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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安杀了她的孩子，却像个无事人一样。
那一夜，窗外大雪静悄悄地覆盖了整个皇城，盈妃娘娘的毒因为蛇胎彻底解了，帝王龙颜大悦，晋升她为贵妃。
“皇上，臣妾该去谢谢姐姐才是，若非她……”许盈靠在洛安的怀里，细声道。
却见身侧的男人转瞬便暗了眼神。
他冷声道：“这本就是她该做的，若非她对你下毒，你也不会吃这些苦。”
“毕竟是她的孩子啊。”许盈试探性的开口，“丧子之痛臣妾是清楚的，虽说那是个怪物。”
“朕乏了，睡吧。”
洛安冷声道，自顾自地躺下闭上双眼，不去想那些烦躁的事情。
那年在临城，深陷毒窟，是秦九越爬着从里面将他背出来的，百毒缠身，大夫说恐怕伤了根本，往后只怕不能有孕，那时候洛安便瞧见秦九越眼底的失落。
她从来都想要生下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虽说秦九越性子像个孩童。
可那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
洛安却亲手扼杀了她的梦。
夜，静谧无声。
梦中一道熟悉的声音，临城洛家，二十三年前，洛府上下热闹的很，洛安又回到了儿时喜宴，父亲从西域带回来一个美人儿不顾众人的反应，要是要强娶了她。
就跟鬼迷心窍一样！
那一夜，锣鼓喧天，十里红妆。
洛府上下七十二口包括下人全部都被蛇咬死！
唯独那个因为恨父亲荒唐不想回来暂住在舅舅家的洛安。
等他回到府上的时候，早已经被血洗了，满地的蛇，像是朝着他爬过来一样。
睡梦中的男人一下子坐了起来。
额头上全是冷汗。
他不顾身侧熟睡的许盈，转身出了大殿，外头雪正盛，落在头发上，将整个头都染白了，他顾不上寒意，径直去了秦九越那儿。
女人木讷地看着那道身影，她就像油尽灯枯一样，早没了光彩。
可男人一进大殿，便一把抱住了秦九越，寒意料峭，冷地她直哆嗦。
秦九越不言语。
“越越。”
洛安怀抱着她，死死地搂着，他捧起秦九越的脸，细密的吻落了下去，那一下一下格外的轻柔。
像是要吻进心里一样。
从那时候起，洛家满门被灭，他便只能孤独的活着，知道后来他遇见了秦九越，她像是一束光一样，照进了他的人生。
初遇时她答应洛安会守在他的身边，哪儿也不去，这一守，便是二十三年，秦九越那样的善良，才会容许洛安一次次将刀扎心了她的心间。
“我是蛇，是妖怪，皇上不怕了吗？”怀中女人冷声道，雪在脸颊上化开，冷得很。
“你不是，你是我的越越。”
洛安执拗地开口，心头某处化了一样，她已经不是妖怪了，她如今跟他没什么不一样。
她不是蛇。
不是噩梦。
而是他的秦九越。
“是吗？”清冷的一句话，像是刀子一样刺入洛安的心底，他的越越从来不会这样说话。
那么冷，比外头的雪还要冷了人心。
第7章 骨灯
昏暗的殿内，女人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
她慢慢地拽住了洛安的手，往她的心口去。
她一点点解下自己的衣领子。
露出那半截布满鳞片的脖颈。
“还要看吗？这就是蛇。”
洛安的手一怔，他被吓得浑身一抖，下意识地往后去。
秦九越的眼神那样的渗人，她咯咯咯地笑了，蓦地起身：“皇上不是说我是你的越越吗？我从未变过，我就是越越啊。”
女人浑身腾起的杀气，骤然间像是要将人吞没一样。
“不会的，你身上的妖气明明已经散去了。”洛安渴求的很，他不想就这样失去秦九越。
失去一直以来赖以依靠的越越。
他爱她。
在许盈几次三番建议要诛妖的时候，洛安犹豫了，他的心疼的无法呼吸，哪怕知道秦九越是蛇，是自己最痛恨的蛇妖，可他还是想要留下她！
可现在，洛安在秦九越的眼底看不到任何的爱意。
“妖气不是靠着道法散去的，是妖丹，妖丹一日在我身上，我便一日是蛇，皇上这样害怕不如拿起匕首，剜去我的妖丹。”
秦九越伸手，将手里的匕首递了过去。
“就在这个地方！”
她步步逼迫，笑得那般猖狂。
就在洛安被吓得脸色煞白的时候，一张血盆大口就朝着他的脖子而去，秦九越调动妖丹之力，幻化成了原形。
她狠狠地咬在洛安的脖子上。
“啊——”
洛安被吓得跌坐在地上，他想要逃离，可是脖子上的疼痛一点点传来，他抬头对上那双猩红的眼眸。
“你千不该万不该杀了我的孩子，洛安，你说我是妖怪，说我狠毒没有心，你呢，又何尝比得过我，那也是你的孩子。”
秦九越恶狠狠地咬牙，不过一瞬，她便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模样。
周身的光芒在慢慢散去，她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洛安了，没想到男人居然还有脸来找她。
也好。
那就用尽全力将他杀了，也好慰藉九泉之下那个还未成型的孩子，她连他的面都不曾见着。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一次又一次举刀杀我。”秦九越笑的那般凄然，“我的洛安，我的夫君，早就在出临城的时候死了，他死了……”
秦九越话音还未落下，殿外几十道符全部飞了进来，将她死死围困在里面。
许盈带着道长赶来的时候，秦九越的妖力才彻底散去，她变成了一条蛇，死在了洛安的面前。
男人呆滞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幕。
“皇上，臣妾来迟了，她怎么这样狠心。”
“出去。”
洛安的声音抖动的厉害，门外寒风吹进来，那般猛烈。
“皇上您中毒了。”
“我说让你们出去！”
许盈慎慎，却是什么都做不了。
蛇毒入骨，秦九越大概死都没有想到，因为妖道在她的身上下了一道符，连带着她的蛇毒都毒不死一个人。
帝王一夜白头，却将自己关在了那个殿内，他的脚边一直躺着一条蛇。
许盈的话一直在耳边萦绕。
他不想他的越越就这样死了。
他亲手剥了她的蛇皮做成那天底下最通透的灯面，拆了她的蛇骨做成了灯骨，又在灯上绘了秦九越的一生，他想要将她的魂魄囚禁在这灯中，夜夜入梦。
他抱着那盏灯，低声喃喃：“越越，我终于还是失去了你……”
第8章 饮鸩止渴
大衍二年，冬，废后薨。
帝王一夜白头，都说先皇后拼死刺杀，最后没能成功，被帝王扼杀在摇篮里，也有传闻先皇后狠毒，用他们的孩子相逼，逼帝王废了许盈。
种种传闻，都在那雪夜之中随风散去。
今日是许盈登临后位大典。
“皇上，臣妾戴这金步摇如何？皇上？”
许盈笑得那般甜，转身想要洛安瞧瞧她现在的模样，可却发现男人呆滞地站在那儿，许是想起什么了。
女人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她站起来，面露不悦。
“皇上这般不情愿，那又为何要立我为后？”
如今大衍形势危急，四面环敌，稍有不慎，便会爆发新的战争。
洛安不得不重用许盈的家中人。
他的眉头微微皱着：“你又在胡闹什么，如今这一切，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风吹入窗子，将雪花吹在洛安的脸上，他想起那一日，也是这样漫天白雪。
女人一袭红衣，光着脚，从那满是碎渣琉璃的地面上走过去，只是为了替他换取入宫的机会，那女人最后倒在血泊之中，一双脚早已经面目全非。
洛安知道是前朝帝王容不下他洛府，借着宫中司天监的大祭司，为洛府布下了一场灭门的局。
被父亲带回来的那个女人，本就是司天监大祭司座下的女徒儿，她的心那么狠，一夜之间将人全部都毒杀了。
洛安顺着那条线，查到了前朝帝王的身上。
他本无谋反之心，可却被人一步步逼迫到了那一步。
“是臣妾想要的，却不是皇上心甘情愿给的。”许盈低声道，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皇上是不曾忘了她吧？”
“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