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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章
叶君笙不是没有想过丢下这个看起来已经没救了的人自己赶回城里去,毕竟她若是回去晚了的话,代价恐怕就不仅仅是娘亲的将军之位,还是楚国与南靖无辜百姓的性命。
但是叶君笙怎么也做不到转身离开,怎么说这个人也是拼了最后一口气替她击退了那群野狼,不然的话,她恐怕又会死一次,更别谈什么保护娘亲了。
她在这乱葬岗上转了转,勉强找了个已经被人盗过的墓穴可用,敞开的墓门只要用力就能推开,门后是一小段墓道,虽然不长,但也容得下他们两人。
叶君笙站在墓穴之前,低声请求着墓主人千万要看在她是在救人的份上原谅她迫不得已的擅闯才是,日后她定会回来替他重整墓穴,又念了好几声佛号才敢将人搬了进去。
折腾了这么一番,日头都已经高了,借着光叶君笙倒是也能将这人看个大概,面前这人已经成了个血人,根本看不清面貌。
细看之下她忍不住叹了句,此人还能活着简直就是不可思议。他的脸上血肉模糊的一片,看着唬人,其实没什么明显的口子,身上被野狼咬伤也不过是小事,反而是他肚子上的伤要是再不处理的话,怕是就要肠穿肚烂了。
叶君笙在南靖流浪的时候,见过不少在战场上受伤之人,倒是学会了不少应急之法,这样的伤口不宜于继续这么袒露在外,最好是找什么东西将伤口缝起来。
可是她被拐带走的时候,正是打扮得漂漂亮亮去看花灯的时候,身上哪里会有什么绣花针之类的东西,不过耳环或许可以拿来一用,虽然算不上有多细,但也能一试,可是丝线呢?又该上哪找去?
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叶君笙从那人身上找了一枚用丝线挂着的铜钱,铜钱样式倒不特别,只是刻了些南靖文字,不过丝线倒是稀奇,若不是用上了那人的剑,还轻易扯不断。
这线倒是挺合适的,叶君笙小心翼翼地将丝线系在已经拿掉吊坠的耳环上,不过真要动手的时候,叶君笙还是怕了,万一他死了呢?
那人突然伸手抓住了她,挤出了两个字,“动手!”
“这,这可是你说的,要是有什么意外的话,可别怪我。”叶君笙战战兢兢地扎了下去。
那人咬着牙硬是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等叶君笙弄完才发现他早已疼晕了过去。
叶君笙见他一动不动的样子,吓得她急忙伸手去探鼻息,还好,气息虽然微弱,倒也还有。
她长舒一口气,这才注意到他脸上全是疼出来的汗,将原本血肉模糊的脸弄得更是吓人。
她顺势扯下了自己的一截衣袖,替他擦去脸上的血和汗,只是当那人的脸上被擦干净的时候,叶君笙愣住了,怎么会是他!?
在她眼前的那张脸虽然略显稚嫩,但与慕君言的相貌无异,就连眼角的痣都是一模一样,她根本就不会认错!
可眼前之人分明穿衣打扮就是南靖人,说的也是南靖方言,慕君言是世家子弟,家世渊源,根本就不可能是南靖人!
不,不可能的!叶君笙下意识扯开了他的衣衫。
她记得慕君言的肩头有一块红印,他说过那块红印根本就不是胎记,而是小时候乳娘不小心弄伤的,涂了许久的药都没能将伤痕彻底抹去,就算脸有相似,痣有相似,不可能连伤痕都一样。
然而这个人的肩头上同样有一块状似雄鹰的红印,是他!真的是他!叶君笙顿时觉得无力,重生一次,她竟然救了那个害死她全家的人!那她重生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天爹娘身首异处的样子突然浮现在眼前,还有那连这世上都没看过一眼的无辜孩子似乎又出现在了她肚腹中,搅得她疼痛不已。
疼痛的泪水和仇恨的火焰推着她的手握住了那落在身旁的利剑。
杀了他就能替爹娘和孩儿报仇了!若不是因为他,爹娘和她可怜的孩儿根本就不会死!
她的眼睛已经被仇恨染成一片血红,只能看得到那落下的剑,只有他的死才能让一切平息!
04.章
05.章
然而最终,这剑还是偏了,落在了那人身旁,叶君笙全身的力气似乎已经被刚才那一剑给抽走了,只能瘫坐在地。 这个人到底是谁?她看着面前此人的脸不停想着这个问题,真的是慕君言吗?他以后真的会成为那个害死她爹娘之人吗? 叶君笙心里突然冒起一团火,他是慕君言又怎么样?爹娘尚在,她还能阻止一切悲剧的发生,就算是他,也阻拦不了她半分! 而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尽快赶回水洛城,阻止娘亲出兵! 她记得娘亲是在她失踪之后第五日出兵的,现在已经浪费了一日,她不能再在这里因为一个害死过她一次的人再次连累得悲剧再度发生。 至于眼前这个人,他昨天晚上救了她一命,她刚才也救了他,算是扯平了,她决心要将此人留在这里,他的生死,就听天由命吧。 说是这样说,叶君笙在离开的时候还是找了几根树枝小心地将墓穴门给遮掩了一下,她的耳环也留在了他的身边,怎么说那对耳环也是上等美玉雕成的,也能换上几个钱,至少能保证他不会饿死,她这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等安顿好一切之后,叶君笙才起身出发。娘亲说过,当年她被拐带走了之后,娘亲在水洛城外临近几个村落中都找过她的下落,她只要能到那就有希望。 可这到底是哪,如何过去,她却是全无头绪,这日头看着也快落下,趁夜赶路着实危险,她还需尽早另做打算才是。 “谁?”突然响起的苍老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叶君笙闻声略惊,下意识就躲向树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 透过树枝,她依稀见着一个猎户打扮的老人手持弓箭,警惕地对准着这边,直发现没有什么动静才放下弓箭,长舒一口气,摇了摇头准备走开。 或许是这山间的猎户,叶君笙心想,此处也算得上是偏僻,她又不识得方向,若是再在这林中乱走,也不知天黑之前能否走出这林子,倒不如趁这机会现身,她身上还有些首饰,或许能同这老人家换一晚上的住宿和衣衫。 这般想着,她的脚就已经迈了出去,倒是将这老猎户吓了一跳,手一抬箭便已经飞了出去。 幸亏这箭失了准头,只是划断了叶君笙几根发丝,但也将叶君笙吓得脸色发白,后悔自己的莽撞。 老猎户定睛一看,倒是也把自己吓得不轻,他还以为是什么大黑熊从林子里冒了出来,哪里会想到居然是个美貌的小姑娘。 “哎呀,姑娘,你,你没事吧?”老猎户急忙上前询问。 叶君笙正欲开口,又意识到她这一身楚国装束,若是又能说一口流利的南靖方言,这可不是要惹人怀疑吗? 可若是说着楚国方言的话,怕是会更糟,她张着嘴半晌没说出话来。 这落在老猎户眼中更是内疚了,还以为自己那一箭将人家姑娘给吓得不会说话了。这姑娘的穿着打扮虽然满是血污,可倒也能看出不是什么俗品,这要是哪家高门大院的小姐,他可不就惹祸了吗? 他越想越怕,一时间,这内疚竟转变成了灭口之意,这荒山野岭的,他杀了这姑娘也不会有人发现,就算事后有人寻来,也找不出半点线索来。不过这姑娘长得倒是挺好看的,杀掉为免有些可惜...... “姑娘,你是不是被吓着了?你家人呢?”老猎户试探道。 叶君笙泫然欲泣,摇了摇头。 这老猎户心里那块大石可算是落了,这荒郊野外的独身女子,那还不是任由他摆布了? 他面上却还是一副慈祥,“姑娘你可别怕,老朽就是在这山间打猎的猎户,家就在不远处,要不姑娘去老朽家中喝杯定惊茶压压惊,若是有人来寻姑娘你,定要经过老朽家,到时候姑娘直接离开就是了,也不必在这山中等,傍晚这山中野狼可就要出来觅食了。” 像是配合着老猎户的话一般,叶君笙身后林子又传来了声响,吓得她立刻往前走了两步。 老猎户权当她答应了,护着叶君笙走在了后头,“老朽家就在前面,姑娘在前头直接走就是了,老朽殿后。” 叶君笙点了点头,往老猎户指着的方向走去。果然走了没几步就见着一间简陋的茅草屋。 屋前一个半大的丫头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衫在扫地。见着人来,那丫头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并不多加理睬。 “那是老朽的孙女,”老猎户笑道:“小翠,还不快给这姑娘打点水来。” 那个叫小翠的丫头不情不愿地丢下了扫帚,绕到了茅屋背后,老猎户将叶君笙领到房内,道;:“老朽家中简陋,就先委屈一下姑娘你了。” 叶君笙摇了摇头,示意没事,但眉头还是不由自主拧了起来,就算坐下也只是微微坐在椅子前端一点点而已。 老猎户这才放心下来,看来还真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可以卖个好价钱了,神色间不禁染上了些喜色,嘴里还是强装镇定道:“老朽去给姑娘你准备点茶,姑娘还请等等。” 叶君笙点了点头,丝毫不敢放松,直到老猎户离开才松了口气。 幸好遇到了人,不然她今晚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不过这老猎户似乎有些太热心,她这身衣衫可算不得多干净,又是血又是泥,怎么看也不正常才对,可是这老猎户居然只字未提..... 这时,小翠端着茶也进来了,将茶水毫不客气地往桌上一放,溅出的茶水湿了叶君笙一身。 叶君笙急忙起身清理,慌乱之间,熟悉的楚国方言飘入了耳中,“都死到临头了还顾着漂亮,真是个蠢女人,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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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章
这声音虽轻,落在叶君笙心里却是一咯噔,心里暗叹还是着了道了吗? 她面上却不露半分异样,又羞又恼地抓着那丫头不依不饶,手一推就直接将茶水打翻,口中却只是啊啊的乱叫,似乎真的跟哑了一样。 老猎户在门外听得动静,急忙赶了进来,见着被打翻的茶水时眼神便暗了几分,语气中带着几分真怒:“你这丫头怎么搞得!?竟然把人家姑娘的衣服都给弄湿了,笨手笨脚!” 叶君笙见着人来了,立刻松了小翠,浑身湿漉漉地立在原地,很是可怜的模样。 这山间夜里凉,人若是冻出什么毛病可就卖不出好价钱了,老猎户心想。 他陪笑道:“都怪小翠不小心,竟然弄湿了姑娘的衣衫,老朽就替小翠在这赔个不是,不过这山间凉得快,姑娘还是尽快将湿掉的衣衫换下来才是,要是姑娘不嫌弃的话,可以先穿着小翠的衣服。” 见她不推辞,老猎户立刻忙不迭地打发小翠将干净衣裙寻来,道:“姑娘先换着,有事的话老朽和小翠就在前院。” 奇怪的是,老猎户拿来的衣裙怎么看都不像是小翠这样身量小的,而且剪裁布料绝不会是老猎户这样的人家会有的。 叶君笙心中更是坚定了赶紧逃的主意,抱着衣裙很是感激的模样,只待门一关上,她也顾不得这衣裙是不是干净的就赶紧换上,又将自己随身带着的首饰取下贴身收着,确定门外没有动静了才小心翼翼搬来凳子站上去试着推了推这房间里唯一一扇窗户。 幸亏这窗户关得不严实,一推就开,不过她也只敢推开了一点缝隙。 透过缝隙她看到正对面便是空无一人的宽敞后院,这窗沿离地大约三尺,一个矮矮的草垛在大约四尺之外。 叶君笙估量了一下,可以跳下去之后躲在那草垛里边,待他们发现人不见,到处找去了的时候,她就可以逃了。 那老猎户和那小丫头呢?叶君笙又将另外一张凳子搬到门口,抵着门了之后故意将凳子推翻发出声响。 果然门外很快便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和小心翼翼地询问声,“姑娘,你没事吧?” 叶君笙立刻跳上窗户下的凳子上,抓着窗沿就要往外跳。 “我劝你最好别跳。”窗户下,小翠的声音冷不防响起,将叶君笙吓得手一滑人便摔到了凳子上。 这平日里都是娇惯着养的身子骨哪禁得起这么摔啊,晕晕乎乎之间,叶君笙似乎听到老猎户急忙叫小翠进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迷糊间她看到小翠进来之后也不说那门口为什么有凳子的事,更不提叶君笙为什么摔在凳子上,只是高声回应着说姑娘只是撞了一下而已,弯腰就要将叶君笙扶起。 叶君笙试图推开,小翠只是不理,将她扶起之后恶狠狠的捏着她摔得乌青的手腕低声道:“别装了,我知道你听得懂楚国的话。” “你,你要干什么?”疼得厉害的手腕让叶君笙有些慌了,就连要装哑巴这回事都被抛之脑后。 “带我一起逃,我知道回楚国的路要怎么走。”小翠松开了叶君笙的手,“只要你乖乖的坐着不要给我添乱就好了。” 叶君笙揉着被弄疼的手道,冷冷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不是跟那猎户是一伙的?” “你现在有选择不相信的权力吗?我现在一叫的话,你刚才想做什么可就全都暴露了,至于你有什么下场,我可就不知道了,不过这后院又多一份热闹了。” 小翠说着这话的时候平平淡淡,可却让叶君笙不由自主毛骨悚然,嘴上还不示弱,“如果只是为了逃跑,你为什么不自己逃?你看我这模样就该知道我是个拖后腿的,你到底想要什么?” “……”小翠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打量了叶君笙半天后才伸手将她忘了收起的发簪取下,道:“想要这支簪,就这么简单。” “你……”叶君笙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又被小翠给顶了回去,“现在开始,给我闭嘴,当好你的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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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君笙不知道那个叫小翠的丫头想做什么,但自她重生之后便决定了绝不会将性命交托给他人,更不用说现在攸关的不仅仅是她一条性命, 不管小翠想要做什么,她都必须给自己找好一条后路才是。 刚才小翠就已经被老猎户叫走了,老猎户借口着天色已晚,让叶君笙留下住一晚,还说要给她准备吃食。 叶君笙表面上点头应了,但心里清楚这一顿吃下去她还能不能活都还说不好。她注意到之前她打翻茶水时候老猎户变得难看的脸色,这药怕就是下在吃食中。 所以当老猎户招呼她吃的时候,她握着杯子喝了半响的水,可就是不肯动筷。 “姑娘莫不是嫌弃这菜色,也是了,这山间野林的,也没什么好菜色招待,只能委屈姑娘你了。”老猎户说得倒是十分诚恳,话语中满是内疚,“若是姑娘吃不惯的话,这后院还养着两只老朽准备拿到市集上去卖的鸽子,老朽给姑娘熬个鸽子汤,姑娘好歹也能喝上两口。” 说着起身作势要去后院,叶君笙急忙去拦,毕竟就算做了,她也不敢吃,何必做无谓的杀生呢? 正巧她眼角瞥见一旁默不作声的小翠随意夹起了碟子里的青菜,她心念一动,这该是没毒才是,便也坐下伸手夹起青菜,轻轻咬了一口。 直见着叶君笙将口中食物咽下,那老猎户才作罢,随口又说了几句客气话,才坐下陪在一旁。 叶君笙低着头端着个碗,眼睛却偷偷扬起,不离小翠半分,见着小翠夹起哪个菜,她也就跟着夹起来,再咬一小口,权当是是吃了。 老猎户看得开心,手就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拿起酒杯来,小翠会看眼色,立刻就拿起酒壶替他倒了一杯酒。 叶君笙见着也赶紧将杯子递了过去,小翠抬眼扫了她一眼,并不作声,只是默默地替她将酒给满上了。 叶君笙端着酒杯向老猎户举起就是要示意感谢老猎户今天救了她。老猎户心想,这圈套都不用设,这兔子自己就往陷阱里跳了,甚好,甚好啊。 于是他同样举起酒杯,回敬了叶君笙之后便一仰头将酒喝了下去,只不过这酒杯还未放下,怎么就觉得有些晕了呢? 老猎户手一软,就扑在这饭桌上将满桌子的菜弄得一片狼藉。 哐啷,碟子碗的才刚落地,叶君笙已经拉着小翠跳了起来,“我们快走!” 她催促着,也不知道这药能撑多久,毕竟老猎户杯子里的那药是她想办法从弄湿的衣衫上好不容易弄下来的。 小翠反握上叶君笙的手就要跟她逃,她本想等老猎户抓到这大小姐之后惯例的喝上一杯的时候再动手,可没想到这大小姐居然会先动手。 她见着叶君笙借着劝阻老猎户的时候将她自己的和老猎户的杯子交换了一下,那老猎户又被叶君笙这么一哄,也没发现面前的杯子多了浅浅一层水,就这么把酒给喝了下去。 至于刚才那杯酒,叶君笙不过就是仰头作势要喝罢了,酒全流到手里的帕子去了。 “你敢逃!”老猎户见着人要走,一只手随意抓起地上的碎碗片握在手心里逼迫自己清醒,另一只手抓上了走在后头的小翠的脚。 小翠咬牙回身,却是从怀中掏出一支弩箭,握在手里就要扎向老猎户的眼睛,“这是当初你给我的,我现在就还给你!” “不要!”叶君笙本意只想逃,根本不想弄出什么人命来,见小翠居然想要杀了老猎户,一时情急竟抢上来一步,站到了那老猎户跟前。 老猎户见着人自己送上门来了,还不赶紧抓住叶君笙的头发将她拽了过来,碎瓷片抵在她的脖子上。狠狠威胁小翠道:“把你手里的弩箭给我放下,否则我就杀了她。” 小翠愣了一下,放下了手中的弩箭,口中却是讥讽道:“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你居然用她来威胁我,莫不是喝酒喝傻了你!” “你......”老猎户恼羞成怒,手里的瓷片就往叶君ybybyb笙的脖子里压进去了几分,叶君笙只觉得脖子疼得厉害,却咬着牙不肯出声。 小翠不理他,眼睛看着叶君笙道:“谢谢你代替了我。” “什么?”两人闻言均是一愣,还未反应过来,小翠竟已推门而出,头也不回地走进这漆黑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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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章
“你死心吧,不会有人来救你的!”搞成现在这狼狈模样,又是中了【创建和谐家园】,又是弄得一身汤汤水水的,老猎户怒上心来,也不管什么货好不好看的了,随便扯下裤腰带就粗暴地将叶君笙给绑上,“臭娘们,居然敢跟老子动手!”说着又抬脚狠狠踢了她两下。 叶君笙疼得身子蜷成一团,咬紧牙关不出一声。 她终究还是错了,居然会相信前一刻还在与老猎户狼狈为奸的人。她早就该知道,能救她的只有她自己!她要沉下心来,一定能有脱身之法才是。 倒在地上的她披头散发,根本看不到她脸上表情,却成为了最好的遮挡。 她睁大眼睛注意着老猎户的一举一动,看到老猎户正骂骂咧咧地将倒翻了一地的桌椅给扶起。 经过刚才那一场大闹,这地上早已一片狼藉,碎瓷片左一片右一片的,落在老猎户身后的酒壶倒是毫发无伤。 酒壶?叶君笙盯着老猎户的脚步和两步开外的酒壶心生一计,于是便缩成一团,发出痛苦的呜咽声,口中说着不太熟练的南靖方言,“疼,好疼,你快放开我!” 老猎户闻声,回过头来,看到叶君笙疼得直不起腰来的样子脸色很是难看,这大小姐该不会经不住他那两脚出什么事了吧? 那他这一趟可真是亏大了,浪费了他那一壶好酒还有药,不行,要死也要等他把她交出去再死! 他心里一急,就赶紧上前来弯下身子,正欲询问,哪成想,刚才还疼得蜷缩成虾子模样的人突然跳了起来,正正巧撞到了他的下巴。 他下意识地便往后退了两步,可那女人又往前进了一步,他往后一退,脚便踩上了什么圆圆的东西,未等他细想,已经仰着身子摔往了地上。 “啊!!!!”被碎瓷片扎进后背的老猎户发出了惨烈的叫声。 叶君笙吓得脸色发白,可现在不是犹豫害怕的时候,被反剪双手绑着的她光是像现在这样站稳已是不容易,她必须得在老猎户起来之前赶紧逃! 就在她不得不经过老猎户身旁的时候,老猎户突然伸手将她的脚抓住,“敢逃!想死!”另一只抓着碎瓷片的手眼看着就要往她的腿上扎去。 叶君笙拼命挣扎想要踢开老猎户的手却不得。 哐啷!窗户传来一声巨响将两人镇住,破窗而入的小翠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到老猎户身旁,抓住他的嘴,将什么白色粉末一股脑的全部倒入他的嘴里。 老猎户立刻放开叶君笙,双手想要掐住小翠的脖子,可惜手还未碰到小翠,他人就已经昏睡过去了。 叶君笙惊恐地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老猎户,颤声道:“你,你到底给他吃了什么东西?他,他是不是死了!?” 小翠走到她的身边蹲下,想要替她解开绑着她的破布条,却被她躲开。 看着她眼中的害怕,小翠才慢慢说道:“你以为我刚才只在他身上找到了解药?这些不过都是他平时用来将人迷倒的【创建和谐家园】,这就叫自食其果!” “【创建和谐家园】?还好只是【创建和谐家园】!”叶君笙长舒一口气,这才不抗拒小翠的接近,“我以为你刚才已经逃了,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说过要帮你的,就绝对不会食言。”小翠将破布条扯开,道:“今晚先在这好好休息,明早我就带你回楚国。” “在这?”叶君笙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老猎户,“他不会突然又醒了吧?” 小翠毫不在乎地踢了老猎户一脚道:“我喂给他的那些药足够他睡上三四天,”她顿了顿,露出几分捉弄般的笑意道:“或者你想去外面与山林中的野狼作伴我也不会拦着你。” 叶君笙想起昨晚恨不得将她生吃了的绿幽幽狼眼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不,不用了,我,我在这歇着就是了。”
08.章
09.章
叶君笙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到了那天她被周汶月折磨至死之后,尸身甚至被周汶月悬挂在城楼之上. 尸体上她那双早已失去了神采的眼睛看到几天之后慕君言站在自己脚下仰望了许久之后才离开,慕君言那张俊美的脸上一如往常,看不出喜怒。 尸身被悬挂在城楼上的半个月里,那双眼睛见证了慕君言带着南靖军杀入京城. 慕君言逼着周汶月从城楼上跳下. 慕君言将娘亲爹爹间接逼死的圣上在爹娘死去的法场之上同样砍下头颅. 慕君言曾经对成国公府落井下石的人都一一被处决。 在整个京城都被血腥之气笼罩着的时候,慕君言再次出现在那双眼睛前,面容憔悴,丝毫不见曾经的神采飞扬. 他抬头看着她,似乎想要从那双眼睛中再次寻找到自己的身影,然而那双眼睛上已经爬满了苍蝇,再也不可能会像从前那般因为他的出现而眼神清亮,更不会为了他而笑得眉眼弯弯。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最后转身离开。 不知为何,叶君笙觉得他会死,他会以最残酷的方式将自己折磨至死,她不忍,她想要伸手将他拦下,张嘴将他叫住,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没有了手,伸不出去,没有了嘴,叫不出来,她什么都做不到? 不要,不要走,不要走啊! “不要走啊!”叶君笙从噩梦中醒来,伸长了手似乎想要去抓住什么,可放眼所及只有一片空白,她要拦住的人是谁? 躺在地上,被她的声音吵醒的小翠揉着眼睛坐起身来,低声嘟囔道:“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 她的后半截话在目光触到叶君笙的眼泪时被堵在了喉咙,“你,你怎么了?”她还未见过哪个姑娘这般哀伤的眼神。 叶君笙似乎被小翠的声音拉了回来,有些茫然地收回手,呆呆地应道:“没什么啊。” “没什么?可是你都哭成这样了!”小翠左右瞧了半天才从枕头下扯出了张帕子递了过去。 “我哭了?”叶君笙伸手摸上脸颊,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刚才的梦境早已模糊,但却依旧痛彻心扉,仿佛心里最重要的一块地方已经死去。 等叶君笙平静下来已经是小翠催着离开的时候了,“若是不赶紧走的话,怕是不能在天黑之前赶到下一个村落去,这林中可不是什么过夜的好地方。” 她将早已准备好的包袱拿了出来,又去老猎户藏着银两【创建和谐家园】的地方搜寻了一遍,最后拿上弓箭才出声催促道,毕竟她要带着的是个大小姐,还是得准备周全才是。 叶君笙点了点头,就要跟上她的步子,经过被绑成一团的老猎户身旁时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他怎么办?” “没个两三天他是醒不过来的,留着他在这便是了,这里平日无人,野狼也不会擅自闯入,你放心就是了。”小翠冷冰冰地说着 “那我就放心了。”叶君笙听到小翠说他性命无虞的时候放下心来,丝毫没注意到小翠临走前偷偷丢进房内的一块生肉和虚掩上的房门。 “走吧。”剩下的就凭天意了,小翠心道,没有将你一刀杀死已是报了你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若是你被野狼吃掉,那便是老天爷对这些年来百般虐待我的惩罚,与我再无半点干系,从此以后,我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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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娘亲出兵还有两日,叶君笙心里计算着,步子走得更快了,所以才没注意到脚下凸起的石头。 “哎呀!” 走在前头的小翠听到声响回头一看,叶君笙已经摔了个大马趴. 她默默叹了口气,上前扶起,道:“所以我刚才才劝你说不必走得这么着急,这山道不好走,你又是个娇养的大小姐,稍有不慎就会出事。” 也不知道这大小姐是犯了什么毛病,昨日从老猎户家里逃出来的时候,她似乎还不慌不忙,这才歇了一宿,就着急起来了,一大早急急忙忙就催着要赶路。 叶君笙借着小翠的手站了起来,道:“是我自己不小心才摔倒的,我多加小心便是了,现在赶路要紧。” 昨天因为那个梦,她一整天都昏昏沉沉,甚至有一丝想要放弃,随便这战争爆发,随便这生灵涂炭又怎样,反正他已经死了,她没什么可在乎的了。 可昨天在她们投宿的那个农家里,那个还在牙牙学语就会冲着人笑的孩子一下子将她唤醒了,上一世,她的孩子连这世间都未看过一眼便死去,这一世难道她还要任由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其他无辜孩童身上? 这般想着的她还是在站起来的时候忍不住吃痛地【创建和谐家园】了一下,低头看去才发现腿被砂石刮出了不小的口子,稍稍一动就疼得紧。 她咬着牙,松开了小翠的手道:“走吧,我没事。” 小翠见她眼神坚毅,也不多劝,心里倒是对这大小姐多了几分佩服,脚步也随之放慢了下来,就走在她伸手便能够到的地方,道:“前面有个村落,虽然小,但是也有茶庐,我饿了,我要吃东西。” “好,我还有个镯子,换一顿茶应该不成问题。”叶君笙知道小翠是担心自己的伤才会说要去那休息的,毕竟她们半个时辰前才用过早饭。 她低头看了眼已经渗出鲜血的衣衫,也担心之后的路要怎么走,只能希望她能在那村落里碰上来寻她的人才好。 这短短几里路因着叶君笙腿受伤的缘故足足走了几个时辰,坐在茶庐瞧着外边已经开始往下落的日头,叶君笙越发心焦,都是她不好,若是不能及时赶回去可如何是好。 小翠看在眼中,却也不问,这本来就与她无关。她伸手去拿桌上茶壶,正巧茶又没了,店家忙着招呼其他客人,忙不过来就让小翠自己去打些热水。 小翠依言将水拿了过来却不想被匆忙闯进茶庐的人撞上,将水泼了那人一身。 那人带着三四个手下,火急火燎地冲进茶庐就让小二给他们上茶,结果都还没坐下就被人泼了这么一身滚烫的水,气得他伸手抓过小翠的衣襟就冲着她吼,“怎么搞的,走路没带眼睛吗?烫伤你小爷我可怎么赔?” 这一张口便是楚国的话,在这楚国与南靖关系紧张的交界处,若不是真有什么背景也不敢如此张扬,小翠却是丝毫不惧,冷冷应道:“走路没带眼睛的是你,眼睛若是瞧不见,我劝你还是别要了。” “居然敢骂你小爷我!你这小丫头!找死!”说着手一扬就要将小翠往那茶庐灶上砸去,茶庐里的人见闹了起来,哪里还敢劝,都纷纷做年兽散,就连店家都逃了。 唯有叶君笙站了起来,厉声喝道:“住手!放下她,否则军法处置!”
10.章
11.章
重生归来的叶君笙不过十二岁的年纪,身量尚小,加之这几日的颠簸折腾,看着更是风吹便倒的柔弱。 可对上这比她魁梧许多的男人,她却是站得笔直,一字一句说得有力,“楚军军规有云,欺凌弱小者杖二十,侵扰百姓者杖五十,逐出军营,绝不轻饶!” 见这衣衫破烂的小姑娘真能将楚军军规一一说来,那几个随从倒真被唬住了,拉着那人低声劝道:“校尉,为了个小丫头,不值得,咱还有任务在身。” 那人似是没听到一般,望着叶君笙的眼神却是一凛,随手将小翠放下,上前两步,逼近叶君笙喝道:“不过就是个野丫头,还敢教起老子军规来了,这荒郊野外的,就算老子将你杀了的话,也没人知晓!” 面对这威胁,叶君笙丝毫不惧,自小便被娘亲带着在军营之中进进出出的,最了解这些士兵不过就是色厉内荏,只要你比他凶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她慢条斯理地将小翠扶起坐下后才道:“楚军治军严厉,在这边境村落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娘,咳,沈将军早已令下,楚军若有闹事者皆可告知水洛城以求公正,校尉您打着楚军的名号在这胡乱杀人,校尉可是觉得这消息定能封锁在这村中?这天下可没有不透风的墙。” 那人闻言却是哈哈大笑,后退几步,单膝跪下道:“在下王七校尉见过大小姐,大小姐可真是好胆识。” 叶君笙倒被他这一跪吓了一跳,急忙微微屈膝虚受了他这一礼,道:“快快起身,是不是娘亲命你们来寻我的?” 一旁小翠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看着叶君笙的眼神一凛,心里似乎有了什么决断。 王七站起身来道:“正是沈将军之命,小姐失踪之后,沈将军就派我们要将这几个村落翻个遍,誓要将小姐找出,只是没想到竟然让小的在这碰上了小姐。” “你如何得知我的身份?” “如此了解楚军军法,加之小姐虽身着破烂却掩饰不了的通身气派,最重要的是小姐腰间所带楚军纹饰,小的也是大胆一猜,果然让小的估中。”王七笑道,“小姐果然是好胆识,居然敢将楚军纹饰的饰物如此光明正大带出来,难道不担心被南靖军当作奸细?” “我不过就是大胆一试,碰巧没被发现罢了。”叶君笙说得轻松,可她这一路走得胆战心惊,生怕会被南靖之人认出。 可若她不将这挂在身上,就算楚军来寻她的人出现,怕是也认不出她来,“我定会向母亲替你要奖赏,不过眼下我们还是尽快回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后果?”王七反问道,但叶君笙似乎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催着他们就赶紧动身,他也不再多说,跟在叶君笙身后就要离开。 叶君笙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扯着自己衣角的小翠道:“既然已经找到了来寻我之人,剩下的路就交由他们了,谢谢你,对了,这个给你。”她说着就将手上的镯子褪下递给小翠。 “不行!”小翠断然拒绝,看都不看那镯子一眼,说:“我既然答应了将你送回楚国,就要说到做到,没有将你送到的话,我是绝对不会走的。” “可是......”叶君笙还想说什么的时候,眼神对上了小翠坚定的目光,不自觉败下阵来,“好吧,那你就跟着我们走吧,王校尉,不知是否可以?” 王七瞥了小翠一眼便转过头来对叶君笙笑道:“小的谨听小姐吩咐便是。” 多亏了遇到王七一行人,在发现叶君笙脚受伤了之后,他便让人做了个简易的轿子让叶君笙坐上赶路,这脚程便快了许多,只是苦了小翠,人小步子也小,在后面追得很是辛苦,可她却不肯落后半点。 直到天黑了一行人才停下了步子,投宿在小村落里,王七还替叶君笙寻了间干净的住处,至于小翠只能睡在马厩中。 叶君笙一想到小翠今儿跟着自己也折腾了许久,却只能睡在马厩中不免有些坐立难安,正准备要开门去将她叫进来的时候,突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嘘,快跟我走。” 叶君笙差点被突然出现的小翠吓死,听到她的话,更是奇怪,“为何?” “那些人根本就不是楚军,我们根本就没有往水洛城去。”小翠压低了声音道。 “你在胡说什么?他们怎么会不是......”叶君笙话还未说完,就被眼前溅起的血花惊住,那个叫王七的校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小翠的身后,直接出手将小翠砍伤,笑道:“小姐可不要相信这野丫头的妖言惑众才是。” 叶君笙被他的笑容吓得冷汗连连,这到底是何人? 那边小翠暴起,回身抱住王七,大叫道,“快走!” 叶君笙猛然惊醒般夺门而出,可门外早已被王七的随从包围,手握利刃狞笑着逼近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就要死在这里了!? 此时她身子突然一轻,人已经被提了起来,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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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她那人赫然就是慕君言,不,不可能是他!叶君笙摇了摇头,会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只可能是在乱葬岗里的那人。 他提起叶君笙的腰就要将她带走,叶君笙急忙抱住他的手,哀求道:“不要,求求你救救小翠。” “不行。”他毫不犹豫地拒绝叶君笙,带着她脚下一点便已落在了屋檐之上,才刚落地,便觉得手上被咬得生疼,下意识便松开了手里的人。 叶君笙一得了自由,顾不得现在在屋顶上,手脚并用爬到屋檐旁边就要跳下去。 “站住!”她听得身后那人一声厉声喝道,眼前便闪过一个黑影,再细看的时候,那人已经跳下了屋檐,陷入了那群人的包围之中。 虽说他的动作有些迟钝,但身手似乎还是相当了得,叶君笙的眼睛还没跟上他时,包围着他的人已经全都被打倒在地,他身形一闪,便不知去向。 叶君笙一见着人不见了,不禁焦急起来,伸长了头到处寻找,恨不得现在就跳下去。幸亏不过须臾,那人再次出现,手里似乎还提着个人,有水滴似的东西从他的手上流下。 他将手里的人往地上一放,抬头看向屋顶上的叶君笙,叫道:“跳。” 叶君笙闻言心里一惊,难不成他是让自己跳下去? 刚才想要去救小翠的急迫心情已经在见到她安然无恙的时候烟消云散了,现在瞧着这离地两三丈的屋檐双腿打颤,她若是跳下去,非摔断腿不可,她,她不敢。 那人见状又上前了一步,催促道:“跳。”这一次,他伸长了手,似乎是在说他会接住叶君笙的。 叶君笙看着他,明知道他不是慕君言,可那张与慕君言别无二致的脸孔却让她莫名地产生些许信任,况且被他打倒的那些人随时可能会起来袭击他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才是。 不管了,大不了就是断一条腿,叶君笙一咬牙,闭上眼睛就往下跳去。 那人纵身一跃,将她接住,直接扛在肩上,再落地拎起地上的人便快步冲出院子,奔入夜色之中。 被扛在肩上的叶君笙哭笑不得,哪里有人这么对待姑娘的,简直把她当成货物似的,虽说她现在打扮是其貌不扬了些,可也不至于沦落到这地步吧。 不过说起来,这人的伤怎么样了?想来也知道,那么严重的伤怎么可能在短短两日就能好,况且还要一路追踪她到此,他带着伤还带着两个人逃命,他再这样也会倒下的! 思及此,叶君笙由不得担心起来,大叫着让他放自己下来。 那人倒是听话,立刻就停下了已经有些疲软的步子,将叶君笙毫不犹豫地就往地上丢去,就连手里的小翠也被摔在了地上。 “你......”叶君笙被摔得浑身都疼,连句话都说不完整,她这小命没被那些人拿走,倒是快被这人给折腾没了。 还未等她将话说完,那人已经扑了过来,将她压倒在地,腰上挂着的剑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手上,抵住她的脖子,“东西!”说着楚国方言的腔调很是奇怪。 “什么?”叶君笙被他凶狠的眼神吓了一跳,他不是要救她吗,为什么现在又对她刀剑相向? “东西!”那人重复着这两个字,剑更用力的压向叶君笙的喉咙,眼看着就要将她的喉咙划破,“交,交给我。” “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放开我,放开!”他看起来不像是在吓唬她的样子,这让叶君笙也由不得慌乱了起来,可最重要的是她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东西。 “就是从我身上偷走的东西,快点给我交出来,否则我就杀了你!”那人一着急,也不管叶君笙能不能听懂,就用南靖方言说了起来,那东西若是落入楚军手里就糟糕了。 叶君笙似乎是被他这疯狂的样子给吓哭了一般,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心里却在嘀咕着她根本就没有拿他什么的东西,他到底在说什么? 那人见着叶君笙的眼泪,竟也慌了,口中语无伦次地用着不熟练的楚国方言说着,“别,别哭。” 他正要松开叶君笙的时候,耳边突然砰的一声响起,头随即传来闷痛,眼睛余光看到刚才他随手丢在地上的那人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气喘吁吁地拿着一根树干,“放开她。” 叶君笙也趁着他分了心的时候,伸手用力一推,将他推开,一瘸一拐地奔到了小翠身边,握住了她的手,只是当她看清了小翠的样子,顿时张目结舌,“你,你......” 小翠没有理会她,而是迅速地将衣衫脱下,将那人双手反剪,用衣衫绑在了身后。 那人本就伤重未愈,为了救她两人耗费了不少精力,现在又被小翠这么硬砸了一下,根本就毫无反抗之力,竟就被小翠这么绑住了。 他被压在地上,眼睛无意中与叶君笙对上时,口中便不自觉说了出来,“他,他是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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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他说,叶君笙已经后退了几步,“你,你是男的?” 小翠生得瘦小,脸上脏脏的看不大分明,但眼睛圆圆,声音清脆,就连穿衣打扮都与女孩子别无二致,可现在脱掉衣衫的小翠露出来的却是平坦的上身,那线条分明就是个男孩子无误。 小翠低头扫了一眼光裸的上身,微微一笑,再抬头的时候,眼神已经与之前那倔强小姑娘的完全不一样,变得深沉了许多,就连嗓音也低了下来,“还是被你发现了,我还以为能瞒到跟着你进了楚国。” “你要去楚国?为什么?”听得楚国两个字,叶君笙心里有几分信了说他是坏人的说辞,就连步子都往那人身边靠近了几步。 小翠男扮女装便也罢了,现在想来,他一个在深山里长大的孩子会说楚国方言,知道怎么回楚国便是件蹊跷的事。 之前叶君笙试探过他,却被他敷衍了过去,难道他真的要利用自己混入楚国,危害楚国? “与你无关,但你身边那人也不是什么好人,他是南靖暗贲军麾下的杀手,跟你们楚军可是死对头。”小翠冷冷说道,“他手中拿着剑上刻着的纹饰便是暗贲军的花纹。” 叶君笙立刻回头,不由分说地抢过那人手中的剑细细看去,果然剑柄部分刻着南靖的暗字,她顿时脸色发白,若是她的身份被这人知道的话,定会被他杀了的。 小翠的话,那人只能听懂个大概,但见着叶君笙这般惊吓的模样,也能猜到了全部,他结结巴巴地否认道:“我,我不是。” 小翠不理会他,而是又上前了一步,眼睛直直地看着叶君笙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伤你性命,还会将你送回楚国,不然的话,刚才我也不会冒险将你救出来。” “他撒谎。”小翠话音刚落,就被那人反驳道,只不过那人说起楚国的话来分外别扭,但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他不是救你。” “不是救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叶君笙追问道。 那人似乎在思考着要怎么说似的,他所掌握的楚国方言似乎不足以支撑他将刚才在屋里见着的场景说来,“他,我,总之,他是坏人!” 以为叶君笙不懂得南靖方言的他也不敢直接将话说来,否则也不知道会被怎么曲解。 叶君笙闻言有些哭笑不得,合着他折腾了这么半天只有这句话。 小翠与她怎么说也是共过几次生死,若是真有心加害的话,她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小翠实在犯不着去冒着跟王校尉真刀真枪的对峙,还弄得自己的背后多了那么一道口子。 小翠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叶君笙。 叶君笙的眼神触到被捆绑在地的那人脸上时,那张与慕君言的一样的脸孔似乎又唤起了她心底里那惨痛的记忆,难道她这一世也还要受他的欺骗不成,不,她已经跟从前不一样了! 这般想着,她转头看向小翠,坚定道:“带我回家,我便重重有赏。” “是。”小翠闻言,行了个拱手礼应道。 “至于此人,就留着这里,生死听天由命。”叶君笙冷冷的眼神扫了他一眼,毫不犹豫转身就要离开。 “喂,喂,你......”那人见她离开,急得大叫,南靖方言脱口而出,“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叶君笙没有理会,小翠倒是回了个头,似是【创建和谐家园】般的微微一笑,便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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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对了你的伤我还是替你看看吧,不然若是严重了可就糟了。”走了好一会之后,叶君笙突然开口说着。 “不用了,赶路要紧,不过就是皮外伤,没有什么大碍。”小翠身上披的是叶君笙给他的外衫,是刚才叶君笙硬让他穿上的,说这林子冷什么的。 小翠本欲拒绝接过叶君笙递来的外衫,可触手的温热倒是让他有些脸红,还好这林中阴暗,料想着叶君笙也不会察觉才是。 “不行,若是严重起来的话,可就不好赶路了。”叶君笙不依不饶,甚至毫无避忌的上前扶住他的肩膀,硬是要逼他坐下。小翠实在是拗不过她,只能顺从坐下脱掉外衫。 借着月光,叶君笙依稀能见着一条条发黑了的旧伤在他瘦小的背后分外的扎眼,甚至还有一两个像是被烫伤似的痕迹,这该有多疼啊。 叶君笙不免会想小翠在这之前过的是怎样的生活,为何会被逼男扮女装。 其中最让人心惊胆战的便是从左肩到腰上那长长一道血痕,看着触目惊心,但奇怪的是,血迹并算不得多。 “欸?”叶君笙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小翠原本放松下来的肩膀又立刻紧张了起来,“怎么了?可是我背上的伤有何不妥?” “不,不是,血已经止住了,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叶君笙说着替他将衣服拉了上去,“对不起,刚才在屋里的时候我丢下了你,这伤就是在你替我挡着他的时候被划到的吗?” “嗯。”小翠随口应了一声,将衣衫拉紧,似乎不想让叶君笙再看到。 “那个叫王七的刀看着便锋利得紧,不然也不能在你背上留下这么大的伤痕。”叶君笙的话语中充满了内疚。 “没什么,不过就是挨了一刀而已。”小翠不想再继续说这事,“这里距离水洛城已经不远,再过一日应该就能到了。” 可是叶君笙似乎没有将他后半截的话听入耳中,还在絮絮叨叨着说,“可是好奇怪啊,怎么伤会这么浅?” “或许是他还想要用我来威胁你,所以没有下狠手。”小翠的声音里已经有些不耐烦了,“都说了,我的伤没事了,我们快走吧。” 他说完便往前走了几步,可身后没有任何追上来的动静,他觉察不对,立刻回头。 身后的叶君笙已连连后退,一见到小翠回头,立刻亮出手里磨尖了的发簪。 这是她之前藏在身上作为防身之用的,虽然还算不得锋利,但也足够唬人了,“你别过来,你果然跟他们是一伙的!” 小翠闻言,竟没有丝毫惊讶,反而露出了一丝了然的笑意,道:“还真的是小看你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的伤,虽然确实有可能是王七为了威胁我才没有下重手,但是那伤痕不对,伤痕是腰上最重,反而左肩伤痕最浅,你刚才明明是背对着我被王七砍伤的,若真是王七下手的话,定然是左肩的伤重过腰上。” 以前她试过弄伤自己来引起娘的关注,结果娘一下子就看穿了,就因为伤痕的走向不对,叶君笙说着这话的时候眼睛左右不停转着,想要寻到逃跑的路线。 小翠觉察到了她的用意,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就想将她手里的发簪抢走,可才走了没两步,就觉得脚步有些发虚,“你,你对我的伤口做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这外衫似乎被老猎户那茶水溅到过,怕是你的伤口恰好碰到了那被茶水溅到的地方。”叶君笙自己都差点忘了这回事,这可真是恶有恶报,“你,你还好吧?”她试探着问道。 “你!”小翠以为她是讥讽,不禁怒上心头,全然忘记了这【创建和谐家园】越是动气,越是发作得快,他这一吼,倒是让他顿时眼前一黑,便倒在地上人事不知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是月上枝头,叶君笙早已不见踪影,小翠忍不住啐了一声支起身子就要去追。她一个娇娇大小姐,哪里能走得出这林子,更加不用说还要回到楚国,她定然会去找帮手。 小翠这般想着,凭着记忆回到了他们将那人丢下的地方,果然那片空地之上只留下一件被扯破的外衫,人早就不知所踪了。 “可恶,竟然还是小瞧你了,叶君笙。”小翠饶有兴味地念着这个叶君笙从未告诉过他的名字,竟有一丝期待他们的下一次见面,“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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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君笙在阴暗的林中奔跑着,还得小心留意着身后是不是有人已经追了上来。 快了,快到了,她的眼睛瞥见不久之前她在树干上留下的划痕,指向的正是她将那人丢下的地方。 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在林中那人指证小翠的时候,虽然有那么一瞬间,因为与慕君言那张极为神似的脸而让她厌恶他所说的话,也让她莫名信了他的说辞,信了他所说的小翠有可疑的话,所以才留了个心眼在沿途上留下记号。 果然小翠的伤痕验证了那人所说的话,小翠果然与王七勾结,叶君笙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企图,但也不敢再跟着他继续往前走。 这时,那张让她莫名相信的脸又闯入了她的脑海之中,那人不是说她拿了他的什么东西吗?既然如此,以那件东西作为交换来换取他护送自己回到楚国的话,倒也有可能。 不过叶君笙心中还有一丝疑虑,小翠的指控也同样被那人的佩剑所证明了,他若真的会危害到楚军又当如何? 不管了,到了水洛城就是娘的地盘了,难道还会怕了他一个受伤了重伤的人?叶君笙主意已定,步子更快了。 远远的,叶君笙就见着那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难不成死了?她急忙上前去查看,却不想才靠近便被人抓着手臂直接压倒在地,那人恶狠狠地瞪着她,道:“杀了你!” “东西,东西在我手上!”叶君笙用生疏的南靖方言喊了出来,“杀了我的话,你就再也找不到那东西在哪了!” 见她居然会说南靖方言,那人愣了一下,手上的剑尖倒转,便是抵在她的脸颊上,威胁道:“若是不说,我就在你的脸上划上一道。” “那你动手吧。”叶君笙说得平静,闭上了眼睛,没有丝毫退让的样子。 她的表情说明了一切,那人清楚这威吓是不管用了,但是她去而复返,还主动表露自己拿了那东西,怕是另有所求,“说,你想要什么?”那人说着,松开了压着她的手。 叶君笙感觉到压迫自己的力量消失,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面上还是不慌不忙,坐起身来,道:“明日之内将我回水洛城,我就将那东西交还给你。” 水洛城?这丫头到底是什么人,孤身一人在南靖中竟然还被追杀,那人觉察到一丝不寻常。 但他也没有余力再去追究,再不将那件物件带回去,后果不堪设想,况且送她回水洛城也好,那些猎狗绝对想不到他会往水洛城去的。 “好,我答应你,但是一到水洛城地界,你必须将东西还给我。”那人答应了下来。 “绝不食言!”叶君笙心里的大石总算是放下,“对了,你叫什么?”总不能老是喂喂喂的叫,况且有个名字,她才能时刻提醒自己,面前的人不是慕君言,不能恨他,不能杀他。 “白术。” “白术?好奇怪的名字......”叶君笙这话还未说完,身子又是一轻,她人已经被那人拦腰抱起,又扛在了肩上,“喂,喂,喂,放我下来啊!!!” 可惜已经没有人回她了,白术扛着她发足狂奔,这距离水洛城还是几十里路,这姑娘一看就是走不了远路的,若是不这般的话,如何能在明天之内到水洛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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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叶君笙绝对不会将这个叫做白术的误认成慕君言,毕竟前世的慕君言怎么说也是京中出了名的翩翩贵公子,举止高雅,行事得体,哪里会像这个野蛮人一样的将她这个姑娘家像是牲口一样的扛在肩上赶了大半夜的路,接着又毫不温柔地将她丢在这山洞之中,自己却不知所踪。 叶君笙第十二次看向洞口处,口里念叨着她是不是被诳了,是不是刚出狼口又进了他这个虎穴里,不然的话,他怎么会在这关头上消失了。明明知道他所答应自己的期限就在今晚上,还有短短几个时辰而已。 她不是没想过要逃,但是白术带着她在山林中穿梭,她早就已经分不清前后左右了,哪里还谈得上回家,况且她不知道白术会不会在洞口设下什么陷阱,不然的话,他怎么能这么放心的离开,毕竟他还认为叶君笙还藏着他最重要的东西呢。 喀嚓,树枝被踩断的声音突然自洞口传来,惊得叶君笙一身冷汗,赶紧捡起地上的树枝挡在身前。 幸好,最后出现在那的是白术,他捧着什么东西快步走了进来,“给。” 还来不及放下树枝的叶君笙手忙脚乱地接了过来,那破布沉甸甸地包着好几种野果,红彤彤的,甚是惹人喜欢,“给我吃的?”她狐疑地问道。 白术点了点头,虽然知道了叶君笙听得懂南靖方言,但这一路上他也没有再与叶君笙多说什么,他似乎有些疲累地坐了下来,长舒了一口气。 叶君笙见他不说话,便也没有多问,好奇地随手拿起一个野果来瞧了瞧。 那果子生得坑坑洼洼的,看上去就不像是什么善类,不过果香倒是挺足,闻着让人口舌生津。 折腾了这么许久,叶君笙早就饿了,那鲜艳的颜色引诱她轻轻地咬了一口。 可才刚咬下去,苦涩便在口中扩散开来,让她忍不住吐了出来,结果被风又乘势灌入,逼得她连连咳嗽。 这番动静惊动了靠着岩壁闭目养神的白术,他瞥了一眼地上被咬了一口的果子心里便有了数。 他站起身来,将地上的果子一一捡起放在怀中,又拣了其中最红的一颗,掰开果子上边的茎顺势将皮剥开了来,露出了里边白【创建和谐家园】嫩的果肉,“给。”他将剥好的果肉递了过去。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的叶君笙抬眼一看,这个果子她认得,在水洛城中娘亲经常用这样的果子来拌乳酪,只是她从来不知道这果子原来是生得这副模样,不禁羞红了脸,她这哪里像是见多识广的大家小姐。 白术哪里知道叶君笙这百转千回的心思,还以为她不明白这个果子能吃,又伸手将这果子递到了叶君笙的嘴旁。 叶君笙的脸烧得更厉害了,还好这里四下无人,不然的话若是被人看去,还以为他在喂她吃东西,这,这成何体统,她赶紧抢过果子,背过身去吃了。 这楚国的姑娘怎么这么奇怪,不就是吃东西而已,何必背着人呢。 白术心里觉得奇怪,手里也没停下剥果子的动作,生怕他若是不剥的话,她又会连皮带肉的一起吞了下去。 叶君笙不知所措,又不好直接上手去抢,只得迅速地接过果子,囫囵将它给吞下。直到白术见着叶君笙似乎已经吃饱了,这才停下了手。 这一停,肚子上伤口的疼又上来了,他顿时冷汗直冒,手里还剩下的果子全滚了出去。 “喂,白术,你,你怎么了!?”见他不对劲,叶君笙急忙上前来扶,这才发现他的身上滚烫得厉害,料是他肚子上的伤未愈合的缘故,又赶了这么远的路,可不就发作了嘛, “你快躺下休息。”叶君笙催促道,那边还有一点他刚才打来的水,可以给他敷一下。 白术推开叶君笙,道:“我没事,你先休息,我替你把风。” “你都这样了,还怎么把风,给我躺下,否则你再也别想拿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叶君笙恼了,也顾不得什么矜持,伸手按着他的肩膀就要让他躺下,“你才是,给我好好休息,我来给你把风!” 白术像是被叶君笙这凶狠的口气给吓到了,竟听话地乖乖躺下,可又见着叶君笙将布打湿放在他额头上的时候无法掩饰的温柔,由不得开口问道:“你们楚国姑娘都是这么奇怪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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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叶君笙闻言愣了愣,什么叫你们楚国姑娘,除了她,他还认识什么别的楚国姑娘吗? 意识到自己这个奇怪的念头,叶君笙摇了摇头,这关她什么事。 “没,没什么。”白术不知道怎么将心底里那说不清的感觉说来,索性转移了话题,“为什么你会相信我会将你带回家,你不怕我为了拿回我的东西折磨你吗?” “不知道。”叶君笙将手里的湿布叠了一下,轻轻放到他的额头上,就像是从前她照顾生病的慕君言一般,口中的话自然而然就说了出来,“或许是因为你长得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吧。” 白术注意到叶君笙的眼神变得有些不同,忍不住猜测道:“是什么人?你,你很熟的人吗?” “一个我恨的人!”在与白术的眼神对上的瞬间,叶君笙心底里对慕君言的感情一下子被勾了起来,就连口气也重了许多。 白术读不懂她这话里的含义,更是不明白为何她说着这话的时候无比忧伤的眼神,只是γβ被这气势所震,不敢再说话。 见他不说话,叶君笙也不多说什么,替他敷好了之后便也走到对面岩壁前坐下。 她靠着岩壁望着洞口,心里却是乱糟糟的,她明知道眼前的人与慕君言没有半点关系,为何这么轻易的又被勾起了回忆,她讨厌这样的自己,若是这般多愁善感,日后还如何能摆脱如前世的命运。 她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便陷入了沉睡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似乎又梦到了她那可怜的孩子,还未出世便被夺去了性命,他是有多不甘,他却没有叫过半声疼,反而在她耳边低语,似乎在抚慰她一般。 突然那低声细语突然变成了尖叫声,醒来,快醒来!叶君笙被吓得一身冷汗,顿时坐直了身子,眼睛顺势睁开了来,在洞口出现的人影借着月光恰好映入了眼帘。 谁!?她立刻看向对面躺着的白术,他还躺在黑暗之中睡得沉,叶君笙依稀能见到他的身影,那洞口的人是谁?难道王七他们找了过来!? 此时已经入夜,月光难以照入这山洞,反而能让叶君笙他们藏在黑暗之中。 叶君笙思量着若是出声将白术叫醒的话,定然会惊扰到洞口之人,反而可能会招来祸害,她还需不动声色靠近白术才是。 然而那人影已经转向,走入了这山洞,背着光,叶君笙看不清他的面貌,她双腿有些打颤,却还坚持着一点点往后挪。 那人似乎没有发现她的存在,直直地就往白术走去。 他腰间插着的匕首正巧映到了月光,雪亮的光一下子让叶君笙打了个激灵,手里抓到的砂石随手就洒了出去。 就在这一瞬间,躺在地上的白术顿时睁开了眼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中利剑反手刺去,深深地刺入了那人的胸口之中。 那人失声大喊,洞外立刻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似乎大批人马正冲着这赶来。 “快走!”白术抓起叶君笙的手便要带着她往洞外而去,然而还是晚了一步,洞外不知何时聚集了一群黑衣人,为首之人一见着白术出现便将手一挥,众人便一拥而上。 “站好了!”叶君笙听到白术在她耳边低语,立刻站直了身子,不敢动弹半分。 白术借着她一跃而起,将围上来之人全部踢倒,脚一落地手便已经抓上了叶君笙,像是之前一样,将她扛在肩上,施展轻身功夫将跃出包围圈外。 没想到竟然如此轻易的就被他突围,为首之人甚是气恼,立刻下令追上去,格杀勿论。 “他们是来杀你的?”叶君笙被扛在肩上,好不容易才说了句话来,她怎么就这么倒霉,竟然还挑上了个被人追杀的人护送她。 白术轻轻嗯了一声,脚步并未放缓,他没有想到那些猎狗居然这么快就跟了过来,不过他的轻身功夫已经练得不错,这些猎狗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只要他...... 还未等他多想,耳边便传来了箭矢划过的声音,糟了!若是放在往常,这些箭根本不在话下,然而现在他肩膀上还多了个人,只能迎战了! 他立刻将叶君笙放下回过身来,可惜已经晚了,那箭直直的就是要射向他的头颅,他更没想到的是,这箭居然唤起了叶君笙前世被杀时候的记忆。 不行!若是被刺中会死的!叶君笙不由自主失声尖叫,下意识伸手就将白术拽住,白术一时不察被她带得往后撞去,而两人身后便是那万丈深渊!
17.章
18.章
发生了什么事?叶君笙醒来的时候觉得全身上下像是被拆来了一遍又给组了回去似的疼。 她依稀记得似乎追杀他们的人追不上白术便放了箭,那之后呢? 她躺在地上好半天起不来,眼前的黑暗也逐渐显出了原样,高高的山崖出现了眼前,难不成她掉下了山崖?白术呢?他在哪? 她咬着牙,忍着疼痛微微坐起身来,远处似乎有个黑色的影子倒在地上止不住的颤抖。是他吗?叶君笙想叫却叫不出来,只能手脚并用,一点点地爬了过去。 出现在她眼前的白术着实吓了她一跳,本来他的伤就已经很严重了,从这山崖上掉下来后他更是全身上下露出来的地方没有一块好肉,青青紫紫的瘀痕布满了全身,他口中吐着血沫,似乎还有气的样子。 还好,还好,他还没有死,叶君笙莫名松了一口气。 说起来她虽然全身疼得厉害,奇怪的是,她身上竟没有什么瘀伤,根本就不像是从悬崖下掉落的伤势。 难不成是他从山崖上掉下来的时候护住了自己?不然的话,以他这么好的功夫,就算是失足从悬崖上落下,也不至于弄成这般凄惨的模样。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叶君笙心里清楚,他恐怕是为了那所谓的被她藏起来的物件所以才拼上了自己的性命。 她深觉内疚,若不是她骗了他的话,他何至于落得如此境地。这般想着,眼泪不由自主便掉了下来,“对不起啊,是我害了你。” 眼泪落在了白术的脸颊上,似乎将他刺痛。 他勉强睁开了眼睛,模糊之间只见得那个在他面前一直都很凶悍的姑娘此刻却是哭得梨花带雨,不免心生怜意,“你哭什么,我说了要送你回家的,答应了你就绝不食言。” “你现在这副模样还怎么送我回去,”叶君笙抽抽搭搭地应道,“我,我不要你送我回家了,你的东西,我......”她实在是不忍心继续欺骗他了。 这话落在白术耳中却是让他揪起心来,他都已经落到如此田地了,若是还是丢了那件物件的话,他这些伤可就白受了,“嘘,你听,是不是有水声?” “水声?”突然被打断了的叶君笙有些摸不着头脑,哪里有什么水声,莫不是他伤势太重,所以听错了? 白术勉强举起手里的剑支在地上,将身子撑起,叶君笙见状急忙上前来扶,“你做什么,好好躺着就是了,若是再走动将自己弄伤的话,可如何是好。” 可是白术像是没有听到她说的话一般,歪着头就要往右边去,口中还念叨着,“那边有水,水就在那里。” 作为练武之人,耳目向来都比寻常人灵敏许多,他绝对不会听错的,若是真的有水的话,那便是天无绝人之路。 有水又如何?叶君笙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还以为他是伤势过重所以才会胡思乱想,等到真的走到河流面前的时候,她才惊呆了。 正如他所说,这里竟然真的有水,看着像是条河流,只是水流平缓,她才没有听到。 “去找找有没有筏子,这水是流到水洛城的,便是那水洛城的护城河,只要顺流而下,便能在一个时辰内进入水洛城。”白术有气无力的说着,若是他未受伤的,便可以扎个木筏,可是他现在就连站着都已经筋疲力尽了。 叶君笙闻言大喜,万万没想到这掉落悬崖竟能找到了一条生路,她急忙扶着白术坐下后去寻找筏子。 可惜得很,这里地处偏僻,哪里会有筏子,叶君笙将这前前后后找了几个来回都找不到,她望着这流水,心里暗叹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唯一的机会消失?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跑回了白术的身旁,抓起他身旁的剑就要往自己的手上砍去。 “你做什么!?”一时情急,白术徒手握住了剑身,“就算没有筏子,也有其他的办法才是!” 叶君笙见他手上流血,急忙放开了剑柄,道,“我就是想到了别的法子,我可以用树叶折只小船,将我在此处的消息写在上面,你说的这水是流入护城河中的,楚国与南靖开战在即,楚军定然会严密监视可疑之物,定然会发现那只小船,到时候我们就有救了。” “可是你拿剑做什么?”白术不明白,这落叶遍地都是,哪里用得到剑。 “当然是划破我的手了写【创建和谐家园】!”叶君笙说道,难不成他以为她会想不开自尽不成。 白术闻言,这才放下心来,将手伸了出去,道:“用我的血,反正已经为你流了!”
18.章
19.章
叶君笙拗不过白术的坚持,只能用他的血在好几张落叶上写了她在此处的消息,又寻来几片大的叶子折成了小船的模样将这几片叶子带了出去. 望着逐渐远去的落叶,她诚心祈求着娘亲一定要发现了来救他们。 见着她虔诚的模样,白术不忍打扰,越发觉得这个姑娘不同寻常. 看得出来她应该是个自小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可这一路上这般折腾也没有听到她叫过半声疼,不声不响地就想出了这么些稀奇古怪的点子,搞不好最后还真能救了他们。 他突然有点讨厌为什么自己会和那个她讨厌的人长得相似,不过那个人到底是她的什么人呢?竟然能让这姑娘对他恨之入骨。 叶君笙也没想到曾经爹爹教过她折的小船居然会在这紧要关头成为了救命的法宝. 说起来这一路上遇到的种种险境,若不是靠着娘亲和爹爹平日里教的那些奇怪东西,她或许根本就逃不过。 上一世的她对于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总是敬谢不敏,加之她回到爹娘身边被人质疑着不是真正的叶家大小姐的时候,她一心只想着若是她能成为一个真正娴静大方的大家闺秀便不会再有人质疑,所以更是讨厌这些玩意。 现在想来,叶君笙才知道后悔,大家闺秀落到最后的下场便是被背叛,被杀害,有什么好的,反而是这些东西成了她的保命符. 她不禁在心中做了决定,回去之后定要跟着娘亲好好学习兵法,跟爹爹学些叶家的机关之术才是。 不过等待娘亲来救的时间却是分外漫长,白术早就因为伤势过重的缘故陷入了昏迷之中,任凭叶君笙怎么用冷水替她敷在头上都没有办法让他清醒过来,口中迷迷糊糊的总是在念叨着什么。 叶君笙大着胆子凑近去听,听到的却是叫着爹爹娘亲的话。 这让叶君笙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家伙看着凶悍得很,实际上也还是个和她差不多的孩子,都还想着爹娘. 只不过他的爹娘怎么忍心让他做这般在刀口上舔血的事,那些将他们逼下悬崖的人分明就是冲着他的性命来的. 他到底是什么人?真的是杀手吗?他丢失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实在担心他撑不下来,没了办法,只能将他的上衣脱掉用水替他擦擦身子,至少能让他的全身没有那么滚烫。 只是叶君笙忘了自己也是个伤残之人,才刚替他擦完身子,便累得昏睡了过去,甚至忘了替他将衣衫穿好。 “......人,那边好像有人。” 白术皱着眉头,他已经许久没有睡得如此安稳了,可是谁,谁居然敢在他的耳边吵?不对,好像有人在追杀他! 意识到这一点的他猛然惊醒,不远处举着火把之人听得这边的动静顿时都转过身来,“那边有人,快去看看是不是小姐!” 小姐?是来寻她的人?白术这才注意到倒在自己身旁睡得香甜的叶君笙,顿时红了脸,可又不得不将她唤醒,“喂,快醒醒,有人来找你了!” 叶君笙轻声哼了一声,非但没有醒,甚至还更靠了过去,闹得白术更是手忙脚乱,不知所措,而那些来寻她之人已经快到了跟前,不行,若是让他们看到她跟他这般衣衫不整的样子,岂不是毁了她的清誉? 白术知道,楚国女子最是看重这所谓的名声,急忙抢过叶君笙手中的衣衫就想将衣服穿好. 谁成想,就在这时候,一道红影闪过扑在了叶君笙身上,“笙儿,娘找得你好苦啊!” 白术晃眼看去,那女子穿着的竟是楚军盔甲,身披大红披风,难道她就是楚国赫赫有名的女将军,也是唯一的女将军沈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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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沈落月四岁能使枪,五岁能舞剑,十岁时候就已经跟随父亲上了战场,到了十五岁,与他一样大小的年纪已经立下了不少战功,还未满二十便被封了将军的头衔,就连远在南靖的白术也听过她的名号,若是被她抓住的话,定没有个好下场! 多亏了沈落月一心扑在女儿身上,竟像是没有注意到就在叶君笙身旁的他一样,白术抓起身旁佩剑就要跳起,却不想被沈落月及时抓住了手腕,“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 糟了,要被看到脸了!白术谨记着师父教诲,绝对不能让楚军看到他的脸孔。 叶君笙是唯一的例外,毕竟他救她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她与楚军有什么关系。白术左手将剑鞘甩落,便要砍上来。 沈落月已经许久没被人这么正面挑衅过了,倒是来了几分兴致,松开了叶君笙就要接招。 谁成想这时候,叶君笙竟然迷迷糊糊醒了过来,见着眼前一片红云,下意识地就扑了上来,“娘,你终于来接笙儿了。” 被叶君笙用带着鼻音的嗓音这么一唤,沈落月整个心都柔软了下来,顾不得白术回手便抱了过去,“笙儿别怕,娘在这里,娘带你回家了。” “娘。”叶君笙听得这许久未听到的温柔声音,想起前世沈落月为了护着她跳入火海的景象,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娘,笙儿再也不要离开了你了!” “好,好,笙儿不哭,娘也不会再让笙儿受半点伤害了。”沈落月见向来不喜欢在她面前表露哭或是笑的叶君笙此刻哭成这副摸样,忍不住心里阵阵犯疼,这孩子这几日到底受了多少苦。 早知道就不应该一意孤行将她带到这水洛城来,若是不来的话,她也不会受这般苦楚。 因着娘亲哄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后,叶君笙逐渐缓了过来,耳朵不由自主地注意起外边的动静,似乎有人在追捕,似乎有人在逃,是白术吗?他逃开了吗? “将军!”有人快步跑来回报,尽管沈落月让他降低了声音,叶君笙还是听到了那人的回报,“回禀将军,小的不察,还是让那小贼跑了。” “跑了便跑了吧,只要笙儿回来就好了。”沈落月说得云淡风轻,那孩子的身手不错,虽然看起来受了重伤,但是光凭她带来的这几个手下要想抓住他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过笙儿似乎与他很是亲近,不然也不会听到他逃了的时候长舒了一口气,看来这人的下落还是要落在笙儿身上才是。 沈落月将叶君笙轻轻扶起,柔声道:“笙儿,娘先带你回家吧,你祖母已经担心了好些日子,吃不下睡不着的,你快些回去给她报个平安才是。” 她想着笙儿平日里亲近她这个祖母比她这个母亲还亲,现在好不容易脱险了,恐怕也想先向祖母保个平安才是。 谁知道,叶君笙听了之后竟是脸色煞白,冷冷道:“恐怕祖母看到我平安回去之后才真的是吃不下睡不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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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儿,怎么这般说话,你祖母可不喜欢你顶撞她!”沈落月闻言皱起眉头,虽然她向来不喜欢女儿与梁氏太过亲近,但也绝不会允许她闹出什么事来。 虽说水洛城比起京城成国公府来好了许多,可也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们就为了挑那一星半点的错处。 现在笙儿虽然是找回来了,但她被绑走已成事实,能不能掩过就连沈落月自己都没有把握。 “是笙儿一时口快,娘不要生气,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叶君笙自然知道沈落月的顾虑。 从前是她识人不清,以为祖母梁氏是真心疼爱她的,但经过了上一世,哪里会不知道梁氏根本就不是表面上看着的和蔼可亲。 若不是她,叶君笙被冤成南靖探子的谣言根本就不会传出去,娘亲也不会因此气得掉了孩子,爹爹更不会因此被逐出成国公府。 这次以梁氏的性子,定会抓住这件事来大做文章,她得赶紧回去,不能再落了什么话柄。 “嗯,娘先送你回去。”沈落月说着便命侍卫将早已准备好的马牵了过来,将叶君笙先抱上了马。 叶君笙才刚坐稳,眼角便瞥见远处树枝未动,似乎有个人影一闪而过,也惊动了那附近搜寻凶徒的侍卫。 糟了,该不会是白术吧!?叶君笙心里一惊,手动得倒是更快,将缰绳一扯便是让马儿直接往那冲了过去。 没有料到马会突然冲出来的侍卫手忙脚乱地连连避让,根本就顾不上什么寻找凶徒了。 “笙儿!”沈落月被叶君笙这一出吓得一身冷汗,脚尖一点便落在了马匹前,硬是将绳子抢过才止住了马往树上撞去。 叶君笙此时也是脸色煞白,差点就要从马上摔了下来。 她刚才还以为白术要被抓住了,一时情急竟就忘了她的骑术是差到不能再差的呢,加上身子虚弱根本就控制不住马匹,差点就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沈落月见她这副模样,心疼都来不及,哪里还有心思去细想这其中蹊跷,“笙儿,没事了,别怕啊,娘这就带你回家。”说着便也跳上了马背。 叶君笙立刻紧紧抱住了沈落月,身子轻颤,不敢再放手。 沈落月轻轻拍着她的背以示安抚,“张校尉,你带些人随我们回水洛城,其余的人,继续留在此搜索那凶徒的下落。” “是!” 叶君笙闻言立刻抬起了头,哀求道:“娘,你让他们一同护送咱们回去吧,我怕刚才逃走的凶徒去寻了其他帮凶,若是带人追来,女儿实在是担心娘的安危。” “刚才的凶徒?”沈落月闻言笑道:“就凭他那两下子还想跟我动手,为免有些太不自量力了。” 可是一低头对上叶君笙担心的眼神,那乘胜追勇的心一下子就软了,难得女儿这么贴心,要抓那凶徒也不急于一时。 她便又下令道:“所有人先撤回水洛城内听候调遣。” “是。”所有的侍卫得令,重新集结,开始往水洛城去。 “咱们也走吧。”沈落月说着牵动缰绳让马转了过来的时候,无意中瞥见了不远处树干上的一个血手印,似乎是刚留下的痕迹,而那个方向正是叶君笙刚才拉着马冲过去的地方,难道笙儿她...... 叶君笙似是什么都不知道,轻轻打了个哈欠便靠在了沈落月怀中睡去。 罢了,女儿回来便好了,之后的事慢慢去捋便是了,沈落月小心翼翼驱动马匹,不让它将叶君笙惊醒。 直到这片空地重新恢复了静寂,一个黑影才从树上掉了下来,落在地上久久没有动静。 许久之后,那黑影才慢慢地坐了起来,口中喃喃道:“啊,糟了,忘了跟她拿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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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章
叶君笙靠在沈落月的怀中睡得格外的安稳,甚至还做了个好梦。 梦里爹娘还有她那未出世的孩儿都在,虽然住的只是个小小的院子,却觉得格外的开心快乐,直到那个声音响起,将这美梦搅了,“笙儿可算是平安回来了!” “嘘,娘,笙儿在外头受了不少苦,好不容易才睡着,就让她先睡着吧。”沈落月温柔的声音传来。 “对,先让笙儿好生歇息,明儿我再来看笙儿便是了。”叶君笙有些纳闷,为何前世的她没觉得梁氏的声音带着些尖锐,压着他人的气势让人听着很是难受。 “燕儿,送老夫人回房。” “是。” 脚步声渐渐远离,沈落月低声吟唱歌谣的声音传来,让叶君笙恍惚觉得又回到了孩提时候。 那时候她最喜欢的便是娘亲,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亲近娘亲了呢?娘,对不起。 瞧着这孩子下意识地靠近还抓着自己的衣角时,沈落月的眼泪都掉了下来。 这些年来,在梁氏的影响之下,这孩子渐渐地瞧不起她这个只会舞刀弄枪的娘亲,明明是母女俩,却逐渐生疏了起来,她想要靠近笙儿,却不知如何去做。 所以这一次,她赶往楚国边境这水洛城的时候才执意要将笙儿带上,甚至是明知笙儿心里有怨气,也硬是将她带了过来,就是为了找个机会消除她们母女俩心中隔阂。 可万万没想到,梁氏竟又跟了过来,笙儿自然又是丢下了她这个娘亲。 沈落月心里别扭,竟与笙儿吵了一架,笙儿这才偷偷逃了出去看花灯。 笙儿丢了的时候,沈落月后悔自己当初一意孤行,为何不让她出去赏花灯,为何要与她斗气。 她每晚都在祈求上天,若是笙儿能平安归来,就算是让她折寿十年她也心甘情愿。 现在她的笙儿回来了,不仅平安无事,甚至还变得跟她亲近了起来,老天待她不薄,沈落月瞧着叶君笙睡得香甜的侧脸,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娘,怎么哭了?”叶君笙迷迷糊糊醒了过来,恰巧那一滴泪便落在了她的手背上,烫得生疼,前世的她怎么会信了梁氏的话,觉得娘亲不疼她呢? “没,没什么。”沈落月背过身去,不想让女儿看到自己落泪的样子。 叶君笙便也装着瞧不见,顺势抱了上去,撒娇道:“娘今晚就陪笙儿睡吧,笙儿一个人在外头的时候好害怕,好想娘在身边。” “好,好,好。”沈落月连声应道,也反手抱住了叶君笙。 叶君笙瞧着她这副因为女儿难得的亲近就开心的模样越发后悔了前世的疏远,幸好老天爷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这次绝对不会再让娘哭成今晚这副模样了。 不过现在她得先睡个好觉,不然如何应付得了明天的梁氏。 果然,第二日她才刚梳洗好,便传来了梁氏召见她的话。 若是放在往常,她早就欢呼雀跃地蹦着去了。 这次她竟还不紧不慢地让燕儿将发髻拆了重新弄,直闹得前来传话的赵嬷嬷都不耐烦地催促了一声,“姑娘还请快些,老夫人早已命人将早饭备下,都是姑娘喜欢吃的,若是迟了去,怕是那糕点都该凉了。” “我离家数日,自当正式去拜见祖母,仪容更不可乱,这才是对祖母的尊重,嬷嬷刚才那般说辞,可是说那糕点比我去祖母之仪更重要?”叶君笙说得不紧不慢,却是难地的严厉。 往日她看在祖母的份上,自然也会对祖母身边的人尊重,哪里会像是今日这般言辞狠厉。 “老奴不敢,老奴不敢。”赵嬷嬷被叶君笙这突如其来的教训吓了一跳,姑娘什么时候变成这副不近人情的模样了,看来此番流浪在外对姑娘的影响不小啊。 “算了,燕儿也已经替我收拾好了,我们走吧。”叶君笙也不再为难赵嬷嬷,不管怎样,她最终都得与梁氏有一战,再借故拖延也没意义。 那边厢梁氏早已等得不耐烦,赵嬷嬷已经去了大半日都还未回,打发去打听的丫鬟回来又说赵嬷嬷在叶君笙那好茶喝着,并不知发生了何事。 这让梁氏更是无名火起,叶君笙这丫头什么时候学会了她娘那副拿乔的性子,居然还敢对她使上了,看来这几日这丫头在外头心都野了。 当梁氏想再让丫鬟去催催的时候,叶君笙的声音才在门外响起,“祖母,笙儿给祖母请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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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章
梁氏立刻收起不耐烦的模样,放柔了声音应道:“还不快快将姑娘请进来!” “是,老夫人。” 再打开门的时出现在叶君笙面前的又是位迫切见到失踪好几日后平安归来的孙女的祖母,在贴身丫鬟冬云的搀扶下步履蹒跚迎上叶君笙,“笙儿,你可算是回来了。” 叶君笙急忙上前搀扶,将梁氏送回软榻之上,柔声应道:“是笙儿不孝,让祖母担心了。” “只要笙儿能平安回来就好。”梁氏说得情真意切,甚至还掉了几滴眼泪。 叶君笙连忙掏出帕子来替她将眼泪拭掉,口中不住连声安慰,怎么说她也是祖母看着长大的,也许在祖母心中还是对自己有那么一丝丝的舐犊之情吧。 然而她还是错了。 “你也别怪你娘,她当初拦着你,不让你去看花灯也是为了你好,哪成想你这丫头竟会胆大包天道自己偷跑出府,这才引来了灾祸。” 梁氏说这事的时候又长叹了一口气,似乎全然忘记了当初是她禁不住叶君笙的哀求才刻意将看守后门的护卫支开,叶君笙才得了空子逃了出去。 叶君笙闻言,手上动作一顿,却也附和了回去,“是笙儿太顽皮了,都是笙儿的错,可若不是娘亲她......” 话虽然只说了一半,却也让梁氏顿时放心了许多,怎么说为人子女也不该说父母的错处,这话说一半也就够了,这丫头果然还是听她的话的。 正巧这时去操练的沈落月也回来了,本打算先回去看看叶君笙的,一听说她在梁氏这里便又匆匆赶来了,“落月给娘请安。” “你也来了?”原本梁氏最讨厌的便是沈落月操练之后才给她请安,完全没将她这个婆婆放在眼里。 可因着叶君笙刚才的话,梁氏现在心里很是舒坦,让沈落月也一同坐下用膳。 难得梁氏会给她好脸色,沈落月也不想扫了她的兴便也依言坐下,“笙儿你才刚回来便在这叨扰祖母,还不速速请安之后便回去?” 梁氏闻言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说话的语气也变得生硬了许多,“怎么,笙儿连向我报个平安都不行了吗?你也不瞧瞧笙儿这几日在外头吃了多少苦,这小脸都消瘦了许多,你这当娘的怎么就知道责怪自己的女儿?” “......是,娘教训得是,是落月疏忽了。”沈落月不愿意与梁氏起冲突,虽说这不是成国公府,但梁氏也并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应付的。 这惯常的戏码叶君笙早已看腻了,只是不明白从前怎么就是看【创建和谐家园】梁氏只不过是借着她打压娘亲罢了,偏偏从前的她还总是站在梁氏那边。 “笙儿听娘说祖母为了笙儿这几日吃不下睡不着,身子都虚弱了许多,娘也是担心祖母还得分心来照顾笙儿而已,是笙儿一时情急才会失了分寸。” 这还是头一次叶君笙在梁氏面前替沈落月说了话,梁氏心里惊讶,却没有表露半分,这丫头经过这番历练倒是成长了不少,看来是不好控制了。 沈落月却是开心不已,伸手就替叶君笙夹了好几个她最喜欢吃的糕点。 梁氏看着叶君笙吃得开心,突然问道:“笙儿这几日在外头受了苦了啊,落月你还不速速将绑走笙儿的凶徒缉拿归案?” “这件事落月还在查。”沈落月放下筷子,正色道。 “还在查!?若是凶徒再次出现对笙儿下手可如何是好?笙儿,你娘说你是被南靖蛮人掳走的,此事可当真?”梁氏问道。 果然来了,前世梁氏就是借着安抚自己的时候将她的话给套了出来,编出了一套绘声绘色的谣言,才会有那么多人信了她是南靖探子的谣言,这一次,叶君笙绝对不会再让她得逞。 “是,娘说得不错,将我掳走的是南靖蛮人,但是多亏了一个老猎户的出现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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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猎户?”沈落月与梁氏均是一惊,急急追问,“既然是有人救了你,为何你迟迟没有现身,好几队的人在水洛城附近搜索都没有你的下落。” “那老猎户因着救了我时受了重伤,我不能丢下救命恩人,所以就照顾他几日。”叶君笙紧接着将在老猎户家中的事掐头去尾的编了个大概。 “那老猎户不过就是流落在水洛城外的楚国人,担心被南靖人识穿身份才会住在那林子中的。” “可为何我是在悬崖之下找到你的,还有你身边的人是谁?”沈落月将军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笙儿是用【创建和谐家园】的方式来传信求救了,若不是情况危急,何必出此下策? “老猎户伤势稳定之后,我本想赶紧回到城中,哪知才刚靠近水洛城,原先将我绑走的南靖蛮人突然出现,将我追到了那悬崖之上,我才会不慎掉落悬崖的,我身边的人便是其中一个将我绑走的人,只是不慎被我拉下悬崖,不过掉下悬崖之后他竟然受了重伤,无法再上我。”叶君笙说着这话的时候心里不禁给白术道了个歉,对不起啊,这黑锅只能让你先替我背着了。 “可是你却毫发无伤?”沈落月还是觉得不对劲,那悬崖少说也有十几丈,从上面掉下来轻则断手断脚,重则内伤致死,哪里会像是叶君笙这般,全身上下只留下些瘀伤而已。 哪晓得梁氏却打断了她的话,道:“多亏了笙儿福大命大,不然哪里还有命回来。”她看着倒像是全盘接受了叶君笙的说辞,“笙儿现在都已经平安回来了,你还去计较笙儿怎么会没受伤?难道你希望看到你女儿断手断脚的不成?” “落月没有这般想过,笙儿平安便是最好的了。”沈落月收起疑问,叶君笙能平安回来便是最好,之后的事慢慢再查便是了。 叶君笙低头吃着糕点,心里却是忐忑不已,也不知道这套说辞有没有将这事给圆了过去。 梁氏慈爱地瞧着她吃东西的模样,心里打着的却是另外一番主意,直到沈落月与叶君笙先后告辞了,她才叫来大丫鬟冬云,“这几日替我注意大小姐身边的动静,若有不对,立刻来报。” “是。”冬云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留下梁氏独自一人在这内室中,梁氏倚着小案几,托着额头,闭上了眼睛。 将笙儿绑走之人明明说了是将笙儿丢在了乱葬岗里,怎么会又出现了个老猎户? 笙儿分明是在说谎,追杀她的到底是什么人?她竟然能毫发无伤归来,难道是与那人有所勾结? 还有王七,从她这拿去的银两不少,结果连个小丫头都制不住,留他下来只会是祸害,必须想办法将他除掉! 不过现在笙儿平安归来,或许能将此事闹得更大。 叶君笙全然不知梁氏打的是什么主意,这几日的折腾也确实让她疲惫不堪,才刚靠着案几同娘亲说了几句话便又昏昏沉沉的了。 沈落月知她是累了,便也由她睡去,并命人在外好生看守。 也不知睡了多久,叶君笙仿佛被梦魇了一般,手脚动弹不得,逼得她猛然从梦中惊醒。 一睁眼,便对上了正对着她的那双眼睛,不知何时潜入她房中的黑影,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一只手横在了她的肩膀之上,见她醒来便低声问道:“我的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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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君笙闻言瞪圆了眼睛,呜呜呜地想要说什么的样子。 白术再度低头靠近她的耳边说道:“我松开你,但是你绝对不能叫。” 叶君笙连连点头,白术这才松开了手,哪知道一松手,叶君笙立刻跳了起来坐在床上,又惊又喜地叫了一声,“你,你没死!?还有你的脸怎么……” 接着她才意识到不对,抬手捂住了嘴,面前的白术半张脸被面具覆盖着,让人看不清他的容貌。 这倒是让坐在床边的白术觉得有几分好笑,在那几天见着的她或是凶悍,或是坚强,哪里像是现在这样的小女孩作态。 “你放心,门口的守卫已经被我引开,一时半会不会出现。” “引开?你做了什么?”叶君笙不免有些担心娘亲的安危。 “不过就是简单的调虎离山而已,你不用紧张,就算是为了那物件,我也不会贸然向你娘出手的。”白术说道,那群追着他的猎狗正巧帮了忙。 “对了,我还要多谢你将那些搜捕我的人引开。”他接着说道。 “在掉下悬崖的时候,你救了我,所以我才会救你的,这样我俩就算是扯平了。” “扯平?你该不会忘了你还欠着我的东西吧?”白术闻言微愣,赶忙追问,“我的东西呢?” “我,我......”叶君笙张口无言,不知该从何说起,可也不能一直欺骗他,“对不起,是我骗了你,我根本就没有拿你的东西。” “什么!?你没拿!”白术闻言大惊,就连声音也扬起了许多,“你为什么要骗我!?”他站了起来,很是激动的样子。 叶君笙生怕他惊动了外头的人,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伸手拉住他的手就要解释,“当初在乱葬岗我救下你的时候,你的身上除了那把剑就没有别的东西.......” “不,我身上明明就挂......”白术话还未说完,门外突然响起凌乱的脚步声,似是有人正往这赶来。 “你快走,我先替你挡着!”叶君笙闻声色变,急忙快步走到门边想要将来人阻挡。 白术也知道现在不是纠缠的时候,冲到窗边就想破窗而出,但窗上已经映出不少影子,看来已经有人将此处包围,他现在若是贸然闯出去的话,或许会被当成箭靶。 叶君笙回头,注意到了他的困境,一咬牙竟主动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大胆,是谁命你们围着我的院子的,都给我出去!” 此时梁氏的声音突然从旁传来,“笙儿,是我让他们过来的,冬云听到你房内有些响动,不放心就来向我禀告,正巧徐将军来向我请安,听闻此事,也担心你的安危便跟着一道过来。” 这般说着的时候,院中为首之人便也应道:“世侄女,你没事吧?可是有刺客闯入?” 糟糕,居然会是徐将军!他向来就与娘亲不合,看不惯一个女人掌握着这水洛城的兵权,所以平日里与梁氏有所走动,怎么会这么巧在这个时候就出现了呢? 叶君笙扬声应道:“徐伯伯请放心,笙儿一切安好,不过是屋里有飞蛾出现,将它驱走之时不慎碰倒了桌椅才引起这误会的,徐伯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侄女不必客气,你娘有事需要外出军营一些时日,只能托付我多加照顾,侄女有事的话尽管说便是了。”徐将军说得很是客气,这话里确实暗藏杀机,现在不管发生何事,都无人会来救她了。 叶君笙听懂了这一层含义,更是不敢轻举妄动,谁知道梁氏突然哎哟了一声,身子一弯,似是要倒下去一般。 叶君笙离她最近,只能赶紧上前去扶,可手才刚碰到梁氏,便觉得脚上似乎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恰好打在穴位之上,疼得她忍不住叫出声来,旁边数人便围了上来。 “别过来!”叶君笙的阻止终究还是晚了,屋里的白术听到惨叫与脚步声,以为叶君笙出了什么事,一时情急竟冲了了出来,顿时数支利箭射了过来!
25.章
26.章
这箭矢如雨般落下,若不是白术应变得快,转身闪入房内的话,早就已经被射成了个筛子。 只是现在被困在屋内,被抓到不过就是迟早的事,然而就连他也没意识到最让他挂心的竟然是屋外被卷入这场围捕的叶君笙。 刚才万箭齐发之时,早已埋伏在一旁的侍卫跳了出来,要将叶君笙与梁氏护到一旁。 明明刚才还紧抓着叶君笙不放的梁氏手心冒汗,竟无意中松开了叶君笙的手。 猛然失去支撑的叶君笙脚下一踉跄,便是要摔倒在地,而那箭已经要到了她眼前! 她吓得脊背发凉,急忙将缩起身子往后靠去,这才险险地避开了那支箭。 她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时瞥见房门之后白术担忧的眼神,只得强装镇定微微摇了摇头。 叶君笙清楚现在白术若是跳出来救她,恐怕就要坐实了她勾结包庇的罪行。。 只是叶君笙未免太低估了梁氏,这般慌乱下竟还注意到两人交换的眼神。 梁氏不动声色抬眼看向徐将军,徐将军立刻知晓其意,抢过身边小厮手中弓箭,状似恼怒地将人一脚踢开,“没用的东西!让老子来!”说着弯弓搭箭,箭头瞄准了前方。 叶君笙见状倒吸一口凉气,就连她这外行人也看得出这一箭摆明了就是冲着她而来,带着倒刺的箭头若是射中,她便是当场毙命也不出奇。 “徐伯伯,你这是要做什么……”话还未说完,白术已抢先从旁伸手扼住她的喉咙,另一只手抓起掉落在地的箭头威胁道:“快命你的人退下!否则我就杀了她!” 他用南靖方言大声吵嚷着,也不管对面的人是否听得懂。 徐将军见状立刻收起了弓箭,梁氏立刻干嚎着接上,“大胆狂徒,快放开笙儿!”紧张之情溢于言表,眼神却是飞速地与徐将军对上。 徐将军一抬手,他身后之人便又纷纷举起了弓箭。 “祖母,救命啊!”叶君笙见状大呼救命,甚至像是神智错乱了般呼起了沈落月,“娘!娘!你快回来救救笙儿啊!” 在场侍卫听闻沈落月的名号不免心生忌惮,虽说沈将军不在,可若真伤了叶君笙的话,这在场人多嘴杂,总有一天难免会走漏了风声。 到时候徐将军要明哲保身的话,还不是要弃了他们这些卒子。 叶君笙见他们总算是有所忌惮,心里却还是半点放松不得,终究还是敌不过梁氏的心狠手辣。 这一箭若是能逼出白术出手相救,梁氏便有了借口冤她与白术勾结,到时候什么南靖探子,通敌卖国的名头还不是任由梁氏编。 若是逼不出白术而将她杀了的话,梁氏倒也不吃亏,或许还能借着她的死挑拨娘亲与徐将军对立,娘亲再在冲动之下杀了徐将军那就更好了,不管怎么做,这局都是个死局。 叶君笙忍不住叹道,没想到这辈子绕了个大圈子,她还是要和长得跟慕君言一模一样的人一起死去。 偏偏白术不这么想,他靠在叶君笙耳旁低语道:“我丢的那样东西是个铜钱,你若是知道便将它毁去便是了。”说着这话的时候,紧扣着叶君笙喉咙上的手松了少许。 铜钱?叶君笙脑海中闪过当时救了白术的场景,她确实收起了一枚铜钱。 白术为了这枚铜钱几次以身犯险,想来这东西对他十分重要,但是这时他将这事情交托,怕是存了死念。 “你要做什么?”叶君笙急急追问。 白术没有回话,突然松开叶君笙就往梁氏的方向扑去。 梁氏阵脚大乱,忙命人回护,侍卫得令立刻收起弓箭抽出腰间朴刀抢上前来,白术等的就是这个! 他似是脚步虚浮,踉踉跄跄就要撞上刀口。 不要啊!目睹着这一切的叶君笙却只能咬紧下唇,她不能让白术所做的一切白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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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红影闪过,抓着白术的后领就将他往后甩,“给我绑起来。”沈落月清脆的声音响起,侍卫闻声一呼而上,将白术压倒在地。 叶君笙一直悬着的心骤然落地,身子也跟着软了下去,多亏沈落月眼疾手快接住了她,“来人,扶小姐回去歇息。” “等等!”徐将军突然开口喝住,“我还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世侄女,沈将军不必如此着急。”说着便使了个眼色命身旁侍卫将人拦下。 沈落月示意侍女不必理会,一步上前便是挡在了侍卫身前,她难得如此言辞狠厉:“说起来,我也有些问题想要请教将军您,不知小女犯了何错,竟劳动将军您亲自出马带这么多人来围住笙儿这未嫁之女的院子,这若是传出去,让我笙儿今后如何自处?” “沈将军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在下只是恰巧在府上做客,听闻世侄女屋内进了小贼,这才特意带人来救,世侄女刚刚才被人绑走,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徐将军脸上陪着笑脸,心里却是恼怒得很,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个立功的机会,结果又被这女人给搅和了。 “我府上侍卫自会护我女儿周全,哪里需要将军您兴师动众,甚至还动了那弩箭,将军难道不知这弩箭的威力寻常人根本无法挡吗,笙儿若是被卷入其中,伤了性命可如何是好,刚才若不是我及时赶来,我的笙儿怕是要少个胳膊了。” 沈落月想到刚才那触目惊心的一幕就心里发寒,她竟然差一点又让笙儿在眼皮子底下受伤。 “这,这......”徐将军张口欲辩,可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重重叹了口气,道:“是在下过于莽撞,冲撞了世侄女,沈将军还请见谅,来人,咱们走。”说着便命侍卫将白术一并带走。 “慢着!”沈落月开口喝止,“这小贼是跑到我将军府里闹事的,自然要由我将军府处置,还请徐将军将人留下。” “沈落月,你不要欺人太甚!”眼看着这唯一立功甚至可能是可以动摇沈落月地位的把柄要被沈落月抢走,徐将军怎能不急。 “我如何欺人太甚?徐将军你随意带兵进府,随意在我府中意图谋杀小女,随意将人带走,徐将军这才叫做欺人太甚吧!?”沈落月说着步步逼近徐将军,浑身散发着的杀气令得徐将军忍不住连连后退。 “徐将军别忘了,这水洛城中是谁主事!徐将军带兵冲进上级府中,莫不是想造反!?” “你,你胡说八道!”这谋反的帽子他可戴不起,徐将军只得认输败退,“将人交给沈将军,走!”说着便随意将白术丢在地上转身离开。 沈落月唤来随身侍从交代了两句,才让人将白术带走。 接着沈落月回过身来,似是才发现梁氏一般道:“娘为何也在此处?来人,快将老夫人送回房中,这府中乱成这样,你们是怎么照顾老夫人的,竟然让老夫人身处险处!” “还不是落月你丢下女儿不管,才让贼进了家,我也不过是担心笙儿罢了。”梁氏强装镇定地嗔怪道。 “娘尽管放心好了,此处虽然比不得京城成国公府,但媳妇早已安排好了侍卫在各处守卫,不必娘操心,那兵器锋利,娘若是不慎,可要当心伤人伤己才是。” 只要关系到叶君笙的安危,沈落月便也顾不得梁氏的颜面。 “落月你才该小心才是,善水者溺于水,这个道理落月可要谨记才是。”梁氏忿忿然,她这个做媳妇的竟然敢教训起她来了! “媳妇谨记便是了。”沈落月微微福身全当是听从教诲了,“来人,快送老夫人回房。” “是。” 等所有的人都离开了,沈落月才转身进屋。屋里叶君笙坐在软榻之上坐立难安,担心着白术的安危,一见着沈落月进门便立刻迎了上去,“娘,那人可救下了?” “嗯。”沈落月应了一声,全然不似往常的温柔。 她转身坐在软榻之上,右手往那案几上一拍,便是厉声喝道:“还不给我跪下!” “娘......”叶君笙不明所以,还想追问,可对上了沈落月不同寻常的严厉目光,便乖乖地跪了下来,道:“笙儿不知犯了何错,惹得娘亲如此生气,还请娘亲不要放在心上,若是伤了身体便是笙儿的不孝了。” “你还不知!?你可知通敌卖国若是被朝廷发现,你娘我,你爹爹还有这整个成国公府会落得怎样的下场!?”沈落月越说越生气,甚至气得将手上玉镯拍碎,碎玉刺入她的掌心,顿时鲜血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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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君笙看到沈落月流血的样子,眼泪扑簌而下,扑上前去便是抱住她受伤的手,哭道:“笙儿从未想过做出背叛爹娘之事,更不会让爹娘因笙儿而死,娘这般指责可是在诛笙儿的心啊。” 她这个女儿,自小虽柔弱却是倔强得很,从不会轻易掉泪,哭成这副模样沈落月也是少见,这让她如何不心疼,只是这事态严重,实在纵容她不得,“那你老实说来,今晚潜入你房中的到底是何人?为何身上会带着南靖的信物?” 果然娘留意到了白术身边佩剑的纹饰才将人截了下来的,这人若是落在徐将军手中,不知要生出多少事来。 既然娘已经察觉,叶君笙便也决定实话实说,或许娘看在白术三番四次救了她的份上,或许可以饶他一命,“那人名叫白术,是他一路保护笙儿回来的。” “既然他才是你的救命恩人,为何今日你祖母问起的时候,你要编出一套谎话来搪塞?”若不是她那番漏洞百出的谎话,沈落月也不会对她起了疑心,派人监视她这才能及时赶到救了她一命。 叶君笙依旧跪在地上将眼泪擦掉,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沈落月道:“若是祖母知道笙儿在南靖的遭遇,怕是日后会编排处什么谣言来中伤笙儿,笙儿不怕被人造谣,笙儿是怕这谣言最终会伤了爹爹娘亲。” 见她说得如此认真,沈落月不禁觉得好笑,梁氏虽然小心思动得不少,可自持矜贵,有些低劣手段根本就不稀罕去碰,“你祖母怎么会做出如此下作之事,你怕是多虑了。” 叶君笙摇摇头,道:“若是祖母不稀罕做这般见不得光的事,今夜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地勾结了徐将军来围我的院子,怕是她早就派人注意我院中动静,才能抓了个正着。” “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你祖母的坏毛病便是手伸得太长了些,日后我定会找机会料理了那些人,你不必担心,只是你流落南靖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何事,此人为何会出手保护你,你可知道他身上的信物不简单?” “笙儿知道。”叶君笙从她在乱葬岗中醒来的时候开始说起,将白术如何三番两次出手相救之事一一说来,只希望娘亲能看在他不惜性命相救的份上能饶过他。 “等等,你说的可是王七?”沈落月突然打断了她的话,追问道:“那王七长得什么模样?” 叶君笙歪着头想了想道:“那个自称是王七的校尉生得魁梧,言辞粗鲁,行事嚣张,似乎打着楚军的名号干了不少坏事。” 沈落月若有所思,道:“我军中确实有一校尉叫王七,却是身材矮小,斯文有礼,靠着机灵才当上了校尉,根本就不会随意欺辱他人。” “那我见着的王七到底是谁?他给我看过的楚军令牌绝不是假的!”叶君笙自小便把玩楚军令牌,根本就不可能会认错,这也是当初为何她会跟那个叫王七的人一起走的原因。 “你说那些将你绑走之人未曾伤你,只是将你丢在深山老林,王七也是,只是带你迂回,拖慢了你回来,当初若不是及时找到了你,我恐怕已经对南靖用了兵。”沈落月说得胆战心惊,原来将笙儿绑走只是为了挑起两国之战,她差一点就成为毁了这和平的罪魁祸首。 “娘你真的曾想要对南靖用兵?”叶君笙庆幸这一次她没有错过,没有让娘亲成为千古罪人,“只是娘亲你向来便是以大局为重,为何只是因为笙儿丢失便如此兴师动众,不惜引起战争。” “自然是有人......”沈落月及时打住,这些官场上的肮脏手段,她实在是不想让叶君笙知晓半分,“这件事先按下不提,只是眼下那个叫白术的人该如何处置才是。” “自是找个机会放他离开,娘,他救了女儿不止一次,女儿绝不能恩将仇报。”叶君笙恳求道。 “笙儿说的是,”沈落月随口应了一句,心里想着的却是此人留不得,梁氏和徐将军都已经知道了此人的存在,迟早会将其当作把柄大做文章,必须要先除之而后快。 叶君笙以为沈落月应允了,心里担心着白术的安危,便急忙催出道:“既然如此,娘现在就将人......” 话还未说完,门外突然响起回报声,“将军,徐将军带人去而复返,现在已经在门外求见。” 突然间,不祥的预感在叶君笙的心头闪过,沈落月怕是也是同样的心思,就连声音也连带着低沉了许多,“知道了,请徐将军先到前院等候,我速速就来。” 门外的声音突然变得支支吾吾起来,片刻后才道,“徐将军求见的是小姐,不是将军大人。”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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