ 门外链条叮当作响，似乎有人在将链条打开，会是爹爹吗？叶君笙眼中不禁多了几分期盼，谁成想，走进来的竟是罗韶，看他依旧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显然根本就没人打扰了他们的交易，曾潇潇则在他身后立着，表情很是不屑。 “你来做什么？”叶君笙拧起眉头，厉声喝道。 吖,8°！嫁 “老朽是来多谢小姐保驾护航，若不是小姐，成国公大人也不会将手上精兵全都压着，这反而让我们的交易变得更是安全。”罗韶说着便向叶君笙拱手行了个礼。 叶君笙立刻往边上让了让，道：“你这个礼我可受不起，原以为罗老是德高望重之人，没想到还是会以戏弄晚辈为乐。” “小姐此言差矣，若是小姐以晚辈身份来访，老朽自是爱幼，但小姐却是以生意人来访，商场如战场，不知小姐是否听过，不过老朽还是佩服小姐的勇气，所以才特意请小姐出去。”罗韶说道。 “出去？出去做什么？”叶君笙听着他这话的意思也不像是要放她走。 “小姐不是好奇我们交易吗？今儿老朽便让小姐见识见识便是了。”罗韶说道。 此话一出，叶君笙与曾潇潇均是一惊，他就不怕她成了最好的证人吗？曾潇潇已经抢先上前一步就是要阻止，“罗老，此事不妥，若是让她见着了的话，后患无穷。” “呵呵。”罗韶笑而不答，成国公不是想抓他们现行吗，他的女儿若是在场的话，他如何敢动手。不过成国公不动手，就由他动手，他已经设下了伏兵，只待曾潇潇将火药交给她的时候就将她射杀，就像是吴衍一样，至于叶君笙，这刀剑无眼，总有一支会招呼到她身上不是，到时候他将曾家的火药和吴家的兵器一同交给成国公便是大功一件，左右无人会知他才是主使者，所有知道的人都已经不会说话了。 “曾家姑娘，你若是信不过老朽的话，那这交易作罢便是了。”罗韶说着转身就要走。 这火药已经引来了这么多人马，若是还不能脱手的话，她怕是也脱不了身，不如就冒险一试，若是真被成国公抓住的话，她便将这私自买卖火药之罪尽数推给罗韶这个老不死的头上去，至于叶君笙，这刀剑无眼，真打起来的话，谁还能顾得了她的性命，一不小心一刀将她斩了也是有的。 “好，我答应你便是了。来人，带上叶小姐。”曾潇潇命令身边侍从。 “是。”侍从上前便将叶君笙左右架住就要往外走，叶煦一个箭步上前，拦住了他们，“住手！放开她！” 这不是小姐吩咐要抓住的人，侍从对叶煦可不含糊，直接抬手就是一拳将他打倒在地。 “叶煦！”叶君笙见状大叫，叶煦躺在地上，勉强抬起手来，摆了摆，示意没事。 叶君笙立刻转头看向罗韶，道：“将他一并带上，否则我便立刻咬舌自尽！” “不过就是小小侍从......”罗韶话还未说完，便见着鲜血从叶君笙的口中流了出来！
60.章
61.章
罢了，不过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卒，不必为他坏了大事，罗韶挥手，命侍卫将倒在地上的叶煦扶起带上，“现在小姐可以跟我们走了吧?” 叶君笙急忙走到叶煦身旁，见着他确实无大碍才点了点头，“走吧。” 随着罗韶一行人走出酒馆，叶君笙才意识到周遭那不寻常的安静氛围，罗韶似是注意到了，开口道：“令尊爱女之心着实让人动容，为了小姐的安全，甚至不惜派人将这客栈周围都保护了起来，方圆五里之内无人可接近。” “既然如此，罗老何不就此束手就擒？天网恢恢，你是逃不掉的。”叶君笙狠狠道，心里因着爹爹这番苦心更是内疚，是她毁了爹爹的计划。 “多谢小姐相劝，只是人各有志，富贵终须险中求。”罗韶笑道。 原以为这已经布下了叶予安的人马，曾潇潇便会另选他处，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她还是将众人领到了叶君笙之前去过的旧书斋。 “货呢？”这放眼看去只有破旧的书籍，哪里有半点火药的样子？罗韶皱起眉头，这曾家丫头不可能临到了关头还耍他吧？ “不就在你眼前吗？”曾潇潇嘴角微微上翘，很是得意一般，没想到就连罗韶那老狐狸都没看出来这火药藏在哪，她冲自家家丁使了个眼色，家丁上前，将面前的书柜移开，露出了满满一墙的黑色火药。 叶君笙从未见过如此之多的火药，不禁目瞪口呆，曾潇潇将书斋墙壁做厚并将书柜后面的部分全都挖空，填上了火药，许是怕火药染上潮气，火药上还盖着厚厚的油布。这书斋藏书本就要小心火烛，更何况是眼前这藏了不知多少古书的藏书室，想必掌柜的为了保护这些书不受潮，不被烧花了不少功夫吧，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最终保护的竟是这书柜后的火药。 就连罗韶都不得不叹一句好心计，上前伸手就要触碰那火药，似是在确定那火药品质。 “罗老爷子尽管放心，这火药是新填上去的，绝对没有潮，不如罗老爷子试试？”曾潇潇故意取笑道。 罗韶闻言，似是有些挂不住面子般颇有几分恼羞成怒的意味道：“但是你这让老朽如何带走？将你整面墙给砸下来吗？” 像是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曾潇潇从袖中拿出一份文书，“这是书斋的转让文书，罗老爷子直接将这书斋买去便是了，至于怎么处理这些火药，那便是任由罗老爷子处置了，而且罗老爷子本就有许多书斋，即使再多买一间也不会引人注意。” 这话说得十分体贴，却是噎得罗韶半天说不出话来，“你！这……”罢了，等会将她处理掉就什么气都出了。 叶君笙瞧着罗韶气乎乎地将文书抢了过来，颇带着几分不情愿地低头便是要签了那份文书时，叶煦突然在她身后拉了拉她的衣角。进了这屋子，罗韶想着叶煦也没地可逃，便也不浪费人力去看着他。 “怎么？”叶君笙奇怪问道，叶煦的神色有些古怪，虽然拉着她的衣衫眼睛却没有看着她，久久没有回答她的话。 那边厢，罗韶手上突然一抖，笔掉落在地，他只能弯腰去拣。 而叶煦也在那一瞬间，眼睛里闪过一道光亮，伸手用力拉住叶君笙就要将她按下，“小心。” 话音刚落，数支箭矢已经刺破窗户上的纸，飞了进来，顿时惨叫声响成一片！
61.章
62.章
被叶煦护在身下的叶君笙看到原来还凶神恶煞的侍从被一箭穿胸，倒在地上死去，眼睛依然睁得大大的，似是十分不甘。那双眼睛顿时唤醒了叶君笙重生前那噩梦般的记忆，“不，不要啊，不要啊！”她不由自主颤声叫道。 觉察到她不对劲的叶煦顺着她的目光便见着倒在地上之人，他立刻将叶君笙搂在怀中，用身体遮住她的双眼，低声安抚道：“别怕，没事的，我会保护你的，别怕。”明明叶君笙平日里总是对他百般刁难，可是现在见着她这瑟瑟发抖的模样，他却不忍心松手。 那边厢，箭的攻势已经停止，有人推门而入，藏在桌下的罗韶随即站起身来，以为是自己埋伏在外的弓箭手，谁成想才刚站起身来，雪亮的剑尖便落在了他的脖子上。 “罗老爷子，你以为只有你一人懂得埋伏吗？”曾潇潇的声音从几具已经被射成筛子的尸体后传来，那原本站立着的尸体被她轻轻一碰，便倒在了地上，露出十分得意的她。 震惊的神色从罗韶的脸上一闪而过，随即便又恢复如常，“居然不惜用自己的手下当作盾牌，光是这一点便让老朽自愧不如，今日是老朽技不如人，自当认输，银票你拿去吧。” “银票当然得拿，只是这文书还是麻烦您老人家替我签了。”说着曾潇潇拿着被罗韶打落在地的转让文书。 “你这是什么意思？”既然已经拿到银子了，为何还要逼他签这个东西，等他看清了那文书上的时间，顿时明白了过来，“你这妇人，好歹毒的心肠！” 曾潇潇怕是要杀人灭口，将这书斋都给烧了，到时候她银子照拿，而指证她的罪证却是已经消失在火海之中了，那文书上的时间写的是前日，若是罗韶签了，日后若是追究起来，她便可以将这文书拿出，证明事情发生的时候，她已经将书斋转让给了罗韶，至于罗韶做了什么，为什么烧了书斋，自是无人知晓了。 “多谢罗老爷子赏识，小女子愧不敢当。”曾潇潇笑嘻嘻地便从侍卫手里接过一把匕首，伸手抓住罗韶的手便将他的手指划开，在那文书上落下了个血手印，“这文书可算是成了，来人，将前厅那太师椅搬来给罗老爷子坐着，这死也要让老爷子死得舒舒服服的不是。” 罗韶闻言，当初的镇定已经荡然无存，脸色煞白地连连哀求，“你想要银子是吗？我给你就是了，你要多少我都给你！” “小女子也不是什么贪心之人，够用就行了，刚才老爷子给的银子已经足够小女子花上些年了，小女子也就不贪心了，我可不想像老爷子刚才还想黑吃黑一样，贪心是会招天谴的。” 曾潇潇说着这话的时候，下人已经将那红木太师椅搬了过来，硬是将不停反抗的罗韶绑在了上面，罗韶依旧哀求道：“刚才是老朽的不是，老朽给你赔不是便是了，你不要银子的话，我还有珠宝首饰，还有书画古董，都可以给你！还有，还有，你要连成国公府的小姐也一并烧死吗？” 这话倒是提醒了曾潇潇，刚才她光顾着跟罗韶说话了，都没注意到那小丫头是不是活着，一回头便见着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两人。 叶煦本欲装死，可叶君笙现在这副模样一眼就能被人识穿，见着曾潇潇上前，叶煦只能挡在了叶君笙面前，威胁道：“成国公早就已经知道你们的计划赶来了，若是你敢动小姐一根头发的话，成国公大人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你们都死了的话，不就没人知道是我做的了？来人，将这小子给我绑起来，至于小姐嘛，”曾潇潇低头看去，叶君笙已经双眼无神，口中一直喃喃道不要，不要过来，但是似乎连曾潇潇的靠近都没有发现，“可怜呀，竟生生的被吓傻了，算了，你就不绑着了。” 曾潇潇说完转身，却是向手下之人使了个眼色，她的手下会意，搭弓拉弦便是将箭射向了叶君笙。箭矢划过，扎进了叶君笙耳旁的墙中，就差一分就射中了叶君笙。 若是换作常人，早已吓得惊慌失措，可叶君笙依旧睁大着眼睛，喃喃自语，似是完全不知刚才发生了何事。 看来真的傻了，曾潇潇不免觉得可惜，怎么说这丫头之前还是将她吓得不轻的，现在居然成了个傻子，实在可怜。算了，反正她都是要死的。 “将房门锁上，我们走。”曾潇潇一声令下，众人便丢下叶君笙三人，离开房间锁上了房门，片刻后，外间的火焰映红了这藏满了火药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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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章
“啊..啊！快来人啊！快救命啊！来人啊！来人啊！！！！”被绑在太师椅上的罗韶似乎已经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失去了理智，连连大声叫喊着救命。 而被绑着丢在墙角的叶煦却是另一番着急，他见着已经呆傻的叶君笙自那火燃起来的瞬间便像是被火迷住了一般，硬是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就要往门外去，可是紧锁的房门阻拦了她，她便伸手要去摇晃那房门。 哗的一下，外头的火似是更盛了，火焰摇晃，火舌便要舔上这房门。 “小姐，你要做什么？快让开！”叶煦焦急地大声叫喊，祈求着自己的声音能被叶君笙听到。 叶君笙却依旧茫然，喃喃道：“娘，娘在那火里，我要救娘，我要救她！”说着手便触到了已经烧起来的房门。 “啧！”她那双娇嫩的手一碰到房门便被烫得下意识收了回来，手上俨然已经起了几个大水疱，她举着手，双眼看着它，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手会受伤，怎么了？是谁伤了她？发生什么事了？ “叶君笙，快逃！”突然有人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炸开了来，逃？对了她逃不掉了，所以死了，可是她又活过来了，是啊她活过来才对！一瞬间，她原本涣散的神智全都回来了，让她注意到了要扑进来的火。 “好烫，好烫！”她吓得连连后退，这倒是让叶煦放心了许多，看样子她已经恢复了，“快替我将绳子解开！”叶煦大声喊道，得快些了，等火烧进来的时候，他们便毫无生路。 “啊，嗯，好，你等等！”叶君笙慌慌张张地将地上散乱的椅子搬起来砸到墙上，亏得这椅子陈旧，一撞便碎了了，她立刻捡起碎片将其引燃，接着拿着这着了火的碎片奔到了叶煦的身边，“你忍忍。” 叶煦咬着牙，点了点头，叶君笙这才小心翼翼地去试图将绑着他的绳子烧断。也许是她太过惊慌，手不停在抖，好几次都烧到了叶煦的手腕，可叶煦却一声不吭。 “行了！”那绳子一被烧断，叶煦便立刻站起身来，拉着叶君笙就要往外跑，他还将自己的外衫脱了下来披在叶君笙的身上，“等会不管发生了什么，只要往外跑就是了。” “嗯，你也一样！”叶君笙坚定地点了点头，手抓紧了叶煦给她的外衫。 “好！”叶煦说着便抡起地上的椅子往那门上砸去，门外的火已经烧了有些时候了，早就将这门烤干了，几张椅子便将门给砸开了去。 “逃！”就在门打开的瞬间，叶煦立刻大喊一声，推了一把叶君笙，自己也急忙往外逃去。 “喂，喂，救救我啊！不要丢下我啊！”罗韶见着两人竟自行逃走，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 叶君笙闻声停下了脚步，转身便又要冲回去。 “你干什么。不是说了不管发生什么赶紧逃吗？”叶煦立刻拉住了她，这外头的火势虽然没有看起来的吓人，但这到处都是书，还有火药，随时都可能会炸。 “不能丢下他，他若是死了，爹爹便永远都抓不到凶手了！”叶君笙甩开他的手，快步往前就要回去，“你快走！” 啧，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抓人！真是愚蠢！叶煦虽这般想着，脚却是跟上了叶君笙的步子，“你出去，我来救人！” “好！”这个时候再做争辩也是浪费时间，不如就照着叶煦说的去做，可就在叶君笙转身离开的瞬间，哐当，那房门已经禁不住这般炙烤，垮了下来，熊熊烈焰腾起，顿时便不见了叶煦与罗韶的身影。 又是这样，她又看着人消失在火海之中，叶君笙情不自禁地便抬脚要往那火海中去，可下一刻，笼罩着她的却是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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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章
梦里，叶君笙似乎又回到了那片火海之中，眼睁睁地看着娘跳入了火海之中，娘亲全身都是火，唯有那双眼睛看着叶君笙，如诉如泣，似乎在质问着叶君笙为什么没有救她，为什么明明重活了一次，还是让同样的悲剧重蹈覆辙。叶君笙不知道，惊慌地抱着头连连后退，可身后同样燃着的烈焰阻止了她的脚步，她再一回头，对上的却是叶煦那幽怨的眼神，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 “不是的，不是的，娘，娘不要走，叶煦，对不起！”叶君笙在睡梦中连声叫喊，惊动了屏风后守着她的叶予安。他急忙快步赶来，却见着叶君笙脸色苍白，满头是汗地在痛苦【创建和谐家园】着。 “笙儿，笙儿，快醒醒，快醒醒！”叶予安连忙唤着叶君笙的名字，想要将她唤醒，心里不免后悔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些，为了让罗韶乖乖地配合，他竟然忍心将自己的女儿丢在火海之中。 幸好叶君笙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慢慢醒转了过来，最后睁开了眼睛，略带着迷茫的眼神最终落在了叶予安的身上，“爹爹？” “是爹爹，笙儿别怕，爹爹已经将笙儿就出来了，已经不会再有人会伤害笙儿了。”叶予安轻声安慰道。 “笙儿知道爹爹一定会来救笙儿的，笙儿一直没有害怕过。”叶君笙喃喃道，逼着自己勉强挤出个笑容来，似乎要让叶予安放心下来。 “笙儿做得很好。”叶予安瞧着她的笑容很是心疼，这孩子被他逼成什么样了，他不该将她卷入这些事情里来的，“笙儿先好好休息，爹爹会在你身边陪着你，别怕。” “嗯。”叶君笙像是累了似的，又闭上了眼睛，可随即又想到了什么，直接坐起身来，道：“叶煦和罗韶都还在火海之中，爹爹快去救他们。” 叶予安立刻扶住她，道：“你放心，他们已经被我救下来了，现在还在休息，笙儿也赶紧躺下休息才是。” 听到两人得救，叶君笙总算是安心了，又躺回了床上，轻声问道：“叶煦可还好，他为了救我又是挨打，又是被火烧的。” “他没事，就是些皮外伤而已，休息几日便会恢复。” “那就好，那就好......”叶君笙说着说着又睡了过去，只是这一次也许是得知了叶煦平安无恙，她不再做噩梦，睡得很是安稳，至于爹爹的案子，似乎有些太难解了，还是等她睡醒了再说吧。 等她知道罗韶已经招了，曾潇潇也被叶予安抓了个正着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之后的事情了，叶予安自她醒了之后便又匆忙离开了，似乎是要处理这件事的后续，叶君笙足足等了他两天才知晓了下文。 “所以爹爹其实一直都派人埋伏在曾潇潇的书斋外头，等着曾潇潇一交易成了便将她抓了是吗？”叶君笙问道，既然叶予安从一开始便是这个打算，为什么之前迟迟不出手？ 叶予安点了点头，解释道：“没错，我本没打算放过曾潇潇，曾家，吴家还有罗家都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哪里会和和气气地做生意，更何况是这种会抄家灭族的生意，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甚至是他们的交易对象也一样，所以我早就知道他们会互相残杀，我所需要做的便是等着，等着最后胜出之人便是了。” “爹爹既然知道，那为何还要我跑去挑拨离间？罗韶一开始就认出我了，爹爹也是知道的吧！？”听了叶予安这番话的叶君笙立刻便找到了其中破绽，气得叉腰追问。 叶予安讪笑，早该知道女儿这么聪明，一听就会发现问题所在的，“嗯，我知道你是瞒不过罗韶的，他那天派人跟着你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了。”见着女儿已经气得眉头倒竖，他立刻说下去，“不过若是没有你的话，他们也不会这么快就进行交易，还这般轻易就露出破绽被我抓到，若不是笙儿的话，爹爹这次可就麻烦了。” “哼，爹爹不用拿话来哄笙儿，笙儿定会将这件事一五一十的告诉娘亲，看看娘亲会怎么说！”叶君笙说着便背过身去，似是不打算再理睬叶予安的样子。 叶予安一听得沈落月的名字，吓得直冒冷汗，急忙哄道：“笙儿可千万不能告诉你娘，你娘若是知道我带着你掺和这些事，你娘怕是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我了。” “爹爹既然会利用人家，便要想到后果才是！”叶君笙气鼓鼓地应道，“不过，让笙儿不说也行，除非爹爹答应笙儿一件事。” “什么？只要是笙儿说的，爹爹都答应。”见着女儿有些松动的意思，叶予安立刻就接了上去。 “将叶煦给笙儿，从今以后，叶煦只能听笙儿一人之令。”想想日后还要面对公主，叶君笙想着还是要替自己找个帮手才是，不能将爹爹与娘亲卷入其中，叶煦陪着她出生入死了这么多次，也有些患难与共的情分，况且叶煦机灵，会是个好帮手。 可是叶予安闻言却是面露难色，道：“可是他说今后要投在我麾下，只听我号令。” “什么！？他敢拒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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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章
叶君笙虽说从小便被娘亲带着经常进出军营，但大多是时候跟着梁氏也耳濡目染学了些世家贵女的姿态，在京中也算得上是叫得出名头的淑女。照道理说是不会这般轻易便着急上火，可是她总觉得每次面对着叶煦的时候就特别容易失去了她淑女的做派，就像是现在，她竟叉着腰质问叶煦为什么要跟着叶予安。 才刚恢复的叶煦已经换上了小厮的衣衫，帮着在后院劈柴了，头都没抬的便回道：“跟着大人有什么不好的？大人可是堂堂成国公府，若是被大人赏识，出人头地指日可待。” “爹爹可没有那般容易赏识一个人的，况且跟着爹爹的话，他可是会利用你的。”叶君笙现在想到叶予安利用了她就还是生气。 叶煦闻言一笑，道：“难道我跟着小姐就不是被小姐利用？难道小姐能将我当成可以平起平坐之人？” “这......好歹我们也一同出生入死了这么多次，你也算是，也算是我的朋友了，哪里有什么利用不利用的。”叶君笙说得理直气壮，她哪里想过利用叶煦了？ 叶煦听了这话，总算是放下了手中的活计，站起身来，走到了叶君笙的面前，虽说他与叶君笙是同样的年纪，但自小的坎坷却是让他比叶君笙还矮了半个头，就算他站得再直也只能仰望这叶君笙，“多谢小姐念及旧情将我当成朋友，但是这话出了这院子，小姐可还敢说？” “我......”叶君笙怎么会是那种口是心非之人，她当然敢说。 可叶煦却不让她说下去，“小姐的朋友该是公主大人，淮侯府公子，而不是我这样的无名小卒，小姐或许现在觉得能将我当成朋友，但是日后呢？小姐只会往高处走，而不是走下来与我这无名小卒站在一起，所以还请小姐不必强求。” “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我的话，那算了，我也不勉强，你喜欢跟着爹爹就跟着爹爹吧，保重，哼！”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往前院去了，她可是赶在三叔到之前来劝他改变主意的呢，谁知道他居然不领情，真是让人生气。 叶煦瞧着她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最后还是继续坐下劈柴，做他小厮该做的事情，而那位大小姐也要出去做她该做的事了。 早就等在门口的梁氏见着叶君笙气乎乎地赶过来，不禁有些生气道：“你去哪里了？我让冬云找了你半天都没找到，你三叔就快到了。” “是笙儿不对，刚才不过是在院中被花迷住，赏花出了神而已，爹爹和三叔还没有到吗？”叶君笙应道，不过是三叔来了而已，何必所有人守在门口这么大阵仗迎接呢，爹爹他每次出远门回家，可没见梁氏这么紧张。 “按理说应该回来了才是。”梁氏有些着急了，莫不是叶予安发现了之前那件事是叶予卿在背后动手脚的事，所以直接将他杀人灭口了？不，应该不可能！ 然而片刻之后，出现在小院门口的车队里，只有叶予安一人走下了马车，快步走到梁氏面前便回报道：“儿子见过母亲，三弟他......” 梁氏见他吞吞吐吐，脸色都白了，急忙抓住他追问道：“卿儿怎么了，你快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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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不必惊慌，三弟只是挂心私下买卖兵器火药一事，便先行赶到衙门去了，不能立刻回来与母亲请安，所以我便替三弟来说一声罢了。”叶予安似是十分惊讶梁氏这副激动的样子，他就算是要对叶予卿动手，也不会挑这个大家都知道他要来的时候。 梁氏闻言，松了口气，脚步便变得有些虚浮，叶君笙见状立刻上前去扶，“祖母，小心呀，冬云，快将老夫人扶回房中。” 冬云依言上前，正欲从叶君笙手中扶过梁氏时，却被梁氏给推开了，“笙儿，你扶祖母回房便是了。”梁氏声气虚弱地说道，手倒是紧紧抓着叶君笙不放。 “笙儿，还不将母亲扶回去？”叶予安见状便也开口道，叶君笙听着爹爹都这般吩咐了便也依言行事了，“祖母小心，笙儿先陪您回房等三叔回来。” “嗯。”梁氏应了一声，她的儿子还没有平安回来之前，她是绝对不会放开叶君笙的。 叶予安瞧着她那副模样，哪里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能苦笑，转身便又出门赶往衙门去了。 只是苦了叶君笙，梁氏简直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半步，硬是拉着她说话。若是放在从前，叶君笙定会喜悦祖母与自己这般亲近，只是看透了梁氏的真面目后，她便觉得每次与梁氏说话如坐针毡，生怕哪一句话不对便又落了把柄在梁氏手中。 直到傍晚时分，从门外传来的低沉声音才算是救了她，“母亲，儿子不孝，此刻才来给母亲请安。”那是从衙门回来的叶予卿。 梁氏闻言大喜，立刻便松了叶君笙的手，道：“还不快请三老爷进来！” “是。”冬云应声去迎，叶君笙也赶紧站直了身子，心中莫名有些紧张。 进门而来的是个穿着深色织缎长袍，面容严肃，眼睛锐利的男子，虽说他比叶予安小上三岁，可看上去却比叶予安更老成些。 说起来叶君笙还真有些怕这个三叔，他行事向来严格，尤其是对她这个成国公府的嫡长女更是如此，以前叶君笙还在成国公府里的时候，好几次都被他斥责行事不端，哪怕只是因为她给祖母请安之时迟了一点点而已。 她见着叶予卿走近，便福身行礼道：“笙儿见过三叔。” “嗯。”叶予卿点了点头，示意她起身，“许久未见，笙儿可有荒废功课？” “笙儿不敢，笙儿一直都照着三叔的教诲，每日写些大字，读些书。”叶君笙低头应道。 “读书是好，但不可读些于心智无益的书，嫂子可还好？” “多谢三叔的关心，娘的身体还算强健，日前又平定了些小叛乱。” “嗯，你陪着祖母怕是也累了，先下去歇息吧。”叶予卿挥手便示意她退下。 叶君笙巴不得马上就离开，见着叶予卿放人，立刻松了口气，可口中还是恭敬道：“是，三叔舟车劳顿，也请三叔保重。”她说完缓缓往后退去，便要离开。 “这些日子苦了你了。”叶予卿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让叶君笙很是惊讶，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了什么？但她见着叶予卿并未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便还是离开了。 就在她离开房间，将门关上的那一刻，她似乎听到了里面传来的杯子打碎的声音。 梁氏也被这杯子突然被叶予卿打落的动静吓得不轻，“你这是做什么？” “我才要问母亲，您在做什么？为何要与那罗韶互相勾结？”叶予卿克制不住怒火，呵斥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一个深闺妇人，哪里认识什么罗韶。”梁氏说着这话的时候，视线都有些飘。 这自然也被叶予卿看在了眼中，他从袖中掏出了一颗小小的绿宝石，道：“难道母亲连这个父亲曾经送给你的簪子上的石头都不认识了吗？” “我的簪子上那么多的翠玉宝石，我哪里记得清楚，再，再说了，就算我做了什么，也是为了你啊！”梁氏也确实不知道这东西怎么会落在了罗韶的手中，不过说起来她似乎很久没见到这支发簪了。 “母亲口口声声是为了我好，却是将笙儿那无辜孩子一次次推进火海，笙儿怎么说也是母亲看着长大的，难道母亲就没有一丝心疼吗？”叶予卿很是生气梁氏竟然能这般轻易的就陷害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孩子，不免觉得很是寒心。 “只有你才是我的孩子啊！只有你与你那可怜的妹妹才是我该心疼的孩子，若不是叶予安，你那可怜的妹妹又何必被迫嫁得那么远，笙儿不过就是受了些波折而已，有叶予安和沈落月在身边，她哪里会出事，哪像你可怜的妹妹。”说着说着梁氏又哭了起来，“我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你们兄妹，没想到，到头来，却落得被你这般指责的下场，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还不如将我送走！” 叶予卿看着梁氏这又哭又闹的样子长叹了一口气，只得放软了话道：“是儿子没有考虑周全才来责备母亲，但母亲若是真让笙儿出了什么事的话，怕是就不好收场了。” “那难道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叶予安抢走你的一切吗？”梁氏不甘地问道，她的儿子与叶予安都是嫡子，凭什么这爵位就被叶予安给继承了去，就让她儿子去当一个五品小官，一辈子出不了头。 “母亲，有些并不是您想的那样简单，不管是二哥还是这成国公的头衔。”叶予卿意味深长地说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连你也是站在叶予安那边的？”梁氏快被这儿子给气死了，她这儿子哪里都好，就是太过于耿直了，连半点争抢都不会，当年才会让叶予安顺顺利利当上了这成国公。 “......”叶予卿对这样无理取闹的梁氏已经习惯了，知道这个时候不管他说什么，梁氏都不可能听进去了。 梁氏不过就是个只会用这种哭闹的妇人手段的浅薄妇人，哪里能看得透叶予安，就连今日叶予安将这颗宝石交给叶予卿时候的笑也让叶予卿一时间看不透了，叶予安口口声声说着这个不过是普通证物，但若是普通证物，他怎么会交给叶予卿呢？难道他知道是梁氏的？不可能，镶嵌着这颗宝石的簪子在父亲去世的那一天就被梁氏封存起来了，叶予安本就不亲近梁氏，怎会认得？
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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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予卿此次来饶风关一是为了私下买卖火药兵器一事，一是与叶予安汇合，接了梁氏一行人一同回京，现在这买卖火药兵器一事已经被叶予安解决了，叶予卿便跟着叶予安一同返回京城。 梁氏在得知这功劳全归了叶予安的时候，还满心的怨气，特意将叶君笙叫来让她陪着自己同坐一辆马车上，实则是对她百般刁难，“笙儿，你离京已经有两年之久了，这京中向来便是瞬息万变，怕是早就与你离开时候不一样了，况且你此次回京是应了公主的传召，你更是该时候牢记着谨言慎行才是，切勿给成国公府丢脸。” “是。”叶君笙闻言低头，很是顺从乖巧的模样。 “你在水洛城这两年，落月忙碌，没怎么顾得上对你的管教，你性子都散漫了许多，这几日还未进京你便留在我马车中抄抄经书，将心给静下来吧。”梁氏说着便命冬云搬来了早已准备好的案几与经书，还亲手为叶君笙点燃了熏香。 叶君笙接过冬云递过来的毛笔，展开了经卷，开始抄写了起来，梁氏说得对，就快要进京了，她绝对不能露出任何破绽让周汶月或是其他人寻到。 梁氏瞧着她这乖顺的模样很是吃惊，最近她已经觉得叶君笙露出了些反叛的苗头，还以为让她抄经书的话，她定会闹上些脾气，可没想到竟然一声不吭就照着她的话去做，这让原本还有一大堆道理要跟叶君笙说的梁氏顿时无言，只能示意冬云退下，自己则靠在靠枕之上随着这摇摆的马车昏昏欲睡。 一连几天，叶君笙除了吃饭睡觉便是在梁氏那里抄写经书，这让叶予安都生了几分心疼，开口便道是不是梁氏刁难，她囿于晚辈身份所以才不好拒绝，若是这般的话，不如让他这个做爹爹的出马去劝劝梁氏。 哪想到叶君笙会拒绝了叶予安，“父亲不必为了我又与祖母起什么争执，祖母也是为了笙儿好，若是笙儿还如同在水洛城时般的莽撞失礼，到时候成国公府也会因此蒙羞，更会让父亲蒙羞，笙儿不愿这样。” 前几日还叫着爹爹的女儿今日口中唤着的却是父亲，这让叶予安心生几分失落，但也明白叶君笙这话中意味，“既是如此，笙儿便好好听从祖母的话，若是真有什么疑难，便告诉我。”说着伸手又想揉她的头发。 叶君笙微微福身谢过，也正好躲开了叶予安的手，转身便离开了。 叶予安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心里又是失落又是害怕，这次从水洛城接回笙儿的时候，他便察觉她与两年前离开时候不一样了，两年前她与他这个当爹的几乎没有什么话可说，每日便只是例行的问安罢了，叶予安每每想要跟女儿说什么的时候，她总是露出几分疏离的神情。而在水洛城里的时候，女儿却是撒娇地叫着自己爹爹，这让他很是开心，但现在那份疏离的神情又再一次在叶君笙的脸上出现，他真害怕这一次他又要失去自己的女儿。 正巧叶予卿有事来与叶予安商议的时候，见着他叹气，想到刚才在门口遇到的叶君笙，心里便猜到了几分，“笙儿说起来年纪也不小了，自然与父亲便会生疏许多。” 叶予安听着这话抬头看向叶予卿，“可是岚儿与三弟却很亲近，还从三弟那学得一身的好学识，这京中谁不知道岚儿是我们家的才女。” “二哥看到的也许只是其中一面罢了，岚儿不过就是喜欢显摆些学识，实际上不堪一击，她又心高气傲，若是有一天被人在学问上击败了，怕是就再也站不起来了。”叶予卿说着自家女儿的不足之处。 这却让叶予安不禁笑道：“三弟口中说着与岚儿不甚亲近，可心里却是为岚儿着想很多。” 叶予卿闻言微愣，便也自嘲般笑了笑，“可怜天下父母心，二哥也不必为笙儿担心了，有母亲照顾着笙儿，笙儿是不会有事的。”他已经敲打过梁氏了，叶君笙面见公主一事事关重大，梁氏想必也不会在这关头又惹出什么事来。 那边厢的叶君笙离开之后，本想着要马上回去梁氏那边的，只是这连日抄写经书也着实让她的筋骨有些僵了。她便寻了个偏僻之处，照着沈落月教她舒展筋骨的方法，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怎么？你很累吗？”突然耳边传来的说话声吓了叶君笙一跳，立刻回头，却见着拿着一筐子马料的叶煦站在她身后，原来她无意之中跑到马厩这来了。 想着之前叶煦毫不犹豫的拒绝，叶君笙还是有些生气：“不是说要跟着爹爹去做什么大事吗？在这里喂马去不是屈就了你？”她说话连讥带讽道。 叶煦将马料放了下来，用叉子一点点地叉起来喂马，似乎并不打算理会叶君笙，他面无表情的模样看不出是不是生气了。 叶君笙倒是觉得自讨没趣，脸上顿时热热地，哼了一声便匆匆离开。 叶煦在她离开后才回头看了一眼她离开的方向，已经快到京城了，他也该考虑这日后的路要怎么走了才是。 叶君笙在梁氏的马车里抄了七日的经书，这马车终于进了京城，隔着帘子就能听到外边的喧嚣热闹，叶君笙只管低着头，手里的笔没有因此颤抖过半分，梁氏看着她这沉静的模样很是欣慰，这丫头终于找回了些两年前的样子，那让她重新听自己的话岂不是指日可待了。 马车摇摇晃晃，最终停了下来，帘子外传来了叶予安一行人下马的声音，随即叶予安的声音便响起，“母亲，我们已经到家了。”说罢便要掀开帘子将梁氏迎下来。 “好。”梁氏闻言应道，她可总算是回来了，这里才是她的家！ 扶着梁氏的叶君笙心里却是出乎意料的波澜不惊，她以为经历了上一世悲惨的结局之后再回到这里，她定会喜极而泣，但她竟连笑都没有挤出来，她只是站在这成国公的牌匾之下，抬头望着它，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一世，她绝对不会再让这个牌匾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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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两年的梁氏与叶君笙回来，这在成国公府可算是大事，一大早的周氏便忙得团团转，又要听着家里婆子回报筵席准备得如何，梁氏与叶君笙的院落安排得如何的琐碎事情，还要分出一耳朵来听自己女儿的抱怨，“娘，不过是二姐姐回来了而已，还是让她住原来的院落不行吗？为什么非要让她搬到我那去住？” 周氏一边检查着给梁氏备的菜品，一边说道：“前些日子，京中降雨，你二姐姐的院落又正巧在咱们院子池子边上，那池子里的水溢出来，将你二姐姐的院子都给淹了，那院里的花草死去了大半，重新种上尚需些时日，所以就让你二姐姐先到你那暂时住上一阵子，等日后她那院落修整好了便搬回去。” “不过就是死了些花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那屋子里又不是不能住人。”叶君汐想着自己好不容易才从周氏的院子里搬了出去，得了些自由，现在那爱管闲事的二姐姐又要搬进来，她就不免有些生气。 啧，这傻丫头，周氏听着叶君汐这话忍不住叹了口气，早知道她就不该如此娇惯着这孩子，弄得她现在连人情世故都不懂。她合上手中的菜单子，又嘱咐了几句老夫人的菜中万不可用香料之类的话，将人打发了之后，才抬头看向叶君汐，道：“你二姐姐此次为何会回京你可知道？” 见母亲突然问起，叶君汐竟有些愣住了，叶君笙进京是为了陪公主这不是全家上下早就知道的事了吗？就算她怎么贪玩不理会家中事务，这事她还是知道的，“是为了面见公主。” “你二姐姐自小便与公主交好，这阖府上下都是知道的，这次公主又特意让圣上下旨召二姐姐回京，还让你二伯成国公亲自去接，公主待你二姐姐如何可见一斑，你二姐姐到时候成为公主陪读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若是你二姐姐还在府中住着的时候，与你亲近了些，日后于你定是大有益处。”周氏见女儿还是一副懵懂的样子，只能将这事情掰碎了说给她听。 “原来娘是想让我讨好二姐姐，我才不干呢，二姐姐仗着有祖母的疼爱，总是喜欢同祖母说我的坏话，害得我老是被祖母责罚，而且您瞧，大姐姐她对二姐姐回来都没什么反应，今日还要去书院读书。”叶君汐说起往事来就生气，就冲叶君笙自小便这般对她，她为何还要去讨好叶君笙。 周氏苦笑，她知道叶君汐小时候没少被梁氏罚，但是其实梁氏罚她并不是因为叶君笙的缘故，梁氏不过是想借着打压叶君汐来提醒周氏谁才是一家之主，但是这话她又不能跟女儿说。不过提起叶君岚，周氏也很是头痛，这孩子这些年书读得多了，这人情世故越发不懂了，昨日便已交代了她祖母于叶君笙今日会回来，可是她还是一早就出门去了，她还是问了她房里的抱琴才知道她又去书院了。 “娘，你就让二姐姐住到大姐姐院子里去嘛。”叶君汐见周氏久久没有说话，便又撒娇清求道。 “不行，这事情已经定了，况且你二姐姐的东西跟侍女都已经送到你院中了，怎可再搬！？”周氏毫不犹豫地斩断了女儿的最后一丝失望，叶君汐闻言便知事情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气鼓鼓地便离开了房间。 因着心里有气，出门的时候根本就没注意到掀着帘子正要进来的许氏还有四妹妹叶君莹，帘子用力往外一甩，便要打中许氏的脸，“哎哟！”叶君莹惊叫一声，拉着赶紧往旁边躲去，却差点就崴了脚。 “叶君汐，你走路没长眼睛吗？”亏得许氏急忙回身去扶，才没让叶君莹摔了，叶君莹一站稳，便冲着叶君汐吼道。 原本见着自己不小心差点伤到许氏的叶君汐有些内疚的，结果被叶君莹这么一骂，这内疚之情便彻底消失到九霄云外了，“你才是，鬼鬼祟祟的站在门外做什么？还有，就算我只比你大一个时辰，我也是你姐姐，谁允许你这么直呼我的名字的！？” “你差点伤到人还有理了？道歉，快些给我道歉，否则的话，我就，我就......”叶君莹差点就把告诉爹爹这话给说了出来，她每次这么说都会被叶君汐取笑她不过还是个小丫头而已。 但叶君汐显然已经知道她想说什么了，抢先便道：“否则你就告诉你爹爹是吗？大伯父这几日都在外头，你能告诉谁去！？” “你，你欺人太甚！”叶君莹虽然只比叶君汐小一个时辰，却远远没有她伶牙俐齿，才说不到几句话便已经被叶君汐说得张口无言了。 “莹儿，别再闹了，等会你祖母回来见着你俩又在争吵，到时候又要罚你俩去跪佛堂了。”许氏及时插入试图当个和事佬。 叶君汐闻言，立刻恭恭敬敬地给许氏行了个礼，“大伯母对不起，刚才是汐儿太不小心才没注意到大伯母，险些伤了大伯母是汐儿的不对，还请大伯母原谅。” 许氏笑笑，道：“不过是小事而已，不必放在心上，你这是要去哪？听闻母亲已经进了城了，随时都会到。” “汐儿想先回去整理下仪容。”叶君汐应道。 “既是如此，不如将莹儿一并带去，如何？她一大早地就被我叫起来，都没好好打扮打扮。”许氏说着就要将叶君莹交出去。 “......汐儿遵命。”叶君汐虽然很想拒绝，但若是不哄好叶君莹的话，等会祖母回来见着可能真要将她俩关小黑屋了，“走吧。”她不情不愿地将手伸给了叶君莹。 叶君莹犹豫了片刻，便也将手递了过去，虽然脸上还是气鼓鼓的，但嘴里说着的却是，“那你要将你的那支簪子给我戴。” “不行，不给。” “叶君汐，你这小气鬼，连一支簪子都舍不得！” 两人便争吵着便走向了叶君汐东边的小院，许氏瞧着又是好笑又是无奈，这俩孩子就差了一个时辰，可性情却是天差地别，成日里争吵不断，可转脸又会和好，真拿她两人没办法。 “可是大嫂在外头？”周氏的声音打断了许氏的思绪，许氏应了一声便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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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可是汐儿又在闹莹儿了？”许氏一进屋，周氏便命秋棠将备好的茶点送上，又是将许氏最喜欢的茶给她沏了一壶。 “不过就是小孩之间的玩闹，三婶不必放在心上。”许氏受宠若惊，往日里到周氏屋子里来的时候哪有这般待遇，毕竟她的夫婿不过是庶长子罢了，周氏对她向来就只有客气，却无半点亲近。不过许氏也清楚，若不是梁氏突然回来，周氏也不会为了保住这掌家之权而笼络人心，“这茶点定是西边街市玉肴轩的吧？” “听说大嫂爱吃，今早采买的时候便买了几样，本想着给大嫂送过去的，没想到大嫂您就先过来了，所以就先给您备上了。”周氏笑意盈盈，仿佛只是在说些随手便做了的小事而已，但就连许氏喜欢吃什么茶点都知道，她在这家中也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许氏自然也品出了这番意味，口中的糕点不禁变得有些难以下咽，她将尝了一口的糕点放下道：“我也知三婶你这些日子忙着准备母亲回来之事，但这事出紧急，我还是得先知会你一声。” 见她正色的样子不似作伪，周氏也不禁坐直了身子，道：“大嫂请讲。” “我来找你就是为了咱们四姑娘和那可怜的外甥女。”许氏说道，而周氏一听得事关这两人，头便开始疼起来，可还得笑道：“四妹妹已经好些日子没有消息了，大嫂难道知道她的下落？” “嗯。”许氏点了点头，道：“这事其实有些难以启齿，今早我远方叔父突然派人来送信，说是家中抓到了一专门欺骗钱财的女贼，还带着个孩子，我那叔父本想将她送交官府，哪知道她口口声声便报着成国公府的名号，还说谁若是敢动她的话，定会被抄家灭族，我叔父不知真假，可又怕真惹上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想着我又是嫁到这成国公府里来，便派人来给我送信。我听着送信之人描述，那女贼生得绝美，小手指却是少了半截，身边孩子眉心有粒红痣，这可不就是咱家的四姑娘和外甥女吗？我一听这消息便立刻将人先打发了回去，让叔父好生待四姑娘，可这人前脚刚走，后脚又来了个送信的，一样是叔父遣来的。” 周氏听到这的时候，顿时生出了些不好的预感，忙催促许氏接着说下去。 “后来的那信使说四姑娘趁着他们不注意的时候，竟偷偷带着孩子逃了。” “逃了？”周氏莫名松了口气，或许老天爷还是帮她的，不会毁了今儿这么重要的日子，可许氏的脸色却是越发难看了起来，道：“叔父说四姑娘怕是知道今日母亲会回来，所以便逃了来找母亲。” “什么！？”周氏闻言大惊，案几上的茶杯险些就要被她打翻，“四姑娘怎么知道母亲今日会回来的？” 许氏颇感内疚，道：“叔父在命人送信的时候提起今日母亲回来，让他送完信便赶紧回来，切勿耽误了我们迎接母亲之事，四姑娘那时也在，还问起了母亲怎么突然回来了，叔父不知她身份是真是假，并没有回答，可是他一疏忽，四姑娘的人就不见了，叔父料想若她真是成国公府之人，又这般关心母亲的事，或许就到成国公寻母亲来了。” “所以你是说四姑娘随时都可能出现在母亲面前？”周氏只觉得额头上的青筋直跳，原来今早院子里的乌鸦叫便是应在了这， “就是有这可能，我这才赶紧来告诉三婶的，要如何应对母亲才是。”许氏说道，这成国公府谁掌家其实对她而言都不重要，但为了莹儿，她总要找一方投靠才是，原本要是能将四姑娘留在叔父家中必定是大功一件，但现在人跑了，她也只能亡羊补牢，至少要提前知会周氏一声，若是四姑娘真的出现了，也不至于让周氏被她倒打一耙。 周氏勉强挤出了个笑容来，“多谢大嫂挂心了，这件事我会想些应对之策的，母亲现在怕是已经进了城，咱们还是先到门外迎着吧。”说罢便叫来秋棠，小声嘱咐了她几句只有，便让芸香扶着自己出去了。 许氏瞧着周氏这苍白的脸色还得强撑，心里不禁为了周氏叹了口气，成国公府的四姑娘叶予莘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在家还是姑娘的时候就被梁氏宠得娇纵任性，那时候刚嫁进成国公府的时候，许氏就不知道被叶予莘刁难过多少次。偏偏这姑娘又生得花容月貌，惹来了不少狂蜂浪蝶，她一个姑娘家又不自知，更是惹来了不少流言，虽然当年正是待嫁，却没人敢上门提亲。 那时候梁氏为了她的婚事急得团团转，可叶予莘却毫不在乎，还是每日跟着那些世家公子出游，谁知道竟会在出游的路上看上了个穷酸书生，之后更是吵着要嫁给那人，梁氏自然不允，在她眼中自己的女儿怕是只有当今圣上才能配得上，一个穷酸书生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那书生倒是也争气，当年的科举考上了举人，叶予莘得知后便求着叶予安去向圣上求一道旨意，让她嫁给那书生。叶予安知道梁氏不喜这门婚事，百般推脱，那知道叶予莘竟会以命相逼，在叶予安的书房中差点就自刎了。那时候叶予安书房里飞溅的血许氏都还记得清清楚楚，只是那时候梁氏去了寺里修行了数日，并不知晓，等她回来的时候，叶予莘已经奉旨嫁给了那书生，梁氏当时气得晕死了过来，醒来之后便将这错全怪在了叶予安身上。 叶予莘嫁给那书生之后，前两年还算是安分，可生了孩子之后，叶予莘便厌倦了这样清贫的日子，就连书生都相看两相厌，成日里都在吵架，叶予莘想要和离，书生却是不肯，嫌和离丢人，两人只能绑在一块互相折磨，直到两年前书生另娶妾室，那妾室好生厉害，就连叶予莘也不是对手，那书生更是被哄得服服帖帖的，没几日便要于叶予莘和离，扶正妾室。 叶予莘何等高傲之人，自是不会答应，争吵中她竟失手杀了那妾室，书生一怒之下，将她送往官府，还编造了好些莫须有的罪名给她。那时候叶予莘被判了【创建和谐家园】，若不是叶予安无意中翻到了叶予莘的案子，她怕是早就掉了脑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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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予安知道这案子之后，想尽办法将她救了出来，连同她的女儿文晏如一同带回了成国公府。 本以为经过了这些年，叶予莘的性子有所收敛，哪想到她不仅没有吸取教训，反而变得更是变本加厉了，在自己的别院中邀了男人来，还收买了下人替她遮掩，好一段时间都无人知晓那院中之事。 许是这般让她胆子大了起来，有一次竟前后邀了两个男人，只是没想到后一个竟来得比约定时间早些，逼得前一个慌忙逃走，逃走之时无意中闯入了周氏院子里，还惹出了大乱子，叶予莘那些日子所做之事才大白于天下。 那时候周氏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差点就要投缳自尽了，若不是叶予卿阻拦得及时，这事情恐怕就不敢想象了。叶予卿得知真相后大怒，将叶予莘给赶了出去，命道成国公府内任何一人都不准让叶予莘再进来，否则乱杖打死，这事才算是平息了。 只是大家都可惜文晏如，那丫头比莹儿大不了两岁，可懂事得紧，知道是自己母亲的错的时候，婉拒了叶予卿让她留下的话，说是要陪着母亲反省，便跟着母亲一同离开了成国公府。 这些事情叶予安本想如实告知梁氏的，但被叶予卿拦了下来，说是家丑不外扬，母亲若是知道叶予莘这般不争气，定会被气坏身子，还不如让她以为叶予莘还在那书生家中，一切都无事发生。 现在若是让梁氏在这般不知情的情况下见到叶予莘的话，怕是又会只相信她的一面之词，要怨恨叶予卿与周氏，可让周氏自己开口将这些龌龊说来，她又如何开口？许氏光是想着便替周氏犯难。 周氏却已经打定了主意先发制人，至少叶予卿是站在她这边的，就算梁氏有什么刁难，叶予卿也不会袖手旁观，只是这掌家之权怕是就悬了，所以她刚才才命秋棠吩咐下去，这街上传言有疯子出没，为了保护老夫人周全，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接近成国公府前这条街。 等了好一会，周氏才隐约见着马车车队浩浩荡荡地从那街头走来，而叶予莘仍然不见踪影，这总算是让她高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走在前头的叶予安与叶予卿到了门外见着周氏一行人已经等在了门口便跳下马来，叶予安笑道：“辛苦弟妹来迎接我们了。” “听闻母亲回来，我们做晚辈的自然不能失礼，二伯一路上可还算平安？”周氏笑道，示意小厮上前接过叶予安手中缰绳。 “托弟妹的福，这一路上还算顺利。”叶予安寒暄了两句，便借口将马牵开，特意留下了叶予卿与自己的媳妇周氏两人。 就算是见到分别了大半个月的妻子，叶予卿脸上也是淡淡的，不见悲喜，“家中一切可还安好？” 周氏早已习惯了叶予卿这冷淡的脸孔，笑着上前便将他的披风取下，“自是不错，你不在汐儿可自由了许多。” 叶予卿闻言皱眉，道：“待会叫汐儿到书房，我要检查她的功课。” “你这刚回来就又要惹哭汐儿，就不能消停几日吗？”周氏嗔怪道，叶予卿怎么还看不清汐儿就不是读书的料，对着书本她只会犯困。 “......好吧，你说的算。”面对妻子，硬邦邦的叶予卿还是懂得些通融的，毕竟妻子若是生气起来可真就糟糕了。 周氏却又板起了脸孔，走近一步，低声问道：“这一路你可见着四姑娘？” “莘儿？她回来了？”叶予卿脸色一沉，分明添上几分愠怒，她竟然还敢回来。 周氏刚来得及点头，未能将叶予莘可能会来见梁氏的话说来，梁氏的马车便到了。 梁氏被叶予安扶下了马车，见着周氏带着众人在门口等候，很是满意，道：“这几年未见，阿宁倒总算是学会了些尊老。” 这一开口便是夹枪带棒的，周氏脸色却是丝毫未变，依旧笑容满面道：“母亲回来自是头瞪大事，媳妇自然要亲自来迎，母亲这一路辛苦了。” “嗯，还不快扶我进去歇息！”梁氏见周氏比起她离开之前更能沉得住气了便觉得很是生气，这对她争抢掌家之权可不是什么好事。 “是。”冬云闻言便要上前，却被梁氏将手拨开，“笙儿呢？” 她见笙儿并未跟上来便回过头去，只见叶君笙立在原地，正弯腰捡什么东西，“笙儿，怎么了？”等她看清了叶君笙手上的东西，顿时大惊，三步并两步上前便是将那东西抢了过来。 “祖母，你怎么了？”从未见过梁氏这般失态的叶君笙不禁问道，那不过就是随处可见的蹴鞠罢了，奇怪就奇怪在它是怎么滚到叶君笙脚下的。 “这是你姑母小时候最喜欢玩的蹴鞠。”梁氏抚摸着那画工精致的蹴鞠便流下眼泪来。 见着梁氏哭了，周氏急忙上前扶住，道：“母亲，这怎么会是四姑娘的蹴鞠，母亲您定是太过思念四姑娘才产生的误解。” “不可能，这蹴鞠上的纹饰是我看着她爹爹跟她一同画下的。”梁氏说道：“笙儿，这蹴鞠是哪来的？” “这是我刚才捡到的，不知怎么就滚到了我脚下。”叶君笙本想说怕是哪个孩子胡乱踢过来的，却见着周氏悄悄地冲她使了个眼色，目光落在了匆匆忙忙赶来的叶君汐身上。 叶君笙会意，心里只得叹了一句，汐儿，不要怪二姐姐对你无情了，“祖母，这蹴鞠似乎是从汐儿站着的地方滚过来的，我看是汐儿她悄悄去了姑母房中偷偷拿出来玩的吧，刚才只是不小心落在了我的脚边，我便将它捡了起来而已。” “汐儿！不是说过了你姑母的房间不准随便进去的吗？你为何还要偷偷进去，还偷拿了东西！”梁氏甩开周氏搀扶着她的手，怒吼道。 连气都还没喘匀的叶君汐听到叶君笙刚才的说辞觉得莫名其妙，可还是被梁氏吓得乖乖站直了身子，结结巴巴道：“我，我没有。” “还不承认！周宁，瞧瞧你教出来的好女儿！你不教她的话，就让我这个当祖母的来教，来人，把鞭子给我拿过来！”叶予莘是梁氏心里最疼的地方，岂容周氏的小丫头这般糟蹋。 一听得梁氏要动鞭子，周氏脸都白了，可口里还是说着：“母亲教训得是，汐儿做错了是该受罚。” 而叶君笙则慌了，急忙上前劝道：“祖母，汐儿还小，不过就是不懂事胡闹而已，犯不着为了她动气。” “你不用帮她说话，鞭子呢！”梁氏就连叶君笙的话都听不进去 叶君汐则上前一步，推开叶君笙，狠狠道：“不用你假好心！”叶君笙一个踉跄便要摔倒在地，幸亏冬云眼疾手快接住了她。 “还敢推你姐姐！汐儿，我看你是被你娘宠得无法无天了。”梁氏气急，抢过身旁小厮手里的马鞭就要抽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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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上虽然硬气得很，可真见着马鞭，叶君汐还是害怕得闭上了眼睛。 啪！马鞭打在身上的声音响起，可叶君汐丝毫没觉得疼，一睁眼了才见着叶君笙不知什么时候飞扑过来替她挡了这一下。 梁氏虽说是妇人，手上没什么力气，可气急了就不分轻重了，这一鞭下去便将叶君笙的衣衫都打破，顿时皮开肉绽。 周氏见状，立刻上前抱住叶君笙，遮挡着她背上伤口，命人赶紧将软榻拿来。 连叶予安也恼了，他原本以为这不过是梁氏无理取闹罢了，就算动手也不过是说说而已，哪知道她竟然真会出手，不管被这一鞭子打中的是叶君笙还是叶君汐，梁氏这番胡闹都是不能原谅的，“母亲，不过就是件死物而已，为何要这番大动干戈，伤了自家人的和气！？” 一听这话，梁氏抬起鞭子就要往叶予安身上打去，什么死物，她女儿还活得好好的，若不是叶予安的话，怎么会远嫁给了个穷书生！ “母亲！适可而止吧！”叶予卿一步上前，抓住了梁氏高高举起的手，冷冷喝道。 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疼惜自己的妹妹，梁氏心灰意冷，丢下马鞭甩来冬云想要扶上前来的手便往佛堂的方向去。 “祖母.....”叶君笙见她已是知天命的年纪还为了女儿这般神伤，不禁起了些怜悯之心，开口便想阻拦，可是被周氏按住了，“笙儿，这一鞭子可不算浅，快进去我给你上药。” 就连叶予安也是这般态度，“笙儿，你三婶说的是你现在先治你背上的伤才是，过几日还要进宫面见公主，弟妹，笙儿就交给你照顾了。”伤了他女儿，还想让他女儿哄着，这岂不是欺人太甚了吗？ “二伯不必担心，我会好好照顾笙儿的。”周氏应道。 “嗯，好吧。”见这么多人拦着，叶君笙也不便坚持，乖乖地坐到了软榻之上，任由着下人将她送进周氏早已给她备下的房中，只是在进门的时候，她似乎瞥见一抹红色在人群中消失，那张脸似乎在哪见过...... “你原先住的院子上个月因着庭院中池子里的水溢了出来，淹死了不少花花草草，所以我便擅自主张将你的东西先暂时搬到东园这来了，东园现在是汐儿在住这，你不要介意才好。”周氏一边陪着她往东园去，一边解释道。 “我自是不会介意，就怕汐儿会生气罢了。”小时候不懂事，经常和比她小上三岁的叶君汐闹脾气，那时候的叶君汐顽皮得根本就不像是个大家小姐，好几次叶君笙都被她闹得忍无可忍只得跟梁氏告状.。谁知道梁氏竟会为了给她出气，好几次不顾周氏的劝阻将叶君汐关到黑漆漆的佛堂里闭门思过，叶君笙与叶君汐的梁子就算是结下了。 不过上一世，叶君笙回到这府中的时候与叶君汐已经不是很亲近了，更因为误会是叶君汐将她是南靖探子的谣言传出去而对她恨之入骨，现在想来，叶君汐虽然性子急躁又顽皮，但是哪里会懂得编造那么精细的谣言，恐怕是有心人故意告诉她，她才能将话传出去的。这一世，叶君笙决定要好好与叶君汐相处，毕竟她光是要应付梁氏与公主就已是焦头烂额了，哪里还有功夫与叶君汐在这后院中勾心斗角。 “汐儿还是个孩子，有时候说话做事未免过于冲动，笙儿你比她大，还希望你能多担待她一些才是。”周氏劝道。 “嗯，三婶说的是，笙儿谨遵教诲，日后必定与汐儿好好相处。”叶君笙恭敬应道。 说话间，叶君笙一行人便来到了东园，一进门，入眼所见的都与她走之前没有什么分别，甚至就连她闲来无事养在缸中的鱼儿都还在生龙活虎地游着。 早就守着的谭嬷嬷一见着叶君笙竟是坐在软榻之上被人抬进来的，不禁就急了，快步上前便问：“三夫人，姑娘这是怎么了？” “刚才被老夫人打了一鞭，伤得不轻，所以我便命人将笙儿送进来了。”周氏解释道，她知道谭嬷嬷是叶君笙的乳娘，自小便看着她长大的，两年前本想跟着叶君笙一起离开去水洛城的，可家里儿子突然生了场大病，需要人照顾，她才留下的。这两年来，叶君笙那院子可就靠谭嬷嬷操持着了。 “怎么才回来就动起手来了！？”谭嬷嬷很是心疼地上前看了看叶君笙的伤口，轻声问：“姑娘，你可还疼吗？” 叶君笙见着谭嬷嬷还是这般心疼自己，不禁觉得有些眼热，就连声音也抖了，“嬷嬷，笙儿好想你啊。”上一世她回到成国公府的时候，谭嬷嬷已经被借故赶出了成国公府，她也试过去找她，可是几番周折才得知谭嬷嬷早在她回来之前便生了场急病去世了，去世的时候口中还念着佛号，保佑着叶君笙有朝一日能平安归来。 谭嬷嬷轻轻搂住了叶君笙，安慰道：“没事了，姑娘已经回家了，有嬷嬷在，姑娘不用怕。”她转头对周氏道：“多谢三夫人将姑娘送回来。” “不用，说到底，笙儿的伤也有些我的缘故，我已经叫大夫过来给笙儿瞧瞧了，还麻烦嬷嬷到时候照着大夫所说的替笙儿好好的疗伤。”周氏嘱咐道，“笙儿，要照着大夫所说的去做，若是缺了什么，就赶紧来跟我说。” “嗯，多谢三婶，笙儿知道三婶还有这家中的事要忙，笙儿就不耽误三婶了。”叶君笙乖巧应道。 “那我就先走了，晚些我再来看笙儿。”周氏说道。 “嬷嬷，替笙儿送送三婶。” “是。” 谭嬷嬷送周氏出去了，那屋子里的小丫鬟们才敢冒出头来，纷纷道：“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我们都想死你了。” 叶君笙闻言轻笑，看着眼前三个已经长大了些的小丫鬟，故意取笑道：“我瞧着没我在了，你们也过得挺开心的，汀香你瞧瞧你的脸都圆了，汀兰你个子都快比我高了，还有汀竹你，唔，你还是没变，还是那个胖丫头。” “哼，姑娘胡说，我明明都比之前瘦了些了，不信你问问卉雪姐姐。”汀竹气鼓鼓地说道。 “对了，卉雪去哪了？”说起来叶君笙怎么没见着另一个能管住这些丫头的人？ “奴婢给姑娘拿药去了。”一个清亮的声音在叶君笙身后响起，进来的是个比叶君笙还大上两岁的美貌丫头，手里拿着瓶药，“听说姑娘一回来就闯了祸，奴婢便去将之前收起的药拿出来了。” 叶君笙闻言，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道：“还是卉雪消息灵通，所以我那远嫁的四姑母是不是已经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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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说来话就长了，奴婢还是先替姑娘处理一下伤势的好。”卉雪命那三个小丫头将叶君笙扶到里间，轻轻地替她脱下了外衫。 “啧，疼，卉雪轻点。”叶君笙忍不住吃疼叫道。 卉雪放轻了手脚，口中念叨着：“老夫人怎么舍得对姑娘你下这么重的手？”那一鞭将叶君笙的皮肉都划开了，鲜血微微渗出，“姑娘，奴婢要给你上药了，你可得忍着些。” “嗯......”叶君笙说得有些没底气，手不自觉地就抓上了卉雪的衣角。果然那药碰到她伤口的时候差点让她疼晕了过去，手中捏着衣角都要被她扯烂。 卉雪知道她疼，可这药也得上，不然留下伤痕可就糟糕了，只能尽快将药给上好。 “姑娘，已经行了，奴婢每日都会替姑娘换药，姑娘要受些苦了。”卉雪小心地替她将衣服穿上，又扶着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这几日伤口可能会有些发痒，姑娘务必不要去挠，不然容易留下伤痕。” “嗯。”叶君笙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句，眼睛瞧着就要闭上了似的。 许是赶了这么久的路，又闹腾了这番，姑娘怕是已经累了，卉雪轻轻替叶君笙将首饰取下，正要替她将被子盖上时，汀兰突然跑进来回报：“卉雪姐姐，二老爷来看姑娘了，说是给姑娘拿了药。” “嘘。”卉雪示意汀兰小声说话，起身说道：“姑娘已经睡了，我跟你去见二老爷吧。”说着正要走开的时候，叶君笙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衫，“怎么了？谁来了？” “是二老爷给姑娘送药来了，姑娘你先歇着，让奴婢去跟二老爷解释下就好了。”卉雪柔声说道，她知道叶君笙向来不怎么亲近这个父亲，现在又受了伤，又累又困的定然不想见二老爷了。 哪知道叶君笙竟勉强支起了身子，道：“赶紧替我收拾收拾，不能让爹爹见着我这般虚弱的模样。” “姑娘要见二老爷？”卉雪讶异道，她这甚至还是要强装一切安好来欺骗二老爷，以往姑娘怎会这般拼。 “自然要见，要是让爹爹担心可就不好了。”叶君笙催促道，要是爹爹以为她伤得严重，与梁氏起了争执可就不好了，这四姑母情况未明时再火上浇油，梁氏发起狠来，在爹爹的背后捅刀子可就糟糕了。 卉雪闻言替叶君笙扑了些胭脂，好歹让她看起来气色好些，又拿来了铜镜让叶君笙瞧瞧行不行。 透过镜中，叶君笙瞧着自己还不算狼狈，便点了点头，让卉雪将她扶起，直起身子的时候还是牵动了伤口，让她不禁倒吸一口气。 卉雪本想劝阻姑娘，可姑娘看起来是主意已定，她也只能照着姑娘的话扶着她往外间去。看来姑娘这两年来变了不少啊，以前姑娘哪里会惹得老夫人发火甚至动手，现在姑娘似乎对老夫人对她动手一事毫不在乎，反而是在乎她从前并不亲近的父亲。 “笙儿见过父亲。”叶君笙在卉雪的搀扶下，微微福身向叶予安行了个礼。 叶予安急忙上前一步将她扶起。让她赶紧坐下，“你的伤可还好？” “多谢父亲关心，刚才卉雪已经替我处理了伤口，三婶替我叫的大夫也已经到了，谭嬷嬷已经替我去接那大夫过来了，所以父亲不必太挂心我的伤势。”叶君笙强忍着疼，面无表情地说道。 “既然是这样，我也就放心多了，不过我这还有一瓶上好的金疮药，每日涂抹在伤口上便不会留下伤痕，卉雪，你先替姑娘收着。”叶予安将手中的药瓶交给了卉雪。 “多谢父亲，父亲这一路长途跋涉想必也已经累了，还请父亲早些回去歇息，我的伤不过就是小伤，父亲不必太过担心。”叶君笙道。 “嗯，笙儿也是，累着这些日子又挨了打，是该早些歇息，不过......”叶予安欲言又止。 叶君笙好奇，难道叶予安不只是为了这伤药才来的？“父亲有话尽管说就是了。” “我是想说，今日虽说你是撒谎骗了母亲，但母亲若是日后再追究，实在没有必要将真相告知给母亲，还有关于你四姑母的事最好也少在母亲面前提起。”叶予安吩咐道，他刚才已经从周氏的口中得知了叶予莘的事情，若是叶予莘真的找上门来的话，叶予卿与周氏怕是都会被梁氏责难。 “笙儿知道。”四姑母？怎么又与四姑母有关，叶君笙越发想知道在她不在的这两年中叶予莘到底做了什么，能让周氏不惜让自己疼爱的小女儿背锅，让叶予安来开口提点她。上一世的叶君笙其实没怎么见过叶予莘，她从南靖回来的时候，叶予莘已经再嫁给了京中官员，至于她带着的孩子也跟着她嫁过去，叶君笙也只见过那孩子一面，恍惚记得她生得容貌秀美，眉心还有一点红痣，很是特别。 “嗯，那我就先走了，笙儿你好好休息，这几日若是伤势没有好的话，就不必每日跟我请安了，母亲那边我也会替你解释的。”叶予安起身吩咐道：“卉雪，好好照顾姑娘，不要让她吃对伤口不好的东西。” “是，二老爷。”卉雪应道，“奴婢送二老爷出去。” “嗯。”说完叶予安又瞧了瞧叶君笙，确认她看上去还好才抬脚离开的。 直见到叶予安的背影消失，叶君笙才松了口气，原本坐得直直的身子一塌下去便觉得十分疼痛，“汀竹，汀竹，快来扶你家姑娘回去。”她开口叫道。 可应声而来的却是不是汀竹，而是气势汹汹的叶君汐，闯进门来就指着叶君笙的鼻子责问道：“你刚才为什么要陷害我！？” 这般没大没小的责问叶君笙哪里受过，不禁就来气了，“汐儿，怎么说我也是你姐姐，谁允许你这般对我大呼小叫的？” “你这个灾星，从前就总是害得我被祖母责罚，现在才刚回来，你又来陷害我！我才想问你是什么居心呢！”叶君汐吼道。 “今日那一鞭子似乎是我替你挡下的，现在你非但没有感激我，还来责怪我，看来这两年来你根本就毫无长进！”叶君笙瞥见卉雪已经进了门，便道：“卉雪，将三姑娘送回去让她自己好好想想怎么跟长辈说话才是。” 卉雪听命上前，道：“三姑娘请先回吧，我家姑娘赶了几天的路，需要休息了。” “哼！”叶君汐瞧了卉雪一眼，转身便要走，这一转身身子一歪，似是就要摔倒，卉雪自然伸手去扶，哪晓得叶君汐抬手就打了卉雪一巴掌，“小小婢女还敢碰本姑娘！”动不了叶君笙，她难道还动不了她身边的丫鬟吗？ 她却是低估了叶君笙这两年在水洛城被沈落月逼着练出来的身手，她这边才收回手，那边叶君笙的一巴掌也落在了她的脸上，“叶君汐，所谓打狗都还要看主人，你当着我的面打我的人，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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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君汐捧着被打得通红的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叶君笙，带着几分哭腔道：“你竟然敢打我！为了一个低微的侍女，你居然敢出手打我！” “我打你可是为了你好。”叶君笙【创建和谐家园】的手颇有几分疼，卉雪会意上前握着她的手揉，叶君笙才松开了眉头接着说道：“成国公府向来便是以礼传家，仁义待人，尊重长辈本就是晚辈之职，你身为我成国公府的三小姐却是对我这姐姐不尊重，对下人随意打骂，若是传了出去，外人岂不是觉得我成国公府不过就是徒有虚表而已，其实与那些随意欺压他人的败类有何区别。” 叶君汐瞧着叶君笙打了人还这般气定神闲地让人边伺候着边教训她就更是来气，道：“姐姐若是以身作则的话，我这个妹妹自然是尊重姐姐，可姐姐你却是陷害了我，我如何说不得你？这丫头蓄意要将我绊倒，我又如何教训不得？” “关于那个蹴鞠之事，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若是你真觉得我错了的话，便去告诉你娘，让她来裁定，如何？你娘是成国公府掌家之人，又是我的长辈，她所说的话，我自然听从，到时候你娘若是觉得我错，要打要罚，我绝不反抗，至于你说卉雪要将你绊倒可有证据？卉雪刚才站得离你有五尺的距离，穿得又是窄袖襦裙，本就迈不开步来，还如何伸长了腿去绊倒你？”叶君笙将她的话一一反驳，将蹴鞠一事怪罪在叶君汐身上本就是周氏的意思，就算叶君汐去跟周氏告状，周氏定然也不会将叶君笙出卖，至于卉雪，她的人怎么能随便让人欺负！？ 叶君汐听到叶君笙这么说才注意到卉雪穿的正是窄袖襦裙，这步子走得本就不大，说她将自己绊倒实在有些牵强，可她还是嘴硬道：“我说的难道会有假，我会冤枉个丫头？再说了，我是主子，我要教训丫头本就是天经地义，就算她没有将我绊倒，可她见着我却没有主动向我行礼，岂不是不将我放在眼里？” 这完全就是在无理取闹，叶君笙本就累了，这背上的伤又疼得厉害，被叶君汐这么一闹，也失了平常心，原本的小姐脾气就上来了，张嘴便想责骂叶君汐，“汐儿，你不要无理取闹......”可门口传来的声音将她的话给打断了,“汐儿，刚才笙儿教训你教训得是，你还想将错推到别人身上，还不快向你二姐姐道歉！” 叶君笙循声望去，走进门来的是穿着月白色襦裙，相貌温婉，气质高雅的少女，正是京中赫赫有名的才女叶君岚，叶君笙赶忙行礼，“笙儿见过大姐姐。” “笙儿，你受了伤，还是快坐下，不必行此大礼。”叶君岚快步上前扶着叶君笙便要让她坐下，“今日我本来去迎接二伯父与你的，只是这书院中突然有急事，我只得赶紧去处理，才错过了，还希望笙儿你不要介意才好。” “大姐姐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我可是听三叔说了，在我离开京城的这两年，大姐姐才女的名号可是很响亮的，笙儿不敢因自己的私事便扰了大姐姐的学业。”叶君笙对这个温柔的大姐叶君岚倒是很有好感，前世她回到京城之后，也只有叶君岚毫无芥蒂地仍然将她当成自家姐妹看待，在周氏盯着叶君笙彩礼的时候，也是叶君岚劝说了周氏不可动叶君笙的东西，说她爹娘之前被赶出府也没有给叶君笙备了什么东西，这些彩礼留在叶君笙身旁也能让叶君笙在淮侯府中有些底气。 “笙儿，你实在是过誉了，什么才女的名头，不过就是虚名而已，不值一提。”她同叶君笙寒暄了两句后便对着叶君汐厉声喝道：“刚才你跟你二姐姐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小小年纪就学得目无尊长，以后还得了？快向你二姐姐道歉！” 叶君汐虽然有些怕这个总是喜欢教训她的姐姐，可是为了莫须有的罪名要她道歉，她就是不服气，“姐姐，你是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她......” “住嘴！什么她她她的，她是你二姐姐，她做过什么我都已经知道了，你二姐姐可是为了挨了祖母一鞭子，你非但不谢谢你二姐姐，还来这里胡闹！”叶君岚说着与叶君笙交换了个眼神，叶君笙顿时明白了，原来叶君岚知道是周氏故意让叶君汐背黑锅的了。 “我，你.....”叶君汐满心委屈，却是说不出来，她知道自己姐姐能言善辩，她说的每句话恐怕都会被堵得死死的，只能低头道：“二姐姐，对不起，刚才是汐儿太冲动了。” “还有呢？”叶君岚说道。 “还有？” “你刚才随意打了卉雪一巴掌，还不向卉雪道歉？”叶君岚说得严厉。 “可是卉雪不过就是个丫头而已，你让我跟个丫头道歉，姐姐，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姐姐啊！？”叶君汐不明白为什么每个人都站在叶君笙那边，委屈地都要哭了。 叶君笙见她眼睛红红的样子，想着也是她先撒谎害得叶君汐差点被祖母打了在先，她来责怪自己也是天经地义，这就算是扯平了吧，便开口道：“算了，卉雪也有不是，大家各让一步就是了。” “既然笙儿你这么说的话，那就算了吧，汐儿，以后切记不可任性妄为，绝不能让人觉得我成国公府出来的女儿就是这般胡闹不讲道理，不尊重长辈之人。”叶君岚见叶君笙不追究便也不逼着叶君汐了，大家各自找台阶下了就是了。 “是......”叶君汐说得不情不愿的，心里已经将这个仇默默地给记下了。 叶君岚见她这不服气的样子，叹了口气，道：“我这妹妹就是被我娘宠得无法无天了些，其实并没有什么恶意，希望笙儿你不要介怀才是。” “都是自家姐妹，说什么介怀不介怀的呢。”叶君笙笑道。 “既然笙儿你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今日折腾了一天，想必你也累了，我和汐儿就先不打扰你休息了吧。”说着起身便要走。 “多谢大姐姐了，卉雪，替我送大姐姐出去。”叶君笙也跟着站了起来说道。 “是。” 叶君笙见着卉雪将叶君岚送出去了，才自个慢慢走回了里间躺下，这一折腾，她更是累了，才刚倒下便睡着了，所以便错过了从周氏那回来的谭嬷嬷。 “姑娘呢？”谭嬷嬷正巧遇到了送人回来的卉雪。 卉雪用嘴努了努，示意人在里间睡着呢，“嬷嬷可是有什么事要找姑娘？说起来嬷嬷去了好久，怎么现在才回来？” “是三夫人将我叫了过去，让我替她跟姑娘说些话。” “什么话？” “是关于四姑奶奶的事。” “四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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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二天睡醒了，叶君笙才从谭嬷嬷口中得知了叶予莘这两年无法无天的所作所为，“没想到向来严肃的三叔竟然会有这样的妹妹，想必三叔也很是头疼吧？” 谭嬷嬷点了点头，道：“我跟着小姐嫁进成国公府里的时候，我还觉得奇怪成国公府治家如此严谨，怎么出了这么个肆意妄为的女儿。” “但是三婶看起来很怕提起这个四姑母似的，可是她们之间有什么过节？”叶君笙问道，她记得周氏看到那个蹴鞠的时候，一下子就吓得脸色苍白。 谭嬷嬷犹豫了，叶予莘将男人叫到自己院中的事怎么好与叶君笙这未嫁姑娘说起，可是又受了周氏的嘱托，似是该将事情全盘托出才是，“四姑奶奶在成国公府的那段时间惹出了不少事，还有不少男人牵扯其中，其中一个就因为误会闯入了三夫人的院中，闹出了大误会，三夫人甚至差点因此投缳自尽了。” “三婶她竟然......”虽然谭嬷嬷说得隐晦，但叶君笙上辈子也是出嫁成了别【创建和谐家园】子的，也知道些后宅秘事，但她万万没想到四姑母居然能成为那些不堪的秘事主角，更没想到周氏居然会被牵扯其中。在叶君笙的记忆中周氏可算得上是个非常能忍之人，经常被梁氏刁难的她从未见她有过一丝怨恨的模样，结果居然被叶予莘害得差点以死证明清白，难怪周氏不愿意提起四姑母，“所以三婶想让笙儿做什么？” “三夫人知道姑娘亲近老夫人，所以想让姑娘在老夫人身边盯着些，千万不能让四姑奶奶找上老夫人。”谭嬷嬷说道。 叶君笙闻言苦笑，且不说经过了饶风关之后叶君笙已经不愿意亲近梁氏了，梁氏也不信任叶君笙了，就算梁氏待她还如往常，叶予莘一旦出现，她这个孙女哪里比得过她自己的亲生女儿重要？况且即便叶君笙先行注意到了叶予莘，叶予莘也是长辈，她能做什么？难道还能让人将叶予莘赶走吗？ 谭嬷嬷将叶君笙一手带大的，她哪里会不知道叶君笙的难处，道：“我与三夫人说了，姑娘毕竟是晚辈，不好对四姑奶奶出手，而且姑娘的伤一好就要进宫去见公主，更没有空陪在老夫人左右。” “还是嬷嬷了解笙儿的难处。”叶君笙闻言连连点头，道：“那三婶是不是就此算了？” 哪想到，这次轮到谭嬷嬷苦笑了，道：“三夫人说了，这些难处她都知道，其实姑娘也不用一直陪着老夫人，只是老夫人明日去相国寺进香的时候，姑娘能陪伴左右就是了，三夫人身边的秋棠会陪着姑娘一同前去，若是发现了四姑奶奶的行踪的话，直接告知秋棠便是了，秋棠自会处理的。” “明日？”叶君笙讶异，如此着急就已经安排好人，听周氏这话的意思，甚至连叶予莘的安排都已经做好了，周氏难道是想先发制人，利用祖母将四姑母引出来吗？ “我知道姑娘的伤这一时半会是好不了的，明日又要随着老夫人去相国寺，怕是有些勉强，要不然还是推了三夫人这请托吧。”谭嬷嬷担心叶君笙的伤势，更是担心周氏利用姑娘来打击四姑奶奶。若是被梁氏知道是姑娘帮了周氏的话，怕是日后便会为难姑娘了。成国公大人日理万机，经常不在府中，小姐又远在水洛城，姑娘在这府中其实孤苦无依，所以从前谭嬷嬷虽然知道梁氏不是真心疼爱姑娘的也没有阻拦姑娘与梁氏亲近，毕竟在这后宅中要站稳脚跟还是得找个靠山才是。 叶君笙摇了摇头，道：“我知道嬷嬷是担心我的伤，但我这伤毕竟只是皮外伤，无需这么大动干戈地歇着，但是不必将三婶的请托推掉，四姑母既然是那样一个麻烦人物，那便不能让她进了成国公府，不然的话，日后可能连我们也难以独善其身，况且我明日若是帮了三婶，三婶也会欠我一个人情，这于我只有益处，毕竟现在府中掌家的是三婶。” 谭嬷嬷闻言倍感欣慰，姑娘离开两年竟懂了这后宅的门道，若是放在从前，姑娘定然不会在乎什么利弊而随意做出决定，看来这两年姑娘长大了不少，“既是如此，那明日就让我陪姑娘一同去吧。” “不，相国寺路途遥远，光是路上就要花至少一个时辰，相国寺门前又是108节阶梯，嬷嬷腿脚不好不便陪着我上上下下的，还是让卉雪跟着我去便是了。”叶君笙体恤嬷嬷年事已高，实在是不便陪着她，况且此行是要引四姑母出来，还是得有个机灵擅打听的卉雪在会比较容易行事。 “那好吧，我会吩咐卉雪照顾好姑娘的，姑娘也请千万保重，若是伤势恶化的话，就尽快回来，万不可在那耽搁了，那山高路远的，想找个大夫都是件难事。”谭嬷嬷心知叶君笙是体恤她，便也不多推辞。 “嗯，嬷嬷放心吧，笙儿已经长大了，不会像从前一般胡闹了。”叶君笙伸手握住谭嬷嬷的手，似是要给她信心一般，“不过眼下，还有件事要麻烦嬷嬷替笙儿准备一下。” “何事？姑娘吩咐便是了。” “帮我准备几样祖母爱吃的糕点，等会我要去想祖母请罪，随便求她带我一起去相国寺。”想着还要去哄梁氏，叶君笙就有些头疼，还好从前她陪在梁氏左右，倒也清楚梁氏其实是个好面子之人，只要诚心认错，梁氏倒bingbing整理是不会多加刁难，只不过这次牵扯了四姑母，也不知道梁氏会不会轻易便放过她。 果然，当叶君笙提着点心去向梁氏请安的时候，冬云前来回话道：“老夫人身体不适，姑娘还是请先回去吧。” 叶君笙闻言立刻露出几分失望，命卉雪将手中的装满了点心的餐盒递了过去，道：“既然祖母不想见我，那我就先回去了，这是我特意为祖母准备的点心，花了我不少心思，麻烦你替我交给祖母。” 冬云接过餐盒应了声是，便将叶君笙送了出去，接着才转身进了梁氏的屋子，“老夫人，二姑娘已经回去了，这是二姑娘特意给老夫人您准备的点心。” “拿走，拿走，我不想吃。”梁氏无精打采地靠在软榻上，怀里抱着那个蹴鞠，心想着我那可怜的女儿还在外受苦，她就半点想吃的心思都没了。 冬云还是将东西放了下来，“老夫人您从昨晚就没吃过东西了，这么下去会饿坏了身子的，二姑娘房中谭嬷嬷的点心您向来就喜欢，不如还是尝尝？”说着便打开了餐盒，点心的香味便飘了出来。 这香味！？梁氏顿时一个激灵坐起，伸头去看了一眼那餐盒中的点心便连声叫道：“冬云，冬云，快将二姑娘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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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儿要向祖母请罪，若不是笙儿捡到了那个蹴鞠，就不会引来那么多事，闹得三叔与祖母起了争执。”叶君笙被叫回梁氏的房内后，一进门便是直接跪下谢罪道。 “这又不是笙儿你的错，是汐儿胡闹将那蹴鞠偷出来玩耍才惹出这些事来的，冬云，快将笙儿扶起来。”梁氏温和应道，似乎已经恢复原来和蔼的模样，“说起来倒是我莽撞了，还打了你一鞭子，你的伤可好了？” 叶君笙借着冬云的手站了起来，走到一旁坐下后才道：“多谢祖母关心，不过是些皮外伤而已，没两日就能好，若是累得祖母心有愧疚倒是笙儿的不是了。” “没事就好，不过你毕竟是个姑娘家，这身上可不能留半点疤痕，等会我让冬云给你准备些紫云膏带着，这治疤痕最是有效。” “多谢祖母，笙儿听闻祖母这几日胃口不好，想是为了昨天之事，笙儿知道四姑母在祖母心中地位非同一般，这事又是跟四姑母有关而起的，所以才斗胆做了些四姑母往常会做给祖母的点心来哄祖母开心的，祖母急着将笙儿叫回来，可是因为笙儿这般擅作主张？”叶君笙将话带到那点心上，她可是还想用这个哄梁氏明天带她一同前去相国寺呢。 梁氏闻言，长叹一口气，脸上却没有半分怒意，道：“这确实是莘儿往日里胡闹着做给我吃的点心，这么些年过去了，我还以为再也吃不到了，笙儿你对祖母的用心，祖母知道，叫你回来也是想让你一同品尝这点心，不辜负了你一番用心才好。” “笙儿谢过祖母，只要祖母能开心笙儿也就开心了。” “好孩子，到最后还是你最疼惜你祖母了。”梁氏看着叶君笙这副乖巧的模样，不禁想起了从前，虽说她疼爱叶君笙有要拿她来牵制住沈落月的意思，但叶君笙的懂事乖巧也是深得她的心，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忘记了这份天伦之乐，居然会想要对叶君笙下毒手？ “祖母？祖母？可以吗？”叶君笙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叶君笙刚才在问她什么？心里不免一紧，“你刚才说什么？” “笙儿知道祖母明日要去相国寺上香，笙儿想一同前往，一是为祖母与成国公府祈福，也是为了给在远方的四姑母祈福。”叶君笙说道。 “还是笙儿有孝心，想去便去就是了，只是你的伤可还好？”梁氏闻言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为了这个，她去相国寺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之事，笙儿既然有这份心也不必劝阻，况且她就快进宫去见公主了，她与自己的关系若是还似从前般亲近，那对她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笙儿的伤不碍事，祖母尽管放心便是了，笙儿谢过祖母，卉雪，你去跟三婶说一声，我明日也会同祖母一同前去。” 卉雪会意，应了一声便去回报了。 叶君笙又同梁氏说了些客套话，便听得卉雪回来回报了，“三夫人已经知道了，只是明日三夫人因要料理家中琐事，无法走开，只能让秋棠陪着老夫人与姑娘一同去，三夫人让老夫人放心，上香所需事物三夫人会准备好的。” 叶君笙闻言笑了笑，这备下的可不知是什么陷阱了，只是梁氏闻言生气得很，“这个周氏，惯常的就知道糊弄我，甚至敢派个下人来打发我，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叶君笙也跟着应和了两句，便冲卉雪使了个眼色，卉雪便又开口道：“老夫人，请恕奴婢扰了老夫人雅兴，只是姑娘到了时辰换药了，还请姑娘回屋。” “既是这样，你就去吧。”梁氏一挥手，叶君笙便得了自由。 直回到自己屋子里，叶君笙才开口问道：“三婶可还说了什么？” “三夫人说若是姑娘见着四姑奶奶，便直接告诉给秋棠，之后还请姑娘将老夫人带至相国寺别院，秋棠自会去处理四姑奶奶之事。”卉雪回道。 叶君笙点了点头，这样也好，不会牵扯到她，只是她还真想知道周氏会拿什么手段来对付四姑母。 次日清晨，叶君笙就照着原定计划陪着梁氏去了相国寺，一个时辰在马车里摇摇晃晃的时候，她都不敢分心，生怕四姑母突然就来个众目睽睽之下拦马车的戏码，那到时候，秋棠怕是也没办法处置了。 周氏怕是早就想到了这一点，这一路上跟随她们一行人的侍卫比起往常可多了许多，将马车围得严严实实，这倒是中了梁氏最喜欢大排场的心，这一路上，梁氏连连点头，这媳妇虽然是派个丫鬟来糊弄她，可好歹这阵仗给她做足了，让这京城的人都晓得，成国公府的老夫人已经回来了。 叶君笙闻言却是哭笑不得，但口中还是应和道：“这也是三婶的一番心意，还请祖母看在这兴师动众的份上，不要再生三婶的气了。” “她若是以后都如今天这般尊重，我又何必生气？”梁氏嘴上嗔怪着，心里倒是受用得紧。 马车摇摇晃晃，最终停在了相国寺前，叶君笙先行下马车，将梁氏也扶了下来，“祖母小心。”她望了一下四周，这相国寺向来香火旺盛，今儿来的人也不算少，虽然香客多半已经被成国公府的侍卫挡住了，可是还是得小心为上。 “嗯。”梁氏将手放在叶君笙手中，也走下了马车，一抬眼却是看到了人群里的一抹红色，“那，那是莘儿！”她叫喊着就甩开叶君笙的手要扑进那人群中。 叶君笙立刻冲秋棠使了个眼色，秋棠会意，悄悄走开，叶君笙却是一个箭步上前，挡住了梁氏的视线，道：“祖母，你看错了，四姑母怎么会在这里呢？你一定是太过思念四姑母了。” “你让开！”只要是关于叶予莘的，梁氏都不会客气，可再细看之时，人群里已经不见了那一抹红色，“难道，难道真的是我看错了？” 借着卉雪勉强没摔着的叶君笙见到远处的秋棠冲着她点了点头，她便命卉雪同人群前面的侍卫说了几句话，那侍卫得令，推了一个姑娘出来，叶君笙便拉着梁氏道：“祖母，你看到的可是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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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地上，身穿水红色衣裙的女子吓得瑟瑟发抖，在听到叶君笙让她抬头的时候，战战兢兢地抬起了头。 出现在梁氏面前的是张长满了麻子的脸，梁氏立刻皱起眉头，转过头去，似是觉得面前此人污了自己的眼睛。 叶君笙则让卉雪拿了一锭银子过去交给了那无辜女子，“没事了，你可以走了。”她柔声说道。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那无辜女子连连磕头跪谢才离开。 叶君笙瞧着她离开的样子，脊背挺得直直的，哪里有刚才被惊吓的样子，心里不禁佩服秋棠是哪里准备好的人。 “祖母，咱们还是快些进去吧，四姑母若是知道祖母这般思念她，又来为她祈福，想必即使身在远方也能感受到祖母的心意。”叶君笙上前扶着梁氏并劝道。 “嗯，你说的是。”梁氏怅然若失，她怎么会连自己女儿都认错呢？ 看到梁氏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叶君笙心生愧疚，就算四姑母做了再多错事，也该有权来见自己母亲才是，他们这般为免有些太过残忍。 “笙儿，怎么了？”梁氏一回头，便见着叶君笙似乎有些眼睛红红的样子，便开口问道。 叶君笙连忙摇头，道：“没事，笙儿只是看着祖母如此思念四姑母的样子便略有感触罢了。” “天底下哪有母亲不想自己女儿的，你娘平日里怕也是这般想你的。”同样身为母亲，梁氏当然知晓沈落月的心。 “笙儿知道，笙儿不说了，若是又让祖母伤心，笙儿罪过可大了。”叶君笙勉强挤出笑容应道。 两人走在相国寺这一百零八道阶梯上却是思绪万千，传闻走完了这一百零八道阶梯之后，在进入相国寺的那一刻便是将人间一百零八个烦恼去掉，但这世间哪有这般简单的事，若是真能除去烦恼，也不必来与观音菩萨祷告了。 相国寺主持早已在寺门守候，见着两人便上前道：“老衲恭迎两位大驾。” “嗯。”梁氏应了一声，示意主持不必多礼，道：“主持，这几日我总梦到我那远嫁的女儿跟我哭诉，所以想来看看我为莘儿点的长明灯可还好。” “老夫人为家中各人点的长明灯从未灭过，老夫人若是不放心的话，跟老衲来便是了。”主持说道。 “多谢方丈。”梁氏应道，转身对叶君笙道：“笙儿，去替我添些香油钱。” “......好。”看来梁氏并打不算让自己跟着，过于坚持反而会引起梁氏的疑心，叶君笙索性便答应了，那供奉长明灯之处只有主持和几个侍奉长明灯的小沙弥可入，梁氏最忌讳的便是供奉的时候有人闯入。 秋棠也等梁氏离开之后道：“姑娘放心，这相国寺四周已经安排好人手，不会有人能轻易接近老夫人的。” 叶君笙闻言倒是有些惊异周氏居然能这般手眼遮天，看来老夫人不在的这两年，周氏没少下功夫啊，“既然三婶已有计划，那我也不便插手，卉雪，我们走。” 相国寺供奉的乃是地藏菩萨，前世的叶君笙不信神佛，却又是托了不知道哪位神佛的灵通才得以重生在这世上，叶君笙望着眼前宝相尊严的地藏菩萨，闭上了双眼，双手合十，诚心还愿。 “多谢菩萨让信女得以重新来过的机会，信女日后必当虔诚供奉，以谢重生之恩，信女今生只求家人平安喜乐，只求远离上一世的灾难，还望菩萨成全。”她诚心祷告道。 卉雪在外守着越发觉得姑娘变了许多，两年前的她从不信这些神佛之说，来相国寺也只是为了后山那片竹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姑娘也拜起了神佛？她总有种错觉眼前的姑娘根本就不是从前她侍奉的人了，不，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姑娘毕竟离开了两年，人总是会变的，姑娘怎么会不是以前那个人了呢？ “卉雪，你做什么？”叶君笙祷告完了之后一转身便见着卉雪在那摇头，便好奇问道。 “没，没什么。”卉雪应道，“不过是在想姑娘是何时开始拜佛了？” “不好吗？”叶君笙灿然一笑，道：“以前年纪小，不知疾苦，自然不懂为何要拜佛，现在经历了这么许多，自然也就懂了为何要拜佛。” “姑娘的话奴婢不太明白，只是可惜姑娘也将命运托付给神佛了。”卉雪叹道，姑娘向来就不服输，又倔强得紧，若是像那些夫人样样跟足了经书所做，岂不是可惜。 叶君笙摇头，“我的命运是掌握在我手中的，谁也休想摆布。”她这话说得坚定，让卉雪觉得别有深意，未等她开口，叶君笙已经开口说道：“走吧，我们去后山竹林。” 相国寺的后山种了一大片竹林，很是幽静，不喜欢香火味道的叶君笙小时候便喜欢在此流连，现在更是难得在此找到了一片宁静。 只是叶君笙才要走进后山，便有小沙弥将她拦了下来，“施主，前方不可进入，施主还请回。” “不能进？为什么？”叶君笙皱起眉头，难得来一趟却不能到竹林，她颇有几分失望。 “有贵客在此修养，主持吩咐了，闲杂人等不能随意进出。”小沙弥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似乎并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两位姑娘也是贵客。 听得闲杂人等这几个字，倒是卉雪先恼了，“小沙弥，你说谁是闲杂人等，你可知我们家姑娘是谁？” “卉雪，不要同他争辩了。”叶君笙开口提醒道，能让主持如此兴师动众的人身份一定不简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她今日的目的是要阻拦四姑母，“不必为难小和尚了，我们走吧。” 说着叶君笙转身便要离开，却听得身后突然响起了哒哒哒的脚步声，声音急促，似乎是冲着他们这来的。 叶君笙下意识便回头看去，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个书童打扮的小姑娘，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生得眉清目秀，眉心一点红痣更是让她整张脸灵动了起来。 似乎这小书童注意到了叶君笙的视线，脸腾的一下就红了，移开视线也不看叶君笙，上前便是踮着脚尖与那小沙弥说着什么，小沙弥闻言便立刻快步走到叶君笙面前道：“姑娘，公子有请。” “谁家公子？”叶君笙问道，这小书童看着很是眼熟的样子，在哪见过呢？ 小沙弥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向那小书童，小书童摇了摇头，小沙弥才敢跟叶君笙说道：“不能说，但是公子说，姑娘想找的人在他手上。” “在他手上？他怎么知道我想找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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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叶君笙这么一问，小沙弥便支支吾吾，拉着那小书童问了好一会才道：“你别管公子是怎么知道的，反正公子说知道就是知道。”一副就算我不说，你能拿我怎么样的做派。 叶君笙倒是被他这副模样给逗笑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去见见你家公子吧。” “姑娘！”卉雪闻言立刻拉住了叶君笙，且不要说不知道那人的身份，楚国于男女大防很是看重，若是让人知道叶君笙与一个男人在后山竹林见面，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了。 叶君笙推开了卉雪的手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这人既然指明了要见我，那便是不会怀有什么恶意，你问问这小沙弥，这佛门重地岂是让人随意乱来的地方？” “那是自然，师父说了，相国寺内有菩萨守护，凡人所做一切均被菩萨看在眼中，若是做了坏事的话，可是会被菩萨惩罚的。”小沙弥说着，很是骄傲的样子。 “你瞧，况且有他在这守着，谁都别想过去，不必担心会有人看到的。”叶君笙点点头，很是赞同小沙弥的话。 “施主尽管放心，去后山只有这一条路，有我在这里守着，绝不会有人过去的。”虽然他不太明白为什么叶君笙要这么说，为什么不能让人过去，除了主持不让人过去，为什么这姑娘也不让人过去。 叶君笙看着卉雪，没有说话，脸上却是一副，你瞧，这里是佛门重地，是绝对安全的，也不会有人知道她在此处与人相见，卉雪也只能叹了口气，道：“那我也要陪着姑娘一同前去。”姑娘信了神佛之后怎么也变得神神叨叨了。 “你不能去，公子说了......”小沙弥正欲阻拦，那小书童便扯了扯他的衣角，小沙弥只能侧了侧身子，将路让开，不情不愿道，“你们走吧。” “多谢小师父了。”叶君笙闻言笑道，伸手欲捏那小沙弥的脸，却被他给躲开了，她这才嘟着嘴很是失望的带着卉雪走过了他的身旁，那小书童立刻快步跟上，在前面带路。 卉雪跟着叶君笙身后，将发簪取了下来，藏在袖中。叶君笙瞥见，不禁觉得好笑，又立刻绷住了脸，毕竟卉雪也是为了她着想，不过她觉得这位公子对她没有恶意，看小沙弥对这位公子服服帖帖的样子，这人怕是也坏不到哪去，她的心里其实惦记的是前头带路的小书童，到底在哪里见过？眉心有颗红痣的......难道是她？ 前面带路的小书童似是也十分在乎叶君笙的存在，好几次悄悄回头看了几眼叶君笙，可视线一和叶君笙对上便匆忙离开，弄得自己越发慌张，就连脚下凸起的石子都没有发现。 “小心！”叶君笙快步上前，总算是拉住了她的手，免了她摔倒。 “谢，谢谢。”小书童涨红了脸将手从叶君笙手里抽了出来，小声谢道。 “不过是小事，不必介怀。”叶君笙笑道，微微弯腰，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家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你呢？你叫什么？” 小书童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扭扭捏捏，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只能指着不远处那亭子道：“公子在那边。” 这话音刚落，那边的琴声便响了起来，音色清亮优美，曲调却是清冷异常，与这幽静竹林倒是十分相符，卉雪从未听过这么美的音色，不禁愣在了原地，向那凉亭之中看去，然而叶君笙在听到这琴声的瞬间却是脸色煞白，转身便要拉着卉雪离开，“我们走吧。” “欸？怎么了？”卉雪顿时觉得莫名其妙，刚才不是叶君笙坚持要来见这神秘公子，可都走到这来了，为何又要转身离开？ “你说的对，我还是未嫁的大家小姐，怎么能私下与男人见面。”叶君笙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道，心里却是因为那琴声越发乱了，这琴声她认得！只有风栖琴才能有这般清亮的声音，前世不知道多少个夜晚，她就是弹着这把琴等着他回来的，难道是他？可是怎么会是他？他最不喜的便是抚琴，虽然房中有好几把好琴，叶君笙却是从未见他弹过。 可小书童见着人要走，顿时急红了脸，跟着叶君笙的身后便要扯住她的衣衫。 叶君笙回头飞快说道：“既然你已经找到了靠山，你与你娘的事我便不会告诉给三婶知道，只是麻烦你回去转告你娘，成国公府容不得她乱来。” 小书童闻言惊呆了，就连手都不知不觉松开了，叶君笙得了自由，自是赶紧快步离开，她可不想再与那人扯上什么关系。 哪知道不知从哪突然冒出了个女人，拦住了叶君笙，道：“姑娘有话，何不与公子直接当面说呢？关于这孩子的事，也没有姑娘想的如此简单。” 等叶君笙看清了这女人的脸，脸色更是难看，这女人生得一张漂亮脸孔，媚眼更是妩媚，虽然比叶君笙大不了多少，却是风情十足，她在，那她家公子一定也在，“好吧，我跟你去见你家公子。” 不知为何，卉雪从这话中竟听出了几分绝望的意味，不过就是个女子而已，姑娘若是真要走，她想必也是拦不住的，可为什么姑娘竟毫不争辩，直接就答应了？ “姑娘，你若是不想去的话，就不要去了。”卉雪忍不住开口劝道，这到底是什么人，能将姑娘吓成这样。 此刻的叶君笙却是有口难言，这女人别看着很是柔弱，可真动起手来，能和娘打个平手，最重要的是，她是他的贴身护卫，就连她都出现在这里了，那幕后之人只可能是那个人了，她这辈子最不想遇到的那个人。 女子将叶君笙领到了凉亭前，那凉亭早已架设好了屏风，隔着屏风，隐隐约约只见着屏风后是位身穿白衣的公子，见着叶君笙到了便站起身来，道：“小生冒昧将姑娘请到这来，却不能现身相见，还请姑娘不要介意。” 就在那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叶君笙的心猛烈地跳了起来，果然是他，慕君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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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生有事想要请托叶小姐，只是这事怕是说来话长，叶小姐不妨先坐下，我们再慢慢说来。”慕君言示意那唤作岫玉的女子招呼叶君笙坐下。 叶君笙断然拒绝，冷冷道：“公子想要说的无非就是关于这孩子的事，刚才我已经说了，她与她娘亲的事我不会再管，我也不会告诉他人她们就在公子府中，至于她娘亲是否还坚持要去见我祖母，那就是她的自由，与我无关，我说完了，可以走了吗？”她恨不得马上就离开这里，不然的话，她不知道自己在冲动之下，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来。 “叶小姐何必急着离开，叶小姐虽已保证不干涉阿如的事，但小生还是想请叶小姐帮忙？”慕君言唤住叶君笙，“此事于叶小姐也是百利而无一害。” “是利也好，害也罢，都随公子去吧，想必公子也知道我家中情况，我父亲常年在外奔波，我母亲驻守边疆，我虽是成国公府嫡女，却是孤立无援，这孩子牵扯到的不管是我祖母或是我三婶，我都不想得罪任何一方，公子不必多言了。”叶君笙拉着卉雪就想要快步离开。 岫玉刚想要将叶君笙拦下，却听得那屏风之后慕君言的声音已是不对，“叶，叶小姐，咳咳咳......”屏风之后的人影已是摇晃，似乎就要倒下。 “公子！”岫玉与那小书童都惊得脸色煞白，急忙冲到屏风之后，就连叶君笙也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 “姑娘？”刚才姑娘还是不顾一切急着离开的模样，为何现在又停了下来，姑娘甚至有几分担心的模样，卉雪越发觉得叶君笙的不对劲，轻声唤她。 可叶君笙似乎已经听不见卉雪的声音了，她转过身来定定看向屏风的目光似是要将屏风穿透，她想知道屏风后的那人可还安好。 似是觉察出了她的目光，慕君言勉强顺了顺气，气若游丝道：“叶小姐不必担心，不过就是老毛病而已，只是眼下小生确实有话想要说给小姐听。” “好吧，看在你这般坚持的份上，我便要听听你想说什么。”叶君笙说着便走到石桌前坐下。慕君言自小体弱多病，她向来都知晓，只是在她遇到他的时候，听闻的却是他骑术高明，箭术更是一流，哪里有半点体弱多病的样子，此刻出现在她面前这般虚弱的模样，却是她从来未见过的，让她不禁有些担心他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隔着屏风，叶君笙只见着岫玉手忙脚乱地替慕君言擦着汗水，将文晏如递过来的水杯喂着慕君言喝下，慕君言却似无力咽下，剧烈咳嗽就要将喝下的东西吐出来。 “公子......”岫玉忧愁的声音低低地传来，似是已经束手无策。 这让叶君笙再也坐不住了，起身跨步上前便是直接将屏风推开，饶是她已料想到慕君言情况已是不好，但他脸色苍白如纸，身材纤细得似乎要被那躺椅上的褥子给吞噬了的模样让她还是惊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他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模样？ 她的突然闯入让岫玉一时间不知所措，开口便是要将叶君笙赶走，“叶小姐，还请马上离开！”她家公子最不喜欢的便是让人看到他虚弱的样子。 “把药给我！”叶君笙非但没有理会，反而厉声命道，毕竟是成国公府养出的小姐，这动起真格来还是颇有些震慑力，文晏如便是乖乖伸手将那药碗给递了过去。 “阿如！”岫玉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这药是能随便给人的吗？这一剂药可珍贵得很，用一点少一点，这要是落在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小姐手中打了或是泼了，她俩谁都担待不起。 叶君笙接过药碗，转身便是对岫玉说道：“让开，否则我就将这药给洒了。”她的语气很是平静，却带着几分不容反驳的气势。 就连她家公子都不会用这般口气跟她说话，叶大小姐还真将自己当回事了！？岫玉不禁有些生气。 见着她的眼神都不对，叶君笙立刻将手里的碗高高举起，道;“我知道你功夫厉害，要不要比比看是你快还是我快？” “你！”岫玉被她一激，便气得想要跳起，慕君言不动声色地按住了她的手，岫玉会意，只得不情不愿让开了。 叶君笙端着那药碗走到慕君言的身旁坐下，伸出左手便是轻轻抚上他的背，顺着脊骨慢慢滑下，右手里的碗便递到了他跟前，“你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慕君言讶异，这话似乎另有一番含义，况且她怎么会知道母亲喂自己喝药的时候便是这般安抚地摸着他的背后的？他像是被蛊惑了一般，伸手接过药碗，仰头便将那药一饮而尽，那边叶君笙已经让岫玉将茶给递了过来，“喝了吧。”慕君言闻言，却是连想都没想便将那茶也给喝了，好歹也将口中苦涩的药味冲去了许多。 “叶小姐......”慕君言正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叶君笙已经径直站了起来，往那屏风后走去，还边走便说道：“公子若是无事了，那有话直说便是了。” 这声音听起来与叶君笙平日里的声气无异，可卉雪却是瞧见了叶君笙通红了的脸，姑娘终于意识到刚才自己在做什么了吗？刚才卉雪见着姑娘抚摸上了那年轻公子的背上时，就连她也涨红了脸，姑娘一个未嫁之女怎么能做出如此出格之事？这若是让别人瞧见了可如何是好？ 叶君笙此刻心中也是无比懊悔刚才的莽撞，怎么办，她怎么会做出这般亲昵的举动来？只是她刚才听着慕君言咳得实在难受，她便想起了前世慕君言生病时候不肯吃药，那时向来都是冷冷淡淡的慕君言竟在风寒的作用下烧得有些糊涂了，所以才会冲着她撒娇，闹着不肯吃药，还是叶君笙一点点哄着，他才撒娇般的让叶君笙抚摸着他的背哄他吃药。 那咳嗽声不断，一时间便让叶君笙混淆了前世今生，等她意识到的时候，自己已经在安抚着今生与她毫无牵连的慕君言吃药了。 啊，怎么会这样！？她明明发誓过今生不再与慕君言有所牵连，可是她刚才是在做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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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叶小姐？”终于，慕君言的声音渐渐传入了她的耳中，叶君笙一个激灵便是坐直了身子，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什么？” 屏风那头的慕君言似乎也是有些开不了口，支支吾吾了好一会才道：“刚才多谢小姐......” 话还未说完，就已经被叶君笙打断，“你刚才想要说关于我四姑母的什么事？你想让我做什么？”她实在没有勇气继续听下去那谢谢之后紧接着的是什么，似乎只要不去听，刚才的一切就没有发生似的。 慕君言的勇气也被叶君笙强硬转开话题的举动给塞了回去，明明是想要感谢的，再张嘴的时候说的却是，“我知道让叶小姐帮阿如是有些为难，但这孩子本性纯良，实在是没有必要因为这样的娘亲就一辈子只能沦为奴仆。” “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叶君笙不解，怎么说文晏如也是四姑母的孩子，所谓虎毒不食子，四姑母总不会将文晏如卖给了大户人家做下人吧？ 可这事实正如叶君笙所料，“阿如之所以会成为我的书童正是因为她娘亲的缘故，她娘亲自从被成国公府赶出来了之后便四处招摇撞骗，甚至欠下了不少赌债，实在还不起了就将这孩子给卖了，正巧那日岫玉在街上遇到了这孩子，便将她带了回来。”慕君言说道。 “公子若是觉得她可怜的话，大可给她一笔钱放她自由，或是将她留在府中，何必来找我呢？”叶君笙应道，“我可是听说我那四姑母前几日才带着她去骗人了，还被人给抓了个正着，若是公子所说她是你的书童，为何又会跟她母亲离开？” “叶小姐怕是不知道你那四姑母的能耐，阿如被她卖了不止一次，都是挑的大户人家，将阿如卖掉的时候口口声声等着钱用，连字据都不签就将人留下，自己带着银子离开，可是每次她花光了银子，便又到买了阿如的人家去闹，非要说人家是拐带了孩子，丢不起脸面的大户人家只能随便给她些银子将她打发，可若是事情闹大了，她便会趁乱逃走，留下阿如被那户人家毒打一顿再丢出来。” 叶君笙闻言，抬眼瞧了怯生生站在屏风旁的文晏如，怪不得明明已经是十一二岁的孩子了还显得如此之胆怯，哪里像是个书香门第出来的女孩子。 “若是如你所说，我这表妹的境遇却是让人同情，可公子还是没有告知为何前几日她又会跟着四姑母一起去行骗，莫不是这孩子骨子里还是同她娘亲一模一样？”叶君笙毫不掩饰这话里的恶意，同情归同情，但是她的同情不是用来给人利用的。 “是我一时疏忽了，竟然会相信她母亲已经改邪归正，那时候阿如的娘亲在我别院门口跪了三天三夜，还带了银子说要给阿如赎身，我见她诚恳，而且全身打扮已全然不似从前的招摇，一身布衣，就像是个普通的母亲一般，我便让阿如跟她离开了，哪晓得她想带走阿如，不过是要扮作一个拖着孩子的苦命寡妇，又是要骗人与她成亲，你那三婶的远方亲戚便是受害者。阿如不忍他被欺骗，才将事实告知，那人知晓之后便将她娘亲抓了起来，阿如则悄悄逃回了我这里。” 叶君笙不免觉得有几分意外，连向来便能轻易看透人心的慕君言都能被她骗过，她这个四姑母倒是真有几分能耐，“阿如逃到你这以后呢？” “阿如在我府上虽是暂时安全，可我终究不能一直护着她，于是我便有个不情之请，可否请叶小姐将阿如带回成国公府，她毕竟是叶小姐的表妹。”慕君言请求道。 “带回成国公府？难道你觉得阿如在成国公府的话，四姑母就不会找上门来？”叶君笙不禁觉得有几分好笑，这怎么会是思虑周全的慕君言会想出来的法子，“你可别忘了，就算是我三婶再怎么不愿意让四姑母出现，四姑母她毕竟也是祖母的亲生女儿，难道亲生女儿就不如媳妇重要？” “这我自是已经料到，你四姑母那边我自会处理，但是阿如却是只能托付给你。”慕君言道，这话里却是染上了些他日后行事作风。 这让叶君笙不免脊背发凉，她险些就忘记了，眼前的慕君言虽然年纪尚小，可骨子里的天性却是去不掉的，就连她的声音也变得冰冷了许多，“所以你是要将四姑母除掉吗？” 慕君言闻言一愣，笑道：“叶小姐对我是否有些误会，我怎会做出那般事，只是为了阿如，你四姑母可能要吃些苦罢了。” 呵，吃苦？怕是连命都要丢掉吧！？罢了，这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呢，“不过你刚才说我若是帮你却是百利而无一害，我将阿如带回成国公府里，除了祖母会高兴以外，我三婶怕是不会轻易放过我吧？” “所以就要拜托叶小姐与我们一同做个局了。”慕君言轻声笑道，带着几分恶作剧般的意味道：“做一个就连你三婶都无法拒绝的局。” “我三婶可不是好打发的人。”叶君笙冷笑道，她最讨厌的便是慕君言这目中无人的笑，似是这世上所有一切都在他股掌之中任他玩弄一般，就连她恐怕也不例外，现在不正是要将她做成棋子吗？ “叶小姐尽管照着我说的话去做便是了。”慕君言说得胸有成竹，将他早已拟好的计划一一说来。 叶君笙越是听着，越是惊异于此人的心机竟如此之深，不过就是为了个小丫头而已，何必做到这般，她脸上却是波澜不惊，道：“说到底，我还是看不出来这于我有什么好处？” “听闻叶小姐很快便要进京面见公主，虽说叶小姐自小便与公主一同长大，但是想必对于公主真正为人怕是不甚了解吧，我只想提醒叶小姐一句，伴君如伴虎，更何况是那位公主殿下。” 慕君言说着这话，似是十分清楚公主为人，叶君笙便觉得一丝不解，既然他知道，为什么还会与公主纠缠不清，“那有如何？难道你想要让阿如去陪伴公主？这岂不是让她往火坑里跳。” “阿如虽然不能去代替你陪伴公主，却是能帮你不去陪伴公主。”
79.章
80.章
“姑娘，真的要与那位公子合作吗？”走出竹林的路上，卉雪忍不住问道，她总觉得那公子知道的未免也太多了些，反而让人有几分莫名的害怕。 叶君笙自然能体会卉雪的心情，想她上一世遇到慕君言时也同样钦佩着他的聪明，内心深处却是有些惧怕，似乎在他面前什么都藏不住，只是她即便是推辞了他的请求，他想必会另有办法将文晏如送回成国公府，只是到那时候他究竟是友是敌却是谁也说不好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他既然已经有了周全计划，那我便照着做便是了，不过就是去传几句话而已。” “但若是老夫人或是三夫人知道是姑娘在背后的话，姑娘岂不是危险了？”卉雪什么都不怕，只是担心姑娘今后在府中的处境罢了。 “你放心，祖母她见着她最心爱的小女儿的孩子，高兴都还来不及，哪里还会去计较是不是有人故意计划，至于三婶，她对文晏如未必不会接受，毕竟只是个小丫头而已，能翻得起什么大浪？就算她是四姑母的女儿，这人已经在她所掌管的成国公府中，三婶想要对付她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其实就算慕君言的计划到最后没有成功，叶君笙也料想到了这孩子还是会在祖母的一力簇拥下被带入府中的。 卉雪闻言，顺着叶君笙的话想下去，确实如叶君笙所说，这文晏如看着虽是危险，但只是纸皮老虎而已，不堪一击，倒是姑娘怎么会如此相信那位公子的说话，莫非姑娘早就与这位公子相识？想到刚才姑娘对那位公子做出的亲密举动，她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叶君笙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神色严肃地对卉雪说道：“刚才你所见的一切不准告诉其他人，否则的话，我就将你逐出府。” 姑娘这故作凶狠的模样倒是让卉雪忍不住逗她，道：“姑娘说的是哪些呢？是姑娘与那公子交谈时候目不转睛看向屏风的目光，还是……” 卉雪故意不将话说完反而让叶君笙红了脸，就连说话也结结巴巴了：“你，你明知道是什么，你，你还敢说！” 不能再逗姑娘了，不然就真要被赶出府了，“不过有句话姑娘不要怪罪卉雪冒犯了，卉雪不知姑娘是否识得这位公子，只是姑娘若是日后再见到这公子时还是多加避讳得好，卉雪总觉得，总觉得这位公子十分危险，而且姑娘似乎对他…” “我对他什么都没有，你别乱想，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躲得他远远的。”叶君笙小声嘀咕：“我又不是上辈子没被他害过。” “姑娘，你说什么？”卉雪听不清楚，追问道。 “没什么，既然如此，以后若是再遇到这位公子额，卉雪你可要替我顶着。”叶君笙撒娇道，试图掩饰刚才的不安。 “为了姑娘，卉雪在所不辞。” “嗯。”叶君笙口中虽应得若无其事，心里却是不自觉地惦记着慕君言，他到底得的是什么病？他的病很严重吗？为何会弄得现在形如槁木一般？叶君笙想起之前父亲提前过的，慕君言甚至体弱到甚少见人，那时候她还颇有几分嗤之于鼻，现在看来并非作假，今天她若不是她伸手触碰到了他，她甚至要怀疑下一刻他便会被风吹散。 她不自觉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叹了口气。卉雪在一旁看着更是担忧，今天那公子虽有病在身，却是俊朗不凡，气质更是出尘，姑娘该不会是喜欢上了他吧！？不，不行，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姑娘这般单纯，落到他那样的人手中，稍有不慎，岂不是会被吃得尸骨全无！？ 两人各怀心思，重新回到了相国寺别院中，早已拜完佛的梁氏等候了许久，一见着叶君笙便是皱眉质问道：“笙儿，你刚才跑到哪去了？” “笙儿刚才去了后山竹林为祖母悬挂许愿绳去了，不想耽搁了些时候，让祖母久等了，是笙儿的错。”叶君笙急忙乖巧认错道，还从袖中拿出了一截黄色符纸，上面龙飞凤舞地画了好几个符咒，道：“这是我为祖母所求的宝碟，刚才那师父说了，只要将这宝碟写上想见之人，晚上睡觉之时藏于枕头之下，便能梦到那个人，笙儿知道祖母思念四姑母，所以特意将这宝碟带回给祖母。” 听到叶君笙提起自己心底里最惦记之事，梁氏忍不住又是要流泪，她伸手接过宝碟，细细看着，恨不得将脑海里的叶予莘的模样刻上去。 “笙儿自小便学过些画画，祖母若是不嫌弃的话，可否让笙儿替祖母画出四姑母的模样？”叶君笙其实最拿手的便是这丹青之术，只是没想到却是用在这旁门左道上了。 “既然笙儿如此有孝心，那就替祖母动一动笔墨吧。”梁氏闻言又惊又喜，这孩子总是这般深得她的心意。 “嗯，祖母但说无妨，卉雪，替我去备些笔墨来。” “是，姑娘。” 待笔墨备好，梁氏便将她心中所思念的女儿说来，其实她一直在说着的是些与女儿共度的往事，却很少提及样貌，幸亏叶君笙见过文晏如，照着她的模样去画怕是就【创建和谐家园】不离十了，只是叶君笙听着祖母诉说着的思念，不由得叹道，就算是梁氏这般狠毒心肠的人，在提到女儿的时候也会如此温柔，不知道娘亲在思念我的时候会不会也是这般苦？ 想着想着，她的眼泪便不由自主掉了下来，将那宝碟打湿，“哎哟。” 她这一声轻呼才将梁氏的思绪拉了回来，见着叶君笙竟哭了的时候，竟有些慌乱：“笙儿，你这是怎么了？” 叶君笙胡乱抹着脸上的泪水，道：“听着祖母说着四姑母的往事，笙儿也忍不住想念娘亲了，这才弄湿了宝碟，笙儿再去给祖母换一张。” 她说着就要将那宝碟拿走，梁氏却叫住了她，“不用了，先给我瞧瞧，”她接过宝碟一看，顿时惊住了，“这，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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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小的黄纸上活灵活现地画着个小小的姑娘，梳着双燕髻，手里抱着个精致的蹴鞠，微微歪着头打量着画外之人。 “可是不像？”叶君笙小心翼翼轻声询问，眼睛微挑打量着梁氏。 梁氏抢过黄纸，双目微红，连连摇头，口中喃喃自语道：“这便是我的莘儿……” 叶君笙闻言松了口气，还好文晏如与她母亲长得相似，不然怕是要露馅了，她瞧着梁氏这心情不稳的模样，便开口道：“祖母虽思念四姑母，可也要顾及身子才是，才刚长途跋涉回到了京城，若是因为笙儿这一幅画让祖母身体有恙，笙儿可罪孽深重了。” “笙儿怎会有罪，又是替我求了这宝碟，又是将莘儿依样画出，笙儿可是大功一件。”梁氏出言安慰道，手里却依旧抓着那张纸不肯放手。 “可祖母现在这般激动的模样，笙儿实在担心，回府的路还长着，祖母此般样子，若是在路上出了什么事的话，可就糟了，不如我们今晚留宿在这相国寺中，待祖母心情平复了明日再行出发也不迟。”叶君笙顿了顿，接着道：“况且相国寺供奉的乃是地藏菩萨，祖母若是在此将宝碟枕在枕下，菩萨保佑，定会让四姑母今夜便来见祖母的。” 这话正说中了梁氏的心事，“既然笙儿这么说了，那今日就暂且留宿寺中。” “是，笙儿这就去主持安排一下。”叶君笙说罢便要起身，梁氏伸手按住她的手，道：“这般小事，让冬云去便是了，哪里需要劳动你这大家小姐。” 叶君笙摇了摇头，道：“此事关系祖母，怎可假手于他人，况且笙儿前去更显诚意，若是菩萨在天上看着也会多加眷顾祖母的。” 梁氏被她这话说得心里很是熨贴，点点头便道：“那你便去吧。” “那笙儿便先行告退了。” 瞧着叶君笙离开的背影，梁氏忍不住叹了一句，还是这京城人杰地灵啊，才回来没几日，叶君笙又变成了从前乖巧的模样，心里一直悬着的念头也放下了，她若是还这般听话的话，那日后便是多了个能在公主面前说话之人，至于周氏，那还不是想收拾就能收拾的吗？ 离开后院的叶君笙全然不知梁氏此刻已经将她与公主绑在了一块，成为了扳倒周氏的筹码，她转过回廊便是将慕君言交给她的药递给了卉雪，卉雪会意，接过那药藏在袖中便转身离开。 叶君笙这才慢悠悠地踱步到前院去，想必慕君言已经将事情都安排好了，哪里需要她这般着急忙慌，这渐起的秋意她都还未赏过。 果然她这才刚开口，方丈便一口应下了，“别院幽静，正适合老夫人静心修养，若是小姐不嫌弃的话，尽管留宿便是了。“ ”多谢方丈，只是祖母刚长途跋涉归来，觉更是浅，不愿被人打扰，还希望方丈能交待下去，那无非必要请不必来打扰。“叶君笙嘱咐道。 “这是自然，僧众也只会在院外守候，不会扰了老夫人清梦。“方丈应允道。 叶君笙点点头，也不知道慕君言在背后做了多少手脚才能让这小气方丈能这般放心地让人留宿。 不远处回廊上，卉雪已经端着盘点心款款走来了，叶君笙抬眼瞥了一眼，便道：”那就要麻烦方丈了。“说罢便要告辞。 方丈恭送叶君笙离开，注意到了她与卉雪交换的眼神，心里不由得闪现出了慕君言成竹在胸的模样，这两人竟还真有几分相似，而且论到门第相貌也是般配得紧，若是他们能成，他这相国寺怕是又多了个成就姻缘的美号，这相国寺的香火怕是要更盛了，只可惜，唉，他叹了口气，这天怕是不会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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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事情已经定下，叶君笙便忙进忙出地安排着梁氏住下所需之物，临了还将卉雪早已准备的点心送去给梁氏：“祖母，这寺里比不得家中，只能备些粗茶淡饭，笙儿担心祖母身子，便让卉雪另外备了些点心，也能让祖母垫垫肚子。” “还是笙儿体贴。”梁氏微笑着点点头，手里那张宝碟依旧没有放下。 叶君笙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划过她手里的宝碟，这就对了，她若看得越久，就越容易将阿如错认成叶予莘。 梁氏体恤她辛苦了一日，将她留在房中用饭，又尝了几口那叶君笙替她准备的点心，口中说着叶予莘的往事，不知不觉竟是困了，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叶君笙见状，便起身说道：“祖母今儿也陪着笙儿折腾了许久，想必也累了，不如我唤冬云进来伺候祖母歇息？” 梁氏又打了个哈欠，竟是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只低声应了个嗯，便用手支着脑袋，闭上眼睛似是已经沉沉睡去。 叶君笙忙将冬云叫进来，冬云进来替梁氏将外衫鞋子脱下，又卸去她头上发饰才将她扶起要送到床上去。 已经有些迷迷糊糊的梁氏被人这么一搀扶，手里的宝碟竟有些拿不住，宝碟顺势便掉了下来。 梁氏下意识便睁开了眼睛，此时叶君笙已经将那宝碟捡起，道：“祖母放心，宝碟在笙儿手中，等会便会放在那枕头之下。” 那声音传到了梁氏耳中，总算是让她安心了许多。 叶君笙自是也不会食言，等着冬云将梁氏扶到床上安顿好了之后，才上前小心地将那张宝碟放在了梁氏的枕头之下，放好了之后便在梁氏耳边轻声说道：“祖母，希望您今晚能得偿所愿。” 至于梁氏，此刻已经沉沉睡去，甚至传来了轻微的鼾声。 叶君笙见她睡得香甜才起身，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她的床边，对冬云说道：“祖母今日怕是累了，就麻烦冬云姐姐照顾祖母了。” “姑娘放心便是了。”梁氏身边的这个大丫头永远都是沉着稳重，叶君笙似乎从未见过她慌乱的模样，若是今晚她见着睡梦中行走的梁氏，不知道还能不能如现在般冷静呢，不过可惜冬云怕是看不到了。 叶君笙嗯了一声便要离开，转身时候目光无意中扫过桌上的点心，便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转过身来，对冬云说道：“对了，那盘点心是卉雪今日亲手做的，用了些鸡蛋，这佛门净地不沾荤腥，若是将它丢了，怕是会脏了这佛门清净之地，不如你就将它吃了吧。” 冬云扫了一眼那盘手工精细的点心，不惊不喜道：“多谢姑娘赏赐。” “那我也先去歇息了，祖母就交托给你了。” “姑娘慢走。” 冬云将叶君笙送到她的房间后才折回梁氏房中，此时她手下的那些小丫头早已经替她将外间的被褥整好，见着她回来便忙着道：“冬云姐姐，要不今晚我也陪着你守在外间吧？”梁氏毕竟上了年纪，起夜很是频繁，冬云这几日又有些风寒，晚上睡得沉，怕是不容易听到梁氏的动静。 冬云思虑片刻，便也答应了，梁氏最近似乎心情不佳，连带着脾气也大了许多，她可不愿在这节骨眼上惹着她了，“那桌上的点心是小姐赏赐的，我与你将它分了吧。” “谢谢冬云姐姐。”那小丫头开心地蹦了起来，她早就惦记着那盘点心了，只是毕竟她是下人，如何敢随便乱动。 冬云笑着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便将那点心端来，两人吃掉了。或许是吃饱了的缘故，才过了一会，她俩都打起了哈欠，便也钻进被子里，睡了过去。 至于叶君笙，此刻正在房中焦急的等着卉雪回来，要将阿如带进来倒是不难，难的是如何躲开秋棠的眼线，陪着来上香的一行人中也不知有多少是周氏的耳目，要将他们都给打发了可不是件易事。慕君言是计划将那些人也一并药倒，可叶君笙却觉得此举未免有些过于招摇，若是明天说起来，这成国公府一行人都睡得不知人事，那还不是有人动了手脚。叶君笙计算着或许只要将他们引开两个时辰便足矣，而引开他们最好的借口便是她看到了四姑母。 叶君笙命卉雪将话带去给秋棠，说她们今日在后山竹林见着了四姑母，四姑母甚至还下跪来求叶君笙让她见祖母一面，叶君笙借口担心祖母身体拒绝了，哪成想四姑母确是觉得叶君笙有意欺瞒，恶狠狠地骂了两句便离开了。叶君笙越想越担心，所以便赶紧让卉雪传话，让秋棠赶紧找到四姑母，否则的话，以四姑母偏激的性子不知道会做出什么。 此时卉雪匆忙赶来回报，“我将那事情往严重的说去，说四姑奶奶威胁了姑娘，秋棠听得脸绷得紧紧的，听完便带着人去搜山了，就连这院子四周都有人看守住了，姑娘要如何将表小姐带进来倒是。 叶君笙倒是镇定得很，走到了屋子里那大大的橱子前，伸手在橱门上敲了两下，那橱门应声便被推开了，文晏如那怯生生的小脸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卉雪见状大吃一惊“姑娘是什么时候将人藏在这里头的？” 叶君笙弯腰伸手将文晏如给拉了出来，道：“今儿你家姑娘可不是白白指挥着将祖母的行头安置到这里来的。”因着叶君笙坚持以尽孝来安排着梁氏留宿一事，尽管秋棠再怎么想插手却是也不好张口，只得看在一旁看着叶君笙指挥，叶君笙便是借此将文晏如扮成了小沙弥混了进来，进来之后便一直藏在她的屋里。 “你可还好？”叶君笙见文晏如有些脸色苍白，便关切问道。 文晏如点了点头，并不开口，叶君笙知道她性子羞涩内敛，便也没有多问，只是伸手握住她的手，似是要给她些勇气般。 这勇气似乎传达到了文晏如的心中，她突然反手握住了叶君笙的手，小声问道：“姐姐，外婆她会不会不喜欢我？” 叶君笙有些讶异，她手里握着的那只小手微微颤抖着，像是惧怕即将到来的命运，“她会喜欢你的，比世上任何人都要喜欢你的。”她轻声安抚道。 “比公子还喜欢我？不会丢下我？”文晏如不相信这世上除了公子，还有谁会喜欢他。 听到慕君言的名字，叶君笙顿时脸色一沉，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外头突然飘来了一阵幽香，是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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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氏睡得昏昏沉沉的，却还总是惦记着叶君笙说过的话，只要将那宝碟藏在枕头之下，就能梦到她最疼爱的女儿，可是人呢，她甚至连梦都没有做，莘儿啊，难道你还在怨恨娘亲？怨恨娘亲没有阻拦你远嫁？ 忽然一股幽香飘过，是莘儿最喜欢的脂粉！梁氏一个激灵便醒了过来，才刚醒来便觉得口干舌燥，下意识便叫道：“冬云，冬云，” 可外间烛光昏暗，寂静无声，“这丫头真是越发懈怠了！”梁氏忿忿然道，喉咙里像是快着了火一般，可又无人前来伺候，她也只能自己披上件单衣起身就要走到外间去给自己倒杯茶。 只是她越发清醒，那香味便是越发浓郁，弄得她莫名的不安，所以才会刚走到外间便听得外头似乎有些奇怪的动静，咚咚咚，似乎是什么规律地落在地上的声音，是什么声音呢？为何就连这声音她都觉得如此的熟悉？ 那脂粉味越发浓郁，勾起了那久远的回忆，是莘儿！从前莘儿也是这般在她的屋前玩着蹴鞠，而还年轻的梁氏泽坐在回廊下，看着女儿开心的笑脸。 梁氏丢开手中物件，快步便要往外头走去，是她的莘儿回来见她了。柔和的月光下，一个穿着粉色儒裙的小姑娘梳着双燕髻，笑嘻嘻地伸手就要接起弹起的蹴鞠，那蹴鞠弹得似乎比她所想的高，她顿时又些无措，手脚一乱，那蹴鞠便又落在了地上，滚到了梁氏的面前。 那小姑娘见着似乎要砸到人了，急忙跑过来就想要将那蹴鞠捡起。 梁氏看得分明，这小姑娘生得简直与莘儿一模一样，只是那眉间似乎多了一粒红痣，这到底是梦还是真的？见着她向自己跑来，一时克制不住，竟伸手将那小姑娘抱了个满怀，“莘儿，你总算是肯来见我了，可是已经不生我的气了？”就算是梦也好，只要她肯来见她就好。 叶君笙远远见着被梁氏抱在怀中的文晏如脸色通红，不由自主便担心她该不会又羞涩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吧，可出乎她意料的是，文晏如轻轻将梁氏推开，似乎正跟她说着什么，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 此时文晏如似乎换了个人似的，就连说话的口气也不似原来的羞涩腼腆，“娘，您不要再责备自己了，当初是我不听您的劝阻，执意要远嫁，却是从未想过母亲的心。” “莘儿，你若不是还怨恨着娘亲，为何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回来见娘亲，为何连封书信都没有给娘亲写过，就算只是一句话，娘也想听你说。”梁氏忍不住流泪，这么些年来，难道只有她才在想念着吗？ 文晏如抬手抹去梁氏的眼泪，道：“是女儿不孝，是女儿以为娘亲还在生女儿的气。”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啊！咱俩可是母女！”梁氏有些忿然，难道连这个道理她都不懂吗？ 文晏如闻言，用拥抱代替了回答，梁氏也伸手回抱了上去，月光下，一切都如此美好。 偏偏这个时候，似乎有脚步声响起，梁氏竟觉得这脚步声越近，她怀中之人就变得越小，她顿时有些慌了，想要抓牢手中之人，却只见着忽然出现的雾气慢慢降下，让她眼前的莘儿似乎连身形都扭曲了起来，她口中似乎在叫着什么，梁氏听不清，只有四个字牢牢地印在了她的耳中，女儿，阿如。 阿如？阿如是谁！？莘儿，她是你的女儿吗？只可惜已经没有人再回答她的说话，她的莘儿彻底地消失在了那片轻雾中，而她也全身无力，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匆匆将文晏如带走的叶君笙也是挺佩服慕君言的，堂堂淮侯府公子，却是不知从哪弄来了【创建和谐家园】，还演了这么一出戏台上才有的认亲戏码，只不过她以为文晏如会直接将身份告知给梁氏，哪里晓得她却是扮成了叶予莘。 说起来还有一事让叶君笙很是介意，刚才将文晏如从梁氏怀中带走的时候，文晏如的模样根本就不似从前羞涩，甚至不似个孩子，眉眼之间竟带着成【创建和谐家园】子的妩媚，就连那一举一动，都似足了女子，而不是姑娘。 甚至回到了屋里，文晏如似乎还是没有从叶予莘的状态里走出，“阿如，你可还好？”叶君笙不放心文晏如，该不会是她也中了什么【创建和谐家园】了吧！？慕君言何必做得这么绝！ 文晏如闻言，却是抬眼扫了叶君笙一眼，那一眼媚态全露，让叶君笙背后一寒，忍不住便是大叫道：“阿如，阿如！” 似是这两个字将文晏如唤醒了一般，她眼神一滞，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原来羞涩内敛的小姑娘，“堂姐，我，我刚才是不是搞砸了？我没照着公子所说的去做，怎么办！？怎么办！” 这个文晏如似乎又是急躁了些，叶君笙有些弄不清眼前这小姑娘到底哪一面才是她了，“阿如，你放心，你做得很好。”若是直接便说出她的身份，依着梁氏那多疑的性子，怕是也不会相信，明天醒来恐怕便会去调查一番，到时候恐怕四姑母所做的事就瞒不住了。 听到叶君笙这么说，文晏如才算是松了口气，似是自言自语道，“刚才我见着外祖母中的思念让我的心里一阵阵的疼，不知道为什么，我便成了娘亲，我只想要外祖母不要难过了。” “阿如，你做得对，只有将祖母心中与你娘亲的结化开了，祖母才会真心待你，这也算是功德一件。” “那接下来还要怎么做呢？”文晏如第一次被这样夸奖，顿时便对这认亲燃起了希望。 “等明日祖母醒了之后再说。”叶君笙想着也要看看祖母到底有没有被刚才那一出戏给骗到，若是没有的话就要另想办法了。 此时卉雪突然闯进了屋子，惊慌失措道：“秋棠他们已经回来了，说，说四姑奶奶已经死了！” “什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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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叶君笙闻言错愕，文晏如更是在听闻了这消息后双眼一翻，便是要晕过去。站在她身旁的叶君笙眼疾手快赶紧将她接住，“卉雪，快过来先将她送到软榻上。” 文晏如却是抬手抓住叶君笙的衣衫，颤声道：“姐姐，我娘，我娘到底怎么了？” “你先冷静些，事情已经出了，就算你再着急也没用。”叶君笙示意卉雪上前将文晏如扶到软榻那躺下了才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君笙冷静的样子倒是让卉雪也清醒了不少，“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其实奴婢也不太清楚，刚才姑娘不在的时候，奴婢听得外面很是吵闹，便悄悄地出去想看看怎么回事。一出门就见着跟着秋棠的那小丫头手里端着盆水就从秋棠房中出来，那水看着似乎浑浊不清，而秋棠的屋子里还人头攒动，奴婢见着那小丫头正巧从面前经过，奴婢便假装路过，撞了她一下，这才看清了那盆里装着的竟是血水。“ ”那小丫头见奴婢瞧见了那盆中之物，忙慌着将奴婢拉到了一旁，求奴婢万不可就今日所见传出去，奴婢几番套话之下才得知秋棠带人去寻四姑奶奶竟出了意外，四姑奶奶似是不愿意跟秋棠走，甚至还反抗，秋棠便是被她无意中刺伤的，或许是秋棠被伤，让四姑奶奶乱了分寸，在这黑夜中乱走乱撞，最后便失足掉入了湖中。“ 听到她说四姑母掉入湖中，叶君笙心中暗叫不好，这湖恐怕就是相国寺内的玄武湖，水深不可测，加之浅水处安放着湖山石，若是失足掉入湖中非死即伤，这黑夜中更是难测，”惹出这样的事来，秋棠难道没有想法子将人捞上来吗？“就算周氏再大胆，怕是也不敢在这相国寺内闹出人命吧？更何况是秋棠！ 卉雪摇头，道：”那小丫头没说，但奴婢瞧着此番阵仗，秋棠怕是已经乱了，奴婢与那小丫头说话的间隙，好几个侍卫打扮模样的人敲秋棠的门，都未见她出门来应。“ 叶君笙思虑片刻，此事瞒不住，相国寺乃是楚国的国寺，就算周氏只手遮天，怕是也没办法收买主持隐瞒着关乎人命的大事，况且此人还是成国公外嫁之女，若是闹了出去，成国公府怕是会有【创建和谐家园】烦，倒不如抢先出手。 ”姐姐，我娘到底怎样了？“文晏如怯生生地拉着叶君笙的衣角问道，眼泪早流了一地了。 叶君笙微微弯腰，抓着她的双肩道：”我也不瞒你，你娘若是真掉入那湖中，怕是凶多吉少，我等会儿会想办法去救你娘，但你要知道，不管你娘是生是死，这事情已成定局，与其在这里哭哭啼啼，还不如趁着这机会让祖母与你相认。“ 一听到说叶予莘生死未卜，文晏如便哭得更厉害了，含含糊糊地便说着：”阿如听姐姐的就是了……“ ”那你先在这里藏一会，我等会再来带你走。“叶君笙吩咐道：”卉雪，我们走。“ ”姑娘，要去哪？“ ”自然是去找秋棠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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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棠只觉得浑身发凉，偏偏腰间的伤不时传来刺痛，身旁的人又吵得厉害，杂口乱舌的就是要问她那失足落入湖中之人怎么办。 她哪里知道该怎么办，她原本只是奉了周氏的命令找到四姑奶奶然后将她送走，哪里会想到四姑奶奶会闹得这般厉害，甚至将她都刺伤了，她才会一失手将四姑奶奶推下了湖。那时她见着人掉进湖里，似乎是血便在那湖中晕染开来的时候，她顿时就慌了，急急忙忙就让人赶紧回来，不然若是让这寺里的人瞧见了的话，可就糟糕了。 只是这事情并不是她逃开就算了，如果周氏知道，定然会将她当成是杀人凶手交出去，她家里还有爹娘要赡养，她若是被抓，爹娘可怎么办？ 她心绪大乱，怎么办？趁乱潜逃？ 正在这时，门突然砰的一声响，将慌乱的众人给震住了，这时候来人，莫不是湖中那人已经被人发现了？ 秋棠更是慌乱，可还得强撑着起身去瞧到底来者何人，“姑，姑娘，您怎么来了！？“ 见着来人乃是叶君笙，秋棠不知是悲是喜，虽然周氏命她配合并听从叶君笙，将四姑奶奶找到，可是叶君笙乃是堂堂成国公府大小姐，更是老夫人最疼爱的孙女，她或许只是一时站在了周氏这边，可出了这般严重的事，她怎么可能还会替他们隐瞒。 叶君笙瞧着秋棠将手放在腰间似是伤口处，道：”秋棠，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这相国寺内杀人！“ 秋棠闻言，立刻吓得跪下求饶：”姑娘，奴婢并不是成心加害，只是她用发簪刺伤了奴婢，奴婢错手将她推了下去而已，还求姑娘看在夫人的份上饶了奴婢一条命！“说罢便是连连磕头。 ”你先起来说话，现在不是争辩是谁的错，而是要救人，让你的人赶紧往那湖边去，还有，将此事告知主持，让主持也一并派人帮忙救人。“叶君笙当机立断命道。 ”可是，可是若是让主持知道了的话，奴婢必定会被送官的！“秋棠泪眼汪汪，只求叶君笙给条活路。 ”这一条人命你背得起吗！？“叶君笙厉声喝道，吓得秋棠浑身一抖，瘫倒在地，叶君笙长叹一口气，缓和了声音道：”这人是死是活尚未知晓，你若不是故意的，将人救上来之后还能替你求求情，这人若是死了…….“她没有将话说完，却是意味深长。 秋棠能在周氏身边伺候，便是何等机灵的人，眼珠子一转便明白了叶君笙那话里的含义，”多谢姑娘提点，奴婢这就去安排。“说罢便赶紧起身将事情交待下去。 卉雪在叶君笙身旁小声问道，”姑娘就不怕人真的还活着吗？“ 叶君笙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你刚才瞧见秋棠的伤了吗？“ ”奴婢没有细看，倒是见着秋棠姑娘看似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一个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哪里来的力气将人刺成重伤，还是用小小的发簪。“叶君笙不免想到了慕君言说的那句四姑母就交给他了的话来，只是他没想到他会用这般狠绝的手段，这倒是又提醒了她慕君言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卉雪闻言脸色刷的就白了，”姑娘是说那人不是四奶奶？那会是何人？“ 叶君笙笑而不语，道：”走吧，也该将这消息告诉给祖母了，祖母可要撑得住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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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君笙带着卉雪匆匆忙忙赶到梁氏院中，梁氏已经被重新安置在了床上，刚才她跑到院中的事似乎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祖母！祖母！”叶君笙呼唤着梁氏便闯了进来，惊动了冬云赶忙出来拦，“姑娘，老夫人还在歇息，有什么事的话还请明日再过来。”还有些迷糊的她丝毫没看出叶君笙顿时沉下的脸色。 “事关人命，冬云，你让开，我必须马上见到祖母。”向来和善待人的叶君笙此刻倒吊柳眉，目光阴冷，似是动了真格。 这让冬云下意识地身子一震，便让开了。 叶君笙快步走入内室，跪伏在梁氏床边轻声唤道，“祖母，祖母，笙儿有急事求见，您快醒醒，快醒醒啊。” 不知她的声音是不是传入了梁氏耳中，叶君笙只见着梁氏长舒了一口气，许久之后才缓缓睁开了眼睛，“是笙儿？” “祖母，是笙儿，笙儿有急事要告知祖母，刚才有僧人来报，玄武湖中似乎有人掉了下去，那人似乎就是四姑母。” “你四姑母？莘儿！？”梁氏还有些不清醒，她在说什么呢，莘儿怎么会在这里，怎么又会掉入湖中。 似是知道她的心思，叶君笙接着道，“那僧人说失足掉入湖中的那人今日来相国寺时，明言自己便是成国公府四小姐，是祖母的女儿，要见祖母，只是主持不知此人身份真假便没有告知祖母。” “那不可能是莘儿。”梁氏的口吻格外的冰冷，“冬云认得莘儿，冬云，快去那湖边打探打探消息。” “是。”冬云得命，快步离开。 梁氏还想要对叶君笙说什么的时候，叶君笙已经抢先一步握住了她的手道：“刚才僧人还有一话想要转告祖母。” “什么话？说！”梁氏听到自己冰冷的声音，却像是从远处传来似的。 “那玄武湖深不可测，湖中又多山石水草，人若是掉下去，怕是凶多吉少，那僧人说，说四姑母怕是已经命丧湖中了。” 梁氏似乎依旧在梦中，这才会连叶君笙的说话都似是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谁死了？ 叶君笙哭着扑倒了梁氏身上，“祖母，笙儿知道您心疼四姑母，但现在人死不能复生，您要保重好自己的身子啊！”她悄悄抬眼望了一眼梁氏，见她依旧是呆呆的模样，莫名有些担心莫不是慕君言的药下得太重了，将梁氏都弄傻了。 梁氏抬手抚摸着叶君笙的头发，低声说道：“你这孩子在胡说什么呢？我刚刚还见着你姑母，她怎么会死了？她还那么小，怎么会死了！？” 叶君笙闻言便知她所说的是文晏如，她明白梁氏怕是受不了【创建和谐家园】，硬是将自己关在了那个梦境里，虽然残忍，但是为了文晏如，她还是不得不去将这个梦给戳破，“祖母！您醒醒，四姑母她已经死了！您见到的不过是个梦！四姑母再也不会回来了！” 正巧这时出去探听消息的冬云快步走了进来，“姑娘，老夫人，湖里沉着的那人已经被打捞了上来，似乎，似乎就是四姑奶奶……” “你胡说！你胡说！”梁氏突然大叫，推开叶君笙就要往外奔去，叶君笙不防，额头差点就磕到了桌脚。 “姑娘，你没事吧！？”冬云见状急忙上前来扶，结果被叶君笙一把推开，“扶我做什么！？还不快去追老夫人！”叶君笙气急，没想到就连梁氏身边这沉着稳重的大丫头都乱了手脚，这一剂猛药会不会太重？ 叶君笙开始有些后悔她不该与慕君言合作，只是她没想到慕君言为了文晏如竟不惜做出杀人之事，不知为何，这让叶君笙觉得莫名有些心里不舒服，这个文晏如就对他那么重要吗？若是真的那么重要，为何不留在自己身边好生照顾？ 门外的吵闹声更重，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得赶紧赶过去才是，不然她担心就只有阿如一人无法招架住梁氏。 那玄武湖畔早就已经乱成了一团，湖畔已被主持派人将其围住，秋棠的手下浑身湿漉漉的立在一旁，秋棠勉强立在一旁，叶君笙恍惚瞥见了那地上似乎倒着一个人，而梁氏则跪倒在那人身旁，碍于梁氏的威严，却是不敢有人靠近早已哭倒在地的梁氏，只有一个小小的人影伸出了手，轻轻地放在了梁氏背上，“不哭，不哭，娘不过是去了极乐世界而已。”那稚嫩的声音正是文晏如！
86.章
87.章
叶君笙觉得这个叫文晏如的孩子真的有些奇怪，虽然认识她不过只有短短几个时辰，她在自己面前展示了却是不止一种面貌，对着她的大多数时候都是羞涩的模样，在梁氏中了【创建和谐家园】之后，出现在梁氏面前的是妩媚女人的模样，而现在，她又变成了痛苦但又强撑着安慰他人的坚强少女的模样。 梁氏似乎也因为她的轻声安慰而逐渐平复了下来，“你说你叫什么？” “文晏如，娘亲喜欢唤我阿如。”文晏如应道，“你可还好？” “阿如，阿如……”梁氏轻声唤着这个名字，怪不得莘儿临死之前还要来见她，原来她是怕她寂寞，还给她留了个阿如，“阿如，我是你外祖母。” “外祖母？”文晏如闻言微微外头，似乎在回想着什么，“你是那个娘亲一直想念的外祖母？” 听到自己的女儿一直在想念自己，梁氏又止不住地掉泪，叶君笙见状赶紧上前搀扶，“祖母，这地上凉，您先起来再说，来人，给祖母准备软榻。” 梁氏借着叶君笙的手勉强站起，颤声道：“笙儿，我的女儿没有了，她怎么这么狠心让我这白头人送黑头人！” “祖母，您保重身体啊，四姑母若是泉下有知，定然不会愿意看到祖母这般伤心。”叶君笙忙出声安慰，“况且，况且姑母还留了个孩子陪着祖母，不是吗？刚才笙儿都已经听到了。” “对了，阿如，我还有阿如。”梁氏说着便抬手将文晏如招上前来，文晏如怯生生地瞥了一眼叶君笙，见着她点头才敢上前来。 她一上前，梁氏便是握着她的手不放，叶君笙不由得在心中可怜起梁氏来，不管她平日是怎么虚情假意，但对自己的女儿却是真的，如今好不容易见上一面，却是阴阳相隔，岂不让人怜惜？ “祖母，这更深露重，您还是先回去歇着吧，这里还有主持在，定会送姑母一程的。”叶君笙劝道，她现在还是情绪不稳，再被这夜风一吹，生了病可就不好了，“笙儿也会让人连夜赶回家中报信，祖母不必操心，还是好生歇息便是。” 梁氏现在眼中只有阿如，叶君笙的话也不知听进了几分，只是连连点头，权当是听进去了，叶君笙这才放心让人将她送走。 她人一走，秋棠便悄无声息出现在了叶君笙身后，轻声道：“奴婢多谢姑娘指点。” “怎么回事？”叶君笙听着这话很是别扭，仿佛是她让秋棠杀人了似的。 “奴婢带人赶到的时候，主持早已带人将四姑奶奶打捞了上来，但是已经迟了，四姑奶奶已经仙逝了。”秋棠应道，心里不禁觉得就连老天都在帮她。 叶君笙却还是眉头紧锁，双手合十便是向那躺在地上的尸体行了个礼，四姑母您就安心上路吧，笙儿会好好照顾阿如的，您从前做的那些荒唐事也一笔勾销，不会再有人知道您做过什么了。 片刻后，她才放下手，道：“回去告诉三婶，四姑母不慎失足落水，已经仙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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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棠离开之后，卉雪便也催着叶君笙离开，“姑娘，我们也走吧，这儿阴气重，伤了姑娘可就不好了。” 叶君笙笑笑，哪有什么阴气，若是照她这么说来，死而复生的叶君笙才是最阴寒之体。直见着主持命人替那尸体盖上白布，又听着主持替她念了几句【创建和谐家园】超度，叶君笙才放心下来，“走吧。” 回去别院的路上，叶君笙陷入沉思之中，竟没发现身后换了一个人，“卉雪，我心里烦躁得很，你还是先陪我在这走走吧。” 卉雪没有回答，叶君笙也没去细想，她现在越发觉得自己变得虚伪可怕起来，口口声声说的是要帮文晏如，却让她看到了自己母亲惨死的模样，明知道梁氏年事已高，还是硬要将叶予莘已死的消息告诉她，为了帮文晏如，她甚至不惜利用了叶予莘的死，她刚才虽然为着叶予莘诚心祷告，但她内心深处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她在冷眼旁观，甚至是在讥讽她的虚伪。 “小心！”突然她耳边传来男子温柔低语，将她一把从阶梯边上拉了回来，她定睛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她竟走到了寺门外，甚至差点就从那阶梯上滚了下去，要不是慕君言出手…… 慕君言！？他怎么会在这里！？叶君笙一低头就见着他搂着自己的手，吓得说话都结巴了，“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本想将他推开，可他身后便是阶梯，他这般弱不经风的身子骨要是被她一推，还不是就要滚下山去了。 “小生前来是为了谢谢叶小姐的。”慕君言注意到她的目光死盯着自己的手才意识到两人现在的姿势是有多暧昧，他急忙松开叶君笙，便要后退两步。 叶君笙见状哭笑不得，伸手又将他拉住，“你不看路的吗？” 慕君言闻言不解，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身后便是阶梯才颇不好意思地往旁边躲了躲。 叶君笙见他没事了，便放开了他的手，不知为何，慕君言顿时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而他面前的叶君笙脸色突然变得很是难看，甚至连目光也变得不对劲了起来，她开口道：“道谢就不用了，若说帮忙，我哪里及得上公子半分，公子可是为了阿如连我那四姑母都能下手。”她的话语中甚至带上了一丝恨意。 原来是这样啊，慕君言心里一松，道：“叶小姐误会了，小生并没有杀害任何人。” “那湖里的是谁？你敢说她和你没有半点关系？”叶君笙质问道，一条人命可不是他一句误会就说得过去的。 “那具尸体确实与小生有关，却不是小生所害，那具尸体是小生从这相国寺周边农家用银子换来的，她的死确实与小生无关。” “可是尸体的模样分明就与我姑母别无二致。”叶君笙虽然已经记不太清姑母长什么样了，可她的女儿还在啊，尸体上的那张脸与文晏如有七八分相似，若不是母女，怎会生得如此相似。 慕君言耐心解释道：“叶小姐可还记得今日在凉亭外见到的我的那位侍女？” 岫玉，叶君笙怎会不记得，上一世叶君笙不知道吃了她多少醋，而现在的叶君笙只能半点不露痕迹地点了点头。 “小生的侍女虽没什么大本事，但有一样却是出类拔萃，那便是易容，那尸体早已经她的手变成了姑娘姑母的模样，就连今夜与姑娘府中下人纠缠的也是扮作姑娘姑母的我那侍女。” “怎么可能！？”叶君笙不可置信地质疑道，接下来她所听到的却是让她更为惊讶，“叶小姐不就没有认出你身边的侍女是我这侍女所扮的吗？” “不可能！”叶君笙怎会连自小一起长大的卉雪都会认错，不可能的！
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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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卉雪”不知从何处的黑暗中走来，叶君笙瞧着她那谨小慎微的模样根本就与往日别无二致，却不想“卉雪”竟径直走过叶君笙的身旁，停在了慕君言的面前，福身行礼道：“见过公子。”开口的时候已经是沙哑的声音。 接着她又转身对叶君笙说道：“见过姑娘。”说罢并直起身子，微笑地看着叶君笙。 就连笑起来嘴角微微歪向右边都与卉雪一模一样，她怎么可能不是卉雪呢？叶君笙忽然有些莫名害怕，战战兢兢道：“你，你真的是岫玉？” “自然。”她说着便抬起了右手，用袖子遮住了脸孔，不过片刻，再放下手来的时候，出现在叶君笙面前的已经是那张岫玉略带着几分妖艳的脸孔，“姑娘可瞧清楚了我是谁。” 叶君笙顿时惊慌得连连后退，“卉雪呢？她人在哪？你将她怎么样了！？” 慕君言见她真怕了，立刻便意识到这次恐怕是踩过线了，“叶小姐不必惊慌，卉雪姑娘已经被安置在我别院中，她一切都安好。” 见着慕君言出声，叶君笙的火蹭蹭蹭的就冒上来了，甚至压过了心底的害怕，她一个跨步上前便是要质问：“你竟然派人混入我的身旁，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如果只是为了文晏如，这为免有些太过分了吧。 “我只是想保证这计划能照着之前所设计的发展，并无什么恶意。”慕君言解释道。 “你这话就是不信我！？既然不信我，为何还要找我帮忙？既然公子您如此神通广大，连死人都能被您利用，那为何不自己将阿如送回来？”叶君笙深深觉得被背叛了，在他眼中自己就是个不能成事的大小姐吗？ “不是这样的，叶小姐你不要误会，我也只是想，想要保护.....”慕君言话还未说完就已经被怒气冲冲的叶君笙给打断了，“是为了保护阿如？难道你以为我会对她做什么不成！？” “我...” “够了，不要再说了，现在公子你让我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还请你将我那不中用的丫头还给我，我住在哪个院子想必公子也知晓得一清二楚，我这粗手粗脚还恶毒的女子就不必留在这里污了公子的眼了。”叶君笙说完转身拂袖便要离开。 “叶小姐，等等.....”慕君言见她气得脸都红了，眼睛里却是满满的委屈，更是觉得自己犯下的是滔天罪恶，一着急竟伸手抓住了叶君笙的手臂想要将她留住听他解释。 哪晓得叶君笙竟会用那样冰冷的眼神看着他，似乎在看着什么肮脏的物件一样，冷冷道：“放手。” 慕君言心里一抖，不自觉地便放开了她的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毫不犹豫地离开，他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耳边却传来了岫玉轻声窃笑，“你笑什么？” “这还是岫玉第一次见公子连话都说不上来。”要知道他家公子可是出了名的能言善辩，就连淮侯大人都说不过他，可今天对着这小姑娘却连句整话都说不全，这可真是奇了。 “那是因为她根本没给我插话的机会！”慕君言颇有几分恼羞成怒道。 “是吗？往日淮侯大人教训公子的时候也是一口气不带歇的，可公子还是能将大人辩得死死的不是？”岫玉难得见到这样失了方寸的公子，忍不住就想逗他，“而且公子刚才居然还直接抓上了人家叶姑娘的手臂，我可记得你们楚人有句话是男女授受不亲。” “你......”被人这么取笑，慕君言竟提不起劲来反驳，心里还想着叶君笙离开时候的眼神，他伤到她了吗？ 岫玉见慕君言不说话，还以为他的病又犯了，急忙上前，见着他脸色只是有些发白而已便松了口气，“公子若是介意的话，再去向叶小姐解释解释如何，我帮公子将叶小姐带出来。”就凭她的功夫，想要拐带个千金小姐出门，还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慕君言却摇了摇头，“不可再去惊扰了叶小姐了，解释不解释又有何重要，反正我都......” “公子！”岫玉打断了慕君言的话，她知道他想要说什么，而那是她最听不得的话。 “算了，就这样吧，我们走，还是快将那丫头还给她，不然她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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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卉雪被平安送回叶君笙的院子里，叶君笙气都还没消，见着卉雪便用手往那案几上一拍，道：“跪下！” 卉雪不明所以，但姑娘之命她自然是要遵从，便跪了下去，“姑娘，可是奴婢做错了什么吗？” “你被他带走之后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不想办法通知我？任由着我被他们这样随意欺骗！”叶君笙已经气昏头了，这连番质问细细听去全是在无理取闹。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姑娘，他们将奴婢带走之后便将奴婢关在了屋子里，奴婢想过要逃，可是门口守卫森严，奴婢根本就没办法。”了解叶君笙脾气的卉雪知道，这个时候平心静气地跟她说话才能让她也冷静下来。 “那你可以，你可以......”叶君笙张着嘴却不知该怎么说下去，慕君言的手底下都是会些功夫的，卉雪这自小就被养在后院长大的小侍女连重物都抬不起来，更何况是与那些人直接对上了，“你先起来吧。” 卉雪闻言起身，走到叶君笙身旁替她倒了杯茶，“姑娘先喝口水顺顺气。” 叶君笙接过茶杯，一仰头便是一饮而尽，接着将杯子重重地往那桌上一放，气道：“他就这般不将我放在眼中吗？居然敢随意动我的人，今天是动我的人，那以后呢？岂不是就要登堂入室了！？” “姑娘难道日后还想与那公子见面？”卉雪又不动声色将茶杯从她手里小心地拿过来，又给她倒了杯茶。 “谁要再见到那样卑鄙【创建和谐家园】的小人！”叶君笙顺手接过茶，又是一饮而尽，似乎要将那茶杯里的茶水当成了慕君言的血一样来喝。“他将你关在屋子里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无礼的事？” 卉雪虽然知道叶君笙会生气，还是照直说了，“那位公子将我关在屋子里后便是命人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奴婢，只是不让奴婢出门罢了。” “哼，就会做些门面功夫，卉雪，你可要看清楚了，越是这般表面上对你好的人，背地里就越是会欺骗你。”叶君笙想起前世，她也是被慕君言那谦卑有礼的模样给蒙蔽了，哪里想到他早就已经背着自己与公主勾搭上了。 卉雪听着叶君笙这话倒是有几分认真，不纯粹像气话，便好奇道：“姑娘说得如此肯定，姑娘可是认得这位公子？” “谁，谁认识他了！？我恨不得从来就不知道他的存在！”叶君笙说得很是决绝，“算了，明日我们回到府里也就再也不会再见到这个人了！” “啊！？明日便要回去吗？”卉雪讶异道，回来的路上她已经听那个叫岫玉的姑娘说四姑奶奶死了的消息，这事情闹得这么大，明日他们还能回去吗？ 叶君笙点了点头，道：“秋棠已经将这里发生的事情连夜回报给三婶了，想必明日三婶便会带着官府的人来，我毕竟是要进宫成为公主陪读的，若是与这里的事扯上什么关系的话，可就糟糕了，所以明日三婶定然会先让我离开。” 这事情正如叶君笙所料，次日清晨，这京兆府尹便带着些人马来了，叶予卿听闻梁氏受【创建和谐家园】过度便也跟着赶了过来，只是没想到叶予安竟然也来了，一见着叶君笙便赶紧上前询问，“笙儿，你可还好？”他关切地将叶君笙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生怕她出了什么事。 “父亲放心，笙儿没事。”叶君笙见着眼下一片乌青，衣服凌乱的叶予安便知他恐怕昨晚是还未睡便得知了这边出的事，因为担心着她，就这般衣衫不整地赶来了，叶君笙不禁觉得心底暖暖的。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叶予安长舒了一口气，道：“我已经交代下去了，此间的事与你无关，你就带着你祖母先行离开吧。” 叶君笙闻言错愕，难道爹爹不是特意赶来接她离开的吗？“父亲，你不跟我一起离开吗？”她知道这人命官司是京兆府的事，叶予卿是京兆府从事，自然要留下，可叶予安却不必留下。 叶予安摇头，道：“既然来了，我就顺道去见一个人，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离开，笙儿你也折腾了一晚上，还是先回家休息吧。” “见谁？”叶君笙好奇道。 “唔......”叶予安犹豫着是否该说，片刻后才道：“说来此人也与你关系不浅。” “关系不浅？”除了这成国公府里的人，这相国寺内哪里还会有人与她有关系。 “就是你之前假扮的慕君言，淮侯府小王爷。” 慕君言！？居然又是他！？
90.章
91.章饼饼付费
虽然叶君笙撒娇着求叶予安也带她一同前去见识见识这个小侯爷，可叶予安却是百般推脱，叶君笙无奈，只得先陪着梁氏回去成国公府。 梁氏昨夜受了惊吓，又在夜风中呆了半响，天还未亮的时候便发起了热，嘴里还不时说着胡话。叶君笙见她这样子算不上太好，不免有些担心这路上颠簸，会不会让她的病更严重，可梁氏留在这里却是更糟，稍稍清醒的时候便又吵嚷着要去院里看她那已经死去的可怜孩儿，若不是文晏如三番两次地将她拦住，她这病怕是更厉害了。 文晏如自昨晚之后便一直守在梁氏的身旁不离半步，小心地照顾着梁氏的病。叶君笙瞧见她这短短一晚上脸颊都凹陷了下去，心疼道：“等会你跟我一辆马车吧，这回去的路上还远，你好歹也能歇息歇息。” 文晏如摇了摇头，道：“谢谢姐姐关心，只是外祖母的病实在不太好，阿如想要守在外祖母的身边，这也是我死去娘亲所希望我做的事。”话说得虽是小声，但口气倒是十分坚定。 叶君笙点点头，这孩子也算得上是仁义了，对刚见面的梁氏便能如此有孝心，关于那湖中的尸体并不是四姑母的事，叶君笙还犹豫着是否要告诉给文晏如，毕竟她这个娘亲活着也只是会让阿如随时处于不安当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娘亲就会出现将她从这好不容易得到手的幸福里拉出来。要不还是瞒着她吧，至少能让她脸上的笑容能再停留得久一些。 因着安顿好梁氏要花上不少时间，文晏如又一直守在梁氏的身旁不肯离开，就连卉雪都被冬云叫去帮忙收拾，叶君笙孤身一身便觉得有几分无聊，想着这秋色渐渗，不如在这院中走走。 哪知道她前脚才刚踏入相国寺南苑，后脚慕君言便出现了，跟在她的身后不说话。 就在他进来的瞬间，叶君笙便已经知道是他，脚步声与昨晚的一样，爹爹不是说去见他了吗，他怎么还能在这里出现，现在跟着她又不说话，这是什么意思？ 叶君笙也发现了，只要与慕君言扯上关系，她就没法子镇定下来，才走了两步便索性转身过来对慕君言说道：“你跟着我又不说话，到底是想做什么？” “我是来跟叶小姐道歉的，昨晚我想了一夜，是我行事太过莽撞，但我没有丝毫怀疑叶小姐的意思。”慕君言说得很是诚恳地道歉道。 “算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叶君笙见着他内疚的模样就有些心软，可内心深处总有个声音提醒着她，绝不能心软，别忘了他曾经对你做过的事。叶君笙心知若是继续对着他的话，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就彻底原谅了前世他所做过的一切，她叹了口转身就要离开。 见她要走，慕君言急忙出声唤道，“叶小姐，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但有样东西希望姑娘能收下就当是谢罪。”他说着急急忙忙就从怀中拿了件东西出来，岫玉说的，叶小姐一定会喜欢的东西。 却不想叶君笙停下了步子，头却不回，道：“公子的心意我心领了，只是公子送东西不免会让人觉得我与你之间有什么暧昧，我叶君笙此生最不希望的一件事便是与公子再无牵连，还请公子保重。” 再无牵连......慕君言顿感失落，她就真的这么讨厌他吗？ 不远处，叶予安摸着下巴瞧着失落的慕君言和决绝的叶君笙，自言自语道：“有趣，有趣......”
91.章
92.章
原本叶君笙以为文晏如回到成国公府这件事会掀起轩然【创建和谐家园】，然而事情却是出乎她意料之外。 那日回去，周氏早就已经命人守在了门口，只等他们的马车一到便立刻将病重的梁氏小心地移回了她的屋子，周氏还亲自守着大夫给梁氏把脉，得知梁氏不过是受了风寒加上惊吓才倒下，这几日注意保暖吃几副药就能好了的时候才松了口气。接着她又是忙着给梁氏煎药，又是忙着替她将这屋子弄得暖和起来，根本就无暇顾及那个一直守在梁氏身边的，据说是四姑娘女儿的孩子。 直到叶君笙回到成国公府两天之后，周氏才将她叫道了房中，叶君笙心想定是她想要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何事，文晏如到底是不是四姑母的女儿，哪里想到她进门的时候文晏如已经在周氏的屋子里了，还与周氏同桌吃饭，周氏亲自夹菜给她的模样很是慈祥。 见着叶君笙来了，周氏忙招呼叶君笙坐下，“有事吃完了再说，这些可都是我特地为了阿如所准备的。”叶君笙听着这话温柔得紧，怕是对自己的女儿也没有这般吧，果然，坐在她斜对面的叶君汐闻言忍不住就翻了个白眼，似是十分不屑，一见着叶君笙注意到了她的动静，她立刻又将筷子重重放下，道：“不吃了。” 周氏闻言诧异，皱眉问道：“你才刚坐下吃了几口，这又是在闹什么小姐脾气？” “有讨厌的人在，自然就吃不下了。”叶君汐说着恶狠狠地瞪着叶君笙，叶君笙当作全然没看见，低声便是让卉雪替她张罗些菜。 “哼！”叶君笙不理会她，这让叶君汐更是生气，眉毛一拧便是要发作，周氏已抢先了她一步，让李嬷嬷撤掉了叶君汐的碗筷，“小姐既然不吃了，就先送她回去吧。” “娘！你怎么这样！？”叶君汐哪里会吃过明摆着的逐客令。 “李嬷嬷！”周氏不理她的撒娇，又让李嬷嬷将她带走，李嬷嬷知道主子这已经是生气了，不敢耽搁，低声哄着叶君汐便是让她离开，叶君汐只能忿然离开。 这一切叶君笙都当作没看到，这一桌子的菜别说是文晏如喜欢，她也许久没吃到了，何必为了叶君汐这样的小姑娘就扫了兴呢？ 文晏如就更不用说了，从叶君汐摔筷子起，她就埋着头吃东西，连眼睛都没敢抬。 周氏也不多说话，只是慈爱地看着文晏如。 直到周氏命人将饭菜撤下之后，才道：“笙儿，我叫你过来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你四姑母的事，那日你们都在相国寺中，可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来了！叶君笙自回来之后就没见过秋棠，不知道是被周氏送去官府了，还是被周氏打发走了，但不管怎样，周氏肯定已经从她的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现在再问，怕只是为了确认那掉进湖里的就是四姑母吧。 “笙儿也不知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听说有人失足落水，那人竟然还是四姑母，等笙儿赶去的时候人已经被捞了上来，虽然我远远看了一眼，但那人应该就是四姑母，而且那个时候阿如堂妹就在四姑母身旁。”叶君笙装作不知道秋棠与叶予莘掉入湖中的事情有关。 听得文晏如在四姑娘身旁，周氏的目光便落在了文晏如身上，文晏如早已涨红了脸，眼泪掉了下来，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道：“娘，娘她，她是被人，被人推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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