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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妄汌抬眼看着黄泉之上的地九重，指尖划过，黄泉水受她指引朝上涌去。

  黄泉水过，残魂无生。

  妄汌冰冷的眸扫过黄泉水中挣扎的魂体，心中一片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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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间总称黄泉是不归路，其实也没错。

  涉足黄泉，未有归期。妄汌之水，生机断绝。

  她沉默的踏遍地中九重，看着那些被黄泉之水淹没的亡灵，听着他们的哀嚎，面无说散就散很好听表情。

  她背叛了黄泉伴生之灵该守护的东西，只为断绝蔓舒的生机。

  妄汌如今只希望，蔓舒的残魂混在这些数不清的亡灵之中，随着黄泉水过，而湮灭虚无。

  时间缓缓划过，黄泉之水漫过九重，渐渐归于平静。

  她的嘴角升起一抹笑，眼中蒙着层清泪。

  “蔓舒……”

  她刚要开口，身后百里之外却突然乍起一道光芒——

  妄汌转头望去，只瞧见熘铧掩在光芒之中近乎虚无的光影……

  第19章 不是戏言

  妄汌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一道光束，她引着黄泉之水漫过九重，却还是错过了蔓舒残魂。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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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

  巨大的不甘涌上心头，那一刹那，原本就摇摇欲坠的理智顷刻间崩散，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叫嚣着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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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妄汌被这样的念头操控着，飞身朝着光束之处而去。

  黄泉之水形成水柱，托着她半空林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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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来都是这样，过往的千万年，明明他们是三个人，可她却像是不存在一般，被忽视的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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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妄汌紧咬着唇，铁锈味的血腥气息在唇舌间翻滚，一点一点将她从疯狂的边缘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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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遍寻黄泉八百里，却如何都没能找到蔓舒剩余的那抹残魂。

  手中持着的敛魂灯托着过去收集起的蔓舒残魂悄无声息，其中燃着的烛火明明灭灭，好似马上就要吹熄一般。

  熘铧近乎绝望，就在此时，手中毫无反应的敛魂灯突然大放异彩，原本待在其中安静如许的残魂像是疯了一般的朝外涌去。

  他忙不迭只能调动周身的仙力想要将其带回来，可是还未出手，便瞧见沙华叶群之中慢慢升起一抹近乎透明的魂体。

  而与此同时，蔓舒的残魂尽数朝着那处涌去

  像是归家的孩童，迫不及待。

  而后便是光束乍起，三魂七魄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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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一千一百五十年，他终于将失去的蔓舒寻了回来。

  只要再过十世轮回，他的蔓舒便可回到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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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蔓舒的魂体健全了，魇兽完成了它的任务，而对于面具男来说，待蔓舒苏醒之日，便是他离开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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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口处漫上丝丝的滞痛，面具男不由得弯了弯脊背，以此来平息这种抽筋断骨的感觉。

  这一切本该平和落幕，可是世事总是不尽如人愿。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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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已然晚了。

  他再一次的眼睁睁的看着蔓舒的魂体碎裂在他面前，而他又一次的失去了救她的机会！

  熘铧猛然转头看向出手的妄汌，眼中尽是不敢置信的怀疑，以及希望破灭的绝望怒火。

  “你……怎么敢？！”

  妄汌被他的目光看的心脏抽痛，可是为着他们二人的将来，她必须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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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爱他，便能断绝蔓舒生的希望。

  她爱他，便能断绝他求了千年的企盼。

  她爱他，便能毫不留情的毁了过往千万年的情谊……

  “妄汌，我不爱你，以前没有，以后也绝无可能！”

  他没有对妄汌动手，因为不值得，也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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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包裹其上金色的血迹，他忍着痛布下了阵法。

  “以吾之身，献祭浮华，梦断三千，唯求白首！”

  随着他唇畔呢喃话语的结束，自他周围百里而起，结界自成。

  妄汌瞧着这一幕，眼中尽是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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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场景间她拉扯回了一千八百年前，那时的蔓舒也是这般。

  一个这样，两个也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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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相爱，为了彼此甘愿赴死，从头到尾，原是她一个人的强求，她一个人的作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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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却她，世间一切，与他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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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蔓舒，我的蔓蔓，梦境已成，我们……重新开始……”

  第20章 浮华之境

  身处地九重最深处的地藏似有所感的睁眼看向浮华之梦建立的地方，悠长一叹。

  “阿弥陀佛！生死因果，因何而生，因何而死，反之亦然。重来一回，至于结果，且看你们二人缘分深浅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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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撑着手臂坐起身，看着四周无人的旷野，只觉得胸腔处一片空洞。

  他垂眸望去，只瞧见了一片斑驳的血色。

  惶然间，他才记起，他以这心脏献祭了浮华，而现在他所处的便是浮华之境……

  蔓舒——！

  猛然想起那个名字，即使是空洞一片，也涌上抹抽搐的痛意。

  他的蔓舒……在哪儿？！

  他踉跄的站起身，想要去找寻，可待要御起仙力时，才恍然发现掌心一片空寂。

  他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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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华之境不受人控，六界光景随机而生。

  与之相对应的，对他本身的力量也有一定的约束。

  可他如今半分仙力也无，这般情况，难不成这是浮华之境的……人界！

  这样的认知升上脑海，熘铧只觉得头中一片眩晕，而后便陷入了黑暗……

  滴答——！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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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茫茫然的睁开眼，只瞧见一张熟悉无比的面容映入眼帘。

  “……蔓舒！”

  他的喉咙沙哑，却难以压抑他此刻内心的狂喜。

  一千多年，他终于是再见到，完整的，活生生的，属于他的蔓舒！